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梨本来不想管闲事,但小叶子已经顺着哭声寻了过去,许青梨只得跟上。
两人转个弯,就看到有个姑娘蹲在一棵大树后,脸埋在膝盖上,哭得停不下来。
“好像是简真真。”小叶子小声道。
简真真是个18线小透明,在《女官》中饰演“老艺术家”的女儿,戏份很少,但她跟“老艺术家”对手戏最多,所以这次也要回来重拍。
“我之前看到她经纪人骂她了,骂得好凶,说她是狗……”小叶子一边是同情,一边也是给许青梨介绍情况,絮絮叨叨地说,“难怪她会哭,再怎么也是个小明星,被骂得一文不值,粉丝得多伤心啊……”
许青梨闻言,心里忽然一动。
这个简真真,在书中也出现过。
但是比起她这种炮灰,简真真还要更惨一点——她是个活在别人台词里的可怜路人。
书中有个投资人想要潜规则舒阮,霍晚枫去调查的时候,有人告诉他,那个投资人祸害了许多女明星。简真真便是其中一个,那人原话是:“一个非常非常有潜力的女演员,签了漏洞百出的合同,被逼着接受潜规则,事后受不了,割腕自杀了。”
跟霍晚枫说这话的,是圈内非常有名的一个制片人,看人的眼光很独到。
他既然如此评价简真真,那她肯定就真的很有潜力。
原主印象中,简真真是个沉默寡言的姑娘,不喜欢出风头,但演技确实灵,戏份不多,却几乎演一次被夸一次,原主还因此不喜欢她。
许青梨脑子里迅速生出一个计划,深呼吸一口气,上前拍了拍简真真的肩膀。
简真真身体一抖,抬起头看到是她,迅速抹了下眼睛,又尴尬地低下头打招呼:“许老师。”
身材高挑匀称,狐狸眼瓜子脸,哭起来都别有一番风情。
单从外形来说,确实是叫人眼前一亮的美女。
不愧是书中世界,说条件好就是真好啊。
还不红天理难容。
“不用这么客气。”许青梨朝小叶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旁边守着,不要让别人过来打扰。
小叶子点点头,转身去来路上守着。
许青梨递给简真真一张纸巾。
“谢谢。”简真真擦了把脸,警惕地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许青梨比她红,以前就看她不顺眼,现在这么好心,她反而不安。
“这里又不是我的私有地盘,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许青梨一边回,一边在心里斟酌用词,想着要怎么说才不显突兀。
她没有后续,简真真就更加不安,忍不住追问:“那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不是,你别误会。”许青梨知道她对自己有误会,没办法,干脆一闭眼,直接道,“我想和你合作。”
“合作?”简真真疑惑地看着她,“我们能合作什么?”
“你想不想换一个好的经纪公司,一个认真负责、专注事业、不走邪门歪道的经纪人?”许青梨先问她,“比如清和影业,比如我的经纪人水淼。”
简真真当然想,光听到这话眼睛就亮了,但她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戒备地后退一步:“你到底想干嘛?”
“你先回答我。”许青梨坚持。
简真真迟疑几秒,咬咬牙道:“当然想,谁不想?”
“好,我可以帮你。”许青梨说,“原因就是,我想退圈。”
“退圈?”简真真一惊,“你为什么要退圈?”
“这你就别问了。”许青梨不打算告诉她太多,有些事情也说不清楚,“现在机会摆在你面前,如果你愿意,就听我安排。大红大紫我不敢保证,但至少,清和尊重艺人,绝不会有潜规则,水淼也是一心为艺人着想。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她说完,看简真真没吭声,站起身来。
“我答应。”简真真以为她要走,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可是,我的合同还没到期,违约金根本付不起……”
“你那合同漏洞百出,找个厉害的律师,解约不难。”许青梨说到这里,又有点郁闷,温氏的合同,怎么就没一点漏洞呢?
简真真惊讶地看着她:“你看过我合同?”
许青梨:“……”
差点露馅。
好在她急中生智,给应付了过去:“没看过,但你公司的名声,业内又不是不知道……能要挟艺人接受潜规则的条款,一定不可能合法。”
简真真一呆,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许青梨一摆手,抢先道:“这事你知我知,在成功之前一定要保密,尤其不要让你经纪人知道,我们也要少联系,可以吗?”
“好的。”简真真最终还是决定信任她。
许青梨比她红,资源比她好,没理由费这么大劲来戏耍她。退一万步讲,就算这是一次阴谋,跟她现在的处境比起来,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相反,如果是真的,那对她来说,就是天堂。
所以,为什么不赌一把呢?
许青梨本来对她的态度就十拿九稳,见她答应也不多说,怕她经纪人发现,留了联系方式就继续回去背台词。
经过一上午的磋磨,许青梨进步明显,加上台词背得滚瓜烂熟,下午的两场戏容易了许多,都是一条过。
“非常棒,辛苦辛苦。”导演很高兴,“下面就可以用替身了。”
许青梨也很高兴,终于拍完了。
她刚一用力想站起来,忽然听到屁股后面“刺啦”一声,像是衣服破了,她人也被一股反作用力拉得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许青梨:?
什么情况?
今天下午的戏份,都是坐在椅子上的,这椅子是滕竹编的,多半是衣服布料卡住了。
许青梨反手去摸,是真卡住了,但是她看不见,一下子也解不开,反而把洞越撕越大了。
怎么会卡住?
还有这破的口子,好像是在屁股上……破成什么样了?会不会走光?
导演注意到她的表情,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没事!”许青梨不好跟她说实话,摇头道,“我……暂时不用替身,我自己来,想跟老师们再学习学习。”
剩下几场她都没有近景,只是远远坐着就行。
之前说好让替身上,现在她主动提出不用替身,导演自然高兴:“这样更好,王老师演技非常牛,你多跟着学学是对的。”
“嗯嗯。”许青梨拼命点头。
导演这才走开,不再管她。
小叶子刚才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刚好听到这话,于是也默默退到一边去了。
许青梨:“……”
无奈,话都说出去了,自然要做到。
于是她就这样坐着看了一下午别人的表演。
不得不说,简真真表演确实有灵气,现场那么多机器和工作人员,看她表演都完全不尬,轻易就被带动了情绪。
也不算白坐,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殊不知,简真真误以为她是故意留下来观察自己的,心弦绷得都快断了,演完下来后背出了一层汗。
最后一场拍完,许青梨才低声对小叶子道:“你帮我看看,我裙子是不是卡住了?”
“哎哟,还真是。”小叶子帮她将裙子弄出来,“破了个洞,你等我一下,我去找件外套过来。”
她去拿披风,刚巧导演路过,见状奇怪地问:“这天气还冷?”
“不是。”小叶子说,“梨花看得太投入,裙子被卡住都不知道,有点破了,我给她遮一下……”
她说是裙子破了,导演也不好过来看,遥遥朝她比了个赞。
许青梨:“……”
为什么不是地上破个洞,好让她直接钻进去?
*
因为许青梨在片场坐了一下午,原定下午回星城,就改成了第二天。
许青梨在剧组附近一家店里买了些糕点,听水淼说她在公司开会,许青梨便带着糕点也去了公司。
“你居然会主动来公司?”水淼回到办公室,见到她眼神有点微妙。
前几天还口口声声要退圈,这次去剧组却表现良好。昨天晚上导演就给她打电话好一顿夸,说许青梨这次不仅台词、动作都练得很熟悉,态度也非常好,还主动提出要跟其他演员学习,愣是整整坐了一下午没动。
导演都被感动了,说下部剧的女主,特适合许青梨,想请她演。不过现在剧本还没完工,等过两天剧本写好了就传过来,到时候再谈细节。
水淼一开始还将信将疑,现在看她又主动跑来公司,忍不住期待,难道她这是想通了?又不想退圈了?
“主要是给你带了点吃的。”许青梨将那份糕点放到水淼面前。
这是水淼最喜欢吃的一家店,以及最喜欢的口味,她看了一眼,神态越发微妙——许青梨以前从来记不住她的喜好,也不关心,更不会给她带礼物。
当然,她并不需要许青梨关心她,她是经纪人,她知道艺人的口味就够了,艺人只需要负责自己分内的工作。
但是怎么说呢,在这一刻,水淼也不得不承认,有人惦记的感觉挺好,但她更多还是疑惑:“为什么突然给我带吃的?”
她身上诡异的地方,真是越来越多了。
“这次在剧组,看到别的艺人被经纪人骂,忽然觉得我运气真好,能遇见你。”许青梨一本正经地说。
水淼:“……”
她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好了,我开个玩笑。”许青梨笑起来,“知道你喜欢吃这个,特意为你带的。”
水淼习惯跟艺人只谈工作,冷不丁许青梨来这一出,她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便转移话题:“谁被经纪人骂了?”
“简真真,你之前还说过她条件好,有灵气,让我跟她多学学。”许青梨语气神态都表现得很随意,“还记得吗?”
身为经纪人,对条件好的艺人,本能地会多关注一点,水淼一听名字就记起来了,简真真条件确实好。要不是她已经签了许青梨,说不定会想办法将人挖过来。
不过许青梨现在提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醋。当初她说这话是两人起了争执,许青梨那时候就不开心,水淼赶紧找补道:“她条件是不错,但你更好,你俩各有各的好,类型不同,不用比较。”
“我不吃醋,相反还挺佩服她的。”许青梨叹了口气,说,“你是不知道,她昨天上午被经纪人各种辱骂,哭得都快晕过去了。我还以为她会情绪崩溃,没想到下午一上场,表现还是很好,你说得对,她是真的有灵气,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水淼看她说得真诚,确实没有生气,只当她是一时感触,也跟着道:“她是挺可惜,遇到一垃圾公司……所以,你要好好珍惜,娱乐圈能像你这般顺风顺水的艺人可真不多。”
“……我知道了。”许青梨不是很想讨论自己,刚好手机响了一声,她站起身道,“你忙吧,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
她溜得飞快,水淼想跟她说女主的事都没来得及。
许青梨从水淼办公室出来,居然碰到了舒阮,她也要去车库。
两人有段时间没见了,惊喜地打过招呼,然后一起坐电梯下楼,互相询问了一下近况。
“快累死了。”舒阮往许青梨身上一靠,有气无力地说,“我连续一周,每天睡觉没超过四个小时了。”
她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没什么资源,现在有了资源,就舍不得丢,逼着自己忙得像个陀螺。
许青梨早看出来了,她先天条件再好,也扛不住连续熬夜,脸上疲态明显。
书中舒阮就因为工作太累病过一场,霍晚枫悉心照料,两人感情进一步升温。
看来剧情跟书中走向大体还是一致的。
许青梨知道可能没用,但还是认真劝她注意身体,只是舒阮明显没怎么听进去,答应得有点敷衍。
说着话就到了车库,舒阮等下还要赶一个活动,匆匆告别。
许青梨心里想着要不要跟霍晚枫说一下,让他劝劝舒阮,注意力就不怎么集中,看到自己的车,拉开车门也没看,直接坐上去。
伸手拉安全带的时候,眼角余光瞥到旁边竟然有条大长腿!
许青梨猛地抬头,看到温峤舟正望着她。
“啊!”许青梨吓得一声尖叫,魂都差点没了。
司机也有点尴尬,刚才他还特意下去等她,没想到她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越过他上车了。
“抱歉。”温峤舟也没想到她走神这么厉害,委婉提示,“我给你发消息了。”
许青梨:“……”
刚才在水淼办公室,手机确实响了一声,但她着急离开,出门又碰到舒阮,还没来得及看。
这会儿拿出来一看,刚才确实是温峤舟发的消息。说刚好要回家,看到她车在公司,司机说她等下也要回家,问她方不方便让他蹭个车。
一个总裁,天天蹭员工的车,真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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