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番动静还是惊醒了她。
“我们换个地方睡。”
说完,他将她连着被子一并抱起,踏入一道空间裂缝。
云雾飘渺,大鱼在云海中快活的翻腾着。
观景台上,暮折抱着她坐在平日里常坐的椅子上,微微舒了口气,
“睡吧。”
温软:“……”
你有病吧?
她挣扎了两下,没什么力气的开口,“送我回去。”
放着那张豪华顶配的床不睡,跑到这里吹着冷风睡。
脑子有毛病吗?
“我抱着你,不冷。”他把下巴搁在她的颈窝,闭眼假寐。
无形的结界罩在四周,将风声也一并挡住。
看来他是铁了心不会送自己走。
算了算了,在折腾下去天就该亮了。
温软打了个哈欠,在他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再度闭上眼。
半睡半醒时,她迷迷糊糊的想着,明天让人在这里放张床就好了。
等等,她为什么会期待明天?
难道她终于被魔尊大人给折磨成了一个抖m?!
第六十六章 魔尊大人的密室
夜明珠璀璨生辉,书案上供着一支新折的梅,色若胭脂。
回到魔域已经一个月了。
温软每天白天来无休阁打卡上班,磨墨磨的手都废了。
晚上还得被裹成个毛毛虫去观景台露营。
平均下来,每天她都要在心里骂暮折九九八十一遍。
唯一的慰藉大概就是——
她偷偷瞄了一眼正专心在一本书上批注的暮折。
少年的骨相绝佳,哪怕只是个侧脸,也足以令人心神摇曳。
罢了罢了,听说多看帅哥对眼睛好。
她自我安慰着放下墨锭,突发奇想的伸手沾了点墨汁,按在一旁的宣纸上。
只用了三两下就勾勒出一道剪影。
正自得其乐呢,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你还会作画?”
有人从后方圈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了她的颈窝。
淡淡的热气呼在她耳根,她小小的颤了下身子,飞快遮住宣纸,讪笑道:
“我养父是个画家,从小耳濡目染,会一点皮毛。”
暮折轻而易举的拨开她的手,看清宣纸上的内容后,挑了挑眉,
“画的我?”
温软尴尬的脚趾扣地,不情不愿的“嗯”了声,想到了什么,立刻补充道:
“不许笑我!”
暮折意味不明的轻嗤一声,“还不错。”
那几道墨痕虽粗陋,却极为传神。
寥寥几笔,他的神韵便跃然纸上。
哪里是她说的“皮毛”。
温软霍然抬头,转身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真的吗?!”
他眸中带了点揶揄。
“比那凡人城镇里十文一副的好。”
“这么说我可以靠这个摆摊赚钱了?!”她并不气馁,反而更加激动。
“阿折,我教你画画吧?这样万一哪天咱们落难了,一天就能挣二十文!”
暮折:……
他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个脑崩,“你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着什么?”
“哎呀。”她痛的揉了揉额头,仍是不死心,“真的,我保证会好好教你的。”
暮折嘲讽了看了她一眼,理了理衣襟,正要开口,“我……”
“尊主,黑石大人回来了。”
书房外,朱砂的声音放的很低,“还有紫姬大人,他们在议事厅等您。”
面具大佬来了?
温软眨巴了下眼。
好久没看见他了,也不知道他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说起来,还得感谢他替自己保守秘密呢。
等会儿要不要偷偷去看一眼?
正暗自思付着,暮折已经走到了门边,不放心的回头嘱咐她,
“我去去就回,你别乱跑。”
“知道了知道了。”她大大咧咧的坐到他常坐的椅子上,笑着挥了挥手,
“退下吧,小折子。”
……
暮折盯了她一阵,面无表情的开门走了。
人前脚刚走,后脚温软就从座上弹了起来。
进入这个书房一个月了,她除了磨墨就是磨墨,还一直没好好观察过这里呢。
眼下时机正好。
她伸了个懒腰,背着手信步走到那几架巨大的书墙前,目光在无数藏书上打了个转。
嗤笑一声,阴阳怪气的开口:
“哟呵,看不出来,魔尊大人还是个文化人。”
只是——
她在书架上抹了一把,看着指尖的灰迹,扯了扯嘴角。
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看这积灰情况,没四五个月到不了这厚度。
害,果然是人菜瘾又大,买那么多书就为了拿来做个摆设。
随手抽了一本封面漆黑的书,她饶有兴趣翻了两页,心里隐隐有点期待。
嘿嘿,也不知道暮折会不会偷藏小黄书。
然而书里的文字跟个苍蝇一样大,排列的密密麻麻的,笔画还净是些看不懂的组合。
不过与上次所见的神族文字,到是有几分相似。
温软眯着眼看了半晌,只大概认出几个字。
“献祭……神……”
什么玩意儿?
再翻开一页,却是极为繁复的阵法图,一笔一划都很是玄妙。
她看的实在头疼,反手插回了原位,又踩着梯子去高处拿。
一连抽了几本出来,要不然干脆看不懂,要不然就是讲招魂夺舍之类的暗黑系丛书。
那上面动不动就让杀人祭阵,简直血腥的没边儿了。
她赶紧塞回去。
不愧是大反派,看的书也很有反派气质。
“就没本正常的吗?”她叹了口气,“暮折这个人,装样子也不知道装得接地气点。”
正要从梯子上下去,她眼尖的发现左手边的架子顶上,摆了座玉雕的佛像。
佛像约一尺高,由上好的白玉雕刻而成,盘膝坐于莲花座上,眸中带着普度众生的慈悲。
这个发现让她震惊的差点当场跌下去。
暮折他一个不折不扣的魔头,还信这个???
莫不是杀的人太多,想要放下屠刀了?
她打了个激灵,把头摇成了个拨浪鼓。
不信谣,不传谣。
就此打住,莫要在脑补,阿弥陀佛。
见那佛像上也积了一层薄灰,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手帕,想要替它擦一擦。
指尖接触到佛像的一刹那,书墙无声的震颤起来。
她吓了一跳,也顾不得擦灰了,唯恐自己闯了什么祸,飞快从梯子上下去。
“咔嚓——”
书墙宛如一扇门,缓缓向两边打开,露出里面黑黝黝的密室。
她愣住。
一般电视剧里最常出现的暗道,莫过于转动花瓶之后的书柜或墙壁。
可……这不是玄幻世界吗?
她有一瞬间的迷茫,然后是兴奋,浑身的血液都跟着沸腾起来。
暮折的密室会放什么呢?
会有小黄书吗?
要进去看看吗?
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而且里面好黑……
似乎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啪”的一声轻响,密室中亮起一盏灯火。
紧接着是第二盏,第三盏……
直到最后一盏亮起,密室中亮如白昼。
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温软刚刚沸腾的血液,一寸一寸的冷下去,最终凝固。
眼前是个长约百米的走廊,宽度也有几十米。
无数盏长明灯依次落在左右两侧,灯光却是苍白的,一路延伸到终点。
而两侧雪白的墙壁上,挂满了画卷。
打眼看过去,约有上万幅之多,纸质微微泛黄,已经上了年头。
地上铺了足足一指厚的毛毯,人踩在上面,是无声的。
温软梦游一般走上前,仰头看着一副不知是多少年前的美人春睡图,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嗯,与上面所画,分毫不差。
第六十七章 暮折已故的白月光
她转头重新向那上万幅画卷看去,一时有些怔然。
画卷几乎都是美人图。
那上面或坐或卧,或嗔或怒,皆是同一个女子。
原来世人口中阴狠毒辣的魔头,有着一手极妙的丹青画技。
而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大言不惭的要教他作画。
“你的画技这样好,哪里还轮得到我来教。”
她自嘲地扯了扯唇角,顺着走廊慢慢向前走着,心情很是诡异。
这些画上的人都自己长的一模一样,而且看起来并不是近期画的。
应该……
就是那个神秘的白月光了吧?
温软的目光在墙上流连。
嗯,自信点,把应该去掉。
渐渐的,她的步子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是跑到了终点。
那里只挂了一幅画。
她拄着膝盖,微微喘着气,认真的看过去。
泛黄的画卷上,桃花开的遮天蔽日。
蓝衣少女有着一双小鹿般清澈的眼,下颌略尖,散着长发坐在树下石凳上,手中捧着一把朱砂似的花瓣。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偷看,她微微侧了脸,唇角轻勾,两靥生花。
隔着时间,隔着空间,温软站直了身体,与她遥遥对视。
蓝衣少女目光温和,好像不管你做了什么,她都会包容你的一切恶意。
这一刹那,突然有一种羞耻感,如同蚂蚁一样爬上温软的脊柱。
它们咬开血肉,钻入骨髓,几乎将她啃噬殆尽。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小偷,偷走了别人生命里最重要的珍宝。
并且恬不知耻的试图将她取而代之。
温软惊惶的移开视线,脸上一点一点的没了血色。
996见不得她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跳出来蹲在她肩膀上,急道:
“宿主,你振作点!她都已经死了,你还能赢不了她?”
温软默了良久,终于开口,“暮折的白月光,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996挠挠头,“你得去问作者,我咋知道啊。”
温软:……
她轻轻伸手,触上那株红的触目惊心的桃树。
在桃树旁有一行铁画银钩般的字迹。
这样的字迹,她在暮折的笔下见过。
只是与现在相比,画上的很是青涩稚嫩。
那是一句很应景的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暮折原来,这么喜欢她。
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画下这些画的呢?
这样温柔的笔触,她只在老头子留给她的速写本里见过。
而那上面,无一例外,画的全都是逝去的发妻。
“宿主,过去的事暮折都忘了,你也别再耿耿于怀。”996拉拉她的长发,
“趁他没想起来,你赶紧把他给攻略了好回家。”
温软眸光低垂,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说的没错。”她脚步沉重的转过身,缓缓走出这间密室,“人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是——”
她脚步停住,回首看着缓缓合拢的书墙,短暂的弯了弯唇角。
“我果然还是不想拿替身剧本。”
树是别人种的,果子当然也和她没关系。
“你要去告诉暮折真相?!”996尖叫道,“你疯了?!他会杀了你的!”
“放心,我还不想死。”她推开书房的门,游魂般走出无休阁。
“我需要冷静一下,好好想想,我和暮折的关系。”
三人组终于回了魔宫。
“该死的魔头,居然把咱们下放到了那样腌臜之地!”
洗完澡后,玉雅嗅了嗅身上的味道,额头青筋狠狠跳动,
“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拿刀解决了他!”
云竹也恹恹的,“我想吃肉,还想睡觉。”
“师尊传来消息。”平娴打断两人的抱怨,“上阳宗已经正式退出仙盟,我们对那温软,也无须客气。”
“啊?”云竹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是她?我们不是来杀魔头的吗?”
平娴没有理她,拿起桌上的清茶啜了一口,慢条斯理道:
“师尊让咱们,借刀杀人。”
“随你。”玉雅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看着她的开口,“这一套可是你的专长,我们两个就不插手了。”
平娴面色不变,“我打算从她那个婢女下手。”
她见过绿珠很多次,看得出来这个人身上的野心,并且此人的性子极容易挑拨。
倒是把快刀。
更重要的是,她已经察觉到绿珠在打什么算盘。
真是只稚嫩的小魔,竟然妄想着用那种方式取代温软。
“好吧。”云竹有些惋惜,“以后不能到她那里吃烤肉了。”
“傻。”
玉雅恨铁不成钢。
“她要是死了,魔宫可就剩我们三个人了,到时候暮折肯定只会宠爱咱们,你要什么有什么!”
“对哦!”云竹两眼放光,“那到时候我就和暮折说,我要搬到沧澜水榭住!”
玉雅:……
“事不宜迟。”平娴放下茶杯,掸了掸袖口不存在的灰,“我去水榭走一趟。”
冷清的宫道上,平娴走的不紧不慢,仿佛只是随意闲逛。
她在脑海中反复思索着师尊那晚的话。
“不论她是不是她,保险起见,还是除去为好。但绝不能由你们动手,需得借他人之手。”
按照字面上的意思,应该是温软有可能是另一个人。
这个“她”,是谁?
为何师尊如此避讳?
她年纪并不大,却在入门短短几年,就成为了师尊的心腹,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的聪慧。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桩秘闻。
据说魔尊年少时有一个心上人,只是不幸早夭。
那个已故的心上人好像也姓——
温。
不知不觉中,沧澜水榭近在眼前。
平娴吐出一口浊气,挂上微笑,大步走上廊桥。
如她所打探的那般,温软白天都在无休阁,把绿珠放在水榭里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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