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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盛京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看着鹿梨嘴角梨涡浅浅，一开一阖说着，而自己想跟她说的，她一点也没明白。
他胸口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他烦躁地拽过鹿梨，印着那红唇狠狠封了上去。
不想听她口中任何关于另一个男人的事，就像是牢牢把握住丢失已久的东西，不顾她的反抗愈发收紧。
“你放――”
傅盛京趁机顶开，不管不顾地攫取，沾上之后才更发现自己对她的渴求远超乎自己想象。
男女悬殊力量，让鹿梨被迫背抵着车门，挣不出来，头顶明晃晃的灯将两人身影重叠交缠在一块，投落在地上。
徐兮鹤从楼上下来，刚找到鹿梨的车子，就看到了这一幕。
画面直击，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塌了。
他看不到鹿梨的表情，他也不敢想，就像是一直以来害怕的东西忽然被放到了眼前，他想冲上去分开他们，几乎控不住的暴力和戾气，却在要上前的一刹，因为鹿梨，倏然僵硬地顿住了脚步。
傅盛京发现了他，投来的眼神挑衅又自傲，仿佛在嘲笑他妄图撼动他们的十年。早在傅盛京酒吧喝酒那次，他就发现了，傅盛京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而他像个小偷，藏着偷来的糖，无比的小心翼翼。
然而，还是被人拿了回去。
徐兮鹤浑浑噩噩走出了停车场，手机铃声突然不断震颤作响，锲而不舍，才猛然将他唤醒似的，他急忙拿起，却在看到来电显示时，显而易见地划过一抹失落，接起后霎时变了脸色，“……知道了，我马上到！”
停车场内，傅盛京刚才就一直留神着徐兮鹤那边，不过是表面的虚张声势，根本不敢对上鹿梨愤怒的目光，直到男生离开，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鹿梨趁机，狠狠提了膝盖，给了灵魂重创。
一声男人惨痛的叫声回荡在地下停车场。
鹿梨狠狠用手背擦了擦嘴唇，都要擦破皮了，又抹了几遍，盯住突然发疯的傅盛京，“再有下次，我保证让你后悔做人。”
说完，她猛地拉开车门，脸色不虞地开车走人。
等回到家，鹿梨又冲进洗手间，刷牙漱口倒腾好几遍，那股恶心的感觉还在。她气闷地扔开毛巾，瞥见洗手台上的手机。
打开手机，徐兮鹤的对话框还停留在中午的时间，她握着手机，给徐兮鹤打电话，嘟嘟的响了一阵，紧接着就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的语音声。
可能暂时在忙？
鹿梨想着，没有再打第二个，转而又继续漱起口。
等到临近十一点，鹿梨还是气得没睡着，给徐兮鹤发了信息问他在忙什么，也像是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她反应过来徐兮鹤有些不对劲，电话再打过去，却是忙音打不通，她又打了两个，还是一样。
“……什么情况？”
午夜的急救室，红灯一直亮着。
徐兮鹤坐在急救室外面的长椅上，哪怕周围还站着不少人，可尤为显得孤独和落寞，也无人在意。
他手里抓握着手机，从第一个电话响起挂掉后，手机很久都没有动静，他想，她是刚和那人分开吗？她又是怎么想的？她……
可是电话只响了没多久，就停了。
手机的屏幕亮起又黑下，反复几次，他握着手机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徐家人焦急地等在急救室外，住在老宅的小姑娘从贩售机里拿了瓶咖啡，小心翼翼地给他递了过去，“堂哥，你也别太担心了，奶奶一定会没事的。”
“嗯。”徐兮鹤接过，神情冷淡。
小姑娘的母亲，也就是徐兮鹤的大伯母，不满地撇瞥了女儿一眼，似乎在说让你上赶着，活该被人甩冷脸。
小姑娘假装看不到，依然粘着好看的堂哥，她这堂哥小时候就长得特别好看，那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趴在窗子那，看小堂哥练钢琴了，特别像童话故事里的小王子，让人眼睛拔都拔不开。
可是小叔叔不喜欢他，每次都很凶地对待小堂哥，小堂哥在老宅里几乎都不怎么说话，爸妈也是把他当成了透明人。
但她知道，小堂哥其实很好，会悄悄给她编草螳螂放在路边，会帮她教训欺负她的隔壁小胖子……是个很善良很好的人。
虽然看着很冷漠，不爱搭理别人的样子。
小姑娘看了眼他彻底黑屏了的手机，像是在等什么的样子，犹豫了下，从书包里掏出了充电宝，“手机没电要失联了的话，会很麻烦的，我的充电宝足够用，你拿去充。”
徐兮鹤抬了下眸，看了眼已关机的手机揣回兜里：“不用。”
小剧场：
徐兮鹤：谁都别拦我，我要作个大死。
第四十三章
徐兮鹤失联第四天，鹿梨努力压着心头的火，开工作会，检视发布会最后工作……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心情不好，生怕在这节骨眼上触霉头。
唯一知道内情的苏溪叹了口气，“还是没联系？”
鹿梨的脸色沉了沉，胸口一阵淤塞。
其实徐兮鹤失联第二天，周焱那傻小子就演技拙劣地晃过来，又故作不经意的提起徐兮鹤奶奶身体不太好，忽然中风住院，说了一堆“天有不测风云”的废话。
“医院里事情多，听周焱说，徐家那边的情况还有点复杂，可能是出了什么事。”苏溪帮某个傻小子找补了下。
“在他心里，我就这么不可靠？”鹿梨反问道。
“……话也不是这么说。”
鹿梨有些疲累地揉了揉眉心，如果说在知道徐奶奶出事前，她是为徐兮鹤担心的话，那现在就是前面有多担心，此刻就有多郁闷。
“如果是因为我之前觉得进展太快，拒绝见他家里人，但起码说一声也是应该吧。”鹿梨现在更多的感受是挨了一记闷棍，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人放弃了，她不得不联想是因为太轻易得到，所以……
“应该应该。”苏溪连声道，“我觉得小徐做事不像那么不懂事的，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鹿梨眼神清冷下来，自认冷静。
但这感觉让人更加觉得}得慌。苏溪心里想，她张口想再说点什么，鹿梨却不想再提这茬了，“等他忙完，再说清楚吧。”
苏溪还是头一回，看鹿梨这么生气，就是傅盛京那狗子拍板网红瞎比划后的方案，都没让她这么生气。
可见问题很严重了。
而这厢，并未意识到问题严重的徐兮鹤正坐在病房里，给病床上的老太太削苹果，长长的一整条皮快削到底的时候，忽然断开，削苹果的刀差点削到自己的手。
徐奶奶挣扎着坐起来：“手削到没？给奶奶看看。”
徐兮鹤连忙扶住，并把手给她看，“没事，你别紧张，医生说你现在要保持情绪稳定，有哪儿不舒服要说出来。”
徐奶奶头花发白，做完手术后，显得有些虚弱，但看着孙子的神情格外柔和，“医生也说了没那么严重。”
徐兮鹤继续把苹果削干净了，递给她。
徐奶奶盯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子，看了好一会儿，直把徐兮鹤看得怀疑自己哪儿沾了什么，正要找，就听到奶奶开了口，“上回你说交了女朋友，你在这待好几天了，怎么都没和女朋友打打电话？”
“手机没电了。”
“护士台那就有充电宝，你糊弄我这老太婆呢。”徐奶奶叹了口气，“欣欣说你这两天抱着个手机都魂不守舍的，跟女朋友闹矛盾了？”
“没有。”徐兮鹤否定道，脑海里却不自觉浮现地下停车场的一幕，呼吸骤紧，胸口处炸裂一般的痛楚蔓延开来。
徐奶奶一眼看透，接着说道，“你呀，当奶奶看不出来吗？奶奶也是过来人，你这孩子什么事情都藏心里，这怎么行。”
徐兮鹤沉默不语。
“女孩子生气，得哄，认错态度快一点，嘴巴甜一点，这是你爷爷当年总结的，还有千万不能气过夜，要不然，可就更不好哄了。”
徐欣欣从外面进来，补充一句：“会从简单模式，直接变成地狱模式。”她顿了下，友情提醒道，“都有三四天了，堂哥。”
“如果她要找我说分手呢。”徐兮鹤忽然道。
旁边的祖孙俩对视一眼，总算知道徐兮鹤这几天的颓丧从何而来了，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尤其是徐欣欣，居然有人能拒绝堂哥？
“你们俩吵崩了，说得气话？”徐欣欣小心翼翼地试探问。
徐兮鹤摇头。
“那是为啥？”徐欣欣好奇地挠心挠肺的，就差抓着小堂哥给摇出来，但她不敢。
徐兮鹤又不说话了。
徐奶奶还是了解自己孙子的，看他这副为情所困的样子，有些心疼，最终说道，“经营一段感情是靠双方一起努力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把问题放大。”
“无论你们能不能走到最后，奶奶觉得，你们都应该开诚布公地好好聊一聊，走得下去，走不下去都会有个结果的，也应该学会坦然承受。”
徐奶奶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看出他眼里的挣扎，她又叹了声道，“奶奶不希望你走他的老路子，奶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徐兮鹤呼吸一滞，骤然攥紧了手。
徐奶奶依旧慈爱带着些笃定，看着徐兮鹤，没多久，徐兮鹤朝她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病房。她知道这孩子是听进去了，表情欣慰。
医院的过道上充斥着独有的消毒水味道，强烈明亮的白炽灯照在光洁的地板，能显出人形。
徐兮鹤还没走到护士台，就迎面撞上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预料之中，却仍是有些意外的相逢。
徐韫文顺着他，跟着来到了消防通道口，楼梯盘旋而下没入黑暗的阴影里，空无一人。
“你奶奶年纪大了，家里虽然有佣人照顾，但比不得亲缘在身边照顾，你能这么孝顺，你奶奶也算没白疼你。”
徐兮鹤抬了下眼，眼底尽是冷意：“奶奶是中风，多亏大伯母发现及时，抢救回来的，你少刺激她情绪。”
说完就走，就是为了一句交代似的，十分干脆。
“徐兮鹤。”徐韫文沉下声音唤住他，语气阴郁，“你再怎么不想承认，我也是你父亲，你摆脱不了！”
徐兮鹤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多余的一句废话，但眼神里赤裸裸的意思，分明是在嘲笑他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而恼羞成怒。
徐韫文胸口一窒，在男生极清冷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熟悉影子，他嘴唇嗫喏，却换来对方更厌恶的眼神，和记忆里……如出一辙。
“你这种渣滓怎么配有孩子。”
“如果可以选择，她一定不会去参加那场音乐会救场，就不会认识你了。”
“跟你这样的人纠缠一起，多恶心啊。”
徐兮鹤逐字逐句，充满恶意地盯着徐韫文，看着他的脸色一寸寸惨白下来，竟觉察到一丝丝快意。
徐韫文满面阴沉地回瞪着他，看着那张酷似她的面庞，听着那一句句诛心的话，仿佛是从她口中说出来一般，几乎用尽力气才压住了那股呼啸而来的恶，“可就这就是人生。”
他骤然换了口气，忽然笑吟吟地看着他，“没有选择重来的机会，就像你，你身上流着我的血，秀丽说你像我。”
徐兮鹤骤然脸色一白。
“你觉得你爱她，其实心底里害怕失去她，所以才会看的这么紧，兮鹤，我当初也是那样害怕失去你妈妈，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们爱她们，不是吗？”
“你少拿我和你那些变态行为相提并论！”
徐兮鹤猛地揪住了徐韫文的衣领，两个人一撞，撞进了楼梯间里。
拳头重重的砸在了徐韫文脸上，被摔到墙壁上的徐韫文反应过来的当下，揪住徐兮鹤的衣领还击，两人都下狠手，像是发泄，毫不意外双双都挂了彩。
分开时，徐韫文粗重地喘着气，抬手抹了下嘴角，尝到了一股铁锈味，他用舌尖抵了下略有些松动的牙齿，咽下一口血水，突兀地笑了起来。
“忘记告诉你，你那同学，对你也挺不错。”
徐兮鹤皱起眉。
男人嘴角的笑意扩散，盯着他的眼睛，故意说道，“尤其是那一手钢琴，弹得真不错。”
第四十四章
十二月末，街道旁边的店铺橱窗里都是圣诞节的小装饰，挂满彩灯和礼物的圣诞树，充斥着满满的节日氛围。
徐兮鹤满身寒霜的从医院离开，走进路边的咖啡馆，手机充了一会电才开了机。
看着几十通的未接来电，朝思暮想的名字占据了屏幕大半。
这么着急找自己，是想说什么。
徐兮鹤盯着鹿梨的名字不由地出了神。
他脸上带着伤，但掩不住颜值出众，刚坐下一会功夫就吸引了不少周围人的目光，但因为他身上的煞气太重，都没人敢上前搭讪。
咖啡馆里响起《第一次爱的人》的旋律，打断了他的思绪，徐兮鹤回神拿起手机给同学打电话，辗转好几人才问到岑瑜的号码，打了过去。
那头在听出徐兮鹤的声音后，带着惊喜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随即笑道，“这是第一次，你主动找我呢。”
徐兮鹤沉着声音跟她交代，离徐韫文那个渣滓远点，然而对方却扯开话题，说起了别的，纠缠片刻，男生失去耐心挂断了电话。
殊不知，电话那头，岑瑜紧紧握住了手机，满脸欣喜。
叔叔说的，果然奏效了。
接连的不顺畅，让徐兮鹤心情奇差地走出咖啡馆。
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情侣，或相拥，或亲吻，映着背后广场上空绚烂的烟花，无比浪漫。
徐兮鹤就是在这样糟糕透的境况下，看到了鹿梨。
偌大的LED大屏正播放着sns风尚大秀，在模特全部走完后，设计师走到了台前，镜头正好对准了她，就像隔着人海，与屏幕外的他对视了一瞬。
仅仅一瞬，便掀起思念狂潮，如路边一树树连结成海的彩灯，卒然亮起，心事与思念都无处遁形。
天上飘起了雪花，徐兮鹤站在原地，仰着头一直盯着大屏幕，在那一刻的对视里循环往复。
第二天早上十点半，徐兮鹤换了身衣服出现在ali工作室外，苏溪正好从外面办事情回来，就看到门口幽灵，再看他鼻青脸肿的样子，差点被吓一跳。
“徐兮鹤？”
“溪姐。”
苏溪展了下神奇的脑回路，盯着他问道：“你是怕小鹿生气，才把自己搞成这样子，苦肉计？”
徐兮鹤沉默。
苏溪看了他一眼，又想了想办公室里的那位，照她对某人的了解，只怕现在什么计都不好用。她张口想问点什么，但一看他那苦大仇深的样子，又闭上，遂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鹿生气跟别人不太一样，何况这几天傅狗子还成天送花来恶心，溪姐只能祝你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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