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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最后蛇女语气已然带上了点儿讽刺：“可笑他对我妹妹如此心狠，竟还把那个孽种留了下来，对外不说是女儿，只称是徒弟，简直笑死人了。”
她轻哂着下结论：“看来你们修真界的修士，还真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啊。”
嘶——这段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啊。
莫萱眼皮一抬：“我能问问那狗男人是谁么？”
话落，蛇女那双带媚的美人眸倏地冷冽下来，随即她朱唇轻启，带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一字一顿道：
“秦苍。”
“……”
果然，莫萱心道，除了这个老奇葩，别人也干不出这种烂事儿。
也不知道作者怎么想的，就连秦苍这种烂人也有人爱，多新鲜呐。
莫萱实在没憋住吐槽欲，问出了她特别想问的问题：
“那你妹妹又是怎么爱上这个人渣的呢？”
怎料，莫萱说完也不知触到她哪根线，蛇女突然发疯，瞳孔陡然竖起：
“都怪你们！”
尖锐的叫声瞬间破开巢穴，直冲云霄，魔鸟和蝙蝠都被惊得纷纷飞离。
由于离她太近，莫萱只觉耳膜都震碎了。
蛇女幽暗的绿瞳里泛着肉眼可见的血丝，咬牙切齿道：“都怪你们这些臭修士，要不是他巧言令色，油嘴滑舌地将我妹妹勾了去，绾绾她又怎么会死！？”
说到这里，她神经质地冷笑一声，下一秒压下嘴角，笑意不再：“秦苍这畜生，若要让我抓到他，定要将他……”
“碎尸万段！”
“……”
知道真相的莫萱哽了哽，到底没忍住告诉她：“可他已经死了。”
“……”
“是么……”蛇女眼睛眯起，乍一听这个消息，像是好奇，又像是不敢置信的欣喜，她摆着蛇尾靠近，一下子脸贴得莫萱极近：
“怎么死的？”
莫萱脸往后挪了挪，面色不变道：“被魔物杀死的。”
话落，蛇女幽暗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仰天长啸：“苍天有眼呐！哈哈哈……”
见她笑得开心，莫萱也松了口气，她问道：“既然他都死了，那你现在能放开我了吗？”
谁料蛇女轻呵一声：“你倒是很天真，他是死了，但这也不代表我会放过你们这群臭修士啊。”
艹，她就知道，魔界除了女主之外，都没什么好东西！
莫萱沉着脸色听她冷言冷语，脑中飞快琢磨着脱身的方法。
蛇女还在自顾自地，像是施舍般对她道：“你知道么，我本打算像对待擅闯此地的其他修士一样，放毒蛇先将你嚼碎了，再丢入万魔窟喂老祖宗。”
“但我今儿个高兴，发发善心，就不折磨你了”，她妩媚一笑：“我会把你直接扔进去，放心，你会死得很痛快的，哈哈哈哈……”
……
当那道漆黑的深渊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莫萱忍不住浑身一颤，那些痛苦的悲伤的回忆再度席卷而来。
她几乎一瞬间就认了出来，这片黑漆漆的洞口与琴剑山庄的那眼法阵简直如出一辙！
裴轩意临死前眼神的绝望和悲凉至今仍历历在目。
然而最令她恐惧的，还是她当初面对死亡诀别时的无可奈何和无能为力。
万魔窟，横亘于魔界的正中央，深渊之下堆满了枯寂森寒的残骨尸骸。
埋葬其中的并非普通魔族，而是上古时期跟随魔主弑天葬身于此的各域魔族统领。他们的灵魂不甘被镇压于此，怨煞之气远非寻常魔物能比。
偌大崎岖的洞口，凑近了看，比琴剑山庄那次更加庞然，也更加阴森，洞口罡风阵阵，寒气凛凛，吹过莫萱飘荡衣摆的瞬间，仿佛有万魔哭嚎。
莫萱强压下那股惧意，低下头闭上眼，收敛住神色，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
要冷静，要镇静。
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恢复理智，这样才能找到出路。
半晌，再睁开眼时，少女眼底只剩冷冽清明的光。
见此，一旁的蛇女心道，小丫头还有那么几分心性。
只不过，她笑了笑，只不过再冷静也没用了，她逃不过她的手掌心。
也注定会葬身在这万魔窟下！
思及此处她大手一挥，一道魔力甩出，便把人直直送上高处，直到万魔窟的正上方才堪堪停驻。
魔窟的正上方烈风的势头更猛，呼啸的罡风刮过，在少女白嫩的小脸上噌噌刮出几道血痕。
血丝顺着脸的轮廓流下，鲜红和苍白形成强烈的对比，配上少女稚嫩明媚的面庞，有种致命诡异的美感。
看得蛇女简直满意极了。
细长的蛇信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她抬头望着莫萱，少女神色冷漠而尖锐，像是要活剐了自己，但这并不妨碍她笑的得意。
毕竟少女的命还捏在自己手里，只要她松开手，莫萱就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哦不对，兴许她还没掉到最底下摔死，就会被老祖宗的怨气给活活咬死了。
嗯——可真有意思。
“不说点儿什么遗言么？”
风太大，连她的声音都是模糊的，但莫萱就是听得很清楚，闻言莫萱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
“怎么，我说了你就能放过我？”
蛇女圈着手臂，一手悬着施法控制空中的少女，好整以暇道：“自然是不能。”
莫萱翻了个白眼：“那还废话什么？”
“没什么”，蛇女右手晃了晃，挂在上边的莫萱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一样，被人捏着尾巴摇了摇，她满意道：
“只是我就喜欢看猎物垂死挣扎的样子。”
“……”
二人掰扯的功夫，莫萱也并未闲着，她不是什么坐以待毙之人。
方才在石窟里，蛇女离得太近，她不好动作，这会儿离得远了，蛇女又掉以轻心，刚好能让她钻个空子。
微微蹭动间，尖锐的荆棘扎破皮肤，血液顷刻间洇染衣料，莫萱忍着倒刺扎身的痛，给腰侧的佩剑挪出微乎其微的一点位置。
赤金剑心有灵犀地一点点冒出头，等发现赤金剑终于能动了，莫萱心头一喜，也顾不上另一侧皮肤细细麻麻的疼痛，她动作得更加厉害。
片刻后，就在剑柄钻出藤蔓的一瞬间，莫萱厉声大喝一声：“去！”
话音刚落，寒光凛冽的剑身猛然拔起，金光乍现，杀气逼人。
赤金剑甫一出来便顺势斩断了束缚莫萱的魔藤，随即不等莫萱指令，下一秒剑锋一转疾速俯冲，以破空之势，直直刺向仍用魔力控制莫萱的蛇女。
其速度之快，威力之猛，如飒沓流星，泰山倾颓，势不可挡。
见此，蛇女眼神一冷，艳丽的唇角微勾，轻轻道：“不自量力。”
随即她一只手松开吊着少女的术法，双臂并用，汇聚魔力，直接正面迎击。
没了魔力支撑和束缚，莫萱径直从高处落了下去，期间脸侧和颈间又多了几道凌厉的伤口。
莫萱毫不在意，被松开的一瞬便驱动灵气，最终稳稳停在半空中。
身形稳定后莫萱并未停下动作，转手就是一道结印，准备配合赤金剑，直接干翻这条变态蛇！
怎料下一秒，蛇女突然远远朝她望了过来，不顾赤金剑的攻击，视线直直盯住她的眼睛。
披着美人皮的魔物绿瞳幽深，冲着她意味深长的一笑，莫萱直觉不对劲，可是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那些方才被斩断的魔藤像是死灰复燃般，突然活了过来，再次从身后把她牢牢捆住。
莫萱当时正全神贯注应对蛇女，对身后并未设防，因而直接着了她的道。
“哈哈哈哈哈……”见莫萱吃瘪，蛇女嘴角的笑意越扩越大，眼底带着说不清的疯狂：“这回你知道了吧，跟我作对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所以，你就带着你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下地狱去吧！
莫萱被魔藤紧紧绑着施不了法，而神剑又不顾不顾地刺向蛇女，根本来不及回头。
想起琴剑山庄里深渊下那二人死活都出不来的一幕，莫萱只能在空中尽力偏转方向，紧闭双眼，祈祷自己能砸在洞口边缘处，千万不能掉进那个洞里。
只是意料之中的坠落感和疼痛感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动人心弦而疏淡的旃檀冷香。
随即莫萱便被揽进一个宽阔温暖又熟悉的怀抱之中，几乎是一瞬间，莫萱便认出了身后之人是谁。
察觉到背后那片熟悉的温热，莫萱一下子激动起来：“师……”
只不过不等她出声，远处兀地传来“扑哧”一声，刀剑入肉的声音。
莫萱循声望去，只见方才还猖狂无比，嚷嚷着要置自己于死地的蛇女竟是被一剑穿胸，牢牢钉死在石壁上，整个身体霎时间软了下来。
莫萱眼尖，一下便发现，刺进她皮肉的那柄剑并不是赤金剑，而是一把更为霜寒凌冽的长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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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逗弄
◎不像怨怼，倒像是在撒娇◎
眼前的场面过于震撼, 愣怔间，莫萱嘴唇翕动，低声喃喃，说完了刚刚没说全的话：
“……师……尊。”
下一秒, 就被人按着脑袋, 死死拥入怀中。
莫萱的视线被遮挡住,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脸颊埋进坚实有力的胸膛，呼吸起伏间, 耳畔是滚烫而不规律的心跳声。
顾染音抱紧她，嗓音低沉而微颤：“你吓死我了, 知不知道……”
“……”
莫萱被抱得那么紧，鼻息里都是男人淡雅而冷冽的气味, 连身上也不免沾染了冷檀香, 她的耳根忍不住悄悄爬上绯红。
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情天幻海中发生的那些事, 明明他们二人不是第一次拥抱, 以前莫萱也能自然䧇璍而然泰然处之，如今她却总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也不太适应这种亲密。
但察觉到顾染音脊背的颤动，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害怕她出事, 于是莫萱还是拍了拍他的背, 轻声哄到：“不怕不怕啊……”
轻声细语哄了人好一会儿，顾染音这才愿意把她放开, 可怎料这一放开就出了事。
“你身上这是怎么回事。”
看清莫萱此刻的狼狈模样, 顾染音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他眉头紧蹙, 一双含情的桃花眼恍若淬了冰碴, 连声音都止不住泛冷。
他疏淡的眉眼低垂，视线里，少女单薄瘦削的身体上，满是血迹斑斑，淡烟色的襦裙破破烂烂。
尤其右臂那一块是重灾区，横七扭八多了数不清的几道血色划痕，皮肉隐隐有外翻的迹象，还有脸上不断渗出的血丝，乍一看可怜极了。
也让他心疼极了。
其实这些在莫萱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但她生得白嫩，一双茶色的杏眼水灵灵，清澄澄的，让人一眼瞧着就心疼，所以在顾染音看来，莫萱显得格外狼狈。
见蛇女被制服，赤金剑灰溜溜地收了回来，一回来就怂唧唧躲在莫萱身后，不敢让那个可怕的男人瞧见，只留下一截剑柄，偷偷观察对方的动静。
准备一有异常，它就麻溜地头也不回地跑，等过了这阵风头再回来。
方才它只顾自己逞能耐，没有保护好莫萱，还差点让她遇险，顾染音那么睚眦必报的一个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它的。
思及此处，赤金剑瑟瑟发抖，就连最后一截剑柄也呲溜一下，缩了回去。
只不过它还是缩得慢了，顾染音锋如刀割眸子冲它冷冷一剜。
赤金剑：QAQ。
半晌，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它还是哆嗦着老老实实钻回了剑鞘，只是躲进去以后没控制住自己，连带着整个剑鞘都在抖。
“你怎么了？”莫萱一脸懵逼地摸了摸剑鞘，不知道赤金剑为什么突然就蔫巴了。
见此，顾染音心底冷哼一声，淡淡收回视线，毕竟，现在不是跟这个废物计较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思及此处，他转过身，远远望向那具被钉死在石壁上的躯体。
顾染音不动声色勾起唇角，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随即抬手催动灵力，大掌一挥，瞬间一道白光便打了过去。
“啊——！”空荡的山谷女子尖锐的惨叫声乍然响起，惊飞大片山鸟。
只见蛇女胸前深嵌的剑身缓缓扭动，剑刃便在皮肉里反转割绞，骨肉分离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蛇女被压制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怎么要死的人不是莫萱，反而变成了自己。
伤口反复撕裂的痛苦，无异于被活活千刀万剐，蛇女忍不住冲着那个看似清冷矜贵，光风霁月，实则心狠无比的男人吼道：
“你杀了我吧！”
“……”
话落，四周一片寂静，半晌，男人淡漠绝情的嗓音轻飘飘落下：
“死？”顾染音摇了摇头，薄红的唇角冷然一勾：“这太便宜你了。”
静谧无声的山谷之下，如仙似神的男人长身玉立，面冠如玉，端得是一幅郎艳独绝，清俊正直的好模样，可那双漆黑眸底却隐隐藏着说不清的疯狂。
他笑了笑：“生不如死才更有意思，不是么？”
话落，灵力一转，剑锋翻绞得更厉害了。
“啊啊啊啊——”
听着女子凄厉的哭嚎，黎笙笙不禁打了个寒战，莫名想起了来时的那一幕。
顾染音这一路上人挡杀人魔挡杀魔，简直杀红了眼，但凡所过之处，皆是寸草不生，让人一时分不清到底那些死去的魔物是魔，还是杀戮的男人才是魔。
数不清的头颅和躯干被冰霜剑刃斩断，赤黑的血液浸润了魔谷干涸的土地。
魔界凌冽的寒风里，血气冲天，神祇一般的玉人衣袂蹁跹，袍角染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可他的脸色却又那么冷漠，仿佛这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有那个少女才是他唯一的目标。
这样的顾染音，看得黎笙笙莫名心惊。
那柄冰霜长剑血过无痕，哪怕杀了那么多魔物，到现在还是干干净净，用来割这妖女的肉再好不过了。
顾染音如是想。
他的眼神愈发阴郁沉冷，就连莫萱也发现了些不对劲。
看着眼前的血腥场面，莫萱嘴唇微张，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因为师尊现在看起来实在不太正常。
怎么说呢，就是有股子说不出的疯劲儿在眼里。
他眉眼笼着阴翳，掌心的灵力不停，那柄寒刃便一剑接着一剑，入目皆是血肉横飞，残破不堪。
直到发现男人眼底泛着血丝，隐隐有堕魔的迹象，莫萱实在看不下去了，震声道：
“够了！”
可顾染音就跟没听见一样动作不停，亦或是他真的已经听不见了，整个人已然沉溺在残暴仇恨的深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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