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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
此后的每一天每一天。
小鹿都会来。
都会给他带不同的礼物。
有时候是一朵花，有时候是一枚桔子，有时候是一颗草莓，还有特别漂亮的会发光的石头，还有含羞草、大椰子。
烬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
要是哪天小鹿不来了，烬还会心慌。
小鹿带来的礼物，他都珍藏了起来，放在了老树的树洞里。
后来的后来。
小鹿送的含羞草，长成了一片，小鹿送的蒲公英，种子飞了出去，成了蒲公英田，小鹿送的海棠花，成了花海，送的相思花，成了相思树林。
这片森林。
都充斥着和她有关的东西。
不再是一片荒芜和死寂。
而是充满了欢乐，洋溢着热情的生命力。
小鹿成了烬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烬依然呆在树上。
不敢靠近她。
烬力量很强，赐予了她说话的能力。
当他把一道光，打入小鹿的眉心时，小鹿开口说话了。
“你下来，好不好？”
是个女孩儿的声音。
如清泉。
“今儿我给你带了几个橘子，可甜啦，是长在泽溪边儿上的，森林里的红狐狸说的，特好吃。”
烬心下一颤。
她的声音……真好听。
“谢谢。”
烬开口了。
已经不记得多少个沧海桑田，没有开口说过话的他，声音微微有些沙哑，音色更像是万年不会融化的冰雪。
“哇，你搭理我了，好开心(*^^*)”
小鹿开心极了，围绕着老树一圈圈地蹦Q。
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给她回应。
她很喜欢这个少年。
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他背靠着老树的模样，太孤单了吧。
“嗯。”烬有点儿腼腆。。
“吃橘子吗？”小鹿问。
“我不需要吃东西。”烬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黑色的瞳孔，也空洞洞的。
“真可怜，一直饿着肚子。”
第416章 烬爱上了吃山楂
小鹿刚刚开启了灵智，脑子还很简单，理解不了少年富含深意的话。
不是故意不吃。
而是不需要。
烬一直知道，自己就是从黑暗深渊里诞生的，他就是黑暗本身，是魔。
他不需要像森林里的低等生灵一般，进食。
橘子在他看来，不过是植物的尸体而已。
为什么要把低等植物的尸体，塞到肚子里呢？
“你吃。”
烬知道，小鹿需要进食，为了维持生命活力。
“我吃饱了，这是留给你的。”小鹿还挺固执，“你不喜欢吃么？明天给你带桃子，换个口味。”
烬陷入了沉默。
第二天。
她真的带来了桃子。
在这样的相处过程中，烬的心底逐渐滋生出一种渴望――他不想再躲在树上，他想靠近小鹿，想触碰小鹿，想从她手上接过水果，吃下去，他想满足她的心愿，他想看她露出笑容。
也不是没有办法。
在东荒的尽头，光和暗的交界处，有一条银河，银河里的水承载着漫天星光，水具有净化黑暗的能力。
而银河有一条分支，流淌到了人间，汇入了一条小溪。
泽沐溪。
溪水可以暂且压制他的黑暗魔气，但是饮下溪水的他，会很痛苦、很虚弱。
触碰小鹿的渴望，与日俱增。
烬不再犹豫。
这一天，他饮下了泽沐溪的水。
几乎是瞬间的，强烈的剧痛席卷而来，腹部像是被剪子绞断了一样，脸色惨白，唇角流出血来，满头都是冷汗。
疼得他浑身发抖。
疼得他仰头，双瞳皱缩。
满目星空，每一颗星子，仿佛都幻化成了小鹿轻快可爱的影子。
烬忍下了。
为了她……
漫天星辰，朦朦胧胧成雾气，形成了她的模样。
一直熬到了太阳升起。
烬看到手心里的黑暗魔气，逐渐散去，丹田内的毁灭力量，也被暂且压制住了，他笑了：“成功了。”
那是个特别的日子。
小鹿带了一种红彤彤的果子来。
“这个叫山楂，酸酸甜甜的，给你。”
小鹿照例，把带给他的礼物，放在了树下。
没指望他会来拿。
可谁知道――
“嗯，谢谢。”
下一刻，烬已经从树上下来，坐在了她身侧，拿起那枚山楂果子，放入嘴里，“咔嚓”咬了一口。
这是他第一次吃东西。
很酸。
带着丝丝的甜意。
很寡淡。
很奇怪。
“好吃嘛？”小鹿双眼放光，开心极了，“哇哇哇！你吃了我给你的果子哎，怎么样，味道很棒吧！”
“好吃。”
果子的味道，烬说不上喜欢，但是她开心得样子，他真的特别喜欢。
泽沐溪的水，还在伤害他的内脏。
吃下肚子的东西，让他的肠胃更加绞痛了。
不过。
这都不重要。
什么都没有她的笑容重要。
烬爱上了吃山楂。
烬爱上了小鹿的笑容。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陪伴着她。
小鹿，修炼成了鹿灵。
幻化成了人形。
变成了一个十来岁少女的模样，非常的漂亮，绝美的五官，仿佛造物主鬼斧神工的杰作，
第417章 师父年幼的样子
是那种很安静、很温柔的面相，眼睛很亮。
“阿烬，你怎么脸色这么苍白，又吐血了？”
“我没事，星星。”
“胡说，我都看到了。我在森林里找了治吐血的草药，你服下，对你的咳血症有好处。”小鹿有些气恼。
她对草药、灵植有特别的研究。
一方面，也是为了他。
她努力为他，研习医术，想要治好他；却不知，他是为了每天短暂的能触碰到她，不间断地喝下泽沐溪的水，自残自伤，无怨无悔。
他给小鹿起了名字。
叫星星。
她就像天上的星星，那样好看，那样温柔，永远闪光璀璨，照亮他无限孤寂、永无止境的黑暗一生。
小鹿永远也治不好他。
只要他还在她身边一天。
只要他还想触碰她一天。
……
这个梦，做了很久很久。
等到帝烬天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天幕，才刚刚破晓。
一个夜晚而已。
他却觉得，仿佛过了很多年。
帝烬天伸出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感到腹部阵阵的绞痛，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腹部，深吸了一口气，都没缓过来。
“这个梦也太真实了，感觉都带到现实来了。”
帝烬天喃喃着，声音有些无奈。
这种痛。
和梦中，烬服用了泽沐溪的水之后，还挺像的。
不过，没有梦中痛的那么厉害。
尚在忍受范围内。
帝烬天理解为――梦中疼痛的延续，应该过阵子自动就会消除了。
他也没当回事儿。
“那只小鹿……”
帝烬天起床之后，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小鹿的模样。
尤其是她变成人形的模样。
别说，还真有几分，像迷你版的师父。
帝烬天觉得，自己可能是太喜欢师父了，以至于做个梦，都会下意识地把梦中的女孩子，想象成师父的模样。
“阿烬，起了么，我们要出发了。”
一阵敲门声。
是星雾的声音。
帝烬天这才想起来，今日是要出发去阴山的：“来了，师父。”
帝烬天推开了房门。
果然看到了师父的脸，绝美的五官，仿佛主神鬼斧神工的杰作，那样的温柔、安静，眼睛里有星星。
“干嘛这样盯着我？”
星雾一愣，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脸，“我脸上有脏东西？”
“不，我是在想，师父年幼的时候，长什么样子。”帝烬天的唇角微微上扬，“一定非常可爱吧。”
星雾=。=
“年幼的样子啊，我小时候可活泼了，混世魔王一枚，能把其他孩子都给打哭。”
“我不信。”
“真的，为师小时候可是奴籍，在贫民窟里长大的，如果打不赢其他孩子，哪里抢得到食物。”她说的是上一世，而不是这一世郡主的童年，“弱肉强食的世界，对孩子也不例外，活下去已经很艰难了，哪有功夫去收拾自己，脏兮兮的，穿得破破烂烂，是真不可爱。”
帝烬天一愣。
这才是师父。
对于过去，她提起的时候，都是一种很安静的语气，没有怨怼
第418章 为何有了帝烬天
也不以为苦，只是单纯地在诉说经历。
“阿烬，你脸色不太好。”
用过早膳之后，一行人就出发了。
马车离开了圣雷王城。
车厢内，星雾发现了帝烬天的异样，“怎么一直在冒冷汗？”
她伸出手。
帮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汗是凉的。
他的体温，也比正常要低，气息也不是很沉稳。
帝烬天不想让师父担心，便道：“昨晚没休息好，没大碍的。”
他依然认为，只是梦境痛楚的延续。
并没放心上。
“没睡好的话，你睡会儿吧。”星雾指着车厢里的软塌。
马车很豪华，车厢很宽敞。
里面的摆设，跟个小房间也差不多了，休息的床榻也有。
“好。”
未免她担忧，帝烬天就去软塌上小憩了一会儿。
其实，他并不困。
就当修养元气了。
马车行驶地很快，一上午的功夫，就驶离了王城，连续出了好几城。
中午的时候。
帝烬天起来，陪着师父用了个午膳。
腹痛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可手脚依然有些酸软无力。
旅途无聊，他闲来无事，车厢里又刚刚好有笔墨，他下意识地就铺开了笔墨纸砚，开始作画。
那个梦，果然还是让他很在意。
太清晰了。
一刻钟之后。
一只灵动的小鹿，跃然纸上，眼睛亮晶晶，瞳孔里有星星。
小鹿旁边，他又画了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儿，十岁左右的模样，小小的一枚萝莉，手里拿着一枚山楂果子，咬了一口，笑得很甜。
星雾好奇，凑了过来：“咦，你这画的什么？”
等看清楚了。
星雾的表情是这样的→_→
“你咋画得还挺像？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长什么样子的？”
她怀疑这小徒儿，偷窥她的童年。
“我猜的。”
帝烬天的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浅笑，“我感觉，师父小时候，应该就是长这样，可爱极了。”
星雾挑眉：“样子是没错，表情不对，应该凶一点儿。”
帝烬天摇头：“星星不凶。”
星雾耳根一热：“切~”
他一直叫她师父。
纵然两人已经是恋人关系，也还是谨遵礼法地叫她师父，很少会亲昵地叫她小名。
除非是真的很动容、很紧张，才会偶尔唤她星星或者阿雾。
“为什么旁边还有一头小鹿？”星雾不解。
“随手画的。”帝烬天眼底笑意弥漫开来，尽是宠溺。
如果说，烬是黑魔王，是他。
那么，梦里那个叫星星的小鹿，应该就是师父了吧。
一定是。
他和师父的缘分，可能已经很久很久了，不止这一世而已。
缘分这种东西，是有轮回的。
烬最大的愿望，就是变成普通人，摆脱黑暗毁灭的枷锁束缚，能够陪伴、拥抱他的星星，和她过平淡简单的幸福小日子。
传说中，那个足以毁灭世界的黑魔王，为何忽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为何又有了他帝烬天。
答案逐渐明朗了。
帝烬天是人类。
这毫无疑问。
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变成了人类的帝烬天呢。
第419章 不允许他再爱一次
这是个谜，等着他一步步地去挖掘真相。
“送给师父。”
帝烬天画好了，搁笔。
墨迹还没干。
星雾=。=
“徒儿笔力虽然弱了点，但是这幅画，为师收下了。”
“嗯，徒儿作画的功力，肯定是比不上丹青师兄的。”帝烬天很清楚，师父可是见惯了星辰大陆第一书画大师御笔丹青的画作，他这个是小巫见大巫。
“你跟他比干嘛。”星雾有点无奈，“术业有专攻，他的画，可是能杀人的，一副地狱修罗图，直接屠戮了一个城，成了人间地狱。”
帝烬天看向她。
星雾把画收好了，放入随身空间镯子里，道：“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阿烬的画。四御之中，丹青是老大，修为也是最高，双手染过的血也最多。”
读书人就温柔了？
不。
御笔者，往往最狠。
画画温柔么？
温柔到要你的命，要你九族的命，要你一整个国家都来陪葬。你就不觉得温柔了。
帝烬天道：“丹青师兄，是有什么故事么？”
路途上也是无聊，索性就聊开了。
星雾单手托腮，目光飘向了车窗外，入目的是一片片火红的枫叶林，已经是深秋了，枫红如血。
“丹青他啊，是身负国仇家恨的人。百年前，他本是沉迷于书画的三星国家皇子丹，他的国家很富饶，他的父皇母后对他也极好，他有个爱他的妻子，还有个可爱的孩子。他本可以无忧无虑地过一生，国家的事情不需要他操心，有太子兄长操持，兄长对他很好，兄友弟恭。可是这一切的美好，在一夜之间都变了。奸臣谋逆篡位，残忍地杀害了他的父皇母后、兄长、妻子、儿子，皇宫被一场大火烧成了灰烬。他亲眼目睹了一切，眼睁睁地看着亲人惨死，看着皇宫血流成河，看着王都成为地狱的修罗场，看着他的子民在奸臣的铁蹄屠戮下，变成累累白骨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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