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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间点，地铁很空。
沐橙却没有选择坐下来。
她走到门边上，靠着角落站定，视线再一次往黑衣男人的方向看去。
第148章 祸
他坐在位置上，侧对着她，头上带的兜帽很大，沐橙只看得到那人挺拔的鼻梁。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可她莫名的，感觉那人的身形很像萧时钦。
她觉得自己像是魔怔了。
眼底划过明显厌弃的神色，沐橙垂了垂眼，偏过头看向窗外。
地铁在半个多小时后，抵达的众信医院站。
沐橙随着人流下车。
上台阶的时候，她的视线不自控地往下看，在人群里搜索着，却并未看到那道身影。
她脚步顿了几秒，而后出了地铁站，直奔众信医院。
萧时钦接了两个电话。
一个是秦悦。
秦父又一次选择站在她那私生子弟弟一边，秦悦的语气里透着心灰意冷，说同意他之前的提议。
对于这个结果，萧时钦丝毫不觉得意外。
第二个电话，则是陆湛。
他打过来是，是关于收购沐氏家电的事。
萧时钦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人。
沐家已经活得够久的了，本来就在苟延残喘，不如他直接帮它做个了断。
司机等在地铁口。
萧时钦上了车，跟着沐橙一直看着她走进众信医院，才驱车离开。
医院里，护士给沐橙换了药。
她没想知会顾铮，他那么忙，换药这等小事，没必要再去打扰他。
出来的时候，时间接近傍晚，她打算去商场一趟，顾笙的生日趴在两日后，这会儿去买礼物还来得及。
却没想到，在大门口碰上了120急救。
医务人员从车上下来，车后门被拉开，沐橙忙让到一边。
担架车被推下来，她偏头扫了眼，眸光倏地一定。
沐橙愣神的功夫，担架从身前掠过，上面的人脸上糊了血，看上去有些吓人。倒是没陷入昏迷，断断续续的痛吟声夹在医务人员的交流声中，一路掠进大厅。
沐橙面无表情地转身，跟救护车上下来的人，四目相对。
梁婧的衣服上沾了血，脸上带着明显的余悸。
看到她，对方显然愣了愣，眼眶迅速泛红，抖着唇，委屈地喊了声，“沐橙……”
倒真像看到了亲人似的，热泪盈眶。
当是少见。
沐橙嗤了声，目色讽刺，“沐夫人，这是怎么了？”
梁婧还在情绪里，没看见她眼底的冷漠，走上前寻求安慰道：“你爸爸他出车祸了。”
沐橙往边上退了一步，避开她抓上来的手，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哦？是吗？那请沐夫人多保重了。”
梁婧的脸瞬间一僵，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冷酷无情，随即拔高了声量，“你说的还是人话吗？他是你爸爸？”
周围的人投来若有若无的视线，沐橙丝毫不惧。
她的身量比梁婧略高一些，眸光森冷地俯看她，“爸爸？他配吗？”
最后三个字，她咬音咬得极重。
说罢，余光扫见从远处匆匆往这边敢来的沐清知，讽刺地笑了下，“也不能这么说。当沐清知的爸爸，他还是很合格的。所以啊，沐夫人，你们的乖乖宝贝女儿在那儿呢。”
话音落，不再理会她，快步朝外走去。
身后传来梁婧气急败坏的怒骂声，“沐橙你个白眼狼！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沐橙走出大门，这会儿太阳已经下山，气温骤降。
夜风吹上来，直往脖子里灌，整个人凉飕飕的。
沐橙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半垂下眸，半晌后，突然就轻笑了声。
——
沐振华被送进手术室后，沐清知母女就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等。
这会儿，梁靖也没心思再咒骂沐橙了，只眼巴巴的盯着手术室的灯。
她脸上的血迹已经氧化发黑，头发乌糟糟的，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哪里还有半点豪门贵妇的优雅大方。
沐清知让护士过来替她处理伤口，看着血迹斑斑，其实都是沐振华的血，她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擦破了点皮。
沐清知正要开口询问情况，梁婧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交警打来的，有些事需要找她确认。
末了，梁婧询问对方定责的事。
一般的交通事故认定书需要十天的工作时间，但很多时候，其实当天就有眉目了。
对方话里的意思，他们这边基本上差不多认定是全责。
梁婧一听，情绪一下就炸了。
她当惯了贵妇，这些事情以前都是司机去处理，她从来不用理。
沐振华正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公司的事本来就焦头烂额，梁婧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交警的话砸过来，她整个人就崩溃了。
沐清知还算镇定，皱着眉，把手机拿过去，走到一边去接听。
等她挂上电话回来，看到梁婧还在那里期期艾艾地哭，走过去抱住她，“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怎么会出车祸？”
梁婧发泄了一会儿，情绪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激动了。
她抹着泪，抽抽搭搭地说：“知知，沐氏要完了，怎么办？”
沐清知瞳眸一惊，“怎么会，不是才注资了五千万吗？”
“不够。”梁婧说着又哭起来，语气却恨恨，“不知道谁在搞我们沐氏，原本说好的合同一个个都跑了，还有银行那边的贷款，也迟迟不下来。”
“知知，你说沐氏要是没了，我们娘俩该怎么办？”
要不沐橙说这家人自私呢？
沐振华还在抢救，梁婧脑子里最关心的，却还是自己当不成沐太太的事。
沐清知眼底划过一丝隐秘的情绪，她白着脸对梁婧说：“妈，你先别急，我先跟我朋友打听打听。”
她的朋友，梁靖是知道的。
当初除了那五千万注资，还有好些个不错的生意都是她那朋友介绍的。
梁婧一听，抓着她手连连点头，“对对对，你问问你那朋友。”
她太激动了，手上没注意力道。
沐清知吃痛皱眉，“妈，你抓疼我了。”
梁婧这才回神，忙松开她，“对不起，妈太心急了。”
沐清知揉了揉手骨，拿起包走进安全通道。
她打的是萧棣的电话。
通倒是通的，就是没响几下就被挂断。
一连三个都是。
沐清知脸色有些白，眼底闪烁着惊惶的神色。
她不可抑制地想，如今萧时钦被赶出海市，萧棣夺得萧氏大权，她没了利用价值，萧棣是不是打算过河拆桥？
第149章 不是人
沐橙咬了咬唇，这时，手机响了两下提示音。
对方回过来信息，只有一句话。
【九店，老地方。】
沐橙深吸了口气，脸色稍缓，回了个好字。
晚上八点。
沐清知离开的时候，手术室的灯还亮着，医生还没有出来。
她跟梁婧说了声，开车驶离众信。
半个多小时后，车开进某高档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沐清知手里有张卡，是萧棣在这常年定的客房，进电梯后刷卡就能直达楼层，隐秘性极高。
是众多男人偷情的首选之地。
她到的时候，萧棣还没来。
沐清知从衣柜最底下抽出一套衣服，转身进了浴室。
一刻钟后，她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微微出神。
这身衣服，除了第一次跟萧棣在一起的时候，被他磨着穿过，再后来，就被她一直藏在最底下。
沐清知合上眼，拿过柜子里的香水，没全喷，只在后颈和后腰处抹了两下。
而后才拿起边上的浴袍裹在身上。
沙发前的玻璃几上醒着红酒。
沐清知拿了两只高脚杯，先给自己倒了杯，拿在手里慢慢地喝。
等喝到快见底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她赤着脚走过去，猫眼里映出萧棣的脸，沐清知拧开门。
萧棣上前一把搂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将人抵在墙面上，鼻翼动了动，语气轻佻，“喷香水了？”
沐清知双臂攀着他的脖子，红唇微勾，“不喜欢吗？”
萧棣没答，只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会儿，才说：“突然这么热情，找我有事？”
也不等沐清知回答，他就又道：“不过，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沐清知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建设。
这会儿怎么会听不懂他的意思。
她抓着萧棣的手，暧昧地擦过胸口，一路向下来到腰间，微微凑近他，眼眸微眯像藏了把钩子，“你看一看，不就知道亏不亏本了？”
萧棣挑眉，抓着她腰间的带子，一点点往外抽。
等浴袍没了束缚，往两侧敞开，彻底露出底下的风景时，萧棣眸光骤然一滞，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沐清知明显感觉到，掐在自己腰间的手，猛地加重了力道。
她眉头皱了皱，下一秒，男人弯腰，直接把她抱了起来，快步走进里间。
等回神的时候，人已经被狠狠丢在了床上。
——
结束后。
萧棣靠在床头柜上抽烟。
沐清知洗过澡，从玻璃几上拿起高脚杯，走过去。
萧棣把烟灭在烟兜里，接过后抬眸看她，“说吧，找我什么事？”
沐清知这会儿是软的，她坐在床沿，上半身软塌塌的，往他的方向靠，“帮帮沐氏，好吗？”
“怎么？有五千万，还有那些合同还不够？”
男人脸上夹着明显的嘲意，暗讽她沐氏胃口太大。
明明才运动过，可沐清知这会儿却感觉浑身血液在一寸寸地发凉，她嗓音有些哑，“沐氏被人针对了，再帮帮我，看在我帮你对付萧时钦的份上。”
萧棣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宝贝，报酬我可是付过的。”
嘴角虽然依旧在笑，但脸上的温度却冷了下来。
床头的灯投过来，阴影笼在眼圈周围，让男人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阴鸷。
沐清知心抖了抖，想到躺在医院里的沐振华，忍不住又求道：“再帮我一次好吗？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她眼里含着水，神色戚哀，盈盈看着人的时候，多少还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萧棣掐着她的下巴，把人提到跟前，手指碾过她的嘴唇，“宝贝，我可不是什么慈善家。不过，看在这次还有以前的情分上，我给你指条明路。”
“什么？”
“还记得姚正昌吗？”
这人曾经也是海市的大人物，新闻里的熟面孔，更何况，前段时间她演奏会，他当时也在场，沐清知怎么会不记得。
但萧棣她了解，他必定不会就这么随口一提。
“他怎么了？”
“上次你演奏会，他送了你花，还说很欣赏你。”
这话，萧棣说的慢条斯理，但沐清知已经敏锐地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她抖着唇，满眼震惊地盯着他，“萧棣，你还是不是人？”
萧棣往后退开，重新靠在床头柜上，似乎有些不解，“你想救沐氏，他有能力救沐氏，这不是一举两得？更何况，要不是长了张跟已故姚夫人五分相的脸，你以为你能入得了姚正昌的眼？”
沐清知气得浑身发抖，站起身，把杯子里的红酒一下泼到男人脸上。
原来早在上次演奏会，他就已经动了这种心思。
她甚至忍不住怀疑，沐氏陷入绝境，是不是也是萧棣在背后操纵？
毕竟，他的手段一向都很脏。
“萧棣，我真的后悔，当初怎么那么眼瞎，看上了你？”
萧棣抹了把脸上的红酒，掀开被子下床。
他呵笑了声，“路我已经指给你了，走还是不走，全在你。”
说罢，不再跟她多说，转身进了浴室。
沐清知盯着磨砂玻璃后模糊的身影，死咬着唇看了好一会儿，拿起沙发上的衣服换上，而后出了房间。
——
顾笙的生日趴就定在“锦瑟”。
那里档次高，环境好，海市但凡有点身份的人，都喜欢在那儿聚。
接到顾铮电话的时候，她正走出练舞室，准备进浴室冲澡。
“给我一刻钟。”
听出她话里的急切，顾铮忍不住笑了下，嗓音温煦，叮嘱道：“不急，慢慢来。”
挂上电话，沐橙拿出备好的缠绕膜，熟练地缠在手臂上，等收拾好，才走进淋浴间。
再出来，已经是一刻钟之后。
她扫了眼手机，上面有不少信息，光顾笙问她什么时候到，就有五六条。
沐橙连忙回了个信息过去，换上衣服匆匆下楼。
前天的时候，大厅里有盏灯爆了，团里还没有安排师傅来修。加之这几天海市阴雨绵绵，天暗得早，室内可见度低。
沐橙远远就看到，门口的地方站了个人，身量很高，身形挺拔，笼在水雾里，是极俊秀的轮廓。
旁边，有人指着男人悄悄议论，是谁的男朋友。
沐橙突然有些不大想过去。
她转回练舞室，从储物格里拿了伞，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走下楼梯。
听到动静，顾铮转过身。
第150章：撞
他应该是到了有段时间了，外套和眉眼睫毛间染了一层淡淡的水汽，迎着室内微弱的灯光，有种不似真人的精致。
顾铮的视线，自沐橙出现就一直落在她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还是受了这恼人的阴雨影响，莫名的有种黏稠感。
沐橙眸底有情绪闪过，走到门口，借着撑开伞的动作，挡住对面的目光。
“抱歉，等久了吧？我们走吧。”
话音未落，连人带伞就已经冲进了雨里。
顾铮脸上划过一丝隐晦的情绪，撑起手里的伞，迟疑了一秒，跨下台阶追了上去。
面前的车响了两下，沐橙打开后座的门，一拉开却看到里面放了个半人来高的毛绒娃娃，横卧在座椅里，不留半点空位。
顾铮从后面走上前，“还是坐前面吧。”
如此，沐橙只得去开副驾驶的门。
顾铮开了空调，“这个温度可以吗？”
“可以，谢谢。”
顾铮注意到，她动作的时候几乎都是用的左手，于是又问道：“手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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