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宣泄着自己的情绪,对着其他面面相觑的捉妖师吼道,“看什么看,都给我转过身去。”
玉尺素微笑着拍拍他的背,缓缓说道,“好了阿宴,你都多大的人了。”
“我不管,就算八十我也这样。素儿我好想你。”说罢又是一阵哀嚎,就连天空中的几只鸟听闻这哭声都绕道而行。
凛礼看的目瞪口呆,寂北无奈地瞥过头,颇有一种心累的神态。
“我竟看不出,百里宴还有这样的一面。”
凛礼有些惊魂未定,向来嚣张如他,如今却依偎在美人怀中声嘶力竭地哭泣,这又是什么路数?
寂北举起虎首棍,轻敲了一下百里宴的头顶,“差不多行了,该办正事了。”
要是不出手阻止,只怕他要哭到明日。
玉尺素拿出帕子替百里宴擦了擦泪痕,“主君说的有理,你要是再这样,我便不理你了。”
“那我听素儿的。”百里宴这才心满意足地止住了哭声。
安抚了百里宴后,玉尺素对着凛礼点了点头,凛礼也立刻回了个礼。
大长老的孙女,处变不惊,生的貌美,行事又落落大方,见了直叫人心中欢喜。
“玉权之既已伏诛,我便先将他带回天狱,但我们手上的证据要想给他定罪,恐还难以服众。不知主君可有安排?”
玉尺素担忧的是天狱本属玉权之的势力再掀波澜,要想一举解决,总要有实证。
寂北皱了皱眉,他又何尝不知二长老的根基深厚,此次玉尺素愿意助他,已算是背叛了玉家,而玉权之身死的消息传回天狱,只怕其他捉妖门派会大做文章。
可事发突然,玉权之又是主动撞上他的惊海,根本来不及顾及其他。
“这事是我欠考虑了,若没有更妥帖的选择,便先将玉权之藏起,其他的证据再慢慢搜集,那些与他一党的人寻不见主事之人,马脚自然露的多。”
见他满面愁容,凛礼释放灵气,一下便将玉权之仅剩的灵魂抽出,随即融于自己的灵蝶之中,这次的灵蝶翅尖已是猩红,倒与平常的颇为不同。
“这个可以当证据吗?我将他死前的最后一段记忆调出,以灵力做载体,只需用法力探知,便可了解他在幻鹿城的所作所为。希望能帮你们。”
她将灵蝶递给玉尺素,如此也算是尽份力。
“想不到凛礼姑娘竟会这样的法术,尺素在此谢过。”调出灵魂记忆,且不说几乎无人能做到,再者,这无法作假,因此颇具信服力。
玉尺素面带笑意,“凛礼姑娘不愧是主君极为重要之人。”
“玉姑娘认识我?”
凛礼与她素未谋面,第一次听到她时,还是寂北用来威胁百里宴。
“略有耳闻。”玉尺素带着责怪的神情看向寂北,“这些日子前来天狱寻麻烦的人不少,爷爷希望主君早日归家,给他老人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寂北上前一步挡在凛礼面前,“我自有分寸,带着你的人和百里宴先回天狱,等我办完事自当回去。”
“哎呀,总算是想到我了。素儿,这次我可是堂堂正正地回去了,再也不用悄悄约你出来相见了。”
百里宴笑得花枝乱颤,这些年他过的只能用憋屈形容。
玉尺素瞪了他一眼,脸色绯红,“这里人多,别胡说。”不过她的阿宴心思单纯,这一点倒是从来未变。
四位捉妖师拿出法器将玉权之的尸身收走,随后规矩地退到玉尺素身后。
“尺素谨遵主君之命。”她牵起百里宴的手,一道御剑,朝着天狱方向飞去。
寂北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更何况是主君,不过既然百里家已洗脱冤屈,其他的事也可一步一步来。
眼见他们的气息消散,凛礼眼底闪过一丝自责,“玉姑娘说的麻烦,是因为缚灵录吧。”
“是又如何,我定能护下你,”寂北贴近了凛礼,“只要你信我便可。”
他只怕凛礼不信他,离开他。
见寂北认真的样子,凛礼觉得十分安心,她说道,“我自然是信你的。”
一想到百里宴对着玉尺素忠贞不渝的模样,凛礼难掩好奇,“我竟不知,百里宴那样随性的人会对玉姑娘不顾场合的撒娇。且妙的是,玉姑娘似乎很喜欢他,他二人可是两情相悦?”
寂北点了点头,柔声解释道,“不光如此,他们还是青梅竹马。但大长老可舍不得自家的孙女与那傻小子一处,估计百里宴还没那么容易得偿所愿。”
“想不到还有这样一段。意气风发,深陷冤屈的少年郎和端庄大方,聪慧伶俐的俏姑娘,两人倒也般配。不过百里宴要想讨大长老的欢心也确实该沉稳些。”
老人家担心孙女,这也无可厚非。
“你这么在意别人的情情爱爱做什么?”
寂北颇为哀怨地看着她,“想想自己的事才要紧。”
......
如今幻鹿妖的事情已经解决,但凛礼心中仍有疑虑,“寂北,你说谁能帮玉权之抽离生魂?我能做到是因为缚灵录,可玉权之又与缚灵录无关,定然是有人在背后帮他,但这件事,明峥也无法办到,你说会不会与苏恒曾让我留心的幕后之人有关。”
经凛礼这么一说,此事确实存在问题,“抽取灵魂本就是传说中天神的能力,凡人和妖族皆不可能。缚灵录也是因为由天神所造才能与灵魂牵连。我会派人去天神陨落之地极梦神川查查线索,说不定会有收获。”
“极梦神川?”
凛礼喃喃问道。
她的意识里,似乎有点印象。
“在天狱边境,是灵力及其充沛的地方,天狱若有孩子出生,必会去那里求名。”
想当初,他的名字便是父亲去此地求来的。
“喂!我可找到你们了!”
木兰色的身影从半空飞速而将,带来一阵紧迫。那眉心一点朱砂的少年焦急万分,连着喘了好几口气,向是赶了许久的路,“我说你们没事跑到此处作甚,沈司洲的法术找不到你们,只能托我来寻。”
寂北暗道不好,他们在幻鹿妖的阵法内时间混乱,只怕外界已是过了许久,“可是昊阳出事了?”
洛商一手拉着一个,“不错,你们赶快与我同去。昊阳,恐有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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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突发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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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昊阳途中,依稀可见死气愈加浓烈,像撩拨海浪的细沙,无孔不入。
昊阳靠近地脉,盛产各色宝石,乃是人杰地灵之处,如今却出现了瘟疫,着实匪夷所思。难道这也是明峥天师所为,可昊阳又不曾与妖族有关,何至于成为他下手的目标?
凛礼因御剑技艺不高,为了节省时间才与寂北一道,但洛商竟也贴了上来,凛礼询问他为何如此时,洛商振振有词,明里暗里都在指责两人乱跑,害的他找了半天,让他同乘乃是补偿。
寂北自然不愿他靠的凛礼如此之近,但也并无其他法子,“昊阳出事多久了?算着我们应是在幻鹿妖成度了五日,之前也已等了他三日消息,这几日间竟已形成瘟疫了吗?”
若是他们离开世外盟时便有苗头,沈司洲也该早来消息。
洛商却一脸毫不在意,“这我哪晓得,只是听沈司洲说,他回昊阳那天,城中已有几人出现不适,起初并未在意,谁知这病症却来势汹汹,不过七天昊阳已近有一半的人口皆感染。”
原本他也不愿前来替沈司洲寻人,但昊阳阔气,出手大方的不容他拒绝。
不过小半日,三人便到了昊阳的主城,可惜的是门口的守卫都已拖着病体,看起来憔悴不堪。
沈司洲满面愁容的从城内跑来,好看的桃花眼早已因充血变得通红,身形更是消瘦了不少,清楚可见扎在腰带内的衣衫折起了两寸。
凛礼记得他爱笑,现在却不见当日的半点风采。
“你们总算来了,”沈司洲递出几块帕子,嘱托到,“浸了药草的帕子,可暂时起点作用,你们快些随我去见家姐。”
他向来注重礼数,但这次也不费那时间了,救命要紧。
洛商却并未接过,淡淡回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昊阳的这趟浑水,我可不愿蹚。”
边说边飞身而起,头也不回地离开,只留下一道残影。
凛礼正欲开口,却被寂北拦下,“算了,有他没他都一样,商老板最是懂得明哲保身,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参与的。”
想着万宝斋屹立不倒,也是与商老板的行为处事密不可分,凛礼便也不再提。
这帕子满是药香,却也呛人,凛礼百毒不侵,自也不会被瘟疫所影响,但如今不可太过特别,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寻到解决之法才是上策。
城中主街已被病气覆盖,痛苦的□□声此起彼伏,即使街道两旁门窗紧闭,却依旧听的人心慌。摊子上还未完全腐烂的瓜果,也如这座城一样,面临着生死一线的考验。
“昊阳遭此罹难也是在下疏忽,若当初能多留个心眼,也不至于到此地步。”
沈司洲的步子迈得急,却又显得沉重,“除了你们我竟也想不出找谁帮忙。听说昊阳瘟疫之事,其他捉妖世家唯恐被牵连,皆闭门不见。这次若无法度过此劫......”
寂北打断了沈司洲的话,“天狱与昊阳共进退,你当初在世外盟护我,此刻天狱也不会弃你于不顾。”两人相交多年,早已生死与共。
“我也会帮忙的。”凛礼宽慰道,“这事说不定与明峥天师有关,那我也不能独善其身。”
现今天下不得安宁,说白了无非是因为当年之事。想着自己的任务,她私认为昊阳受此波及,实属明峥的迁怒,若不能阻止他,只怕将来会掀起更多危机。
“多谢。”沈司洲低低说道。
进了城主府主殿,唯有一位高不可攀的美人撑着头,远远地坐在首座。
沈司洲欠身说道,“阿姐,天狱主君与凛礼姑娘来了。”
“两位远道而来,是本君招待不周了。”
沈司湾眉目低垂,一双手有些抖,却还是带了笑容,她与沈司洲长得很像,尤其是鼻子,秀气挺拔,好似玉雕一般。
寂北点头示意,“沈主君不必客气,还是先说说这瘟疫之事吧。”
她皱了皱眉,“本以为是入秋之后的风寒,本君便命人分发了不少药草,谁知情况反而更加严重。第一批染病的人全身长满脓疮,就连用了法术都无法治疗,只能稍稍减缓些痛苦。这几日司洲死马当活马医,自己也尝了不少药草,皆无效果,可感染的人仍旧未减,寻遍医书也没弄清究竟是何种病因。”
昊阳这千百年间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沈司湾为了此事已是殚精竭力,如此下去只怕她也撑不住了。
如此看来,这事确实不好办,但这瘟疫爆发的又突然,寂北有一个猜想,“沈主君可否查过,会不会是有人投毒,或是昊阳的仇家所为?”
能做这种事的,必然对昊阳心存怨恨,可牵连如此多无辜的凡人倒又不像是明峥天师的行事风格。
沈司洲想了半天也并未发现自己得罪过什么人,虽说他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也不曾真正对那些姑娘做过什么。
至于身为主君的阿姐便更加不可能。
“仇家这事本君要细细想想。司洲,你先带着两位去看看病患,说不定会有主意。”
沈司湾眼神闪烁,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既然她都如此说了,几人也只得先去查探饱受瘟疫折磨的病人。
离开府邸后,凛礼悄声说道,“寂北,沈主君的样子分明是有事隐瞒,可她不愿告知你我也说的过去,毕竟事关昊阳,但连沈司洲都避着,是不是有些奇怪?”看的出他们姐弟关系很好,按理说此刻正是同舟共济之时,这姐姐为何还瞒着自己的胞弟?
寂北心领神会,“沈司洲大约也察觉到了,等会儿我寻个机会,看能不能问问。但若事关昊阳机密,我也不方便多说。”
他如今只是来帮忙,可到底不是昊阳的人,沈主君难免会有所保留,但情况紧急,他还是要提醒下沈司洲。
“司洲!这就是你带来的贵客吗?”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从两名病人身边赶来。
他带着帕子看不清相貌,但能感觉的到,是一位极为温和的人,他天庭饱满,脸却有些疲惫。
“这位是我阿姐的夫君,万空。”
沈司洲介绍道,“姐夫协助阿姐料理昊阳诸事,你们若有问题皆可找他。他二位是天狱主君白夜寂北和凛礼姑娘。”
万空连声感叹,“久闻白夜主君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相信定能助我天狱解决此事。”
“定当尽力。”
寂北俯身查探躺在一边的病患,确如沈司湾所言,满身脓疮,有些已经出现破口,流出的半干黄色液体凝结在表面,更甚者破口处的鲜血都已发黑。
那些病患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像一块即将融化的冰,等待着阳光下最后的审判。
这种症状前所未见,一时间寂北也无从下手,“我刚才试图用法术帮他们消除病症,但力量却被排斥,他们的身体,已然与常人不同。”
沈司洲拍了拍头,“正是如此,城中的药草也不知还能撑几日。眼下,能助他们减轻些痛苦也是好的,只是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法术。”
趁着别人不注意,凛礼悄悄将灵气输给了角落里的一个小姑娘,若是他们捉妖师的法术不起作用,那说不定身为器灵的她可以。
纯白的灵气不经意间融入她的体内,那姑娘的脸色立刻变得红润,就连痛苦的神色都缓解了不少,凛礼摸了摸她的头,叮嘱她可以好好睡一觉。
拉开她的衣袖,身上的脓疮也在慢慢愈合,没想到她的灵气真的管用。可凛礼才失了千年的修为,如此消耗灵气,也不知能救几个,看来得找一样可以代替的东西。
她扶着墙站起,理了理衣衫,放松了神情将寂北和沈司洲叫到身边。
“怎么了?可是发现什么了?”刚才见她一个人在此,似乎在做些什么,但既然喊了两人前来,寂北心想凛礼定是发现了别的东西。
“你们瞧,我的灵气好像可以救他们。”
她将那小姑娘得到好转的消息告诉了两人。
沈司洲半信半疑地搭脉,对着寂北点了点头,“确实在恢复,这小姑娘之前吃了一剂清热解毒的药,如今倒也发挥了作用。凛礼姑娘可否一道救治我昊阳?在下感激不尽。”
凛礼有些为难。
“我的灵气有限,约摸着你们可以另寻其他的宝物与我一道。不同于一般的情况,这次的病人体内就像个无底洞,普通的药物和法力根本无法填满,想着怕是要以灵气为依托才能发挥药效。”
见沈司洲踌躇不安,凛礼叹了口气,“我先试着能救几个算几个,不过你们可要抓紧时间寻到能释放灵气的宝物或是法器,不然凭我如今的力量做不到救治整个昊阳。”凛礼看到那些被折磨的人也于心不忍,何况沈司洲帮过自己,她不能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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