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抻着也没用,不过一会儿裴镇就把她抱进了水里,两人周身彻底被温乎的流水包裹着。
越姜身上一下子全湿透,她像是触了火星似的,拍着水花赶紧上岸。
但裴镇怎么可能让她走,顶着被她不小心溅湿的脸拦住她的手掌,盯着她哼声,“这回不冷了?”
越姜瞪他,是,是不冷了,可她也从没想过要在水里做什么啊!
裴镇笑笑,捏着她的下巴就亲。
越姜推他,可尚在水里,一推他她就稳不住身子,摇摇晃晃要栽进水里去。
裴镇把她往怀里一收,固定住她的腰。
同时,空出的另一边手迅速的把她衣裳往后一除,搂得她更加往前。
……
许久后,一切平静。
越姜额发打乱,往旁边挪开。
裴镇肩膀肌肉绷得扎实,把她又挪回来。微微眯眼,搂着她的手臂线条结实贲起。
他抵着越姜的额头看她。
越姜眼睫湿湿的,脸也湿湿的。
和他对视一会儿,肩膀慢慢的不由自主往下塌,得亏裴镇一直空着一只手环着她,不然她这会儿该溜到水里去了。
裴镇碰碰她脸颊,哑声:“这回,可还觉得冷?”
到这会儿为止,周边的水依旧在冒热气,当初建这个池子的工匠做得十分精巧。
越姜懒的不大想说话,掀眼瞧他一下,又推推他,想自己起来。
裴镇笑笑,低声,“不必急着回去,反正水热着,再多泡会儿。”
越姜不大想,她想回去,接着好好躺一躺,睡觉!
半眯着眼,乏哑道:“起罢。”
裴镇不动。
越姜再说:“我想回去了,起罢。”
“再陪我泡一会儿。”裴镇懒懒说话,拉着她不松。
他的力气大,拉住她她哪还有多余的力气折腾开,实在是没什么力气,眼睛又一个劲往下沉,最终也就由他,在原地待着。
裴镇泼着水往身上淋,自己洗完了,看看她的背,还有点想帮她淋一淋。
他的眼神过于显露,越姜避开肩膀,心想她用不着他,他可别。
裴镇嗤笑,捏了把她的肩,又松开。
不就不吧,随她。
“行了,起罢。”往后撑开手,他彻底松开她。
越姜立即站起。
可才往前走几步,瞥到了她那一身已经沉到水底的里裳,她并未带换洗的衣裳过来,现在跟前只有一身狐裘。
裴镇顺着她的目光也看见了。
他豁地站起,过来冲她扬了扬下巴,“先在池子里暖着,我去叫宫人送来。”
越姜点点头,又坐回池子里去。
裴镇踩上台阶,捞起一边的巾子擦干身上的水珠,接着穿上里衣。
才穿上也不嫌冷,就这么单薄的出去。
到了殿门边,冲外面吩咐一句去拿衣裳,又回来。
回来便见越姜换了个坐姿,正趴伏在池岸边,双臂伸出枕在下巴上垫着,困的闭眼。
从水面往下看去,便是她清清楚楚的身形。
裴镇过来,捏捏她手臂,“别伸出来,回头着凉。”
越姜懒得动,她乏,只有这样趴着才不会溜到水里去。
裴镇皱眉,但幸而宫人们过来的快,不等越姜手臂彻底凉下去,已经快跑着把衣裳送来。
裴镇于是先由着她,去拿衣裳。
再次回来,他手上就捞着她的里衣,冲她点点下巴,“过来,拿衣裳。”
越姜揉揉眉眼,嗯一声。
她太乏了,出水后他大剌剌站在那看她也没心力去避,拿着巾子囫囵抹了几次把身上抹干了,就迅速穿上里衣披上狐裘往回走。
出了浴所后迎面被寒风一吹,清醒了些。
她拢拢衣裳,和裴镇一起被宫人们簇拥着往回走。
一回房,她就躺进了被窝,困乏着闭上眼睛。
她太困了,以至于都没注意到在她躺下后身边竟是久久没有动静,还是后来突然闻到一股浓厚的食物香气,她被香醒,迷迷糊糊往旁边看了看,才发觉他竟然没有上榻。
眼神放空着,这回,除了鼻端越来越浓厚的食物香气,还响起几声男人用膳的声音。
是裴镇在用膳。
越姜揉揉眉,又躺一会儿,接着,忽然坐起。
她也有些饿,若非饿了,她也不至于闻着食物香气突然就醒来。
之前太耗神了。
她拢着被子挪到床边,穿鞋下榻。
裴镇从她起身时就听到了动静,看她一眼,问:“怎的醒了?”
他要膳时并没有弄出动静,宫人送进来时也是悄无声息,不至于把她吵醒。
越姜:“闻着香气,醒了。”
裴镇笑笑,竟是因为这。
如此,点着下巴让她过来,顺带朝外传呼李媪,叫她再次去叫膳。
……
用罢膳食,又饮了解酒汤,裴镇肚中酒气彻底消散。
但酒意散了,被酒惹出的乏意也跟着散了。
用罢饭食后在被窝里足足躺了一个时辰,竟然反而精神奕奕毫无睡意。
而他身边这个,早在两刻钟前便又睡了过去。
裴镇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但,越躺越精神。拧了拧眉,半晌,倏地起身。
他起身的动作过大,惹得被子里钻进一抹寒意,闹得越姜皱了皱眉。
裴镇于是又顿住,瞥了眼她的眉眼,动作幅度变轻了些。习惯了一个人睡时的随意,几天下来,起榻时下意识还是一把就掀开被子。
倒是忘了她怕冷了。
把被子又掖回去,见不会进冷风了,这才下榻。
一刻钟后,他再次回来,这回身后跟着马岩庆等内侍,而他们手上正搬着一摞东西。
裴镇朝矮榻指了指,示意他们搬过去。
马岩庆依言。
放好,又轻声退下去。
裴镇点了两只蜡烛在跟前,靠坐着翻看起来。
但看着看着,才翻了三本,眉心又皱起来。他沉目盯着这些折子,定定看着不动。
忽而,他往后靠,捏捏眉。
总觉得有点冷。
但不想穿衣服,怕等会儿看着看着就乏了想睡,穿穿脱脱的实在麻烦。
捏眉放空一会儿,他的目光扫向榻上。
沉默一瞬,眉心渐渐松开,他徒手搬着矮几架到榻上来。
除此之外把蜡烛也挪过来,不过只挪了一只,怕点两只太亮,才挪回来就把她弄醒了。
矮几架好,他把长腿挪进被子里,半靠在床头就着微亮的光看折子。
这回没再觉得冷,但才看一会儿,他身边的人有了动静。
她下意识往热源挨来。
他靠坐的动作把被子撑开了一道缝,凉飕飕的冷意总往她肩上吹,吹了一会儿就让越姜觉得凉了,无意识挨过来寻求暖意。
裴镇目光垂下,低睨着她小幅度挨过来的动作。
笑笑,空出一只手窝上她的肩,把她往跟前挪一挪,好让她睡得安稳些。
接着,这只手就一直握在她肩上,他挪回目光继续聚精会神看矮几上平展开的折子。
第45章
但才看没一会儿, 她又动了,被子里总是漏风,睡中的越姜总是觉得肩上凉凉的, 挪着肩膀想暖和些, 她挨着他并没觉得暖和多少。
裴镇被她挪得无法聚拢注意力,指尖顿住,停下瞥她。
她开始下意识往被子下面钻了, 因为里面要更暖和些。挪着挪着,她的肩头已经脱离手腕, 半边脸几乎都埋进被子里。
再往下钻去,整个脑袋都要缩进被窝, 别闷死。
裴镇看一会儿,忽而, 伸手穿过她肩窝, 接着把她往跟前一提,直接提得她脑袋枕在他大腿上, 再把被子也提一提,往她肩两边掖严实,如此,便不会漏风进去了。
越姜无知无觉, 她睡得太死了,而且这会儿肩头终于没了寒气,没了扰她睡意的东西,她也就安心枕着这个姿势睡得更熟。
但如此姿势暖是暖了, 却觉得有些咯得慌, 不如榻上的软枕舒服。半个时辰后,肩硬颈疼, 她无意识又挪一挪肩膀。
挪着挪着,醒了。
才醒便是一片刺眼的光亮,她立马又闭上眼睛,抬手挡住。
过了一会儿,眼睛适应些了,这才挪开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不远处的一方矮几,和矮几上照出微光的蜡烛。
接着,便是肩上格外有存在感的手掌。
男人的手掌,是裴镇。
她此时正枕着的,也是裴镇。
难怪,难怪她会睡得肩酸颈酸,他身上硬的慌,就没有软乎的地方。
盖一盖眼皮,她躺一会儿,待缓过神了,轻轻移着肩膀下去。
但才动,压在肩上一直安安静静的手忽然也动了动,男人的手掌往上抚来,横压住她几乎整边肩膀,“莫动。”
短短两个字,嗓子哑极了,看着也是刚醒。
裴镇的确刚醒,被她闹醒的。
在把她抱到腿上枕着后,才看了两刻钟他就眼皮发重。烛火太暗了,看着不得劲,慢慢就有了困劲。
他随便往后靠一靠,打算暂且眯眯眼。
但眯着眯着竟就睡了过去,还是刚刚她挪腾一通想下去,才把他闹醒。
手掌往上,摸摸她下巴,摸了好几回,他深呼一口气,勉强撑开半边眼皮,低睨着她,“怎的醒了?”
不是很困?怎的还突然醒了?
越姜掩嘴打一个哈欠,被他闹醒的……
也不知他怎么就非要把她搬到他腿上来睡,不然她也不会醒。
这种话不必说出来,只扒拉扒拉他搭在她下巴上的手掌,说:“您也困了,躺下睡罢。”
裴镇眼皮半耷着,瞥了瞥她,又瞥了眼不远处的矮几。嗯一声,依她所言,不打算再看了。
把蜡烛吹熄,顺便把矮几也挪到一边,他卧到被中来。
因为边上放了矮几,他躺下后觉得两人的空间变得有些局促,睡不开。
裴镇懒懒瞄一眼榻里还有的大半空余,把越姜往怀里一搂,抱着她一起往里挪上一段。
如此,宽敞了,闭目睡觉。
越姜又打一个呵欠,眯着眼睛拍拍他的手。
裴镇没睁眼,哑着嗓子,“作何——”
“您松些。”搂得太紧了。
“嗯。”
……
天将亮时,马岩庆觑着快要上朝的时辰,在殿门外低声唤着陛下,提醒裴镇该起榻了。
但裴镇昨晚睡得太晚,一时只径自安眠睡着,浑然不曾把他的声音入耳。
马岩庆只得硬着头皮接着喊。
裴镇依然未醒,倒是越姜,被马岩庆接连几声闹得清醒了些。
她昨晚睡得足,清晨也就易醒。
从前裴镇一向起得早,从不用马岩庆叫起,今日还是头一回,这头一回,没把裴镇弄醒,反而把越姜给折腾醒了。
深吸几口清晨的凉意,越姜面貌清醒了些。
她拍一拍裴镇松松环着她的臂膀,才醒的声音有些糯,“陛下,起了,马岩庆在喊了。”
男人眉心动了动,但没醒,只是收紧手臂又想把她往怀里搂紧。
越姜掩嘴打一个呵欠,这回声音微微提高,“陛下。”
裴镇眉头拧了拧。
但屋里尚且昏暗无光,越姜看不到他眉头皱了,以为他还在睡,于是又出了一回声,喊他。
“嗯。”终于是有声音应她了。
就是这一声有点不耐,被吵醒,裴镇有点烦躁。
疲累的松开她,单手伸到被外,他面朝帐顶仰躺着。
躺了一会儿,外面马岩庆的声音再次传过来,没完没了。
裴镇眉梢下耷着,眉心深拧。
有点想发火,但马岩庆也没做错什么……
得,揉一把眉眼,最终,他腾地起来,迈步就往外下榻。
他完全忘了,榻边此时正拦着一矮几,黑暗中竟是直接就这么撞了过去。
哐当一声巨响,裴镇咬牙嘶了一声。
随即,紧跟着又是哐当一声。
声音比刚刚他撞上去的那一声还要响,他撞上去时并未收力,直接导致整张矮几大力之下被撞飞出去,塌倒于地。
越姜被这两巨响声震得脑袋空了些会儿。
后知后觉,也意识到是什么倒了……犹豫几晌,正想着要不要起榻问问他的情况,便听他冲外传呼一声,“马岩庆!”
端端只听声音,就能听出他话里暗暗的火气。
“奴在!”马岩庆小跑进来。
进来后先给殿里掌了灯,接着立马跪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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