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陆凌川,她比我和陆凌蕊大两岁,那个时候已经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A大。所以陆凌蕊经常带我去找陆凌川,让他帮我补课,把之前落下的功课补回来。”
她一直觉得陆凌蕊是来救赎她的,有陆凌蕊,她就什么都有了。
直到那年夏天——
“你见过一个阳光女孩整天以泪洗面的样子吗?”沈念看着箫沐白,一字一句,缓缓开口:“我见过。”
“……”
“那天之后,她像变了一个人,不爱笑了,也不爱说话,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
沈念听过一句话,沉默是爆发的前兆。
之前她一直没明白过这句话的真正含义,直到那天——
那天,她接到陆凌蕊的告别短信,那是她出事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她交谈。
然后,她自杀了。
“她照亮了我的世界,可我却没有救她,我跑了,我把她一个人丢在那……”
她恨自己没有带陆凌蕊一起跑。
陆凌蕊走了,带走了她曾经给予自己的阳光。
“……”箫沐白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或许,有句话是对的。
没有经历别人的苦,所以没资格劝别人放下。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你还有我。”
沈念只是笑笑。
………………………
五月的天已经开始暖下了,许是今天日子特殊,即便天已经擦黑,可外边还有很多人。
沈念一眼望去瞧见很多年轻情侣,还有一家三口一家四口,他们手上都拿着东西,好不热闹。
她扭头看向箫沐白,“你带我来这做什么?我看大家手上都拿着东西。”
“嗯。”箫沐白回:“他们手上拿的是孔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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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就是……想再见见她
“孔明灯?”沈念觉得有些稀奇,“这不是元宵节才有的东西吗?”
元宵节在二月,早就已经过去了。
“是。”箫沐白只是应了一声,没再解释,而是带她去旁边的小摊买了一个孔明灯。
拆开外面的包装袋,将孔明灯弄好。
沈念之前只听过孔明灯这种东西,但从来没有放过,觉得稀奇,所以非常主动的帮忙。
弄好之后,箫沐白将旁边的笔递给她。
沈念不解:“什么?”
“孔明灯又叫天灯,俗称许愿灯和祈天灯,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手工艺品,现在的人会把放孔明灯作为祈福,亲手写下祝福的心愿,可以心愿得偿,幸福年年。”
解释完,箫沐白看着她,道:“孔明灯是飞到天上的,离天堂最近。把你想对陆凌蕊说的话写上去,这样在天堂的陆凌蕊就能看到了。”
看着孔明灯,沈念却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想对她说的。”
她的声音很淡:“我就是……想再见见她。”
抬头,对箫沐白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
晚上,箫沐白送她到了小区门口。
沈念抓着安全带,扭头看着箫沐白:“谢谢你,我今天很开心。”
“开心就好。”箫沐白见她有缕碎发落在脸上,伸手想帮她拨开,沈念往后缩了一下头。
他的动作一顿,还是收回手:“时间不早了,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好,路上小心。”
“嗯。”
解开安全带,沈念下了车。
进入小区上电梯,然后开门。
屋子里一片灰暗。
她关上门后在墙上摸索开关。
“啪嗒”,屋子瞬间明亮,沈念扭头便看到客厅里的男人,吓了一跳。
陆凌川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在瞧见她身上的白裙子和怀里的向日葵花束时,男人瞳孔骤缩,名为嫉妒的情绪涌上心头。
“呵!”他冷笑:“沈念,魅力不小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沈念将花束放在旁边,低头换鞋。
陆凌川大步冲上来,将那束向日葵狠狠打在地上。
沈念只觉得后背一疼。
陆凌川伸手狠狠扼住她的下巴,眼底涌现出愤怒。
“你和箫沐白在一起了?背着我好多久了?沈念,我倒是没瞧出你有这本事啊,连衣服都换了,你们今天去哪家宾馆开……”
“啪!”沈念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她后脑勺抵着墙壁,抬头倔强盯着男人。
她这巴掌用了十分力气,陆凌川的一边脸颊有个清晰的巴掌印。
“把你脑子里的脏东西都打出去了吗?”她看着他问。
“……”
沈念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时眼底毫无任何波澜。
“陆凌川,我接受你的恨和报复,是因为你是陆凌蕊的哥哥。我为你怀了两个孩子,扪心自问我不欠你什么了,我欠的自始至终只有陆凌蕊一个人。”
提到那两个孩子,陆凌川眼底闪过一抹痛苦,呼吸也沉重了些。
沈念也在想自己那两个无缘来到人世的孩子,她笑。
“咱们之间是咱们的恩怨,和箫沐白没关系。”
“还是你觉得,我就不配被人关心?”
她认真盯着他,问:“真要逼死我你才甘心吗?”
沈念的话让陆凌川心底一沉,他捏着沈念下巴的手倏然用力。
“你是我的!”
卧室很安静,只是偶尔传来一丝细碎的声音,汗水融入黑夜,陆凌川死死扣着她的手,汗水从额头滑到鼻尖,最后滴在沈念的锁骨上。
沈念被迫承受,她闭着眼睛,咬紧牙关,自始至终也没有吭一声。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动作不停,嘴里只是反复说着那疯狂的几句。
“你是我的。”
“沈念,咱们一起下地狱吧。”
他们之间永远牵连着陆凌蕊这道无法跨过的横沟。
她无法释怀自己当初抛下陆凌蕊一人独自逃走,而他每次看到她,脑海中便控制不住浮现出陆凌蕊躺在血泊中的模样。
凌蕊当年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并没有立即死亡,她的身体还有温度,她看着他还能笑。
她是在他的怀里一点点逐渐冰冷下来的。
他想救她,可却无能为力。
那种痛彻心扉的绝望深入骨髓。
既然这辈子无法不顾一切的在一起,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这辈子,她和他注定纠缠不休。
……………………
第二天,沈念醒过来的时候陆凌川依旧已经离开。
这些年,他经常来这里过夜,但沈念从来没有见过他醒来的时候,每次她睁开眼睛,他就已经离开了。
起身,才一动弹,只感觉身上酸软的不行。
她一只手撑着床,缓缓坐起身来,一步一步,步履蹒跚走进洗手间,像个老人。
和往常一样先洗漱完毕,收拾好然后准备出门。
将家里几个垃圾桶里的垃圾拎着带下去。
进了客厅,沈念找了一圈垃圾桶,最后在茶几另一侧发现。
与此同时发现的,还有一个蛋糕盒。
沈念愣了一下,蛋糕盒外面的带子系着,上面还打着漂亮的蝴蝶结。
蛋糕盒体是透明的,里面躺着一个蛋糕,不大,花样也很简单。
因为蛋糕需要冷藏,现在的天已经热下来了,在常温空气中放了一晚上,蛋糕已经融的不能吃了。
看着那个蛋糕,沈念怔怔失了神。
………………………
陆凌川没有去公司,而是回了一趟陆家。
进了客厅,正好看到陆凌晨。
“哥。”陆凌晨开口。
“嗯。”陆凌川应了一声,然后问:“妈最近情况怎么样?”
“状态还不错,比之前好多了。”
“嗯。”
“哥……”想了想,陆凌晨又叫住他。
“怎么?”陆凌川瞥他。
“妈的话,有些不用听。”陆凌晨认真开口。
陆凌川扯了扯唇:“小孩子认真学习就行。”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二十了。”陆凌晨认真纠正他。
“哥,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可我还是要说,因为你是我哥。有些事情是分不清谁对谁错的,人生只有几十年,过一天少一天,别让自己抱憾。”
第16章 明知已经不可能
陆凌川微愣,正要说话,楼梯处传来脚步声,黎明诗下了楼。
她很漂亮,陆凌川和她的眉眼有几分相似,眼睛鼻子嘴巴都很完美,可见是个美人。
只是她瘦的过分,漂亮的眉眼透着悲伤,整体看着非常憔悴。
四年前,她失去了唯一的女儿,从那之后她的身子和精神状态越来越差。
“妈。”见黎明诗下楼,陆凌川上前。
“回来了。”看到自己的儿子,黎明诗露出一抹笑容,“在家里吃早餐吧。”
“好。”
陆凌川要忙公司的事,陆凌晨虽然还在上学,但已经开始实习,同样很忙,一家四口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了。
黎明诗拿了五套餐具,除了一家四口的,照常也在陆凌蕊的位置上放好餐具。
“最近阿姨学习做了小笼包,妈妈觉得味道不错,你尝尝。”
说完,黎明诗为陆凌川夹了一个,给陆凌晨夹了一个,又在空碗里放了一个,就好像陆凌蕊一直都在。
父子三人心知肚明,却没有说什么。
“凌川,璟禾那边你们聊的怎么样啊?妈妈很喜欢她,她是个不错的姑娘,长得好看,家世又好,还是名牌大学毕业。”
陆凌川没有说话,倒是旁边的陆凌晨忍不住开口。
“妈,我哥又不是娶不到老婆,您那么着急做什么。”
“你才二十,当然不急,你哥可不一样。都二十五了,像你叔叔伯伯家的哥哥这个年纪孩子都生了。”黎明诗看了一眼小儿子,然后又将目光转向大儿子。
“妈妈知道你工作忙,但是先成家后立业这话是有道理的。”
想到什么,黎明诗的神色暗淡下来:“妈妈……是看不到你妹妹嫁人了,现在只想你和晨晨好好的。”
这些年,陆凌蕊一直是家里不能提的话题,饭桌上的气氛凝重起来。
陆延华放下碗筷,起身朝外边走去,从口袋里掏出烟盒。
黎明诗也没了食欲,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
“你还在想着沈念是吗?”黎明诗突然抬头看向陆凌川,情绪有些激动:“陆凌川,你别忘了你妹妹是和谁在一起出的事,四年前我就说过,沈念进不了咱们家的门!”
说着说着,她的呼吸逐渐困难,一张脸惨白。
“妈!”陆凌晨连忙上前帮她顺气:“您别生气,沈念也是无辜受害者。”
黎明诗胸口大幅度起伏,一双眼通红:“她是无辜,我的女儿更无辜,我的蕊蕊才十八岁,她明明还有大好年华,可是都没了,都没了!”
黎明诗崩溃大哭。
她的蕊蕊当初该有多绝望才让她毅然决然抛弃爸爸妈妈哥哥弟弟,离开这个不美好的世界。
“我知道。”一直沉默不言的陆凌川开口:“我和她……早就不可能了。”
他看着母亲,从旁边抽纸盒里抽出纸巾递给她:“我今天会约梁小姐见面,只要您喜欢,我会娶她。”
给黎明诗吃了药,她的情绪渐渐缓过来了,陆凌晨送她上去休息,陆凌川没有离开,而是去了后花园。
后花园里,陆延华坐在凳子上,正在抽烟。
陆凌蕊的死给这整个家都蒙上了一层灰暗。
听到有动静,陆延华扭头,见是大儿子,开口:“凌川。”
“爸。”
陆凌川走过去,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桌子上的烟,抽出一根咬在嘴里,打火机点燃。
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烟圈,动作熟练。
陆凌川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染上的烟瘾,应该好多年了。
好像是凌蕊出事之后,还是凌蕊自杀的那天。
应该是自杀的那天。
因为那天他不仅失去了唯一的妹妹,还有他的第一个孩子。
“马上到你妹妹的生日和祭日了,所以最近你妈的状态不太好。”陆延华看着儿子道。
现在已经五月底快六月了,陆凌蕊的生日在六月中,祭日在七月中。
时间如流水,一眨眼她已经离开五年了,陆凌蕊也要23岁了。
“嗯。”陆凌川应了一声:“那天我会空出来。”
陆延华也抽了一口烟,想到什么,扭头看着儿子:“那个沈念丫头还在你公司里?”
“……”陆凌川沉默不语。
“让她走吧,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别让她跟着咱们一起痛苦了。”
“……”陆凌川依旧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爸,这是我和她的事,您别多想了。”
陆延华看他:“舍不得?”
“……”
“儿子,其实你心里一直都很清楚,你妈妈是绝对不会再接受她的。”
“……”
“虽然那件事她也是受害者,但只要看到她,不光是你妈妈,咱们一家人都会想到凌蕊。”
若沈念嫁进来,每次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陆凌蕊,那种感觉太痛苦了。
只要看到沈念一天,他们陆家就一天也释怀不了陆凌蕊的死。
陆凌川依旧不语,只是安静抽烟,过了很久才回:“我心里有数。”
说完,将抽完的烟丢在地上,鞋尖捻灭烟头。
然后起身离开。
………………………………………
生日之后,沈念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平淡如水。
每天早上上班,晚上下班,回来后也没无事可做,看看书,发发呆。
差不多每隔一天陆凌川就会回公寓住一晚上,虽然两人在同一个空间里,却比陌生人还陌生,只有在晚上床/第之事时才会有一些交流。
直到这天,沈念照常在工作,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大家好。”
听到陌生的女声,沈念抬头看看,便瞧见一个年轻姑娘对着大家打招呼。
她长得很漂亮,身上的白裙子衬得她皮肤格外的白,手上拎着大牌包包,微笑对大家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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