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和七海一愣。
他们仅仅入学不到半年,还未深入见识过咒术界的全部面貌,但是对天元大人所增幅结界术还是有所了解的――每次出勤辅助监督所设下的[帐]都得益于天元大人,是一项可以杜绝诅咒进一步对普通人造成恐慌、非常重要的咒术手段。
可是,为什么结界效果会突然消退呢?是暂时性的还是永久性的?如果是永久性的,有什么替代方案会被启用吗?
七海一时间想了很多,也问出了口。
他是普通人出身
,因此并不像世家出身的术士们一样会出于惯性尊崇于天元大人的唯一性,他的想法也充满了普通人的实际――既然PLAN A不管用,那有没有PLAN B呢?
硝子听着听着,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什么嘛,咒术界的未来还是有救的嘛,这不是有很清醒的家伙在吗?
不过这些问题确实值得好好思索一番……
“我也会全力帮助前辈们的!”灰原健气满满地举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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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理子揉着眼睛从酒店的床上坐了起来。
昨晚看了函馆的夜景又看月亮,看完月亮又看了一部在酒店大厅放映的电影――那是一部名叫《北壁》的德语电影,讲述了德国少年在登阿尔卑斯山时发生的惊悚死亡事件,整部影片都充斥了酒店员工的日式恶趣味。
她看完后就撑不住去睡了,可是酒店里的登山爱好者们显然还精神百倍。他们在庭院外面弄起了深夜烧烤,她被吉他和歌声吵醒,迷迷糊糊穿上拖鞋被拉进了热闹的人群。
向导姐姐和讨厌鬼二人组都在,他们手里拿着饮料和碟子在烤架中轻快地穿梭,看到她来了便不由分说地给她手里也塞了碟子,又放上了香肠和彩椒。
烧烤的香气赶跑了瞌睡虫,理子瞬间清醒过来,觉得自己仿佛又饿了。
可她明明就是非常注重身材管理的美少女啊!可恶!
不过,反正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减肥,也不差这一会儿了!理子愤愤地想到,毅然叉起了香肠大口咬下。
大约到凌晨两点,烧烤才渐渐停止。
所有参与的人都自觉地收拾起了东西,接着互道晚安。
第二次临睡前,理子发现了一件让人惊恐的事情――向导姐姐竟然是和讨厌鬼睡一个房间的。
她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可爱的小八姐姐和白毛墨镜笨蛋走进了同一个房间,而和他们同行的夏油杰则自然地准备要走进隔壁间。
“你那是什么表情?”告辞之前,杰看着理子一副见鬼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理子语无伦次:“他们、他跟她――”
“噗、哈哈,哈哈哈哈――”杰的笑声渐大。
理子涨红了脸,落荒而逃。
所以清早醒来,被牙膏的薄荷味激到理智回笼,她就想到了这令人在意的画面。
怎么办,好尴尬,等会该怎么打招呼!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了啊!!
“我倒是觉得这个点他们应该还没醒。”所以小姐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靠谱的成年人黑井美里吐槽道。
因为同化的最后期限就在今早8点,理子出于生理紧张才会被潜意识早早唤醒。而压根没有这种顾虑的其他三人,当然是要睡到自然醒的了。
然而出乎黑井预料的是,她一打开阳台门,就看到了隔壁阳台上的八轩小姐在和一只乌鸦说话……等等,和乌鸦说话?!
她揉揉眼睛,再度睁开的时候,发现八轩小姐的金瞳和小乌鸦的豆豆眼同时看向了她。
“您好,早上好。”小巧的乌鸦像一只玩具,从一张一合的喙中发出了礼貌的少年音。
黑井无神地机械道:“你也早上好。”
小乌鸦挺起了毛绒绒的胸膛。
隐形绒毛控的八轩没忍住用食指戳了戳它软绵绵的羽毛。
又是一声门开合的吱呀声,杰披着长发也走进了阳台。
小八和时丸的对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警觉性不小的咒灵操使自然也醒了。
一刻钟前,凌晨5点30分――
一阵翅膀的扑棱声后,清澈的少年声开始在阳台上大唱:“小八小八,笨蛋小八~”
悟
的一声爆笑紧接着被‘咚’地踢下床,小八踩着拖鞋踢踏地走上阳台,声音带着半梦半醒的低气压:“臭时丸……”
话虽如此,可杰枕着双臂躺在床上,还是听到了她拆塑料包装袋的O@声。
时丸喜悦道:“是米耶!”
小八回嘴:“哼,笨蛋时丸,只知道吃。”
“吧唧吧唧,笨蛋小八也只知道吃~”
杰和悟隔着一堵墙,一起笑出了声。
饲养乌鸦的寿命在二十年左右,现年六岁的时丸其实已经是位不折不扣的成熟青年了。说来也很奇怪,明明它在硝子面前就很体贴,到餐点时会可心地提醒她用饭,还会用它乌鸦的亮晶晶审美给她推荐着装搭配。
可一到八轩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它就变成了这副幼稚的模样――与其说是搭档,不如说是欢喜冤家来的更贴切。
他们也并不总黏在一起,有冥冥前辈在的场合时丸通常就不会出现。
冥冥前辈的神风术可以操纵乌鸦进行自杀式爆炸,所以时丸一直对她充满了恐惧,以至于连高专宿舍的小巢也不怎么爱待。只有在冥冥外出出勤的时候它才会安然卧在里面,而冥冥在校时,它就会飞回产屋敷宅去探望辉利哉。
作为一级咒术师,八轩经常要去四处执行任务。然而神奇的是,不管她身在哪里,时丸总是可以找到她的所在。
用小小的喙啄完半片米,时丸举起了一只翅膀:“现在说正事,请认真听讲!”
八轩挑起了眉。
“以下是总结自锖兔先生、玉菜小姐和辉利哉大人的警示:\索正在以[虫]作为燃料打开真实与假想之间的壁垒。同时,为了妻子的安全,甚尔先生将会来与各位会面。”
躺在床上的悟和杰同时坐起了身:等等,前面的内容都很合理,但是这个甚尔是谁?
第102章 无限月读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此时此刻,天元大人是否同化已经不再重要了。
别的人或许不知道‘打破真实和假想之间的壁垒’的意义,但这其中绝不包括八轩。
她从6岁开始身负的八俣吕临阿之术就是以此为基石延伸出来的术式――以咒力作为燃料点亮作为炉芯的黄泉之印,从自己的肉|体上打开通往假想的缺口,从中降召血脉相系的神话妖物来到现实。
为什么是八岐大蛇,因为这是五百年前\索将其孕育进基因的结果。而以所有的[虫]作为柴薪所打开的地狱之门,没有血脉作为安全绳,出来的将会是无数不可预料的幻梦――
是美梦,也有可能是噩梦。
没有未来和过去的概念,所有人未达的空想、无法验证的假说、一念之间的野望和不可名状的恐惧都凝固在其中,一旦释放出来,结果将不可估量。
“这家伙疯了吗?”八轩的瞳孔缩紧。
不仅仅是那个叫甚尔的家伙,所有人的生活都会被\索搅乱。
杰和悟也一前一后走进了阳台:“已经开始了吗?这个进程。”
理子在房间里洗漱了起来,而黑井一头雾水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还没有,听银古说现在只是在启动阶段,”一个低沉的声音突兀地回答了他,“应该会在天元同化失败后正式开始。到那时候结界效果逐渐消退,才能更随心所欲地破坏吧。”
悟、杰和八轩头皮发麻。
他们瞪大了双眼转头看去,发现一个身穿黑衣的男性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他嘴角有一道疤,黑色的乱发半遮半掩地藏着一双像狼一样的碧绿眼瞳,明明身高比悟要矮,可压迫感却令人背后发寒。
这个人,很强……如果他想要发动奇袭,在场的人除了悟,恐怕都会中招。
虽然对方看似好心解答了杰的疑问,可这下马威一般的行为还是让空气紧绷了起来。
“喂,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啊。”悟的笑容有些冷。
不速之客嗤笑了一声:“放心,我也不擅长记男人的面孔的。”
时丸竖起另一只翅膀打了声招呼:“速度好快,甚尔先生。”
往常甚尔在产屋敷宅遇到时丸时都对它很好,会假装在不经意间遗落下坚果和仙贝留给它。可是这回他实在没有心情,对时丸的问候只是低低地‘啊’了一声,就再度用那种令人不适的目光深沉地看着八轩几人。
虽然他们擅自决定放跑星浆体并不是引起这一切的根因,但甚尔也很难不对他们进行迁怒。
况且,他对五条悟本就有些说不清的私人偏见。
八轩听到时丸被冷落后发出的失望的咕咕声,心中升起了不悦。
她伸手将它从阳台的栏杆上抓起来,包在了手心里,金色的竖瞳冷冷地看着甚尔。
黑井似乎察觉到了他若有若无的敌意,悄悄锁上阳台门,出于保护的目的将理子锁在了房间内。
甚尔的瞳孔从黑井握在门栓上的手上移到了她的脸上,黑井仿佛感受到了一种无声的威慑,额头流下了一滴冷汗。
“天予咒缚吗。”悟一语道破了天机。
能够观测到咒力轨迹的六眼视野中,眼前这个男人比空气更透明。
普通人都可以散发出微弱的咒力,可在他的身上却绝迹。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咒力就约等于没有武力,而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身手接近他们,看来他是被上天以夺取咒力为代价换得了无匹强大的身体机能。
甚尔讥讽道:“高贵的大少爷还听说过我们这种低贱的人吗,真是让人感动。”
悟也冷笑了
一声。
不满、警惕、迁怒、奚落,就差没有一言不合就开打,这样刺头对上刺头的会面想必是不会得到什么有效的结果的。
杰一脸麻烦地扶了扶后颈,随后上前一步正色道:“别吵了,要商议就好好商议。”
本来慢人一步就已经够烦的了,还要吵架,幼稚园儿童吗?
八轩在杰面前一向是听话的小妹形象,悟在正事上也会听从杰的建议,而甚尔对杰没有什么个人偏见,所以他的插足果然让紧绷的空气缓和了一些。
此时距离天元大人的同化最终期限――8点,还有一小时。
“吱呀――”阳台门开阖的声音让理子从洗手间探出了头来。
她举着牙刷,看到黑井的一额头汗,露出了不解的单纯神情:“唔、唰唰――今天外面很热吗?”
“不、呃,还好……”根本不是气温的问题!
“唰唰、是吗,唰唰……”理子刷着牙又回了洗手间,里面响起了漱口的声音。
黑井刚要大松一口气,她就又探出了小脑袋,脸上沾着牙膏泡沫,一张笑脸布满了喜悦:“我们还有一个小时就自由啦!耶!”
黑井一口气卡在气管里,最终变成了一声叹息的轻笑。
想到阳台上的谈话内容,她敛起笑容飞快收拾起了行李――
‘听起来实在是事态不好的样子,到时候我们估计也顾不上你们二人。所以这边建议你们尽快离开,最好能够去海外。’临进房间之前,杰回头给了她这样的建议。
她的背后都是冷汗。
因为八轩小姐的眼神――
在听到‘进程会在天元同化失败后正式开始’时,她的目光凉丝丝地滑了过来,眼中带着若有所思的估量,似乎在计算用理子的一条性命来换取一段短暂的反应时间是否符合得失。
直到杰上前一步挡住她的视线,她领会了杰的言下之意,才选择作罢。
一度被对方安然文静的表象迷惑住了双眼,黑井这才惊觉,八轩小姐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危险角色。
无论如何不可以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她会听从夏油杰的建议,马上带理子小姐出发去往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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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子与杰的房间中间隔着悟和八轩的房间,在杰的房间中,甚尔重重地坐到沙发上,翘起了腿。
在他面前同样坐着的则是以新生代的年龄就登上了顶峰的二年生咒术师三人――六眼的五条家家主、特级的咒灵操使和百年未见的完全体八岐大蛇受诞者。
其中,如果不是从辉利哉那里得到了内部消息,他甚至不知道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妞已经将那个偏门的术式掌握到了这种程度,因为世面上完全没有关于她这方面的情报。
全都是不能一击必杀就必将会令他遭到反扑的棘手角色,甚尔在心中啧了一声。
因为要商讨严肃的问题,杰把长发绑了起来:“首先我们需要确认一下您所言的真实性,希望您不要觉得冒犯。”
甚尔本来对和乳臭未干的同性小鬼谈事没有任何兴趣,但是念在妻子的安危,他还是凭着最后一点微末的合作精神拿出了辉利哉的信件。
他一捶胸骨下,从胃部呕出了一个让另三人精神一震的咒灵。咒灵吞着自己的尾部,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接触到空气时它才从口中拔出湿漉漉的尾巴,舒展开来攀爬到甚尔的腰腹上。
“丑宝,信。”甚尔伸出手,咒灵的腹部蠕动了一下,吐出了一封沾着唾液的信封。
竟然是一个罕见的空间系咒灵?
杰不合时宜地在内心暗暗眼红了。
“恶。”悟嫌弃地用食指和拇指捏起这封信,扭扭捏捏地取出展开。
读着读着,
他面上活泼的表情渐渐被一股沉静所取代。
信上是鲜明的辉利哉的字迹,开场白是对他们现状的关心,他知道事出突然、显得对方技高一筹,可是不必着急,只要他们有所察觉,就不算慢人一步,此时不应用较量意气之心看待此事,会失却冷静给对方制造可乘之机。
同时,甚尔因为妻子的安危受到威胁可能态度会有些急躁,请他们稍事包容。
接下来便是对情报的解释――
就像是写一个故事需要交代清楚起因经过结果、时间地点人物,辉利哉深谙此道,详细地叙述了以上内容。
起因是银古收下悠仁为徒,想要带教他亲眼认识图鉴上各种各样的[虫],便开始在各地流浪。可在流浪途中,他们讶异地发现所有的[虫]都活跃得不同寻常。
为此,他们去往光脉一探究竟,竟意外遇上了被封闭在其中的锖兔。
锖兔从光脉的蜂鸣中解读到了一则令人心惊的讯息:以青森的森林中的[虫]为先,以两面宿傩的手指为炉芯,它们率先作为柴薪被\索点燃,硬生生破开了一个时空的缺口,迎来了来自平行时空的不速之客――一个名叫真人的、劣迹斑斑的恶毒咒灵。
青森的光脉为此被燃烧殆尽,地源下变为一片哀嚎火海。然而在现实中,因为[虫]的绝迹,人类的负面情绪无人吞吃,自然也没有诅咒形成,所以从玉菜口中得知:青森一度成为了[窗]眼中的净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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