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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孤独自我
三人从图书馆中，各自拿了几本感兴趣的书。
至于吴语，除了小说外，当然给两个崽崽各自带了两本专业书籍。
一路上，吴语陷入了反常的沉默。
她带着妮娜和黎敬，按照原路返回，一路上无精打采的。
一直敌对的二人，难得统一了战场。
两个崽崽用眼神交流了半天，无数次尝试挑起话题，但都以失败告终。
吴语始终浅显的回答着问题，而后又恢复到长久的平静中。
总感觉她的眉宇间，有一种莫名的哀伤。
二人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回到家，发现吴语一声不吭的关进屋里，仍旧一无所获。
一路上，吴语觉得脑子乱哄哄的，到了房间之后，就迅速更换了衣服，一股脑的钻进床铺里。
她平躺着，呆滞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在看见那张明信片的时候，仿佛有一种虚假的祥和，被打破了。
是啊，从刚刚经历橙星的巨大灾难后，吴语一直在尝试用一种轻松欢快的思维，去解释面前的这一切。
什么流星听见了自己的愿望，砸向橙星使自己变为星球的首富。
荒唐的说辞后面，是血淋淋的真相。
橙星之前所有活生生的人，全部归于尘土。
死了，事情的真相是，死了好多好多的人。
而吴语，成为了橙星上唯一一个，幸运又不幸的幸存者。
那些死去的人，怎么能用数值来衡量呢？
虽然吴语无数次的劝说自己，他们只是一些不曾见过的陌生人，只是一段数字而已。
明明自己就身在橙星条件最恶劣的贫民区，明明自己从小就被父母抛弃，从孤儿院孤苦无依的长大。
明明这个世界，连同这个星球都没有眷顾她。
明明每一个五光十色活着的人，都与她毫无关系，甚至都不屑将目光垂下，投到吴语的身上。
但当吴语看见那张明信片时，数字背后的生活和意识，被重新揭露出来。
那个长期被自己尝试遮掩的惨痛真相，突如其来的重重击垮了她。
她想起当时在绿星，郁华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为什么有人会甘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恢复发展星球呢？
当时的吴语还曾困惑不解，只是在被真相砸醒之后，她也同样感受到了那份重担。
一种惨烈的传承，或许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羁绊，复杂的情感。
无论这个世界待她如何，无论吴语对那些陌生人是爱是恨。
当橙星人这个形容，被冠在每个人的姓名前时，一切都不重要了。
吴语仰望着天花板，沉重的闭上了双眼。
或许当习惯灾难后，感受到的更深的情感，是孤独吧？
庞大的废墟，只有自己一个人。
不过还好，现在还有崽崽们陪着自己。
吴语翻了个身，仍然紧闭着眼，一手死死的攥住被子。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床上弹起来，拿起了床头的养娃宝典，急速的翻看着。
“克隆人，克隆人......”
一种刚刚醒悟的可怕想法，像是一阵寒风，包裹着吴语浑身竖起了汗毛。
她胆战心惊，皱着眉头焦急的翻着养娃宝典。
崽崽们是克隆技术所制造的克隆人，成长时间迅速，通常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就可以长成完全体。
成长的快，那么......
衰老呢？
吴语翻看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相应的答案。
她调出养娃宝典的系统，从中搜索了问题，但搜出来的相关回答，都让人大失所望。
“克隆崽崽能够快速成长，帮助星球快速发展复兴。”
“崽崽被研制出的目的，是为了帮助星球快速发展复兴。”
“快速发展，复兴。”
“为了发展，复兴。”
“星球发展，复兴......”
几个小时的时间，吴语捧着那一本书，从头翻到尾。
直到看到最后一页，她才愤怒的捏紧了书页，用力扔了出去。
“疯子，都是疯子！”
“自私的疯子！”
“人类都是疯子！”
她失声的大声怒骂着，而后紧抓着自己的头发，痛哭不止。
好像之前的一切，全部都太顺理成章了。
顺理成章的接受崽崽们，顺理成章的为他们安排学习。
克隆人高速成长的技术并不成熟，成长后患病或者早衰的概率并不低。
全书的一切，都在写着崽崽们可以对星球发展起到助力作用。
但没有一页，讲述了崽崽们的结局和命运。
身为克隆人，人类只考虑了他们的作用，没有人为他们祈求善终。
哪怕早衰，患病恶疾去世，这一切都不妨碍对于星球发展起到的助力。
或许比起人，他们更像是一种工具。
他们从小就拥有着别人的记忆，被固定的人生，长时期睡在冰冷的休眠舱里。
等被唤醒时，就只能来到被毁灭的星球上，开始自己走向死亡的道路。
多么残忍的一生。
如果这是冷冰冰的一段文字，吴语并不会感到如此的难过。
可是那个因为早衰而死亡的人，很可能就是妮娜和黎敬啊。
这让她怎么平静的，接受这一现实？
吴语什么都不知道，一瞬间觉得脑子里纷乱异常，只能平静的躺在床上。
什么都想不明白。
这种打击感，似乎比之前遇到的所有难事都要强。
残酷的现实，往往比那些汹涌来袭的噩梦，更能摧毁人类的意志。
吴语闭上眼痛哭着，昏沉的睡过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内，吴语的移动技能都没有冷却完成。
而她自己，陷入了一种混沌的消沉里。
妮娜和黎敬都曾跑过去看她，但她谁都不愿意见，只把自己锁在屋子里。
每一天都读着小说，哈哈的傻笑，昏天黑地，醉生梦死。
清晨醒来，吴语意外的发现自己的移动技能，已经恢复如初了。
或许是最近使用移动星球的次数较多，造成的能量消耗较大，所以填充时补入了更多的能量。
吴语抬着头，看着全息屏中的一切，哈哈笑了笑，拿起了小说。
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这个星球，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都死了，未来妮娜和黎敬崽崽，也会惨死。
那努力奋斗，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算橙星发展的很好，那又如何？
谁会活过来吗，从前的灾难会消失吗？
未来的幸福又在哪里？
是让我一次一次的遇见新的崽崽，看着他们长大，再目送他们离开吗？
吴语捧着小说，冷哼一声。
书页上，一滴泪水啪嗒落了下来。
第59章 温情崽崽
妮娜最近很矛盾。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谋杀吴语的事情，已经逐渐走进了正轨了。
她趴在吴语的窗户前，小心的偷窥着。
玻璃窗前，只能看见妮娜的两只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还有两个顺滑的马尾辫，以及上方的蝴蝶结发卡。
吴语的精神状态很糟。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三人从图书馆回来后，她整个人都消沉的不行。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实在睡不着就窝在床上，看恋爱小说。
感觉她像是遭受了什么沉重的打击，突然开始想办法麻痹自己。
房间内，妮娜翻着自己厚厚的几页纸的计划。
上面详细的列举了，如果吴语死亡，自己掌握橙星的种种安排。
她真的不是说说而已，这些计划妮娜想了几天几夜。
把橙星的土地卖给其它星球，或者是租赁，或者直接把橙星当作排放污染的垃圾站。
每一条计划，都没什么道德感，但毫无疑问都能让妮娜赚到一大笔钱，而后带着巨款潇洒余生。
她不在乎什么橙星，在她看来，能自由买卖的橙星，和她手上的一块饼没什么区别。
无所谓什么故土，任何人休想用什么绑架住她。
商人从来都是独行者，只有为了利益的妥协，没有永恒的伙伴。
可就在妮娜一条一条列举着，杀死吴语可行的方法后，她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留着她，能用天赋创造更多的价值。”
“留着她，能有人负责干苦力。”
“留着她，她智商有限，很容易欺骗，可以放长线钓大鱼。”
......
“留着她。”
满篇写完，妮娜抬头去看，居然都是不杀她的理由。
或许是因为她太过愚蠢了吧，或许是因为她总是一厢情愿的付出和照顾。
又或许只是为了，当时她送给妮娜的那条公主裙，每天亲手为妮娜扎起的头发。
妮娜摇了摇头，将桌子上的文件，全部规整整齐，塞进文件袋里。
“算是还你的人情。”
她犹豫了片刻，终于将一切都扔进了垃圾桶。
厨房外。
黎敬崽崽蹑手蹑脚的，朝厨房走来。
吴语这几天消沉的很，身为她最亲近的巨星，黎敬自然准备做些什么。
前些时候打算表演个歌唱，或者是舞蹈——
但想想目标对象是吴语，这些设想就都被黎敬一票否决了。
最终，他将目标选在了美食上。
之前生活改善的时候，吴语购入了一些食材，谨慎的封存在了超级冰箱内。
此时，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哼哼，还是要靠本巨星！”
他四处张望，没看到妮娜的身影，而后迅捷的打开门闪进屋内。
“噗通！”
“哐当！”
“哗啦啦啦——”
厨房内鸡飞狗跳，一堆碰撞的乱响。
黎敬一抬头，发现厨房内四处飘飞着面粉，白色的粉尘中，妮娜咳咳的咳嗽着。
“你到这做什么！”
“本巨星还要问你干什么呢？”
“咳咳咳——”
妮娜咳嗽了几声，用手赶走面前的面粉，逐渐露出一张被蹭上白面的脸庞。
她有些心虚，又倔强的拿起面板上的干灰一样的面团，向着黎敬一举。
“我做吃的。”
黎敬被吓了一跳，眯眼审视的向前走了几步。
“吃的，你认真的？”
只是短短举起这段时间，坚固的面粉团子就开始掉渣断裂了。
妮娜迅速的用手接住，而后向搞雕塑一样，将掉落的粉渣往面团上拍。
“你会，你来。”
“本巨星还真的会。”
黎敬本想再气她几句，但看着混乱的厨房，实在于心不忍。
他连忙从妮娜的手中夺过面团，自顾自开始熟练的加水和面。
“刚好本巨星也要给那女人做吃的，这就算是我做的了。”
想象中的愤怒和审问并没有出现，黎敬揉着面，一抬头看见妮娜正在冰冷的看着自己。
“你这是什么眼神？”
妮娜微微一笑。
“没事的，等你做完之后杀了你，面条就是我做的了。”
黎敬嘴角一抽，乖乖的端着面板躲在一旁。
“你真的是商人吗，为什么总想着打打杀杀的？”
妮娜双臂环在胸前，脸上显现出傲慢的神色。
“商人，总是需要利益的博弈。”
“利益面前，总是要有牺牲和危险的。”
黎敬很是无奈。
“是个不择手段的商人，本巨星没说错吧。”
妮娜冷哼一声。
“没错，功夫巨星。”
“什么是功夫巨星啊！”
卧室内，吴语又看完了一本小说。
幸而当时带回的小说很多，才能支撑着吴语这样，不间歇的一本又一本的看着。
每当一本书看完。吴语就瞬间觉得空虚和恐惧感，迅速包裹了自己。
她不得不颤抖着双手，再次打开下一本小说，让自己的精神完全的沉浸在书籍内容里。
只有这样，她才能短暂的逃脱这个世界。
太可怕了，唯一存在的孤独的人。
“咚咚。”
房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不知道是黎敬还是妮娜。
吴语浑身打了个哆嗦，脑海中陆续出现一些可怕的画面。
她不敢看见崽崽们，总会想到些不好的事情。
“什么事，如果想要什么东西，记好了交给我。”
吴语捧着小说，目不转睛的虚弱的说道。
门被缓缓推开了，一颗小圆脑袋悄悄的露了出来，而后小心翼翼的打开门走了进来。
“吴语姐姐。”
“妮娜？”
吴语看着走近的妮娜，深深的叹了口气。
“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
妮娜扬着微笑，轻快的摇了摇头。
“姐姐陪我玩个游戏，我就回去。”
吴语感觉额角痛的厉害，她的脸色十分难看。
“先回去吧。”
妮娜一屁股坐上床，抱住吴语的胳膊，怎么也不放手。
“不玩妮娜就不回去！”
吴语看着倔强的妮娜，长长的叹了口气。
“好，玩什么？”
“闭上眼睛，猜猜吃到的是什么东西。”
吴语顺从的闭上眼，感觉妮娜将手中的小说拿走了。
正要当她阻止时，一块小的东西被塞进嘴里。
“是面包。”
“答对了。”
吴语准备睁开眼睛时，却被妮娜一把捂住，又塞进了什么东西。
她仔细的尝了尝，叹了口气。
“是魔鬼尖椒炒蜥蜴蛋。”
“姐姐好聪明，又猜到了。”
吴语有些无奈。
“一共橙星就这么两种食物，根本不用猜。”
她这话刚说完，突然感觉到嘴里被塞进了什么香滑的食物。
吴语细细的品尝着，妮娜在此时松开了手。
面前，黎敬正端着一碗热汤面，妮娜举着双筷子，笑意盈盈。
“吃了面，就不许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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