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困难,双腿酸痛发软,头脑轰隆作响,她整个人瘫软地坐在积雪里,动弹不得。
手腕的手表震动,吓得她原地哆嗦,看见“哥哥”两个字,巨大的酸涩浸润整颗心,连同鼻尖和眼眶都泛起酸。
林莫奈颤抖的手,好几次才按准接通键,陆沉水温润干净的声音响起:“别怕,有我在。”
所有强行压制的情绪瞬间反弹,转换为委屈和无助,泪水扑簌簌往下落,风一吹,她的脸凉冰冰的。
林莫奈一句话都说不出,陆沉水似乎也知道,没有向她提问,只是柔声告诉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果附近有开着的商店,那就先找一家商店待着;如果没有商店,那就留在原地。
陆沉水已经打电话给朋友,朋友在来接她的路上。
当然为了确保安全,他需要她全程保持通话。
林莫奈慌乱不安的心,附着在远在异地的陆沉水身上。
他的呼吸,他的每一句话,最主要,是他沉稳干练的态度,都让她从中汲取安定。
陆沉水就像是一颗定心丸,只要他在,林莫奈似乎就不需要担心。
朋友来得很快,说快到附近了,车子会打双闪。
林莫奈难为情地哽咽道:“可是我现在动不了呜呜。”
她没用死了,懊恼又自责,不停地给陆沉水惹麻烦,让他在外地都没办法安心。
“没关系,我会让他进去找你。”陆沉水不徐不疾,让人焦躁的情绪慢慢平息下来,“动不了很正常,我第一次被人打,明知道人家要打我,但是一看人家举着皮鞭,我都动不了了,我其实直到我该跑,但该死的腿就是软了。”
林莫奈憋着眼泪,吸吸鼻子问:“你那时多大啊?”
“不大。”陆沉水语气轻快,“一个人想打你,跟年纪没关系。”
“我都16了。”林莫奈揉揉眼睛,哆哆嗦嗦地问:“谁打你?为什么打你?你有没有打回来?”
陆沉水说没有时,她火气噌噌往上冒:“我以后帮你打回来!”她气得骂脏话:“MD,我要去去武术,打死这帮烂人!”
那头竟然传来陆沉水轻快的笑声,很开心似的,说:“等我回来,教你散打,学不学?”
“学!”
“很苦的。”
“那我也学。”林莫奈不怕吃苦,受够了被人欺负,却束手无力的感觉,“等我学完,我去给你报仇。”
陆沉水又开始呵呵笑,林莫奈几乎没见他笑过,更别说他开心的笑出声:“你别笑,我认真的。”
“我很严格,你到时候别哭鼻子就行。”陆沉水语气戏谑,她较劲道:“你等着好了!”
他陪她聊天,说要教她散打,她要是想学,她还可以教她写代码、编程、研发……
他才19岁,掌握着与实际年龄不符的知识体系,林莫奈佩服道:“那我是不是该管你叫师父?”
“叫师父那就得收费了。”他恢复到淡淡的语气,有点寡淡,但又有点坏坏的意思在里头:“叫哥免费,你自己选。”
她冰凉的脸,忽然一阵热度上来,那头还在逗她:“以后不能叫我陆沉水了,你叫我啥?嗯?”
那个“嗯”字,被他含在喉咙间,咬字很轻,语气微扬上,带一丝慵懒的意味,听得她心跳有点快。
“那我还是叫你哥。”
“呵。”他笑,很满意,也很笃定她会这样选:“那你叫一声我听听。”
她明知他在逗自己,但还是不禁逗,脸热耳朵红,心跳得也快。
刚才一路疾跑,心脏也是怦怦跳,不过和现在截然不同,前者呼吸困难,很痛苦;后者心脏伴随着一丝丝的痒,像是有羽毛在撩拨心尖。
“你这可不是好孩子,说话不算话。”陆沉水故作惋惜,“哎,看来我今晚是听不到你叫哥了。”
他故作怅然,听得林莫奈越发心跳有点快,她不禁又想起之前困扰她的问题,陆沉水是不是喜欢她?
林莫奈从小到大,遇到的人有限,对她最好的是陆沉水。
陆沉水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呢?总不会是图她回报。
滴滴两声,车子鸣笛。
陆沉水扬声道:“他到了,我告诉你车牌号。”
对方扶着她坐上车,她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一路她和陆沉水保持通话状态,但谁也没说话。
林莫奈刚到门口,赫苏青已经在门口等她,看她眼睛红红的,忙心疼地抱在怀里。
林莫奈道谢,对方摆摆手直接走了。
赫苏青从陆沉水那里大概知道事情经过,也是心慌得够呛。
好在林莫奈安然无恙,她直说以后尽量少出门,这边有的人真得很坏。
林莫奈到家,陆沉水挂断通话。
她洗澡时,身体倒是软的。
简单冲洗过后躺在床上,给陆沉水发信息:我躺下了,赫姨在给我煮面,一会端上来。
陆沉水重新打电话过来,嗯了一声,说:“今晚的事,先不想,明天我给你捋顺。”
她哪有力气想,喃喃道:“可能是我自己吓唬自己。”
陆沉水倒是夸奖她,有危机意识,但还不够强:“不过都不是问题,有我在呢。”
他一句“有我在”,胜过千言万语。
林莫奈趴在被子上,连埋进枕头,低声叫道:“陆沉水。”
“嗯?”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我,我就叫你哥。”
“好。”他语气少有的乖,林莫奈鼓起勇气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语气淡淡:“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林莫奈不喜欢含糊其辞,她的世界非黑即白,所以较真地问:“有人说你喜欢我……”
她后面的话不言而喻,你真的喜欢我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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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性薄情痞气少年VS如云出岫恣意少女/校园/双初恋救赎】
——
■文案1
初冬落雪,她常去的河边,站着一个眉眼凌厉的少年。
他浑身血迹,五官锋利,恶声恶气:“站住!”
当时她刚迈进冷河水里,眼哭得通红,死死地盯着他。
他吐着烟圈,痞气散漫:“敢不敢跟我走?”
——
■文案2
她跟他回家,招来异样眼光,有人偷偷问:“要不要帮你报警?”
他像是荒野独行的狼,极具侵略性,攻击性十足,是大家眼里凶狠的恶人。
但他救过她的命,她懂他骨子里的善。
养母找上门,她拉他的手想一起,他猛地甩开,又凶又狠:“少TM管老子。”
——
■文案3
她写过信,打过电话,春天甚至偷偷回去找他,都没见到。
高三备考,她低价租到漂亮大房子,房东半个月后过来的。
“你是房东?”
少年两手拎得满登登,叼着烟,桃花眼微挑,玩世不恭嗯了一声。
同一个屋檐下,她不给眼神,不说话,他被折磨得不行,醉酒后抱她哭成大狗:“鹿鹿,你理我,理理我嘛。”
——
■她本是天上的云,纤尘不染。
春日化雨,落尽他泥泞的深渊。
云泥痴缠,奇迹般地滋生万物,开出漂亮的花来。
第20章 烟草味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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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的问题, 都有正确的答案。
至少对林莫奈而言,无论陆沉水的答案是什么,都不存在对与错。
所以只要他回答, 她就可以解去心中疑惑。
然而,陆沉水却反问:“你喜欢我么?”
他语气很淡, 像是在聊今天是什么天气随意。
林莫奈几乎是下意识回答, 嘴巴比大脑和心更快一步, 给出否定的回答。
陆沉水轻哼一声,似乎是在懒散的笑,根本不在意。
她屏住呼吸,这一刻大脑才开始思考,她一直思考的都是陆沉水是否喜欢她,她从没考虑, 她是否喜欢他的问题。
“所以, 别人说我喜欢你,你觉得我喜欢吗?”陆沉水缓缓地反问,和庭审时诱导证人说出自己想要的证词时, 是一个口吻, 她带着一种推测,试探地回答他:“你不喜欢我。”
他笑而不语,默认她的答案似的。
她有种羞耻感, 低声转移话题说:“我书包丢了。”
她盯着桌边的日记本, 才意识到书包被人家抢走的事。
话题就此岔开,她脸上火辣辣的,羞臊得很。
内心莫名被酸涩浸泡, 嘴里泛起苦涩。
陆沉水或许是在嘲笑她, 那艘连暧昧都称不上的小船, 摇晃偏航,往黑暗深海飘去。
“豆芽菜。”陆沉水扬声叫她,她恍然回过神,“嗯。”
“我说,你书包里有没有重要的东西?”陆沉水低沉的声音真切地传过来,她收敛心思,“就课本和笔之类的。”
陆沉水说再买一份,她明天想去隧道看看。
他不赞成她一个人去,她婉拒不成,表示自己联系段修成,陆沉水说好,让她早点休息。
赫苏青端着面条进来,看她吃面,不放心地提醒她尽量少去那边。
那边是老城区,多半是外来户,鱼龙混杂,林莫奈泄气地苦笑:“难怪山城人不喜欢外地人呢。”
“傻孩子。”赫苏青笑道:“这世上,哪里都有坏人,不只是山城。”
林莫奈只吃了半份面,简单洗漱躺在床上,脑子不受控制地想起陆沉水。
她以往写日记很勤快,今天却懒懒的,心情乱糟糟。
她归结于晚上受到的惊吓,林莫奈翻身不再看桌上的日记本,闭着眼思绪仍然离不开陆沉水。
陆沉水不喜欢她,是她之前就认定的结果。
今天她亲口听见陆沉水反问,她心里却有异样感。
他还笑她,林莫奈的反射弧才给出反应,她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脸色涨红,满心的羞耻感提醒她:有些问题,自己知道就行了,再也别去问。
少女春心萌动,嫩芽刚冒尖,便被扼杀在摇篮里。
林莫奈自然没睡好,一会是暗黑的隧道有人追她,她腿沉得灌了铅跑不动;一会又是父母咒骂打架的声音,她躲在柜子里,战战兢兢;亦或是陆沉水寡淡冷漠的表情,毫无感情地盯着她……统统都是噩梦,她挣扎着从梦里醒来。
房间昏暗,静寂无声,是夜。
寒风被隔离在门窗之外,室内暖意十足,她蹬开被子也不觉得冷。
林莫奈去了趟洗手间,瞌睡虫被折腾跑了,她打开电脑进入聊天室,水木一色的头像是亮着的。
她怔怔地盯着屏幕,木水一色发来问号。
林莫奈回了个叹号,意思是她在。
她懒懒得不想说话,木水一色问她要不要听歌。
她回了个叹号,那边发来邀请,她接通知后,电脑里放beyond乐队的歌。
粤语,听不懂,但颇有韵味。
深夜,黄家驹略带低沉的嗓音,演绎悲伤曲调,让林莫奈心里酸酸的。
她听得眼圈泛红时,满腹的情绪压在心口沉甸甸,她忍不住在聊天框上敲字一段文字,说的正是今晚她和陆沉水的对话。
她的开头语是:我有个朋友。
人家本就是善良帮忙,她却自作多情问人家是不是喜欢她,或许会让对方很尴尬,她觉得丢人死了……
木水一色:不要自我假设,透支尚未发生的焦虑,你朋友应该庆幸对方不喜欢她,否则会成为她的负担,是不是?
人是矛盾的动物,心里想的,嘴里说的,不一样。
林莫奈想了想,如果陆沉水说喜欢她,她会怎么样?她也不知道。
木水一色:如果没有稳定的经济基础和自由的灵魂,谈恋爱不是好的选择,这会让彼此都被牵绊,不如现在先努力,其他的之后再想。
也是,林莫奈闭着眼,听着音乐,再次昏沉沉入睡。
日出,新的一天,新的开始,林莫奈整理好昨晚的胡思乱想,一同打包扔到心底某个角落。
她和段修成去隧道找书包,自然是没有了。
段修成也是随口说再买一个,林莫奈脑海浮现的是母亲斥责她的横眉立目,她叹口气:“谢谢,你先回去吧,我也走了。”
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段修成打给陆沉水:“没找到,一个书包,把她愁够呛。”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陆沉水知道那滋味儿:“谢了。”
“见外。”段修成往家走,寒暄两句,说:“水哥,你真稀罕她啊?”
陆沉水没做声,段修成踢着路边的雪块,喃喃道:“那个谁,昨天还跟我说起你呢。”
那边还是没动静,他叫了一声“水哥”。
“嗯。”
段修成眉头打结,为难道:“我知道你不爱听,我也好久没和你说过了,但是她时不时就会跟我念叨你,她没放弃找你。”
“那又怎么样?”陆沉水淡漠地反问:“我不对任何人负责。”
“那林莫奈呢?”段修成不解道:“你之前确实对谁都一样,但你对林莫奈不一样,你不会没有察觉到吧?”
他又喃喃小声说:“我觉得不公平。”
“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陆沉水淡漠道:“我活成这副德行,我怪谁了?”
段修成一时无言,站在路口,一下一下磕着墙根儿。
“你自己想想吧,你之前说还有事没解决,无心其他,现在那些事解决了吗?”段修成深吸口气,“反正,你想好了,林莫奈比她还小,扛不了事,还得靠你呢,你够难的了。”
陆沉水后来没说话,段修成挂断电话,发了条信息:你还惦记他干啥?他都不找你,说明心里没你,你别喜欢他了。
那边秒回:谁TM说我喜欢他了?
段修成也有些恼,使劲儿踹了一脚墙壁,自言自语道:“我喜欢,我喜欢行了吧?”
林莫奈回家路上,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我放假了。”
母亲在那头,还在和弟弟说什么少吃零食,她静静等着回复。
门口有人来回走,嫌她碍事,嘶了一声瞪她一眼,她尽量贴着柜台玻璃,说:“妈,我就说一声,先挂了。”
“啊,”母亲像是才会工夫理她,“你新年要过来,还是在姨家过?”
这话问的,林莫奈不知该如何回答,那边母亲继续说:“你要过来,我跟他商量下……”
还得商量,林莫奈打断她:“我看看吧,不一定去。”
“在亲戚家也行,”母亲随口道:“也不是外人,你勤快着点,到时候我带着弟弟去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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