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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守被噎住，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半天蹦出几个字。
“很快她就不是侍女了。”
“好哇！你果然知道！”衡清清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 气的拿小拳头“邦邦”给了他两拳，转身就往内院走, “我要去告诉娘, 你就等着挨收拾吧！”
很明显, 误会大了, 衡守无语至极，扯住自己妹妹衣领，忍不住咆哮：“你脑袋里成天装的什么东西！爹是想要收她做亲传弟子！”
“啊？”
“不然你以为外出历练的长老弟子为何会陆陆续续回来，今日就要宣布了!”
***
龙幼安这边，衡智勇正在安慰她：“别紧张，只是人前露个脸而已，你需要个拿得出手的身份，人前你是亲传弟子，人后你还是小主人，整个儒风圣殿都是你坚实的后盾，不丹峰的事，绝不会再次发生！”
这些天衡智勇一直在想怎样安全的将龙幼安推出去站在人前，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收为亲传弟子更为妥当，地位高又不至于引起其余三宗那些老东西的注意，顶多年轻一辈中引起些轰动罢了。
当务之急是韬光养晦，龙族成年后便可有匹敌仙武境的实力，那时看谁还敢打小主人的注意！
龙幼安对这样的安排松了口气，毕竟当初相识时的狂热场面，她以为衡智勇恨不得昭告整个修仙界他找到幼龙了。
还好还好，殿主高瞻远瞩，不像看上去那般急躁。
“咚。”
随着一声绵长古老的钟声响起，龙幼安抚了抚纯白衣袖，跟着衡智勇迈进圣殿。
紧张倒不紧张，就是怕有人反对，令场面难看。
殿中人满为患，各部精锐正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他们很多人都是突然收到密令连夜赶回，并不知晓即将发生何事。
看见衡智勇，齐齐弯腰行礼，“殿主大人安好。”
衡智勇坐于高位甚是威严，龙幼安则停在大殿中心接受各色眼神洗礼，当即有人认出她身穿的衣物。
“她身上穿的是白龙纹圣服？”
“还真是！”
“白龙纹圣服只有圣子和亲传弟子才能穿，她是殿主的亲传弟子？！”
亲传弟子地位可不一般，在许多仙门那是能直接继承传承的，不少人将目光默默投向了一旁面无表情的衡守。
出现了！出现了！圣子大人的竞争对手终于出现了！
一定是老天听到了他们的呼唤，送来一个新的继承人！
甭管靠不靠谱，肯定比圣子靠谱！
衡智勇正打算介绍一番，却见大家眼里冒着激动的红光。
“殿主，这位便是您的亲传弟子吗？”
“咳咳，正是。”
年纪偏大的几位长老个个老泪纵横。
“天佑我等！儒风圣殿有救了！”
一直没说话的衡守：“……”
操，就知道会发生这一幕！
龙幼安转眼被人群淹没，距离最近的几个白胡子老爷爷不停的给她加油打气。
“姑娘别怕，以后你就是儒风圣殿的未来，离那个人……”说话人指着满脸黑线的衡守，郑重其事、苦口婆心劝道，“一定要离他远一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千万听劝。”
“是呀是呀，日后他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们，我们这些老骨头替你出头！”
各种法器不要钱的往她手里塞，“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你先拿着防身用。”
防的是谁不言而喻。
龙幼安惊呆了，完全没想到儒风圣殿竟是这种画风。
拉着她手的白胡子老头温声问道：“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龙幼安努力维持微笑：“伏灵。”
她说的落落大方，老头愈看愈欢喜，扭头对衡守叮嘱：“你以后不许靠近伏灵方圆三米，听见没有！”
衡守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满殿人竟然没有一个站他这边的，射出的寒光恨不得戳死龙幼安。
“大长老，我可是你看着长大的！”
“别提了。”
大长老是真觉得往事不堪回首，你眼看着一个天真散漫的孩子越长越歪，越来越不可爱，除了遗憾还是遗憾，现在他会将满腔热血重新灌注到龙幼安身上。
大号练废了，还好有小号。
在场中人，这样想的不计其数。
衡守看着被众人拥簇的少女，第一次感受到被冷落的滋味。
“怎样，看清了你在圣殿的地位了？”衡智勇不知何时站于他身侧，大掌捏了捏自己儿子肩膀，“你还年轻，有错就改，假以时日，长老们会另眼相看的，我相信我儿子。”
衡守垂下眼，默默攥紧了衣服。
从圣殿出来，天色昏暗，各部人陆陆续续散去。
衡智勇对着最后走出来的龙幼安说：“正好到了上香的日子，我带你去个地方。”
衡守想溜，也被叫住，“你也一起。”
龙幼安不知道要去哪，衡守倒隐隐猜到。
两人安安静静跟着衡智勇。
密室门缓缓打开，透出长明灯的光，龙幼安一眼便看见了那副墙上的画像，那个与她模样百分百相似的女人。
柳眉凤目，曲冰剑剑意凛冽。
她是龙主伏傲青。
如果一开始龙幼安对衡智勇还怀有少许警惕，在见到画像的这一刻所有疑心通通消失不见，只剩下感慨。
她一直以为衡智勇是个粗人，没想到粗中有细，将主仆情谊看的如此深。
“每月十五我都来。”衡智勇从桌下拿出香点燃，恭恭敬敬递给龙幼安，“现在找到小主人，小主人便替我上这一炷香吧，龙主大人肯定高兴。”
龙幼安沉默接过，望着画像上清冷肆意的青衣女子，心情复杂的将长香插进香炉。
不知道为何，画像上那双眼睛，她不敢对视太久，画上人太逼真，有种真人身临其境的梦幻感。
衡智勇轻叹：“没想到大人竟真有血脉留存于世，您放心，儒风圣殿定会拼尽全力护住小主人。”
长香静静燃烧，烟渐渐雾化变得稀薄，画像上的女子似乎轻轻眨了下眼睛。
没人看见，除了衡守。
他一副见鬼的表情：“爹！龙主！龙主眨眼了！”
衡智勇吓了跳，立刻去看画像，画像还是那副画像，没看出什么特别。
扭头就是一个大逼兜，“敢冒犯龙主！混小子，你找抽是吧！”
“真的真的！就在刚刚。”衡守指着画像，一个劲儿比划，“刚刚你说话的时候，我真的看见了！龙幼安你刚刚是不是也看见了？”
不出意外，衡守又迎来了第二个大逼兜。
“说话要尊敬！小主人名字也是你叫的？”
衡守捂住发红的脑门，不死心问龙幼安：“你肯定看见了，你告诉他我没撒谎，真眨眼了！”
龙幼安：“……”
衡守的眼神如此迫切，她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刚刚没注意。”
真没注意，绝不是故意坑人。
“让你胡编乱造冒犯龙主！”
衡智勇可不管这些，逮着衡守就是一通暴力输出。
好一会儿密室才安静下来。
龙幼安摸了摸人、皮、面具，微微一笑：“殿主，我知道你带我来此的目的，是想见见我本来的模样吧。”
衡智勇老脸一红，有种被人看穿的尴尬。
“是、是有这个意思，不过小主人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就是好奇嘿嘿。”
“没关系，本来也没打算继续瞒你们。”龙幼安五指扣在面具上，掌心灵力涌动，□□轻松摘下，露出张淡然微笑的脸。
少女唇红肤白，明艳逼人，简直像从画中走出的人。
衡守目光呆滞，看看龙幼安又看看画像，内心受到不小的冲击。
而衡智勇仿佛终于确定了什么，重重一拍大腿：“我就猜到是这样！”
他有些动怒，又强忍着没发泄出来，稳了稳情绪对龙幼安开口：“小主人想必在三清宗见过苏璟妩，她与你长得一模一样。”
龙幼安点头：“大家都说她是龙主转世。”
“屁的龙主转世。”衡智勇眼角直抽搐，“不过是苏岑锐搞出来的阴谋罢了，此人野心勃勃，知道儒风圣殿对龙主忠心耿耿，便让苏璟妩冒充龙主转世，想用个假龙主来牵制儒风圣殿，算盘打得好，不过人算不如天算，还好小主人提前与衡守激活龙契，不然我们不知道还要被欺骗多久。”
衡守如遭雷击，原来他爹早就开始怀疑了，难怪先前让他去试探。
不过有一点他很不解，哑声道：“璟妩的的确确与画像一样，所以才认定她是龙主转世。”
“你难道忘记幼时苏岑锐曾带苏璟妩前来做客，你与她捉迷藏误入书房的事？”衡智勇冷笑：“事后我可是发现密室有被打开的痕迹。”
第61章 第六十一张
◎井水不犯河水◎
“苏璟妩肯定看见过这副画像, 而苏岑锐将计就计，用某种秘法将她变成龙主的样子。那丫头毕竟不是苏岑锐亲生，被操控身不由己, 我不怪她。只是日后你要分清主次, 小主人才是你真正要守护的人。”衡智勇说的语重心长。
苏璟妩身份是假，衡守与她年少的情谊却不是，他实在怕自己儿子还沉浸在过往那段错误的关系中。
衡守此刻想哭又哭不出来。
回想与龙幼安之间的恩恩怨怨, 前期说是不死不休也不为过，后期他怀疑如果不是激活了龙契，龙幼安想戏耍他, 会毫不迟疑一剑捅死自己。
他们之间没有丝毫可以维系的情谊。
龙幼安大概不会再信他了。
“行了, 已经很晚了, 别耽误小主人休息。”衡智勇推了一把自己儿子, 挤眉弄眼。
“你送小主人回去。”
衡守知道他爹是刻意制造机会让他好好表现, 问题是关系被挑明后, 他反而不能用正常心态面对龙幼安。
身份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圣子，反而低微入泥。
实在很难适应。
“走吧, 我送你。”衡守像根木头杵着, 嘴里硬邦邦挤出几个字。
衡智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还没开口, 龙幼安已经冲他礼貌点点头，径直走了出去。
等到只有两人, 龙幼安说：“回去吧, 不用送。”
衡守站在她身后, 手跟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闷闷说：“我爹……”
龙幼安无奈，扭身看他，看着那双在夜色下仍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衡守我承认，曾经我是想杀了你，龙契激活后也想折辱你，但是就在刚刚，我改变主意了，你该庆幸你有个好父亲，他为你做了很多。”
“不论是当着我面打骂你，让你给我暖床，还是收我为亲传弟子，都是为了让我不记恨你。”
龙幼安盯着他，认真道：“坦白说，看见那副画像时我就心软了，所以你不用委屈自己来讨好我，从前如何以后便如何，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会用龙契来控制你，当然如果你能找到解除龙契的办法记得告诉我，我可以替你解除。”
一个无法无天霸气侧漏的殿主，对她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其中固然有对龙主的忠诚，谁又敢说不是对衡守深沉的爱呢……
龙幼安的身影已经消失很久了，少年就那么楞在当场，久久没能回神。
而将一切说开后，龙幼安回去倒头就睡。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还是不丹峰那枚没有破壳的龙蛋，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有双温柔的小手在轻轻抚摸蛋壳，唤着：“我的孩儿。”
她想睁眼，想问她是谁，可很快便从梦中惊醒。
龙幼安看了眼窗外，擦擦额上的冷汗，天还是黑的，并没有睡多久，大概是被密室里的画像影响，做了这个奇怪的梦。
睡是睡不着了，她盘腿打坐，很快入定。
月光透过木窗的缝隙撒进房间，胸口处的冲虚角微微发亮，一道透明而虚幻的人影悄然飘出。
那双梦中的纤纤玉手轻抚上双眼紧闭的少女脸颊，这样的场景仅维持几秒，身影便破碎成银辉，洒满整个房间。
龙幼安似有所感睁眼，可视野内什么也没看见，只能迷茫的抬手碰了碰脸。
***
龙幼安成为亲传弟子，最激动还数那几位白胡子长老，做完等级测试后，发现她是个气武境巅峰高手，笑的更是合不拢嘴。
“如此年轻的气武境巅峰，做个末席长老也是够资格的，看谁还敢有异议！”
大长老笑眯眯地问：“圣子最近没找你麻烦吧。”
龙幼安摇摇头。
那晚话说开后，已经很久没看见衡守了。
“听说圣子最近很努力，在悬赏楼接下不少任务，完成的都很漂亮。”
悬赏楼是圣殿颁布任务的地方，任务越危险奖励越丰盛。
“对圣子来说奖励是次要的，发泄情绪恐怕才是真。”
“还是有危机感了啊。”
几位长老说到最后哈哈大笑，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安逸日子过久了，是该给点刺激。
“伏灵，作为殿主亲传弟子，你也会代表圣殿参加之后的四宗门竞技，这段时间切勿松懈，知道了吗？”
“我会全力以赴的。”
四宗门竞技，第一场比赛会在三清宗，她应该很快就可以见到轻淮羽还有时先生了。
时先生经常有玉简聊着，轻淮羽那家伙就像失踪一样，已经很久没联系上。
时先生说，他最近不在三清宗，并不知道轻淮羽近况。
那家伙别出什么事才好。
龙幼安被几位长老拉着聊家常，突然看见苏璟妩的身影从门前走过，前方引路侍女的声音清清楚楚传来。
“圣子刚做完任务，苏小姐请在会客厅稍等。”
儒风圣殿苏璟妩常来，往常都在青殿接待，这次侍女却将她带来会客厅，令人心头升起一股异样。
等待中，小六站于身侧，气息略有不稳。
苏璟妩捧着茶，睨了他一眼，“你伤如何？”
小六低声回：“好了七层。”
“回宗我请梅姨替你瞧瞧。”苏璟妩看着那张木讷的脸，忽然问道：“你会不会怪我，让你用这种方式留在身边。”
小六缓慢摇了摇头。
“其实我着急跟戚白解除婚约，也有你的原因。”四下无人，苏璟妩勾住小六手指，“我心里是有你的。”
手指上传来的温度几乎能将人灼伤，小六眼里第一次闪过迷茫。
他很想相信苏璟妩的话，可是心里总有个声音在说。
真的吗？
真的是因为心里有他，还是因为戚白并不是一个好操控的联姻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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