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进来,手上端着一杯水,温的。
林沅接过来一口给喝完了。
他接过杯子的同时另一只手覆在她的额前,几秒之后抽回,“再睡会儿,还早。”
说完往外走。
林沅叫住他,“你上床跟我一起睡吧。”
那塌上怎么说睡着都不太舒服的,而且谁坐着睡的。
只见他脚步停住,回头看她一眼。
过了半晌后。
“我对寻死觅活,的病患。”祁珩加重了某些字眼,淡淡说,“硬不起来。”
林沅:“.......”
好吧。
不是她脑子烧坏了。
是祁珩脑子坏了,挺严重的。
第46章 色令智昏
林沅后来一直到天全亮了之后,才又睡过去,但也就睡了一个小时。
因为她被外面的关门声给吵醒了,尽管那力道可以听的出来,已经极力控制到最低了。
她从被子里伸手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给祁珩发微信。
LY:【你走了?】
林沅聊天界面没关,可以看到屏幕上方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但等了好一会儿,对方都没发来一条消息。
就在林沅以为惜字如金的人会发怎么一段长篇大论说教她时,对方消息跳出来了。
h:【嗯。】
LY:【直接去公司吗?】
h:【?】
LY:【你一晚上没怎么睡吧?】
LY:【身体还行吗?】
LY:【能撑住吗?】
LY:【要不要回去先睡会儿再工作?】
林沅本着他熬夜照顾了自己一晚上这件事,想聊表一下关心,证明她不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但这个人脑回路特别清奇。
他直接拨了一通电话过来。
林沅还卷着被子缩在里面,只留一颗脑袋,“喂?”
“哪次让你不满意了?”祁珩说,“让你有‘身体不行’这种误解。”
林沅一愣,“什么?”
祁珩淡声:“锅里有粥记得吃,挂了。”
???
林沅郁闷地扔了手机。
有病欸。
--
祁珩没有去公司,而是回家冲了个澡。
祁清山让他回老宅一趟,今天不是汇报工作的日子,祁珩也没有多问,老爷子也不是每次有工作的时候才会召见他!
但是通过语气他多少能猜到点,这一趟不是能安然回程的事。
客厅里,祁柄祁辉两家都在。
他淡淡点了下头,以示打过招呼。
祁家人,向来都冷血。
再加上老爷子把重点板块都交给了他,这些堂兄弟之前表面上虽不会怎么样,但是内心深处,是根本没有把他这个‘私生子’放在眼里的,也从未当过家人。
上了二楼。
祁清山在临摹齐白石的虾,有钱人老了闲了,就爱附庸风雅。
老爷子笔力不错,几只沼虾像模像样。
“爷爷。”
祁珩恭敬克己的站在门口
“嗯。”老爷子收笔,“进来吧!”
“昨天听说会展现场出了点事,周家小孙女被砸伤了?”
祁珩颔首,“嗯,不算严重,去过医院了。”
“你送过去的?”
“是。”
老爷子笑了两声,挺满意的样子,“好好好!你们年轻人不能全忙于工作,就应该抽出点时间来培养培养感情!”
祁珩闻言嘴角轻扯了下,知道老爷子话还没说完,静静等着。
“今天早上,有人给我送来几张照片。”
祁珩抬眸,见他拎起宣纸的两边,墨迹尚未全干,祁清山将画作搁置一旁似在晾干,他却也在这个时候,看到那黄花梨木的桌台上,还放着一个牛皮信封。
祁珩目色微沉,薄唇抿成一道直线。
“年轻人玩归玩,但要有分寸,虽说这婚还没结,但传出去祁家的公子在外面跟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
“爷爷!”祁珩难得的,厉声喝断口出脏言的祁清山。
祁清山笑了下,“科华那样动动手就能弄垮的公司,都不配登上青山集团的财报,这样的公司,你三番几次地给她们推项目,就是为了她?”
祁珩面色紧绷清冷,“科华营收曲线很不错。”
“是吗?”祁清山拿起那信封,笑容一敛,“我看你就是色令智昏!愚蠢!”
说着,信封朝祁珩砸过来。
没有封口的信封,里面的照片洋洋洒洒地落下来。
有一张,落到他的脚边。
是昨天他和林沅出现在急诊,他伸手覆在她额头的照片。
照片里的林沅,脸色苍白,像是风一吹就能倒下的纸片人!
往前一点的一张,是林沅闭着眼,捂着嘴,极不舒服的模样,她适应不了医院里那会儿的气味,血腥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他也不喜欢。
再有一张,是他牵着她,两人往外走时候的背影。
......
昨天那样的车祸,那么多的记者。
是他大意了。
“尽快处理好你这些破事!”
说完,祁清山背手朝书房外面走,走到门口时停下来,“要是被周家小孙女知道,黄了这桩婚事......”
祁清山话没说完,但是彼此都知道下一句是什么了。
--
林沅上午没去公司。
快到午饭的时候,唐韵琪给她发消息,让她今天都别去了。
说是谷董来了,就坐在她办公室里。
本来林沅还真打算下去干脆也不去了,休息一天,这下,还不得不去了。
退烧刚过,她的气色不太好,所以妆化地浓了些,又抹上很显气色的大红唇,镜子里的林沅风情美艳,婀娜动人!
等她到科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左右了。
谷珊珊果然还没走, 但耐心已快告罄!
林沅抱臂站在门口,气质闲淡地看她:“谷董亲自过来指点工作吗?”
谷珊珊见人来了,立马起身气势汹汹走过来,扬手就要一巴掌,但是这一巴掌,跟以往每一次都一样,没有落到林沅脸上。
谷珊珊五官几乎气到变形:“林沅你个臭婊子!”
脏话可真是难听。
尤其是从这么高贵的林夫人谷董嘴巴里骂出来!
林沅擒着她的手腕,挑眼看她,“还有呢?一次性骂完。”
“你个有妈生没妈教的贱人!你凭什么弄伤我儿子?!你凭什么?!!”
她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儿子,自己平时都舍不得碰一下,却被这个疯女人拿一支笔戳的血肉模糊!
林沅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到她妈。
而且现在这个人,还是谷珊珊。
原本松散冷懒的情绪一瞬敛尽,林沅面无表情:“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
谷珊珊轻蔑冷笑:“被我说到痛处了?”
见林沅不说话,她更是凄厉勾唇:“啊对!忘记了,你妈死了!你怎么不死?!你怎么不跟你妈那个贱人一起死啊?!”
“你跟你妈都一个货色!明明靠着男人上位还真以为是自己有本事?!”
“没了男人你们什么都不是!”
话音刚落,林沅猛地用力一推。
伴随着一声尖叫,谷珊珊就被人推倒在了地上,还没等她爬起来,林沅过来单只腿跪压着她,谷珊珊完全动弹不得!
她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水果刀。
刀尖锋利,泛着寒光。
谷珊珊面色如土,嘴唇颤地话都说不出来!
林沅将刀尖抵着她的脖子,慢慢的来回划。
谷珊珊保养的不错,五十岁的人,说她肤若凝脂也不为过,薄薄的一层表皮,似乎她再用一点点力,都能从里面渗出血来。
林沅神情有几分漫不经心,盯着那张惊恐的脸淡淡开口,“笔尖能扎破你儿子的手腕,你猜,这把刀刺穿你的颈动脉简不简单。”
第47章 乳臭未干
林沅没想背人命。
她就是吓吓她,最好吓到下次没胆子再在她面前疯言疯语。
但是林振华来了, 谷珊珊的苦情戏有了观众。
“林沅!你在干什么?!”
随着一声惊喝,还有匆匆凌乱的脚步声,谷珊珊一秒变脸,两行清泪说掉就掉,“振、振华!快救我!沅沅她要杀了我!”
“我真的好怕!沅沅她......”
林沅冷冷瞥过那张虚伪的脸蛋,谷珊珊吓地噤声。
林沅起身,林振华顺势去扶起地上的人。
办公室门口站了好些个看热闹的同事,见林沅走来了,纷纷作鸟兽散。
只有唐韵琪站在那,有些不知所措地小声说,“沅......沅姐,你的手、流血了!”
林沅闻言,抬手看了看。
可能是刚刚不小心刮到了,一条细长的血痕,血珠子渗出来,随着她抬手的姿势,血回流,浸到了她白色蕾丝衬衫的袖口。
啧。
林沅扯了下唇,给了唐韵琪一记安抚的笑,然后就继续往外走。
“沅沅!”
林振华叫住她。
林沅站住,没动。
伴随着林振华的一声叹息,还有谷珊珊隐隐的啜泣声。
“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振华的声音浑厚又沧桑,还有束手无策的无奈,说完,他又咳嗽了两声,谷珊珊连忙上前关心,“振华,你怎么了?!”
林振华摆摆手,看着林沅那倔强的背影:“从一开始你舅舅、然后你大哥、现在又.......咳!咳咳!”
林沅终于忍不住回头,林振华已经因为剧烈地咳嗽弯下了腰,一只手捂着嘴,佝偻着背,颤颤巍巍。
印象里,她心目中的父亲从来都是高大伟岸的,像冬雪里屹立不倒的寒松,是她永远可以肆意妄为的靠山。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颗寒松也被岁月压弯了腰。
“振华!”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林沅看到林振华像个枯木一样的倒了下去,那捂着嘴的帕子上,都是咳出来的鲜血,轻飘飘的在空中转了几圈,落到地上。
--
医院抢救室外。
谷珊珊在门口来回踱着步,看似紧张,林妤也赶过来,脸上妆容略显浮夸,身上还有酒味,大抵是刚从酒吧过来。
林沅靠着墙站着,神情漠然,好像没有什么能牵动她的情绪,十足的冷血动物。
偏偏从公司到医院、再到林振华被推进去到现在,三个小时过去了,她保持着这个姿势,似乎都没动过。
林妤走过来,恶狠狠的瞪她:“林沅,你要害得我家破人亡你才甘心是吗?!”
林沅没理她。
她以前也懒得理她,但今天是真的不想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手术室灯灭了,医生从里面出来。
谷珊珊和林妤立马围上去,林沅没动,但背脊直了直,朝着医生看过去。
“术后两小时是观察期,具体等病人醒来再说吧!”
谷珊珊像是察觉到了医生另一层深意,突然一下子哭出声来,悲恸欲绝。
医生皱了眉:“没有生命危险,家属不要多想。”
说完,转身走了。
母女两个擦干了泪,然后守在手术室门口,直到里面的医护人员把身上插满管子的林振华推出来,然后跟着一起进了病房。
林沅没去病房。
但她在病房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两个小时,一直等到林振华醒来,医生检查完之后说了声:没大碍,注意静养。
之后才离开的医院。
林振华病倒“不省人事”的消息不胫而走。
给科华在找投资人这条路上又添了一块绊脚石。
林沅参加完一个饭局出来,喝的有点多,唐韵琪在门口等她,见她踉跄着身影出来,连忙上前去扶:“沅姐,小心!”
林沅酒量还行,就是喝多了有点上头,这帮人见她是个女的,又有求于他们,逮着机会就往死里灌她!
这个季节白天晚上温差极大,一阵夜风吹进来从领口往里灌,跟倒了一桶冰水似的,林沅瑟缩了一下,裹紧衣服。
“您在这儿等一会儿,刚保安不让门口停车,我去把车开过来!”唐韵琪说完,看到林沅点了下头,才急匆匆地跑开。
此时。
酒店内部又出来一拨人。
伴随着奉承和寒暄声,林沅看到走在最前面的祁家长孙祁柄,正挽着一个女人与人笑谈。
她下意识地侧了身,隐在酒店门厅的石柱子后面。
“祁总,你那弟弟厉害啊!这是要对我们这些老伙计赶尽杀绝啊!”
“他这是典型的过河拆桥!那药城要不是我们做牵头,那几百家药企能同意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设立分部?!”
“好么!这合同拿下来了,就翻脸不认人了!”
祁柄含蓄的笑着,等到他们都抱怨完了。
才老好人的开口从中周旋道:“他也有他的难处,老爷子对他期望很高,所有的压力都给到那边了,各位叔伯见谅!”
“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要我说老爷子真的是老了,这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这祁珩远不如祁总你啊!这未来青山集团真能交到那小子手上?”
祁柄眸光一暗,谦虚笑道:“我...总归是不如他更懂讨人欢心!”
话音刚落,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下来。
林沅看着突然出现的人,秀眉微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不但是她,那帮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齐刷刷回头去看。
就见刚才还在唾沫横飞的所谓的长辈们,一个个跟吃了屎似的,大气都不敢出了。
只有祁柄,脸色僵硬了下,旋即笑道:“怎么,你今晚也在这里吃饭!”
顿了顿,哥俩好似的又说:“在哪个包厢?都没看到你!”
祁珩唇角微勾,声线极淡,“大哥只顾着跟各位叔伯谈生意,自然看不到我。”
祁柄噎了下,笑容有点难看,但到底心虚,“时间不早了,我先送各位叔伯回去,你路上开车小心!”
说完,一帮人坐车离开。
林沅自认站的位置极隐蔽,因为她身形纤瘦,一根石柱子足以将她遮住,她今晚没想见祁珩,所以不打算跟他打招呼。
但是——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还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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