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战士坚持护送领导回车厢,一并坚持让随车医生给他看看身体。
他们随行南下的任务就是保护领导的人身安全,现在他们已经失职,他们很自责,也很重视这次意外,不管意外的起因是什么。
很显然,四个兵哥哥根本不信蓝巍说的什么滑倒摔晕这种低幼的事故起因,只是身为下属,领导不说,他们不好对领导刨根问底。
蓝巍见劝不走他们,只能被他们像老母鸡护小鸡那样护送回卧铺车厢,回去后都不知道不明就里的老婆会被吓成什么样儿。
走动间,他抬手伸到脑后,准备揉揉被劈疼的后脖子,然后发现中指上的时管局戒指不翼而飞。
不消说,一定是被那个男人拿走的。
他这是劫财?
蓝巍看着无名指上没被拿走的婚戒,思索那个叫江洋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老黄在卧铺车厢的门边上来来回回地兜圈子走,显得忧心忡忡。
狗的耳朵很灵敏,它们的听力比两脚兽的听力强大太多。
那个女同志发出的女高音传到卧铺车厢这里,声波已经降到十分微弱。
没吵醒卧铺上已经睡着的杨思情,老黄却能听得分明,这种时候出去许久的蓝巍又不见回来。
你说它能不担心嘛。
这个家真是没一个让狗省心的。
啊,回来了!
蓝巍一行人离车厢尚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老黄早早就挺起身躯,搭在车厢门上疯狂摇尾巴、刨门。
杨思情终于被它的刨门声吵醒,从卧铺上扭过上半身往下面看。
她从狗子的活跃状态就能看出,一定是蓝巍出去抽烟回来了。
杨思情躺平回去,拉高毛巾被,心说他出去好久哦。
没过多久,她听出不对劲。
外面怎么过来那么多人的脚步声?
卧铺上的她再次扭过上半身看向车厢门。
四名战士顾虑到车厢里有嫂子在睡觉,不方便进去,只让随车医生跟着领导进去给他检查身体。
那两名知道江洋长相的战士向蓝巍请示,他们想连夜把火车从头到尾搜查一遍,看那个男人还有没有在火车上。
车外下这么大雨,他冒然跳车逃走的可能性不大。
剩下的两个战士就守在卧铺车厢这边。
蓝巍同意。
虽然他更倾向于对方已经跳车逃走,但也抱着一线希望能够抓到对方。
杨思情听见他们在外面的说话声,惴惴不安地爬下卧铺。
等蓝巍跟战士们说完话进来,她马上贴上去,一连问道:“怎么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这位是?”
蓝巍无事般笑笑:“这位是随车医生,给我检查一下身体。我刚才在卫生间里滑倒,给磕碰到了。”
杨思情一下就炸了,一边上下查看他的身体,一边爱夫心切地训斥:“你就出去抽个烟,怎么还抽出事故来了!”
蓝巍轻声说:“我真没事儿,等下跟你细说。”坐到沙发上,“医生,那麻烦你了。”
随车医生很快给他检查完。
确实没什么大碍,给他被劈疼的后脖子贴了张麝香止痛膏就回去了。
两个战士决定今晚要彻夜在参谋长车厢外站岗。
蓝巍劝他们回去休息,反被他们义正辞严说了一通军规纪律,一时竟不知谁是领导。
今晚的他,真是谁也斗不过。
“你别管他们了,快过来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杨思情要被他急死了都,把他拉回沙发上坐在一起。
参谋长要向夫人做汇报工作,两个战士贴心为他们关好门,虽然他们很好奇参谋长私底下在夫人面前是不是跟他在士兵们面前一样的铁面威风。
在夜生活这一块,你们参谋长可威风了。
蓝巍跟外人不好说的事,决定跟老婆坦白从宽,小声把早前去找白天那个男人算账的事,一五一十说给她听。
杨思情越听越难以置信,脸上直冒寒气。
蓝巍交代完主要剧情,抓过她的小手,讪讪地干笑:“我没事儿,真的。”
“你现在有事儿了!”杨思情抽出手打他一下,“我白天都跟你说了不要去找对方,他没怎么样我。你呢,这边答应我,那边就去找他算账,跟我玩表里不一这套!”再打他一下,“好在他只是打晕你,抢了个戒指。他要是起了杀心,趁你晕倒杀了你,再抛尸火车外,你让一无所知的我怎么办!”
自己睡得正香的时候,丈夫在外面差点被人杀了。
恐惧攥紧杨思情的心脏,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终于崩溃,把脸埋在他胸膛上大哭。
哭声很响,眼泪如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似要把心头的恐惧全部哭个干净。
门外站岗的两个战士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同一句话:女人是水做的。
蓝巍上一次经历杨思情哭得这么惨烈、五官乱飞,还是去年他第一次带她回军院、她向他发泄被流放到七十年代的愤懑的那天晚上。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被迫留在七十年代这件事,在她心中占据了多么重的分量。
足见他这次擅自行动把她惹得有多严重,严重到任何安慰和保证下不为例的话都显得那样苍白和空洞。
蓝巍静静闭嘴,环抱着她,给她一些时间哭泣,用哭泣去释放情绪。
老黄端坐得方方正正,凝视抱在一起的他们,因为不知道发生什么天崩地裂的事,它哼都不敢哼一下。
蓝巍等怀中的女人哭声渐低、渐无,拿毛巾擦干净她发洪涝的脸蛋,动作缩手缩脚,过分小心。
擦干净她的脸蛋,试着出声向她做检讨,检讨是他一时冲动和过于自信,把人和事情都想简单了,差点酿成大祸。
“老婆,你罚我,你狠狠地罚我,你从精神和肉.体两个方面狠狠地罚我。”
“你少来!每次惹到我,你就是检讨+递鞭子,我听都听烦了!”畅快大哭一场让杨思情身体发软,声音娇润。她已经冷静下来,捧着丈夫的左手,拇指抚弄着已经空无一物的中指,“什么人啊,打伤你,临走还要抢劫你!”
气得想抽那个长相酷似死鬼前夫的江洋一个大嘴巴子!
呃,短时间内,你可能抽不到他的嘴巴子。
“老婆,对不起,我把时管局的戒指弄丢了。”
“那个戒指不能用了,对我来说跟个普通金戒指没什么两样,丢了就丢了,你人没事比什么都强。下次小陈有来,让他感应一下戒指的去向就是。”
“老婆,那个戒指其实……可以用。”
蓝巍声音发虚,顶着压力自己爆料自己,勇敢迎接老婆接下来可能带给他的二次伤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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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怀疑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杨思情目光如锥:“怎么用?”
蓝巍低头暂避她眼中越聚越浓的风暴:“可以用来随时联系……小陈。”
杨思情紧紧咬一下下唇, 放开:“戒指从什么时候开始可以这样用的?”
蓝巍老实交代:“四月初我们在上海,小陈过来找我们的那天晚上,我不是跟他去阳台谈了会儿。我后面跟你说, 我让小陈取消和你的十年之约。其实除此之外, 我在阳台上还让小陈给了我一个随时可以联系到他的方法, 以防你哪天有点什么事而我又无能为力,可以找他帮忙。”
“所以你后面在床上跟我说的那些话都不是出自真心, 只是为了从我手里骗走戒指,在跟我虚情假意?”
杨思情说完把嘴巴紧紧收成一束, 准备跟他来个历史问题大清算,他不把自己隐瞒不报的事说开、说透,今晚他们两个谁都别想睡!
蓝巍敢自我爆料,就是做好了会被她秋后算账的准备。
他理亏地小声说:“一小部分是骗,绝大部分是真心害怕你会被戒指带走,想要那个戒指由我来保管。”
“你那晚是不是很得意?我为了一只猫就把戒指给你了。”
“这个真没有!我知道只要我开口讨戒指, 你一定会给我, 你这么爱我是吧。”
就是有,也不能说有!
人夫的求生欲,没有最强, 只有更强。
“我跟你睡一张床,你对我耍心眼!还有小陈,他的服务对象明明是我,居然跟你一起打组合拳,背着我偷偷和你联系、讲悄悄话!你们就是乌鸦和黑猪, 一般黑!”
“那我要当乌鸦。”蓝巍主动择其一, 卖个丑, 期望老婆大人能消消火。
杨思情的火气一点没消, 持续向他开火:“我真搞不懂你,既然你要到了小陈的联系方式,你那天晚上完全可以告诉我,我直接就把戒指给你了,偏要跟我兜圈子骗走戒指,用骗的是不是比较有成就感?请问你能否告诉我,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我没想太多,我单纯就是不想你背着我,和小陈有过多联系。”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女主跟小陈有什么暧昧。
“你这个直男癌,小陈声音像刀子刮玻璃那么刺耳,我没事才不想联系他!你现在倒是肯大大方方告诉我了嗯,反正戒指已经丢了,横竖我就算知道戒指可以联系到小陈,我也用不到了呀!戒指今晚要是不丢,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我,跟小陈偷偷摸摸联系一辈子!”
得,小陈干脆连男主一起暧昧。
男女通吃,工作卖命,魔法超群,宇宙高质量生命体,舍小陈其谁!
“老婆,你好歹给我安排个同物种的人类偷偷摸摸。我之所以决定告诉你,戒指可以联系到小陈。是想以此为前提告诉你,我刚刚发现的另外一件事……”蓝巍举起只剩下一个婚戒的左手给她看,“你看看我的手,看出什么问题没有?”
杨思情抓过他的左手,翻了翻手心和手背:“没有受伤,有什么问题?”
蓝巍这便将自己刚刚发现的重要疑点说给她听:“我们发现时管局的戒指被那个男人拿走,一开始的想法都是他打晕我之后再顺手牵羊劫个财。
可他如果拿走戒指是为了劫财,为什么不把另一枚婚戒也顺走?
还有我手腕上戴的手表,口袋里的现金,他都没有顺走,独独拿走时管局的戒指。
我就想,他是不是本来就知道这枚戒指是特殊的,而婚戒只是枚普通金戒指?
我进一步想,他打晕我,可能不是因为害怕被我教训才决定先下手为强,可能就是为了要拿走我手中的时管局戒指。
得出这个结论,我再倒回去推测。
那个男人今天白天先是跟我套近乎,后面再搭讪你,可能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创造机会拿走我手中的时管局戒指。
他想不到的是,你会误会他在搭讪你,并且把这件事告诉我,而我晚上会为了替你出头去找他。
他干脆将计就计,让我跟他去卫生间谈话,然后打晕我,拿走戒指。”
蓝巍回卧铺车厢的路上,看着左手左思右想,想的就是这条逻辑链。
然后晚上那个男人对他露出的那个怪异笑容,他一下子就解读出了笑外音。
那个男人肯定是在暗自惊喜,他居然自己送上门挨宰。
江洋做事还是不够谨慎,毛毛躁躁的。
江璟交代给他的两个任务,1和杨思情初步接触,2拿走时管局戒指,全被蓝巍抓住一点他犯的小漏洞,推理出来。
蓝巍要是当面推理给江璟听,江璟非气得连江洋的魂魄一并炸了不可,炸完还要骂一句:这种蠢货,留他何用!
话说,杨思情怎么没声了?
她刚刚还像壶煮沸的开水,生气老公对她耍心眼。听完老公有理有据的精彩推理,反而突然间安静下来。
蓝巍搂过她,大手包住她的小手:“思情,时管局的戒指你除了我,确定没有告诉过第三个人吗?”
杨思情中蛊般出神,迟了好几拍才说:“没、没有,但是小陈有没有告诉B时空的谁,我就不知道了。”
“如果小陈把你的事告诉B时空的谁,那对方岂不是跟你的情况差不多,都不是这里原来的居民。”
“蓝巍,你别胡说八道吓我!”杨思情反应很大,“也许那个男人单纯就是顺手一拿,没你想的那么复杂。B时空要是还有个人情况跟我一样,小陈不会不告诉我、让我避开对方的,一个我就够让他焦头烂额的了。我们不要自己吓自己!”
“可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哪里反常!你认为的反常,只不过是你仅凭那个男人只拿走一个戒指这个疑点,拼命发散思维去猜想,想出来的反常。那个杨大根一家人就是老觉得家里有鬼,几年下来搞得家无宁日。我们当时是怎么说人家的?蓝巍,我们不要像杨大根他们一样,遇到一点可疑的事就胡乱猜想,到最后才发现,其实全是心理作用。”
杨思情努力想要说服他,让他认为这就是一起普通的伤人抢劫事故。
别的不说,她整个人的焦灼状态就挺反常的。
蓝巍将她反常的焦灼状态跟她刚才的崩溃痛哭联系到一起,认为她的反常是因为被自己的晕倒吓得不轻,再者,她劝自己的话也不无道理。
“嗯,我自己也觉得我的推测有些漫无边际。等等看小陈哪天再来找我下棋,我们就问问他。”
“对!小陈要是敢隐瞒我们什么事……”
“我们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像这种自灭威风的实话,总是难以启齿的,没关系,有蓝巍为她代言,“老婆,你哭累了吧,我抱你上去睡觉。好好的一晚上让我给搅浑了,都怪我不听你的话,偷偷替你去出头,害你不得安宁。”
杨思情疲惫地嗯一声。
蓝巍亲亲她,把她抱上卧铺,自己坐回到沙发上,准备再在脑子里梳理一遍今晚的事故。
就算那个男人只拿走时管局戒指这个疑点是他想多了,那个男人非常人所能达到的出手速度又该怎么解释?这个可是他当面所见。
杨思情见他坐回到沙发上就没有再起来的意思,担忧地问:“蓝巍,你不睡吗?是不是后脖子疼得不想睡觉?”
蓝巍笑对她说:“两个去搜查火车的战士还没回来,我等等他们。”
杨思情担忧不减,把胳膊伸出卧铺:“那你坐到这边来,让我抓着你的手睡觉。”
卧铺车厢是上面床铺、下面沙发的构造。
蓝巍依言坐到她这边的沙发,抓住她的小手,吻一下手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要睡觉了,你别出声。”杨思情这样说是为了终止他一而再地苛责自己,他自己也受伤了。
懂她的蓝巍心头一热,再亲一下她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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