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画面,在水镜上快速的闪过,一幕幕可谓是触目惊心……
半晌后,秦真走出了朝露池,池水浸润下的衣摆,极为惨淡。
适才经历了那些惨痛的画面,让她的身子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此刻的秦真看上去,神色甚是恍惚眼底极为的不安,就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她的脚步机械的踏着,一步一步往石阶上,水滴顺着衣摆而下,滴在青石台阶上。
极度紧张的心里又不自觉的想起,刚刚在水镜上看过的画ᴶˢᴳ面。
……
初试结果出来了,秦真入了朝露池那一关,现在已经顺利的进入应试新生的队列。通过掌事弟子的挑选,最终也就定下来几十号人听候宣告。
女新生与男新生的屋舍仅有一墙之隔,但奈何今年入应试新生的女子甚少,所以只有秦真一人在西边小屋歇息。
她握着手上的墨绿香囊,一时出神。
殊不知,墙角的另一边也靠着一个人。
他正兀自入神,瞧着头顶那微弱的月色。
二人之间隔着一堵石墙,仿佛是有心灵感应一般。
“没想到,我竟然也能通过初试。”秦真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在与另一边的人对话。
韩东灵嘴角勾起,半侧着脸,仿佛那个人近在咫尺。
“放心,你所想的事情都会如意的。”他望着那顶月亮,眼角沾染了几分喜悦一般。
秦真听到他说这句话,心里袭来的疑惑,让她哭笑不得。
“你这么有把握的吗?”
他下意识的点头:“嗯。”
韩东灵的脑海里倏尔想起今日,看着秦真只身入了朝露池,那一刻在他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希望她能够顺利通过。
心头的念想被放大、渐渐的便有了把握。
“你今日在朝露池里,可有看到什么吗?”秦真背倚靠着石墙。
听到秦真问他,那稍微放松的眸光,倏尔变得紧张。他眉头微微一蹙,残碎的画面拂过他的心头。
他双目所现,皆是一片血红…还有无穷无尽的黑暗!
他的眸光倏地肃穆沉凝,身子往一边微侧,说道:“我在那水面上,看到了一片冰湖,我猜想我好像那时看见了你。”他尽量不让自己去想那些,只是说了一些,他被秦真救起的画面。
“看见了我?”她眨巴眨巴眼睛,秦真也无法描述那日的场面。
在冰湖下除了刺骨的寒凉,更让她畏惧的便是…那个发着耀眼红光的物体,她确实触及过那黑影,脑中稀奇的充斥着一个念头…希望有人能够救救她…终于她被拉回了岸上,那一刻的记忆始终是个空白……
她抿了抿嘴巴,接着问道:“除了在冰湖一事,你可还在朝露池中,看到其他?”
秦真蜷缩腿,双手圈在两膝,将下巴抵在膝盖上。
“就比如,你以前的事?”
其实小哑巴也挺可怜的,肯一直跟着她,不过他就没想过…找回以前的记忆,或许还可以寻到自己的亲人……
他微的垂下眸子,回答:“没有。”
秦真点点头。
“你想找回自己的真实身份吗?或许你在这世上,还有亲人或者是朋友,你不见了他们或许都很担心你,一直都想找回你。”
韩东灵迟疑半晌,拾起手中的木牌,拇指摩挲着。
淡然如水的眼眸微微一眨,一抹希冀挂在眼里,他回答秦真说:“我想,但……在我的脑海里一丁点的记忆都不存在,就连我的名字我都记不起来,久而久之……我也明白了一些事情我并非凡人,或许只是一个流离失所的妖怪罢了。”
第64章 无能之人,靠着手段,坐上了如今之位
甚至,对于亲人一词他是极为陌生,激不起心底一丝一毫的波澜。
或许…他是被抛弃的妖怪,也或许,就是一个孤儿……
在陵城生活的这半年,他也渐渐知道自己与常人所不同。
起初在发现自己身体异常之时,他顿时心生惧怕、惊恐,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异类。他畏惧他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自己,尤其是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失控的心智,伴随着身上出现血色鳞纹!他会被过往的人视作为妖怪,甚至是被孤立被排斥甚至于受到欺辱。
不知不觉中那幽深的双眼,自眼尾处微微泛起血丝。韩东灵看着那木牌上面刻着他的名字,指尖被捏得发白,倒像是在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
她试着安慰他:“别说这样的话,你现在只是失忆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也是正常。身负妖怪的身份又怎样,就算此刻你暂时没了居所,不还有我呢!”
闻言,秦真的鼻尖微的发酸,似乎是被这话听的心底不自觉地开始为他伤感。
她又说:“若你想找,那我就陪着你一起去找!你要是不想去了,那我也支持你。”
秦真话语一落,等了许久都不见另一头的韩东灵回话,她琢磨着那家伙不会是在抱头痛哭伤感吧?不过她到还真没见过韩东灵痛哭流涕的样子,难不成是被她感动的一塌糊涂,感动到高兴的不知何语,感动到晕过去了?
没再想下去,秦真轻轻松松的翻身越过那矮墙,纵身一跃到了矮墙另一边,她的身手极好一丁点声响都没有,也不会被巡视院落的弟子发现。
她目光一落,正巧见那依靠着矮墙屈膝而坐的人,月光落在他的身上,更衬托得身影单薄。
“不论去哪儿都带着你,保证不丢下你一个人!”秦真抱手,正色看着眼前的人。
不知道何时,秦真竟然出现在他的眼前,披着月色而来,如冬日一缕暖阳洒在他的身上。
月色徐徐而下,落在她的脸上。
那双透亮的眼睛里似乎…藏了小精灵。
低垂的脑袋倏地抬起,他神色诧异地盯着秦真,问:“当真?再也不抛下我。”他不知道此刻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幻觉。
“当真。”
秦真声调更加的庄重,挺直脊背,将手负在后面正色瞧着他。
“一言既出,定不反悔。”她眼睛转了转,顺便补上一句。
墟麓台。
刚过晌午,入了初试的弟子正在墟麓台等候,今日的烈阳高照,活像一个巨大的火球顶在人群之上,稍不注意就会掉下来将人烤制得焦灼难耐。众人小声叙旧时,正从一旁走来一列弟子各个身着墨绿长袍,就连桃木剑之上都雕刻的有灵秀派的标志,威风凛凛正朝着墟麓台走来。
唯有一人身着白袍广袖,手执白拂,神色肃然,估摸着得有个五六十的样子。
众人皆都揣测,这位老者莫不就是灵秀派的掌门真人抚胥……
亦有人质疑,不是说今日会有三位真人把持场面的吗?为何就只有一位长老?
秦真抬眼而去,在弟子中见到了叶云卿,排列在众位弟子之首,而站在他身侧的便是云隐,以及许久未见的萌妹子云南。
“不是说会有灵秀派三位长老一同莅临吗,怎的就派了一位?还以为今日能一睹晨星真人的玉容呢!”男人的声音浮起,还嘁了一声,似在表达不满。
另一男子随声附和,抬手摸着自己的下巴:“我还听说,这扶胥长老能坐上掌门的位置,都是靠着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
“此话怎讲?”蓝衣男子一脸兴味,握着手中的折扇,有规律的敲打着自己的手掌。
男人往四周瞟了几眼,嘴角勾起:“你难道不知道修仙四派的奇闻趣事吗?总之就是一句话,无能之人,靠着手段,坐上了如今之位,还是那晨星真人自己让的。久居九浮山的晨星真人术法修为境界自万年前早已出神入化,因蒙天机院长老所恩,承了天机院长老赏识,得良机拜访天机院交流修道之术,至此术法修为愈发的出神入化。天机院长老看重晨星之醇厚灵根与卓越修为境界,想要将其纳入天机院,拜灵秀派掌门之位,只为数万年后化羽成仙问鼎天穹。只是,这晨星真人无心功名利禄,一心苍生,协逐龙之战后,不幸忽染晁瘟在仙师府久病不起,邃向天机院请辞,遁世隐修去了八方浮陀境外的九浮山。”
“这三人之中,东有九浮山星宿君——晨星,北有九刃山浩辰君——皓陵,南有灵秀派掌门长老——抚胥,各个仙资正统谪的是天机院册宝,乃是仙门中的后辈所出。唯独独这扶胥真人乃是一介凡人与仙人所出,仙脉不纯后得道成仙,以至于灵根薄弱。再加之,晨星真人本就是正宗的天穹山中火凤所化,修炼千年,常年栖息于玉树之上,得天地之正气仙术通透,至上纯厚。还是天机院长老亲传弟子,身份自然是尊贵。身为一介凡人,虽刻苦修道专研术修,但是天赋来的仙骨也是求不来得,以至于,这扶胥真人苦苦修炼,依旧落得一个中等仙途道长,怎可能与晨星真人相媲美。”男人说完,一脸鄙然。
“因为这修不来得天赋,抚胥记挂于心,日日久久,长此以往。任凭一个心性再宽厚、向善的人,长时间不受重视,日日被打压,心底难免仇恨浇筑,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男人未再往下说完,但是说到此一旁的听客,仿佛是骤然一懂。
男子一脸讶然,手中的折扇转而一停,正落在他的掌心。“当真是如此?怪不得那老头如此芥蒂妖物,就连灵秀派的妖典都撰写数本…”
“不过……现在都什么朝代了…日子都过不下去了,何人ᴶˢᴳ还会再去管辖妖物与人之间的关系要害。都是来这儿混口饭吃,不然来这儿做什么?要是入了门派,还要去山下捉妖卫民,时不时的当个赏金猎人拿些悬赏,总归当个饿死鬼的好!”黄衣男子面露苦相,双手一摆。
大概这里大多数人,都是为了入灵秀派混个饭吃,并非真的想要入灵秀派……
第65章 崆峒幻境
秦真抬起眼睛,匆的掠过在墟麓台,那抚胥瞧着倒不像是活了小万年的人,头上青丝白发不见得几根,面色红晕发着光,面色肃穆的正巡视着台下。怕是还不知,底下的人早已经‘揭开锅’一般热闹,面上依旧是波澜不惊,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台下的议论。
她站在人群之中,那些话自然是一字不漏的传进她的耳朵。但见那男子,说的有鼻子有眼,跟山下茶馆客栈里说书的倒是有得一拼。果然,灵秀派看着门规森严,奈何也止不住流言蜚语满天飞,不知是真是假,还说的一脸尽兴旁若无人。
……
发放过羽令后,应试的最后一关便是要入崆峒幻境,并在其寻得绛珠仙草,在规定的时辰内出幻境,便可正式成为灵秀派弟子。
抚胥敛着广袖,站在墟麓台上,神色淡然地俯视着台下的人群。
只见他广袖一挥,自袖口之处闪现一道紫光,迅速的蹿升至半空中,幻化成一枚通体浑浊的法器。他眸光一沉,手握拂尘一绕一道白光划出,落在那法器之上,白色灵气与那法器完美的融合吸收逐渐变大,伴随着法器在掌间盘旋,周遭倏尔掀起一阵风,惹得台下的人惶然一片,有人惊叹有人畏惧害怕。
焚麓台中间发出咔嚓声响,那焚麓台地面上竟然生生裂开了一道地缝,伴随着震动整个焚麓台上下乃至灵秀派都开始剧烈晃动,最终那地面终于安定下来,抚胥广袖快速绕起,一手背至身后,眸光一定继而右手朝着那地缝一打,那浑浊的法器便被抛进了地缝之中。在众人皆都慨叹惶恐之际,地缝处顿时掀起巨大灵气屏障,不到片刻那地缝早已被法器给盖住,形成一道巨大的面镜。崆峒镜一现四下的风云亦有些暗涌,一阵狂风而起席卷在巨大的面镜四周,吹的人心惶惶。
霎时长白山巅的白鹤四处飞散,鸣叫哀嚎不绝,更显得诡异极了。
秦真用着衣袖挡在面前,那狂风极骤活像是脱缰野马,弄得台下的人仓皇失措,人心惶惶。
待到动静小了许,秦真忽地瞥见白日所见的那位‘狐狸妖仙’,目光炯炯正窥视着墟麓台上的人,一脸高深莫测。
这时,身旁扶着她的韩东灵,突然开口:“不是。”但见他的脸色不对劲,仿佛有阴郁浮在眉间。
“什么不是?”秦真侧着脖子,抵在他胸膛前,问他。
他倏尔收回心绪,心头却觉得忽生异样,很是不安。
“这面镜子,不对劲。”他的余光瞥了一眼。
崆峒镜的出现,周边的人以及事物皆都异象频生,他只知道那所谓的崆峒幻境,并非善物。
“怎么不对劲?”秦真微眯着眼睛,手指放在自己的下巴。
他面露难色,似在考虑如何思考,但始终是想不起来。
“就是很奇怪,我说不上来,但我总觉得这面镜子代表着一片黑暗。”韩东灵说着,眼神微的迷离,将手掌放置在自己的胸膛上。
随后,手掌慢慢抬起,带着熟悉的感觉摩挲自己的眉间,猛地合上眼睛,一个印记忽闪过眉间,带着一抹血色。
秦真看着他,还以为他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眼睛停在他的手背上,问了一句:“韩东灵,你没事吧?”
她的语调轻柔,似乎是在安慰他,随即将他的手掌拿开,抬起手在他的额头停留片刻。
“放心,我昨日刚给客栈送了信,如若我今夜不给他回信,小二会直接和红鸾联系来助我们的。”
“嗯。”他怔然一句,握着秦真的手指,仿佛得了片刻的安宁。
新生之中脸色各异,有的人在惊叹、惶恐。亦有的人在畏惧、慌乱,世人皆知抚胥长老手中的崆峒镜之精妙绝伦,亦惧怕畏然其玄妙诡谲。就算是在仙家法器典籍之中,对于崆峒镜的记录,更是寥寥数笔,皆是来自那传说天穹神尊的手笔下而幻化的法器。
无人见过神尊,亦未见过神尊所铸之器,而如今,却在灵秀派见到了这上古神器。更有甚者怀疑,抚胥老儿一介凡人修仙得道,身修术法不过小万年,再者上古神器经过万年锤炼周身早已浸染其主人之仙气,自身修为未能齐及神主之巅,又如何肖想承得住如此高深莫测的无上法宝…而这上古神器又是如何落到了他的手里?
……
来往灵秀派的新生,在掌事弟子的安排下,进入幻境。新生弟子必须随身携带羽令用来定位,不可遗失丢弃。若新生在幻境内出现意外,这羽令也是传输信号的法器,若想中途放弃应试,即可对着羽令传输话语,羽令便会立刻将应试人直接送出幻境。
抚胥话罢,侧身对着叶云卿有要事与他叮嘱,但见应试新生排队依次进入幻境,掌事弟子对着抚胥掌门又是一拜:“回禀掌门,新生皆已入内!”
叶云卿带着一队弟子站在巨大的崆峒镜旁侧。
抚胥闻言,点了点头,一脸肃意:“嗯。”声音浑厚如古老铜钟,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崆峒镜。
手中的拂尘一挥,正落在他的右臂上。
抚胥转身离开,留守几名弟子看守崆峒镜。
叶云卿站直身子,看着掌门离开后才将眼神收回,不免有些奇怪为何今日掌门不亲自督查新生应试?而只是派着一众掌事弟子看管。以往每届新生的入试,掌门与一众师叔在浮云大殿内,观摩崆峒镜内的试炼。而今日,掌门非但没有只身前往浮云大殿,就连另外两位真人都未到及灵秀派,毕竟掌门对于收弟子一事着实看重……只是今日甚为引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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