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谦一听便知道姜芜算准了,他忙问:“所以是那个池子有问题?”
姜芜摇摇头:“她本就是早产儿,八字比普通人要轻上许多,后落入淤泥,四面有水,形成囚困之势。这幢别墅风水极盛,她的八字太轻,被压得喘不过气,因此才会入夜难安,小病不断。”
江谦了然:“所以小溪上大学后身体才会慢慢好转,但回来后又开始生病。”
姜芜颔首表示肯定。
徐箐难以置信地咬着唇,他们家的风水每年都需要花大价钱请风水师上门维护,本意是想求得家宅平安,子女顺遂。
现在却变成了让她女儿生病的罪魁祸首。
这让她如何能相信?
徐箐还在心里打鼓,江谦那边已经替他们做出决定:“那我们现在是该把房子的风水改了,还是让小溪搬出去住?”
姜芜:“风水是好风水,没必要改,搬出去也行,不想搬就换到西南角的房间,我再给她画张安神符,放在枕头底下,可助她睡眠。”
江谦连声说好,既不破坏风水,又能让大孙女身体健康,换个房间就能达到两全其美的效果,何乐而不为。
说干就干,江谦开始张罗着给大孙女换房间,徐箐虽然心里不满,但却不好否决老爷子的安排,只能叫两个阿姨上来帮忙整理东西。
从床上下来后,江敏溪就一直跟在姜芜身边,两只眼睛就像长在她身上似的,充满好奇:“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姜芜看她:“你觉得呢?”
江敏溪想了想:“我觉得是真的,我睡眠质量不好这件事很少人知道,我爷爷应该不知道。而且你是爷爷带来的,那就肯定是真的。”
就算姜芜算出的内容有可能是江谦告诉她的,但睡眠质量和十三岁落过水的事情却很少有人知道,就算要提前打听也很难获取到连本人都记不清的过往。
姜芜眼中流露出欣赏:“你倒是比你母亲通透许多。”
江太太可不像女儿那么明白,这会儿估计在腹诽公公老年痴呆,被一个小丫头忽悠得团团转。
徐箐不信任的表情太过明显,江敏溪忙为母亲解释:“大师您看着太年轻了,我妈的思维被禁锢住,所以才会误会。”
要是换个白胡子老头,她母亲一定深信不疑。
这时江谦走了过来:“房间里的东西有点多,需要好几个小时才能搬完。不过这房间坐北朝南,光照也好,就这么空着有点浪费。”
“那就给我住吧。”姜芜朝飘在不远处的久渊看了眼,“我看房间里连着个小露台,适合修炼。”
正好可以给某只狐狸晒月亮。
江谦一听房间适合姜芜修炼,二话不说跑去找徐箐商量。
他都开口了,作为儿媳妇的徐箐哪敢不答应,只能让阿姨把昨晚加班布置好的客房原样搬过来。
先是把一个房间里的东西全部搬走,又要把另一个房间的东西搬过来,来回在三个房间里折腾,由于工程量巨大,家里的阿姨司机全都被叫上楼帮忙。
从公司回到家的江可颂刚到家就听到楼上传来各种声音,他疑惑爬上楼,正好撞见两个司机在抬化妆柜,后面还有两个阿姨搬着装化妆品的箱子。
站在走廊监督的徐箐看到他走了过来,脸色不是很好:“你回来了。”
江可颂指向正在搬抬的几人:“这是在干什么?”
徐箐给他使了个眼色:“爸带来了个小姑娘,说小溪八字弱,让她换个房间住,以后就不会生病了。”
江可颂是个生意人,不仅相信风水命理,还相信玄学术法,乍一听女儿经常生病与八字有关,神色间多了几分凝重。
遂即找到江谦,同时也看到了跟他站在一块的小姑娘。
江可颂走上前:“爸。”
江谦点了下头,抬手指了指姜芜:“这是我妹,你小姑。”
江可颂表情凝固在脸上,锐利的目光扫向姜芜,无声传递出“连我爹都敢骗你怕是不想混了”的危险信息。
发现儿子在吓唬姜芜,江谦不满地呵斥:“你这什么态度!”
徐箐急忙上前打圆场:“爸,你别生气,他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就是奇怪,这个小姑娘看着还没小溪大,你就算认干妹妹,也太小了点吧。”
江谦瞪着眼睛:“姜芜是我救命恩人的孩子,我这条命都是他们家的,只要她愿意,她就是我的亲妹妹。”
江可颂和徐箐都不知道救命之恩的事情,闻言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二十年前老爷子差点死过一次,只是很少听他提及救命恩人,久而久之便遗忘了。
知道姜芜的身份后,夫妻俩再次看向她的目光都变得羞愧起来。
江可颂赶忙找补:“可是她还这么小,当你妹妹少不了要被人说闲话,不如由我认作干女儿,年纪也正合适。”
江谦给了他一个白眼:“她是我妹,按照辈分你应该喊她小姑,要是做了你的女儿,就得反过来喊你爹,里外里差了两辈,你倒是会占便宜,青天白日搁这做什么美梦呢。”
“给我叫小姑!”
江可颂:“……”
徐箐:“……”
第11章
江家还有个小儿子叫做江敏修,刚升上高三,正处在有点叛逆的青春期阶段,家里头唯一怕的就是总是唠叨他的爷爷。
听说爷爷要到家里小住,江敏修垮了一整天的脸,回家的路上尽琢磨怎么避开和老爷子正面交锋。
比如先到厨房装些吃的喝的,然后躲回房间,只要熬过这几天,他还是那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
按照计划,江敏修到家就直奔厨房,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嘀咕声。
“累死我这把老腰了,老爷子带来的那小姑娘事真多,一来就换房间,折腾了我们一下午。”
“那小姑娘什么人啊,居然一来就把大小姐的房间给抢了,我听说是因为她喜欢大小姐房间里的那个小露台。”
爷爷带回来个小姑娘抢了他姐姐的房间?
什么人敢欺负到他姐姐头上!
别看江敏修平时拽得二五八万,但却是个唯姐是从的急脾气,听到姐姐被人欺负,压根没想过要去证实,怒气冲冲地跑上楼,来到他姐姐的房间,习惯性推门而入。
姜芜此刻正把包里的香炉翻出来,听到声音下意识转过头,陡然对上一张还没长开的少年脸。
来人个头不高,比例看着还行,娃娃脸很可爱,就是火气有些大,像只斗鸡。
江敏修推开门就看到一个容貌出众,穿着一身运动服的女孩子,刹那的晃神后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转而瞪大双眼,大声质问:“你谁啊,怎么在我姐房间里!”
从他推门而入的举动就能看出是个被家里宠坏的小孩。
姜芜把刚从包里拿出来的香炉放到桌子上,平静地回望他:“如果江敏溪是你姐姐,我就是你姑奶奶。”
江敏修:??
这家伙居然还敢骂人!
江敏修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几步冲上前:“你要是我姑奶奶,我就是你爹!”
小孩说话不过脑子,我是你爹也就是口头语,并不带恶意,但那盛气凌人的态度却很容易把事情弄得复杂。
姜芜侧过身,周身笼罩着沉静悠然的氛围,气场也随之带了起来。
不知为何,对上她的目光,江敏修竟莫名有些发怵,他心虚地梗着脖子:“干嘛,是你先骂……”
话说到一半,江敏修后知后觉,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有什么好怕的。
江敏修当即一个激灵,抬着下巴咄咄逼人道:“我姐呢,你在我姐房间干什么!”
姜芜不紧不慢地答:“你姐的房间换到了三楼,你爸妈现在都在那边。”
果然是抢了他姐的房间,江敏修越想越气:“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抢我姐的房间就是不行!”
姜芜只觉得离谱:“你的意思我在你家,在你父母的眼皮底下,抢了你姐的房间,然后他们都乖乖听了话?”
江敏修噎住,按照常理来说,这是他家,姐姐又受宠,爸妈不可能放任她被人欺负。
“谁知道你耍了什么手段,你给我等着。”江敏修嘴上不服输,放下狠话扭头就走,正好撞上了江可颂。
江可颂见儿子跟只斗鸡似的,担心他犯蠢,便主动介绍起来:“你来的正好,这是你爷爷的妹妹,也就是你姑奶奶,打声招呼吧。”
江敏修:“……”
见儿子一脸“你疯了吗”的表情,江可颂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别过眼看向正前方的姜芜,张了张嘴,那句“小姑”还是没能叫出口。
他都快五十了,认一个小姑娘做长辈算怎么回事。
姜芜看出他有话要说,便主动开了口:“有事?”
江可颂顺势接话:“就是想问问你还有没有需要添置的东西?”
“暂时没有。”姜芜用眼神示意,“我手头上还有点事……”
江可颂正觉得尴尬,客套两句后带着儿子离开。
姜芜没把他们放在心上,转过身继续从包里往外拿东西。
先是找出了一叠满是褶皱的黄纸,接着是毛笔和朱砂。
从露台飘进来的久渊瞥见桌上的东西,冷眼问道:“你这般厉害的天师,又何必在这寄人篱下?”
姜芜三两下就画了张安神符出来,随手将毛笔架在朱砂盒上:“只为多沾染些俗缘罢了。”
师父离世,她需要建立新的牵绊,这个牵绊只系在江谦一人身上,并不是江家。
至于为什么是江谦?
只是因为在很久以前,他们之间就产生了因果。
所谓俗缘,无非是人类的七情六欲,久渊觉得有些可笑,迎头就给她泼了盆冷水:“可我看江家那些人并不欢迎你。”
姜芜抬起头,满不在意地说道:“换作让你叫我姑奶奶,你也会不开心的。”
对陌生人有抵触或防备,都是很正常的心里活动。
久渊哼了声:“你这般通达,不如当这家的女儿,岂不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姜芜眨眨眼:“可是叫别人爹,我会不开心,既然要二选一,那还是让他们不开心吧。”
久渊:“……”
果然是他想太多,这个女人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
姜芜拿起刚画好的安神符,边折边往外走,刚到楼梯口,手上的符纸就被折成了三角。
到达餐厅,江家五口人的目光齐刷刷投来,姜芜泰然自若地坐到江谦旁边的位置。
晚饭姜芜吃的不多,江谦也只吃了小半碗饭,他年纪大,怕积食。
他们两个在这,其他人吃饭都没滋味,姜芜把折好的安神符交给江敏溪,让她放在枕头套里面,就和江谦提前离开到外面散步。
憋了一下午,江谦终于有机会和姜芜单独相处,他叹了口气:“小芜啊,今天这事是老哥没考虑周到,你要是在这住的不开心,咱们就回去。”
他原本是打算带姜芜过来玩一阵,再和同龄人多多相处,但他却忘记考虑家人对凭空多出来一位长辈而产生的抵触心里。
他倒不是特别在乎儿子他们的感受,就是怕委屈姜芜,住得难受。
走出大门,姜芜目光落在对面那栋别墅:“这片区域位置好,风水也好,对我的修行大有益处。”
江谦闻言果断改口:“那咱们就不走,你放心住,我看他们谁敢有意见。”
只要对姜芜的修行有助,他绝对无条件答应。
姜芜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她心里打的却是对面那栋别墅的主意。
江家对面的那幢别墅无丝毫人气,俨然是许久未有人居住,院中杂草丛生,更像是被主人家搁置。
姜芜动了动手指,这幢别墅正好与她有缘,找人帮忙联系到房主,应该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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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芜从江家出来,顺着大道走了近半个小时,才找到公交车站。
江家的别墅环境好风水也好,就是位置有点偏,别说公交站,就连出租车都不往这走,出入很不方便。
跟了一路的久渊忍不住问:“你要去哪?”
大多时候,姜芜都是无视久渊存在的态度,只有对方主动搭话才会回答,她盯着手机地图,随口应着:“找个最近的天桥,摆摊算命。”
久渊垂下眼,即便他现在失去力量,但也能看出姜芜绝非是普通天师,以她的本事在路边给人摆摊算命,实在是有点大材小用。
莫非是他被封印得太久,时代变了?
姜芜根据地图找到距离最近的天桥,造型还挺特别,环形设计,边上就是绿化道,左右居然有两家算命小摊。
两家都摆着桌子背靠马扎,面前还立着打印出来的招牌。
算命、测字、看手相、对八字,居然还有点痣业务,老板的打扮都很普通,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一个微胖,另一个干瘦。
微胖的老板见姜芜视线频频落到摊前的招牌,连忙起身冲她招手:“美女!你打我这一瞧,测字算命,请神求符。姻缘符、桃花符、平安符、事业符,只要你想要,什么符我这都有。”
一串话下来大气都不带喘,姜芜瞧着有意思,走到他摊前左右环顾。
桌子不大,上面铺着带着污渍的黄布,龟壳和几枚铜钱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想来这两样就是老板吃饭的工具。
老板还在卖力推荐手里的符箓,姜芜的注意力却被靠在桌腿的小马扎吸引,她又看了眼旁边的空地,显眼又没有遮挡物,极适合用来摆摊算卦。
趁着微胖老板换口气的功夫,姜芜终于插进话:“老板,你那个小马扎可以借我坐一会儿吗?”
微胖老板脸上热情的笑容僵住一半,疑惑瞥了眼脚边的马扎,这个马扎是专门为前来算命的客户提供,不过现在愿意算命的人少,平时都懒得打开。
看出姜芜没有买符的打算,微胖老板失望地坐回原位,但他没有一口回绝:“可以是可以,但你不能拿走啊,只能在我眼皮底下坐着。”
姜芜笑笑:“我就在你边上坐着,一会儿就走。”
微胖老板只当她是想歇个脚,也就把马扎给她递了过去。
姜芜道了声谢,只往边上走了两步,放好小马扎,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坐好后摊平松开手,任其自由落地。
纸张沿着折痕翘起,她也当做没看见,一副放任随缘的佛系模样。
久渊抱着胳膊站在旁边,越看越觉得离谱:“你们人类现在都是这样修行的?”
姜芜:“静心也是一种修行。”
“你说什么?”微胖老板误以为姜芜在同他说话,下意识偏转过头,又见她面前放了张纸,于是抻着脖子去看。
相面?
微胖老板拧起眉,这个相面,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注意到对面投来的目光,姜芜冲他友好一笑:“巧了,我们是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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