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偏头又往餐厅看,餐灯亮起,彩色流光闪着,隐约的生日快乐歌还在响。
他迫不及待回到客厅,她正在点蜡烛,烛光在她脸上晃动,像是谁摇曳荡漾的心。
陆沉水人生中第一次过生日,与喜欢的人一起。
他认真地许愿,睁开眼吹灭蜡烛时问:“对蜡烛许愿有用吗?”
她不知怎么的,想起那晚数颗流星划过的瞬间,她许的同一个愿望,那时都落空了,如今看来,还有点鸟用。
他们一起切蛋糕、吃饭,时不时也会说起学校的趣事。
这一刻,是过了许久,也等了许久,才得以实现的美梦瞬间。
晚上,林莫奈睡下,他兴奋得睡不着,忽而想起什么推开书房的门,整个人愣在原地。
书房的一角,新添置的两排暖黄木柜,呈直角摆放。
周边被覆盖上天蓝色的壁纸,柜底压着的毛毯也是绒绒的天蓝色。
柜玻璃角落悬着的灯,明晃晃地照在中间色彩斑斓的石头上,周围新放上十多块形态各异的漂亮石头。
他如入爱丽丝梦幻仙境,慢慢地走到柜前,她贴心地为每块石头写上说明,从名字到由来,看得出事用心考究过的。
这是他曾经的梦,她替他实现,一股热流在胸腔里冲撞,满溢到眼眶,他红着眼,强忍泪水。
他给她发信息,说谢谢,她回得很快,写着:生日快乐,陆沉水。
11月的中旬,京都大学要拍校宣传片。
她和他都被要求入镜,镜头是在图书馆学习,他靠近她,进行所谓的学习交流。
她需要靠近他耳边小声说话,摄像头让他们随便说,她愣是不知该说什么,热气呵得他耳朵都红了。
林莫奈的脸有点红,摄像师傅直起身呼口气:“该说不说,你们学校这空调开得够足的。”
只有他们心里敲边鼓,林莫奈拍得不自然,换他靠她耳边说话。
没等人靠过来,她耳根子开始痒,扑向脸颊的温热气息,让她心里加速一拍,他端着书有模有样,说得却是:“你今天真漂亮。”
她深吸口气,生怕浪费老师刚补的妆,缓缓调整呼吸,微微垂头藏住害羞,她这会儿才感觉,演戏真难,尤其那些演员。
拍摄之余,他端着手机,学着摄像师傅的口吻叫她:“林莫奈同学。”
她回眸,镜头怼着她的脸,他扬着笑,她羞恼地推开他的镜头,两人又闹作一团。
学校制作宣传片,也间接地宣传他们。
林莫奈出场时,屏幕下方写了几行字,内容是与她获奖、以及高考成绩有关,他们被网友评为最强CP感的学霸天团。
刷到热搜的远方朋友,纷纷截图发给他们,奉劝他们:你们不要太过分,远隔千山还撒狗粮。
姜茉莉翻视频,特意翻到他们出场的时间,边看边啧啧地嫌弃,末了点个赞。
12月的G市,没有呼啸的北方,也没有迷人眼的暴雪。
这边特意安装的暖气,陆沉水嫌弃空调吹得难受。
林莫奈也不爱吹空调,但南方湿冷的冬天,往骨子里钻,在宿舍不得不吹。
陆沉水磨了她几天,她这才没事家里带着,此刻坐在温暖的书房,翻日记本之前的记录,像是又回到那时候,心中不免唏嘘。
寝室有人目睹校内告白,群里问她:陆沉水跟你告白过没?
她回没有,三人一致表示:那不行,表白是仪式,不能少,大帅比也不能例外。
她们没谈过恋爱,教她吊着男生,怎么驾驭精致的高冷男。
林莫奈看得直想笑,东北姑娘大胆直接:表白都没有,那不能拉手手,也不能亲嘴嘴。
有人悄悄红了脸,他们的关系其实蛮奇怪的,不仅拉过手,他还抱过她、背过她,但算是很单纯那种……吧?
林莫奈以前没多想,后来知道陆沉水早就认出她,她偶尔也会想,或许那里面夹杂着别的心思的。
林莫奈间接直接告白不止一次,她是铁定不会再主动,至于陆沉水,那要看他自己。
今年圣诞节,林莫奈收到他的平安果,一个金苹果,一个红苹果,还有一个苹果手机。
她手背在后面,瞟了一眼自己的包,在他背上,包里的红苹果断然拿不出手了。
他们一起吃了饭,他一直挂着笑,林莫奈去了趟洗手间,从后门出去想买新礼物,但附近买来买去都没贵重的了。
林莫奈懊恼,最后丧气地买了个还算好看的巧克力礼盒回来。
他没接,黑眸灵动,笑着问:“我想要别的礼物。”
作者有话说:
流星:我终于被正名了呜呜。我有用。
今晚18点正文最后一章嗷!
明天18点开始番外!
这本凉凉文,凉到了北极呜呜,终于要完结了。
第100章 我爱你
◎正文完!开启番外!◎
虽然她不是很懂, 为什么一根皮筋能让他快乐,但他戴在手腕上,像是戴了一块世界名表, 珍贵欣喜的表情让她偷偷松口气。
宿舍门口,有几对小情侣依依不舍, 站在阴影下搂搂抱抱, 看得她有点脸红。
他把背包帮她背好, 扯了扯褶皱的衣角,笑着说:“去吧,明天见。”
她背着包回到宿舍,不出意外,三人组观赏“望妻石”。
陆沉水等到她挥手,才转身走, 她恍惚间看清他怀里捧着个彩色的装饰纸……她想起什么, 赶紧翻包。
陆沉水的信息这时候发过来,写着:谢谢平安果,我给你放礼物时看见的, 不劳烦你动手了。;-)
她的背包里, 不知何时又被塞了个新礼物,是一个崭新豪华的圣诞老人装饰,室友们围过来, 帮着她一起装扮宿舍, 关上灯,圣诞老人一闪一闪,麋鹿腾空, 冲向云霄。
底下是皑皑白雪, 有一间漂亮的小木屋, 亮着灯,房间里有两个小孩儿,一男一女,围在壁炉前说笑。
“这就是你们两吧?”四川姑娘笑呵呵,“他可真是太有心了,这得多少钱啊,奢华版呐!”
她不由得想起去年冬天,她羡慕人家的圣诞老人,想着今年要在烟酒行挂一个,他那时说“挂得上”。
陆沉水说的,都做到了,没说的,也做到了。
林莫奈拍照发给他,他回过来一张,新的山城烟酒行装修完了,锃明瓦亮的玻璃上,贴着和她同版本的圣诞老人。
他回了个龇牙笑的表情包:我说挂的上,就挂的上。
跨年那天晚上,他们没凑热闹,在新家做饭吃了顿日料。
他当大厨,人工旋转寿司,她负责吃,事后五星好评,拍到他胸口上,他沾沾自喜拍照。
林莫奈看着想笑,他有时幼稚得像个小朋友。
“元旦能不能跟我去一个地方?”他坐下喝口茶水,像是退休老干部,还啐了口茶叶沫子。
“能。”
她脱口回答,他眉眼弯着笑:“你都不问我,让我想起那次带你C市,”他回忆那时的凶杀案,仍有余悸,“以后不能让你一个人待着。”
他们买了票,飞机几十分钟就到了。
她下飞机,随着他坐上火车,又转大巴,兜兜转转,她终于确定,他要去哪了。
熟悉的小镇,熟悉的三轮车,他熟练地拎上行李,让她坐里头。
“你来这里,是给阿姨扫墓吗?”她之前听他说过的,母亲葬在这边,他点头:“明天是忌日。”
“啊……”她愣了愣,“那现在去哪?”
她拍了拍车座地下的行李箱:“看你拎着挺重的,都要拎过去的吗?”
他笑着摸摸她的头,像是在看大龄智障儿童,被她拍了手,瞪了一眼,才稍微正经些:“这是要送人的,一会你就知道了。”
三轮车驶过颠簸路,晃得稀里哗啦,好像随时要散架。
他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兜里:“抓着点。”
一路颠得屁股生疼,车子的走向,让林莫奈的脸色不大自然。
她预感到了,但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等三轮车走到村庄后面那一趟往里开的时候,林莫奈抓紧他的衣服,眉头拧着问:“你这是要干嘛?”
这是生她养她的地方,别人称之为故乡,提起来多少都带着自豪,她却是满载痛苦,恨不能逃离得远远的。
陆沉水隔着衣服,抓住兜里的手,紧紧握住,极为认真地说:“吴秋彤和林里回到这里了,你想见就见,不想见我送了东西就走。”
林莫奈想张嘴说什么,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三轮车突突突开走了,他抱着她,站在冬日的凉风里。
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心底往上涌,像是苦水淹没,让她呼吸有些困难。
他一直抱着她,直到她情绪平复,她歪头看着袅袅炊烟,那是记忆中的样子,破旧的烟囱冒着烟火气,她不愿回,却又无法离开的地方。
院里传来熟悉的训斥,吴秋彤喊林里进屋,不要再耍了。
林里却一路跑到大门口,歪着脑袋看她,半晌露出笑,前面门牙黑洞洞的两个豁口。
“姐姐!”他认出来了,兴奋地推门跑过来。
吴秋彤随之而来,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们,她努力想笑,但一张嘴,眼圈红了,泪水滚滚而落。
林里的耳朵治好了,吴秋彤抹着眼泪说:“多亏你给的钱。”
林莫奈偏头看,他蹲在门口正逗林里玩,她心口骤然发酸,深吸口气挑明:“不是我,是陆沉水。”
久别重逢,并无太多喜悦。
吴秋彤跟她道歉,她从小到大一直等高高在上的母亲向她认真地说一句:“你是对的,妈妈真的错了。”
等了太久,等到失去期盼,她听见吴秋彤哭对不起,她心里难受,但却意外的理智且清醒:“你给我的伤害,以及我父亲给我的伤害,不是道歉就能弥补的,我不需要,你照顾好林里就行了,我不需要你再做什么。”
她最终没有问亲生父母的事,也没留在那吃饭。
他带着她回到小镇住下,晚上吃了本地的特色菜,多久不吃都不会想,没胃口硬塞了半碗饭,晚上又都吐了。
他心疼够呛,轻抚她的背,叹口气说:“对不起。”
陆沉水为自己的擅作主张道歉,她摇摇头,红着眼圈笑:“这么多年,我还是没习惯这里的口味,我想吃个泡面。”
她坐在床头,看着他忙活,给她加了根香肠。
他拉过椅子坐她旁边,林莫奈被看得不好意思,推开他的脸。
“我给你热点牛奶。”他闲不住,起身又出去,不知去哪里加热的,端回来一碗热奶,她喝了两口,胃里稍微舒坦些。
“你都不跟说我实话。”她怨恼地踢他鞋子,他举手宣誓似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后来知道的。”
林莫奈当然不是真的怨恨他,反倒是更多心疼,他自己过得那么累,还要操心她的生活。
“这不是操心。”他坐在旁边,大长腿伸不开,支棱到旁边,双肘垫在腿上,慢悠悠道:“有你在,我有个奔头,要不然那时我就……”
“就什么?”
他不说,她拧他耳朵,他耳朵红得厉害,脸颊也有点红,睫毛低垂道:“就可能真的跟他拼命了。”
其实陆沉水没打算那么早迈到这一步,林莫奈不信他:“你都想拼命了。”
“陈薇记得吧?就是老赵说的那个人,”陆沉水的行踪,最终是被她说出去的,“她是我家亲戚,跟我父亲说了之后,他才精准地找到我。”
陆沉水被逼得退无可退,而林莫奈也终于离开山城,他放手一搏:“我第一次打败他,把他摁在地上,但是他的人很多,又把我给逮住了,他知道我的弱点,一进到小黑屋就跟残废了一样,所以都不用锁门看着我,可我一想到你,我就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总担心给他添麻烦,殊不知,她是他生活里的一道光,他两手张开交叠,虎口位置留出一个洞,像是探照灯,笑道:“你是一束光,我这样才知道往哪里走。”
林莫奈猛然想起什么,问:“我在公园里,写了一行字,下面有个回复,是你写的吗?”
他点点头,她故意板着脸:“你跟踪我。”
“那是偶遇。”
“真的?”
“好吧。”他些许无奈,替她打开泡面搅动,“是人为制造的偶遇。”
她被他逗笑,也是无奈的语气:“你要是早点说出来,我们何必兜这么大圈子。”
“人生嘛,”他语气老成,淡声道:“兜兜绕绕,也是一种乐趣。”
他比之前乐观多了,最明显的是笑容多了,和她说话总是言笑晏晏的,脾气好得不行。
“我劝你再想想,有没有什么没坦白。”她严肃脸,他想了半天,还真想起一茬儿,未语先讨巧地笑,她哦豁一声,“果然果然。”
“就是聊天室,我给你推荐的那个。”陆沉水抿抿唇,垂眸交代,那个聊天室是他研发的,里面看起来有很多用户,其实都他一个人。
“好啊,你!”林莫奈都气笑了,陆沉水举手投降:“我是真的只希望你能多个倾诉的渠道。”
翌日,他带她去山林深处扫墓,墓碑上刻着“赫苏青”三个字。
他郑重地给母亲介绍:“你还记得她吧?我跟你说过,这世上,还有人爱我的,把心都给我了。”
他像是叙家常,跟着冰冷的墓碑念叨,熟稔的样子,让她心口闷痛。
她也学他的样子,打算认真聊几句,又怕他听见,推他去一边等着。
林莫奈认认真真地说:“阿姨,我叫林莫奈,谢谢您把他带到我身边,我不敢说承诺什么,但是我能保证,他不离开我,我就一直陪着他。”
她偷偷凑近,盯着照片里的人,红着脸说:“阿姨,我很爱他,怕他骄傲,不告诉他,您知道安心就行。”
回去的路上,他们坐在儿时那条河前,水浅清澈,河底的石头和绿草清晰可见。
他记得,他被她救回一条命,手里抓着那颗蓝色的石头,抓得紧紧的,见到母亲和姥姥,他的掌心被石头硌得通红。
母亲心疼他,姥姥念叨他,都说他傻,一块石头干嘛抓得那么紧。
只有他心里清楚,他抓住的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他生命里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他偏头,看着她并拢双膝,手臂交叠搭在膝盖上,手自然下垂,指尖像是律动,像是在谈钢琴。
陆沉水从兜里掏出小盒子,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枚钻石戒指,他的手微微发抖,比着她的指尖往里套,太紧张没带上去。
她回过神,见他耳朵和低埋的脸红成晚潮。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里是都是汗,好不容易带上去,抬起潮湿害羞的眼眸,认真地说:“林莫奈,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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