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才阅览过有意思的创意,现在就要应付无趣的烂橘子,悟当然没精神地抠了抠耳朵:“一群没用的老东西而已,不能都杀了吗?你说对吧,小八?”
说完,悟对八轩默契地挑挑眉。
于是夜蛾将期望的目光投向了八轩,她果然也是一脸‘无所谓,敢来找事就把他们都砍了’的含蓄浅笑:“嗯,我觉得悟说的对。”
她刚刚掌握了领域展开、达成和悟的约定,正是暗自得意自满之时,此刻再对她提‘罪责’、‘高层’之类的约束之语,只会让她想要重新试一试领域的威力、看看能不能将这些扰她心情的东西全部铲除。
杰对夜蛾摊开手掌,有些幸灾乐祸:没办法,这二人就是这种将‘我行我素’四个字刻在脑门上的唯我独尊派,指望他们去适应规则,不如让规则自己改变一下形状去适应他们来得更保命。
“唉。”夜蛾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我说,总监部这么糟朽,就不能被取而代之吗?”硝子撑着下巴,忽然语出惊人道。
第112章 工会
那是发生在不久前的道馆内,硝子和七海、灰原之间的对话――
七海:“一直以来我以为集体利益下的个人牺牲,只是指缩短私人时间、隐瞒个性情绪、放弃独特想法的落后抽象概念。无论如何我也没想到,在咒术界,这竟然真的能指代真实发生的生命死亡。这样野蛮的风气和制度,我是绝不会赞同的。”
灰原:“所以前辈们做实在的太对了,星浆体的悲剧绝不应该再重演了!我支持他们!”
硝子:“现在我所担心的是,他们藐视权威的举动会令上头恼羞成怒,从而降下罪责……”
“不要听他们的不行吗?”灰原说完,发现前辈和七海都在紧紧盯着他看,他结巴了一下,继续说道,“说到底,他们并不能真的把前辈们怎么样吧?因为他们真的太强了呀。”
“好有道理啊。”硝子眨了眨眼,同时因为整天浸淫在武斗派的小团体中,她大脑中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个更大逆不道的想法,“话说,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
“诶?”灰原两眼一呆。
七海的内心却鼓噪了起来,他语速加快:“没错,总监部之所以成为现在的权威只是因为如今的咒术师单凭个人势力完全无法违抗御三家建立的长期团体威慑罢了,而并不是因为总监部建立的规则具有令人信服的公信力。如果这时出现一个能够保障众人权利的新势力,想必人们也很难不对此心动吧!”
“我发现你真的很会扯这些唬人的名词耶……”硝子目瞪口呆道,“其实本来我只是想把那群老家伙打一顿而已……”
“这样做不还是没有改变吗!”七海恨铁不成钢地高声道。
灰原也小声嘀咕:“家入前辈你也被五条前辈他们影响得太过头了吧……”
硝子面无表情地举起拳头――
“咚!”
“啊疼!”灰原的脑壳上立马冒出了一颗热气腾腾的大包。
制裁的铁拳虽迟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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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府立咒术高专学校中,学生们坐在教室内围成了一个圈,正中央是一台接着鼠标的笔记本电脑。
[都市异象,世界末日?!]――东京的骚乱他们都从雅虎新闻、SNS之类的社交媒体上有所听闻,镜头乱晃的嘈杂视频里无不透露出一种狂乱的绝望。
电视台记者航拍的画面里还可以看到他们所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在街上一骑绝尘的家入硝子、酒店天台上的五条悟和冥冥、悬浮在东京塔旁的夏油杰,还有占据市中心狂妄嘶鸣的八头巨蛇……那是八轩没错吧?
“可恶,这家伙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所以交流会上的时候果然是在耍我们吗?”驹场凉子露出了死鱼眼。
海老沙罗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普通人也有天潢贵胄和升斗小民的区别呀。技不如人就认命接受吧。”
“海老前辈自打从那家伙那里受到晋升推荐之后就对她比对我们还要爱护了……”天宫诚一嘟囔道,“朝日前辈,你说是吧!……喂,朝日前辈?”
只见穿着霍格沃兹校服的少年激动地捧着脸颊,少女尖叫道:“八岐大蛇!是幻想种阿尼马格斯!啊――!!”
“……这家伙没救了。”众人齐齐掩面。
京都高专内的闲谈尚且轻松,但对普通人来说,这一切又是另一回事――
新闻网页上,这些堪比电影特效的灾难视频下网民讨论的热度在逐渐攀升。
有此前各地出现食人魔的新闻作为基础,人们心中的不安在逐级增强――如果说原本民众可能会将视频简单地认作是某部电影的营销噱头,一耸肩就划过去;那么现在,他们则开始将信将疑地向东京市政厅求证是否确有其事。
市政厅的热线电话响个不停,话务员们坐在破破烂烂的办事大楼中焦头烂额地接着一个个电话:“东京市内确实发生了大面积房屋倒塌,是地震导致……什么?异形、丧尸和巨蛇?哈哈,那应该只是网民后期添加的3D效果吧……”
市政厅之外,正是建筑工人和马路工人们在卖力地铲除碎石垃圾,以方便后期修缮。
如此花费人力物力去恢复被破坏的城市建设,这一切经济开支和纷争中引发的民众情绪当然需要追究出一个罪魁祸首来出面承担。
而显而易见,这样超现实的战斗必然是咒术师引起的。
于是当社会压力倾斜向咒术界时,总监部的各个成员一致有了心中的人选――那便是放跑了星浆体、导致天元大人结界效果衰退的五条悟和夏油杰。
他们的理由也非常充沛:就是因为天元大人的结界失效、对邪祟的抵御力减弱,才会冒出这么多似是而非的怪物来不是吗?
自己造成的后果就应该由自己承担,如此多的伤亡、如此大的损失,合计下来,理应对他们处以极刑!
“这是由我们共同签署的判决书和后续的通缉令。
“介于你掌握了五条和夏油意欲杀害天元大人的证据,政府那边就交由你去出证,务必要让他这些无知之人停止再向咒术界质问。当然,我们也会在[窗]内部赋予你更高的职位以便你下达指令,希望不要让我们失望啊,玉菜君。”
昏暗的会议室中,面目模糊的老人隐藏在障子门后。玉菜站在正中央,只有头顶上方唯一一束惨淡的白光打亮她波澜不惊的脸。
“是。”她恭敬地应道。
会议室内静了静,另一个声音从障子门后响了起来:“如果他们不肯就范的话……五条悟似乎还有一个弱点,无咒力的天予咒缚,聪明人总会善加斟酌的。”
“呵呵,他好像还有个女人可以利用的样子……”
“是。”玉菜再度低头应道。
只是这回,她的嘴角冰冷地勾了起来。
走出会议室,玉菜手握判决书和通缉令。
等在门口的,是与她同属特别应答小组的富崎钢三和佐藤加修。
“怎么样,果然要判决五条君和夏油君吗?”富崎焦急地问道。
同样作为[窗]的高级外派员,一个任务不需要两个领队,因此事发当时他并没有被夜蛾正道困在东京高专内部,反而在外追查忌库失窃的六枚宿傩手指的线索。
对他来说,东京市内骤然爆发又戛然而止的乱象就像道听途说的谣言一样不真实,随之而来的死刑判决更是不可理喻:要杀五条悟和夏油杰?上头说得倒是轻松,派谁去啊?谁去不是送死呢?两边真要斗起来,到时候局面会变得更加糟糕吧!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有人能杀了他们,那咒灵操使死后爆出成百上千的无主诅咒谁去解决?今后那些层出不穷的麻烦咒灵又靠谁去祓除?更别提八轩小姐会不会因此暴走了……上头做事到底能不能过过脑子啊?!
而比起有些咄咄逼人的富崎,本应和玉菜关系更亲密的佐藤在此时就显得尤为沉默。
他缩在一边,用一种畏惧的目光陌生地打量着不知何时开始在他们中占据主导地位的玉菜,直到玉菜不躲不闪地直视过来,秀口一张一合。
‘丧家之犬。’她无声道,继而附上了一个锐利的微笑。
佐藤加修如遭雷劈。
玉菜傲慢地看了一眼佐藤,再转头面对富冈时,脸上又挂上了温婉而亲昵的浅笑:“上面这次因为此事赋予了我主任的职位,我想,还是回本部面向大家一起宣读吧。”
富冈愣了愣。
他没想到在这么短短的数月时间里,这位以不得志出名的新人后
辈竟然接连几下就身居了高位,这在以熬资历为风俗的日本社会里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回大田区的轿车上,座次的分布鲜明地体现了阶层的改变。
来时,是资历最浅的玉菜开车,佐藤和富冈共坐后排;而回时,则由佐藤开车,富冈坐副驾,玉菜独享后排。
随手将判决书和通缉令扔到一边,玉菜从公文包中拿出了另一沓厚厚的文件。
文件的封面上是一团小学生画作般的金色漩涡状纽扣图案,外边被一圈潦草随性的紫藤包围。她的手指细细地抚摸过LOGO图,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翻开第一页,上面的标题赫然写着端正严谨的几个大字――《[独立咒术师联合工会]草拟书》。
底下还有一行狂放不羁的小字:凭什么不能用卡通丁丁当LOGO,你们都没有幽默感吗?
“扑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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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角回到京都。
在众人闲谈之时,被围在中间的电脑屏幕右下角忽然弹出了一个小小的Twitter提醒,显示电脑主人的推特关注对象[五条悟]更新了个人动态。
“这是谁的电脑来着?”凉子一边说着,一边顺手点开了五条悟的主页,“还能有余裕发推,看来东京那边也没那么糟糕嘛――”
“呃,好像是乐岩寺校长落下的……”沙罗的眼神漂移了一秒。
凉子手一抖,鼠标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没、没想到校长还开通了推特啊,哈哈……”
最惊讶的不应该是校长竟然关注了五条悟吗?!
不过凉子的按键已经点了下去,蓝底的社交网页瞬间覆盖了雅虎新闻的绿色页面。
他们之前也有浏览过五条的个人主页,谁让这人的网络ID就正大光明地挂着自己的大名呢?粉丝数还这么高,让人想忽视过去都难。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他的主页里会藏着什么高深莫测的、符合五条家主身份的晦涩内容,结果点进去一看:里面不是他同校生的各种爆糗丑照,就是加了粉色滤镜的剪刀手自拍,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拐弯抹角的恋情炫耀――两人涂同系指甲油的照片更是连po了整整十八张!
总而言之,完全没有关注的必要,因为看着就心烦。
“这回又是什――诶?独立咒术师联合工会?”
“诶?”
“诶?”
一个个脑袋纷纷凑了过来。
第113章 咒联会
东京都市政厅,贵宾接待室。
五条玉菜身穿一席精致考究的素色访问和服,正与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性相对而坐。
在她面前,两份文件被醒目地摆在台上。
中年男性内心感到有趣,面上却平静地翻开了她推到面前的其中一份文件。
一开场,对方就开门见山地说‘这里有一个官方解释和一个真相,不知道您想听的是哪一个呢’,他回答‘当然要先见证过真相,我们才好决定要不要接受官方的解释’。
于是他得知了一个针对全日本人民的阴谋。
“啊,是吗。”他惊讶了一下,很快恢复到了波澜不惊的状态。
光光在东京,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每天都会发生数不尽的无声惨剧:杀人放火、割取器官、人身买卖、刑具拷问、□□易等等,普通民众或许不了解这一阴暗面,官员却一清二楚。
在利益至上的政客视角下,\索的阴谋和这些罪孽相比,除了长达千年的坚持和层出不穷的计谋手段令人惊慌之外,在血腥度和伤亡数上并不特别出挑,所造成的经济损失竟也比不上药品走私。
唯一棘手的便是这次在东京爆发出的民众不安情绪,但政府用惯了和稀泥的手段――无需给出明确解释,只需在发布会上说些似是而非的场面话,解雇几个酒囊饭袋,再鞠上一躬、致上诚挚歉意,久而久之,人们就会在日渐忙碌的日常生活下淡化这场闹剧。
同时,中年男性也看出了一点,以总监部的一贯习性,如果不是面前这位年纪轻轻的五条玉菜女士愿意相告,他们或许根本没有机会得知真相,而是只能被动接受一个傲慢的官方解释。
但是对政客来说,真相并不重要,利益和权力才重要。对方如此特意地告知真相,他开始对她的用意感到好奇了。
“那么,接下来就该听听官方解释了吗?”他微笑道,但手却并没有伸向那封官文,反而看向了另一边的非官方文件。
玉菜也微笑起来,顺着他的目光将非官方文件和官文一起大方地推了过去。
“一切还看您的选择,这边只是做出推荐。”她的面庞看上去温柔却暗含强硬,“不知道您会不会偶尔也对咒术界的封闭感到困扰呢:明明不过是一小群世家子弟,却可以内部立法、擅自处刑;明明拥有非常可怕、能够完全不被发现的犯罪潜力,却根本不受社会约束、也无人能够制裁;明明收受税金,却不愿分享所得――”
“像一团在天上摸不到的云雾,人们只能被动地等待它降下雨滴,可谁也不知道等来的会是甘霖,还是酸雨。”
“这样自贬真的好吗,五条女士。”中年男性促狭道,目光却精准地从玉菜身后站立的随从身上划过。
佐藤加修和富崎钢三感受到自己被注视,他们一言不发地低着头,显然对玉菜所言并无反驳。
中年男性若有所思,最终选择翻开了非官方文件。
独立咒术师联合工会……?
“哦?”
“如果没有缺憾,又何必弥补呢?”玉菜笑道,“没有选择的时候,唯一的合作方就会趾高气昂、自以为是;假如此时再出现第二个选择,两边互相竞争,形成良性市场,对您来说才是最好的局面吧。”
“我们想要的,只是官方的认证和――政府曾经拨于总监部的一半税款罢了。”
中年男性差点一口茶呛入气管:“咳、您这边有什么筹码足以与总监部抗衡吗?”
“一个言灵师家族、大半虫师,还有唯二的两所咒术高专的所有学员与教师,以及大半个[窗]的部门。顺便一说,学员中有两个特级术师、一个反转术使,其中一个特级术师还是五条家的家主。”
“哦
对了,还有她。”
玉菜的手指直直地指向了航拍相片中最醒目的八岐大蛇――八头八尾的蛇怪庞大到足以身抵洪水,整个东京在她脚下如同一滩小洼,仿佛所有人的生死都只在她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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