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这个词深深扎在了行曦心里,她也是漂亮的,可是跟玉鸾宝儿比起来,纵使她有才华加持,都太微不足道了!可她那样高贵,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这个头衔,本就该是她的,她凭什么要输给那些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女人呢!
可在外人面前,行曦依旧要保持着一个世家嫡女的风范:“妹妹任性,让陈老看笑话了。”
陈霁看着她:“看来你对老夫的话不以为意。”
行曦道:“若是太子殿下当真喜欢玉鸾,我会为她感到高兴。”
陈霁笑了几声:“你大概是觉得皇后喜欢你,太子妃之位非你莫属了,那太子再娶别的女人又有干系?你是太不了解男人了。”
“纵使皇后娘娘再喜欢你,扶你做太子妃,等将来太子继位,不管是玉鸾也好,宛如也罢,她们虽不及你的才华,可在男人们眼里,她们是可爱的,你又凭什么与她们争宠,失了宠爱,你的皇后之位还能保得住?”
行曦脸色一白,她几乎已经预想到她登顶那日,再被狠狠拽下来的狼狈模样,心猛地一颤,那比从来都没有得到过还要让她痛不欲生!
“再说回眼前,与你相比,宛如是陈家大小姐,身份比你尊贵,玉鸾和你不相上下,若是太子执意要立她们器重一个为太子妃,皇后娘娘是会向着你还是向着她的儿子?”
行曦几乎已经维持不了她世家嫡女的风度,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可她到底是行曦,不是被一个人的三言两语就能牵着鼻子走的,而他作为陈家的家主,特意来跟她说这些,必然有所图谋,在不知对方的真实意图时,她就更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动摇。
行曦的脸上再度露出笑容,是谦逊的,恭敬的:“多谢陈老的忠告,但这是皇家的事,我们只能待选,无论最终太子殿下选谁,都是那人的福气。”
她说完,就行礼告退了。
陈霁看着她笔直的背影,高贵而优雅,冷笑了几分。
夜间,玉鸾屏退了所有人,连她的贴身婢女也支开了,营帐里只有她独自一人,面对着跳跃的烛火,不一会,帐帘掀开了,玉鸾看着来人盈盈一笑:“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李大夫面无表情走过去,将准备好的药瓶放在床边的春凳上:“将这药抹在患处。”
玉鸾软声道:“你不用看看伤势吗?”
“不必。”
“那这个药涂在伤口上疼不疼?你知道我最怕疼了。”她压着声音,做出委屈的样子。
李大夫语气讶异,平时好看潇洒的脸此时冷若冰霜:“疼,你也受着。”
玉鸾却笑得娇俏:“呀,看来真生气啦,我还以为你对每个病人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呢。”
她将药倒在纱布上,往脚踝处的伤口抹去:“你帮帮我,我歪着脚疼,手拉直了累......”
李大夫看着她抬着头乞求的模样,接过纱布,低头帮她擦药。
晚上君臣同聚一堂,中间的货架上烤着各式猎物。
圣人笑道:“怎么不见梅花鹿,淮序听说你猎了一头梅花鹿。”
陆乘渊笑:“已经送到别人的肚子里去咯。”
心知肚明的皇亲臣子们已经笑了起来,圣人也笑骂一句:“没良心!陈卿啊,他可只想着你的女儿啊!”
陈霁脸上笑着,眼底却是冷的,他自然明白圣人堂而皇之的这句话暗示着什么。
宴散时,陈霁喊住了谢淮序,二人冷然对立,陈霁冷笑:“谢侯爷是什么意思?”
谢淮序不置可否。
“当初老夫提出要和侯爷联姻,侯爷可是一口回绝了老夫,今时今日,又何必做出此等做派?”
谢淮序淡淡道:“我只是拒绝和陈老联姻,可没有拒绝娶宝儿。”
“如今宛如可是我陈家的女儿,侯爷若是执意要娶宛如,还需让我这个做父亲的看到你的诚意。”
谢淮序轻笑:“只怕我的诚意,并非能让陈老满意。”
陈霁嗤笑:“看来是依旧没得谈了。”
陈霁拂袖离开后,温陆二人走了过来:“看来是真的没的谈了。”
***
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翌日,陈霁派了赫连来请谢淮序过去详谈宝儿的事,看着谢淮序进了陈霁的营帐,赫连又转身去了宝儿的营帐。
“大小姐,主公让属下带你去骑马。”
宝儿心中一喜,她这几日看着他们英姿飒爽,的确有些心动,穿上了专门骑马的水绿色裙裤,腰肢盈盈一握,飘逸的长发帮成了一股辫子垂在前胸,发带飘摇。
赫连愣了愣,宝儿俏皮地笑:“虽然我不会骑,但是行装还是要装装的。”
赫连按下不该发生的情绪,正色道:“大小姐请。”
三人在马厩挑马时,却碰上了太子,太子得知宝儿有此兴致,便邀请她一起。
而谢淮序和陈霁显然谈不出什么,陈霁放话道:“谢侯爷既不能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满意,还请谢侯爷莫要阻挡了宛如的大好姻缘。”
谢淮序不以为意:“大好姻缘?陈老是指太子吗?”
“不错。”
“宝儿不会嫁他。”谢淮序笃定道。
陈霁笑了几声:“谢侯爷未免太有自信了,从前或许如此,可这些日子,谢侯爷觉得宛如对你还一如从前吗?太子皎皎如明月,温柔以待,姑娘们自然会动心。”
谢淮序的脸色冷了下来,这时外头传来了焦急的声音:“太子殿下遇刺了!太子殿下遇刺了!”
陈家的家臣冲了进来,跪下道:“主公!大小姐和太子殿下在一起!”
谢淮序脸色大变,倏然冲了出去,随便骑上就近的快马疾驰而去!
谢淮序率先感到树林时,太子和宝儿正被围攻,利剑刺向太子后背时,宝儿几乎是立刻挡了上去,穿过了她娇弱的身躯。
谢淮序的心脏顿时停了一瞬:“宝儿!”
他的声音穿透了整个树林,在宝儿倒下时,他已经飞奔而去,在太子赫然惊目要扶住宝儿,却被他一把揽过,谢淮序抱着她的身躯鲜血浸湿了他的手臂。
谢淮序满目惊惶恐惧,手臂颤抖却将她抱着紧紧的:“宝儿......”
宝儿痛得小脸都皱到了一起,眼眶也湿了,她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纤细的手指虚弱地揪住谢淮序的衣袖,气若游丝:“兄长,我好疼......”
这时陈霁带来的人已经将所有黑衣人灭了口,太子也受了一点轻伤,紧张地蹲下身去关心宝儿:“宛如......”
他正要碰到宝儿的手臂时,被谢淮序冷然拂开,太子微怔。
宝儿躺在谢淮序怀里,已经意识不清。
陈霁冲过来担心紧张地喊着:“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为了太子也不能不要命啊!”
宝儿已经在谢淮序怀中晕了过去。
第54章 惊变
◎那清朗又温柔的笑声,一下一下变成锋利的冰刃扎进了谢淮序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谢淮序抱着昏迷的宝儿冲进了营帐, 浑身是血吓坏了宗亲。
先前太子遇刺一事已经惹得圣人震怒,此时宝儿又重伤昏迷,皇后连忙代替圣人过来探望, 行曦也紧跟其后,刚好和赶回来的太子撞上了一块。
“怎么回事?怎么会伤的这般严重?”皇后紧张地拉住太子问道,“你呢?哪里受伤了?伤的重不重?赶紧宣太医!”
太子安抚道:“母后,我没事,只是一点皮外伤, 宛如, 是为我受的伤, 我......”
行曦将太子满脸的愧疚心疼看在眼里,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温陆二人也闻讯赶来,刚进营帐, 谢淮序焦灼厉色地看过来:“还不去把李长医找来!”
李长医就是李大夫,但他们从来都不叫他的全名,陆乘渊被谢淮序这么一吼, 还懵了一瞬谁是李长医,反应过来时, 急忙去了。
皇后担心地看着脸色苍白虚弱的宝儿,没有苛刻谢淮序没有向她行礼, 只是心疼地说了句:“看着就好疼, 这孩子,怎么有勇气为你挡下这一剑呢。”
谢淮序本就揪在一起的心,猛地感受到了一阵钝痛,痛得他快要喘不上气来, 他偏首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太子, 眼尾猩红沁着湿润, 神色复杂。
太子却压根没有看他,只是一心在宝儿身上。
李大夫赶来时,太医们已经在床前看诊,他气定神闲:“请都让让。”
同是医术圈子的人,又同在京城,他们自然听过李长医的大名,既然他都来了,又是侯府的府医,自觉相让开来,李大夫不像谢淮序失了理智,先是朝坐在一边的皇后行了礼,再朝宝儿床边的两个男人行了礼,这才朝床上的宝儿看去。
“哟,这是被戳了个窟窿啊!”李大夫惊讶道。
一旁的三个太医本也是医术高明的,可刚刚看着谢淮序的脸色,竟是不敢对宝儿下手治疗,已经是一头冷汗手足无措,此时听他这般玩笑,不由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谢淮序眉头紧皱,低叱:“少说废话!立刻给她治伤,给她止痛,别让她痛!”
李大夫笑道:“侯爷多虑了,陈小姐此时可感觉不到疼。”
在谢淮序冷厉的目光看过来时,李大夫难得乖乖闭了嘴,立刻着手治疗。
李大夫上前时,看着太子站在一旁觉得有些碍眼:“还请各位贵人回避回避,保持床前通风。”
太子一心在宝儿身上,没有感受到李大夫微笑中的冷意,皇后觉得李大夫说的对,对太子道:“正好,你父皇在大发雷霆,你去跟你父皇禀名事情经过,待会再来看宛如。”
行曦扶着皇后,临走时,看了眼昏迷中的宝儿,冷意丛生。
太子只能去了。
李大夫冷冷看着他离开,嗤声道:“这太子殿下果然神通广大,谁沾上他,都得伤个一两分。”
“咳咳。”
温若里面无表情轻咳了两声,李大夫这才后知后觉看向谢淮序,他的眼底肃杀地看着他,李大夫心下一咯噔,心知受了情伤的男人不好惹啊。
***
刺杀太子的一伙人,已经在陈霁赶到时,全被灭了口,在他们身上也全无身份证明,基本就是线索全断了,可这件事,明显是冲着太子去的,圣人自然会怀疑自己的另外两个儿子,可温若里却觉得此时另有乾坤。
刺客断了线索,圣人只能对陈霁表示感激慰问:“陈丫头如何了?”
陈霁愁眉苦脸,说话时也略有哭腔:“这孩子,臣也没想到她竟会为了太子殿下连命都不要了......如今还昏迷不醒......”
圣人惊诧迟疑道:“......你是说你家陈丫头对太子?”
陈霁半晌无奈地叹一口气,像是默认一般。
温若里冷眼旁观。
皇后趁机道:“宛如既对琰清这般情深义重,圣人,咱们也不好辜了陈家辜负了宛如。”
圣人摆摆手,皱着眉陷入沉思:“这件事再想想,容朕再想想。”
皇后皱着眉头,一看就知道圣人还在为谢淮序着想呢,真是气不过,到底谁才是他的儿子啊!
***
好在宝儿没有伤在要害,看上去伤势很重,李大夫医术高超治疗后只要好好修养就好,他作为一个局外人,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整个过程都轻松自如,只有在准备替宝儿包扎时,感受到了来自谢淮序给的一点压力,他立刻将纱布交给了谢淮序。
“侯爷久经沙场,这点小伤,侯爷也会料理,下次换药一事我就不过来了。”李大夫笑得老神在在。
海棠正要上前帮忙,却被谢淮序屏退了。
他让昏迷的宝儿躺在自己怀里,肩上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他细细绕着纱布,像是给一件无上珍品表礼盒,细致又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宝儿的伤口。
“多开些止疼药。”在李大夫避开去写药方时,谢淮序冷然吩咐。
李大夫正要说没这么必要,但一想到这宝姑娘也是和那人一样娇气怕疼,也就是笑着留了一瓶止疼药,又觉得大概不够,再拿出一瓶,一并交给海棠。
海棠送李大夫出去,没看到赫连焦急地跑了过来,直接进了宝儿的营帐。
“大小姐!”
赫连大声唤道,尾音戛然而止,不顾尊卑怒道:“谢侯爷!你怎么在这!”
谢淮序抱着宝儿面色骤沉,拉起被褥将宝儿裹紧实,小心放平,起身放下了宝儿的床帐,冷若冰霜看向怒气冲冲的赫连。
“这句话,该本侯问你。”谢淮序冷冷淡淡,气势瞬间压了过去。
赫连虽长得一表人才,但骨子还是个糙男人,反而没有被谢淮序的气势喝住,梗着脖子道:“这是我家小姐,还请侯爷离开。”
谢淮序眼底像是含了千刃冰刀:“迄今为止,还没有谁敢在本侯面前如此放肆!”
赫连冷笑:“我是陈家的家臣,可不管你们京城那一套,这是我陈家小姐的营帐,侯爷还是去守着萧家小姐!”
他话音刚落,忽然一阵劲风袭遍全身,习武之人本能的反应他立刻出手,眨眼间膝盖刺骨的疼袭来,他已经跪倒在地,喉管被钳制住发不出声。
谢淮序本就怒气勃然,他偏要这时候往前冲,谢淮序自然是下了死手的,赫连的脸立刻青紫,瞪大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却还鼓着劲死死盯着谢淮序。
谢淮序丝毫不将他的挑衅放在眼里,已经起了杀心。
海棠正进来,惊呼一声,立刻跪下了:“还请侯爷手下留情!赫连只是个莽夫,若是得罪了侯爷,还请侯爷看在小姐的面上,绕了他一回。”
谢淮序看向海棠,眼中依旧狠厉冰封,掣回了手,怒喝一声:“滚!”
赫连还不服气,唬地站起身,沙哑着声音:“你凭什么.......”
“啊!”海棠又是一声惊呼,赫连已经从她眼前飞了出去,她追上两步,就见赫连倒在了帐外一丈远,周边巡逻的金吾卫停下脚步愣了愣,看看狼狈的赫连,然后同时看向营帐,飘落下来的帐帘里谢淮序冷厉的身姿一晃而过,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默契地装作没看见,继续巡逻的脚步不禁加快了。
今日陈家小姐为了太子殿下受了伤,谢侯爷就是受伤的野兽,该退避三舍才是!
“唔......”
宝儿的声音瞬间拉回了谢淮序的理智,他脸色瞬变坐了回去,连声音都轻柔万分,怕吓着她:“宝儿。”
海棠被这转变惊了一下,她眼见着赫连挣扎着起来,拖着行动不便的腿还要进来,她连忙冲了出去拦住他:“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她气恼的将赫连往后退,赫连也恼怒道:“他凭什么在小姐的营帐里,我要让他出去!”
海棠冷然道:“凭他是谢侯爷,凭小姐喜欢他!”
赫连愣了一下反驳道:“小姐才不喜欢他!”
海棠反唇相讥:“小姐不喜欢他,喜欢你吗?”
“你!”赫连涨红了脸,瞪着海棠,义愤填膺道,“你是小姐的婢女!凡事该为小姐着想,他这样在小姐的房里,有辱小姐的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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