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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个小可怜当世子妃——祝流水【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8 14:40:47  作者:祝流水【完结+番外】
  看上去是真的。
  深夜,月光轻轻的笼在府邸上方,到处都是一派肃杀的气氛。
  元芷看着已然熟睡的青鱼,她摩挲了下指节,扶着胸口,咳嗽了起来。
  她的咳嗽声很大,但外室的青鱼仍然雷打不动的睡着。
  元芷收起咳嗽声,她步履轻快的从内室掠过,借着暗夜的掩饰,趁机从尚书府内离开。
  绀蝶穿着夜行衣,她蹲坐在墙头,看见元芷出来,赶忙上前迎住,声音压低:“那玉佩就真的这么重要?”
  元芷摇了摇头:“不重要。暗影卫如今只认我不认玉佩,我就是想要一个说法。”
  绀蝶轻皱起了眉头:“你今日不是见到他了吗?”
  元芷又摇了摇头,她嗓音很轻:“是他但又不是他。”
  她努力寻找着措辞,眸间带着自己都不清楚的茫然:“他好像…不记得我了。”
  绀蝶看着她的眉眼,她的眉眼现今平静,少了以前那种,一提到这个名字,就落泪的难过。
  她和元芷相遇时,是一碗水的缘分。
  她父母双亡,自幼寄养在舅舅家,后来,舅舅家道中落,将她扔下。
  她在街巷上混迹了许久,跟乞丐抢食。
  正值她欲昏迷时,看见了位女郎,求生的欲望让她下意识的抓住那女郎的衣角。
  那女郎急急挣脱开来,绀蝶以为,此生大致就要死在巷子里了,视野模糊时,那女郎又急急的走过来,喂给她一碗水。
  那时南朝战败,消息传到京城时,圣上割地赔款,税收越发严重,平民百姓有的几乎连饭都吃不上。
  那女郎一路走,一路救人。
  那时城中瘟疫,旁人恨不得立马立刻此地,她反而逆行,非要过来看看。
  她开义诊堂又设孤幼堂,偶尔也会扮男装给孩子或上书院讲道。
  她的眉眼总是坚定又平静,直到有一次,绀蝶醉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秋老先生问她:
  “阿芷,你觉得现今你的生活比跟在未眠的身边,还有价值吗?”
  那时树叶簌簌作响,她听见那位女郎半响才开口:“这一路上,我见了许多。皇帝昏庸,百姓受苦。多少有才之士都无以施展自己的抱负。女郎被囚禁在四方小院,只能依附父亲和丈夫。”
  她的声音坚定又清晰:“这悲剧不是我一人的悲剧,是整个南朝女郎的悲剧。我想,改变这个悲剧。”
  枝桠簌簌作响,又是过了半响,绀蝶听到那位女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如之前的坚定,带了些空落落的茫然:
  “师傅,但我总是想到他。”
  绀蝶恍惚之间,看到那位始终平淡无波的女郎落泪,她的眼泪大滴大滴的顺着面颊往下砸在石桌上,她茫然又无力道:
  “我总想到他。”
  她难过道:“师傅,我是不是很没用?”
  秋老先生似乎抬手拍了拍女郎的头,嗓音温和,含着笑意:“你很厉害,阿芷。想着也是件好事。说明这世上,你有人念,也有人念你。”
  绀蝶看着她始终平静的眉目。
  她们来上京,属实是个意外。
  只不过是顺路去了横塘一趟,反而刚好遇见元芷以前的家人。
  礼部尚书府的嬷嬷通过元芷脖颈间的红痣、腰间的花朵胎记和沅峰藏在书房内的玉笛,认出了元芷是被抱错的真千金。
  元芷本打算直接离开,谁知,沅峰偷拿了她的玉佩。元芷反应过来,带暗影卫追捕他时,却只在荒山上,看见沅峰破碎的衣角和晏清王府的标记。
  元芷这才来了上京,想要找他要个说法。
  谁知这说法还没要成,反而意外发现他…不记得她了。
  绀蝶轻皱眉头:“阿芷,不记得便不记得了。玉佩不重要,沅峰也不重要,我们走吧。”
  元芷摇了摇头:“绀蝶,我要夜探晏清王府。”
  绀蝶皱眉,她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又触到元芷坚定的眉目,才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她无力道:“你去吧,小心点。”
  “谢谢。”
  元芷话音落地,便转瞬消失在原地。
  绀蝶看着她的背影,又叹了口气,她倏地想起秋老先生的话“在上京,若是她想干什么,便让她去做吧。这是她的劫,能不能渡过,在于她。我们旁人是帮不上一点忙的”。
  李巍坐于椅凳上,他的面容平静无波,视线扫过跪在地面的暗卫,嗓音寡淡的重复了一遍:“尚书府从横塘回来的真千金。”
  他的指节敲在桌面:“下去吧。”
  暗卫抱拳行礼:“是。”
  西望打开书房门,他的眉目少了白日里浪荡的笑意,反而多了些严肃:“喻之说,南中那边找不到蛊虫的解药。”
  他的拳头砸在书桌上:“怎么可能?明明就是忘情蛊,怎么可能找不到解药?”
  李巍靠坐在椅面,他以前其实对自己缺失的那部分记忆,并不在意。
  但现今,他的脑海里,又冒出那张面容。
  瓷白的面,赤色的唇和清亮的瞳孔。
  所有夜里碾转反侧、不得眠、窥不到的容貌似乎都与这张面容重叠起来。
  绝对是她。
  李巍看着西望,嗓音平静道:“我要娶她。”
  西望的眸里透出抹茫然,他东看看西看看,又看看李巍面无表情的样子,咽了咽口水:“不是?哥们?王府被安排了探子?”
  李巍盯着他看,似是嫌他蠢,别开面,轻嗤一声:“王府哪儿不是探子?”
  西望又道:“你真要娶她啊。那可是元清任的女儿啊,货真价实的女儿啊。元清任啊,那老狐狸,极有可能和洛北一战有关啊。”
  李巍点了点头。
  西望不死心道:“你不是说,在你丢失的那段记忆里,绝对有个喜欢的女郎吗?尚书府的嫡次女,你不是准备将免死金牌给她,给她挑了个如意郎君吗?”
  李巍看他一眼,嘲意凝在他的眉眼间,他轻笑一声,说话慢条斯理的:“我就是那个如意郎君。”
  西望呆住了,他俯身想抬手摸李巍的额头,想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李巍嫌弃的从椅面离开,他看着窗棂:“西望,绝对是她。”
  西望的手顿在原地,怒骂声还没响起,忽听李巍如此说道,他脑子难得转了圈,明白了李巍的意思:“你是说,你记忆的女郎,就是元清任的女儿?”
  李巍“啧”了声,他勉强赞同这个称呼。
  西望轻皱起眉头,他不赞同的摇了摇头:“你不能这么武断啊。”
  枝桠簌簌作响,李巍看着窗外,他轻笑一声:“西望,你不明白的。”
  他的嗓音很轻,说话也慢条斯理道:“我虽没了记忆,但只要她站在我的面前。”
  “我的本能就会告诉我,她是我的梦中人,是我的小仙女,是我爱的人。”
  他说完,难以忍受的咳嗽几声,又拢起肩上的大氅。
  正如西望说得,蛊虫不仅蚕食了他的记忆,也蚕食了他多年的内力。现今他虽有武功,但远不胜当年,身体并不是太好。
  枝桠簌簌作响。
  李巍抬眸望着树枝,眉目含着冷意,嗓音却带着笑:“又有群人来了呢。”
  西望也皱眉看了过去:“还是和以前一样。”
  “大都是想找王爷留下的东西吗?晏清王府现今就只剩下个纨绔,谁想出就能出,谁想入就能入,这不是上京皆知的事情吗?”
  “所以这批人到底又是从哪里来的?”
  李巍靠着墙,他抬眸斜斜的看了过去。
  元芷轻巧落地。
  她当年在雪野里伤了身子,并不能习武。这套轻功也是她废了许多功夫,才练成的。
  元芷屏住呼吸,她提步走在廊间。
  晏清王府几乎没有任何守卫,她一个人竟然也能轻松进入王府。
  元芷皱起了眉。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晏清王府的地图,轻巧的钻入传说中的书房。
  她的隐秘技术高超,贴着墙走,视线扫过书桌上的书籍,又掠过上面用作装饰的花瓶。
  李巍和西望坐在暗室。
  黑衣人很是警觉,视线放到一个位置时又立马移走,面容包得严严实实的,什么都看不清。
  “不太像是文平帝的人?也不太像是江湖人?”
  李巍看着上方的影子,在梦中出现过上千上万遍的身影与现在的身影重合起来,他轻笑了声:“是她。”
  几乎在李巍出声的那一刹那,影子迅速警觉的团成一团,转瞬消失在原地。
  跟个猫似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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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成婚
  ◎不记得◎
  礼部尚书的嫡次女与小世子成婚的日子虽说紧是紧了些,但礼数还是要周全的。
  这婚事是从小定的。六礼中的纳采、问名、纳吉这三样,王妃在时已经派人到礼部尚书府办过。甚至连请期——婚事的日期也选在了谷雨那天。
  就剩下了纳征和亲迎了。
  纳征那日是四月初七,风和日丽,碧空如洗。聘礼足足抬了十几箱,黄金三千两、绫罗绸缎更是不用说。
  连送到礼部尚书元清任手里的礼单都有几页长。小世子今日竟也骑着匹良驹,手捧大雁来到了尚书府。虽说南朝最厌那些动不动就骑马射箭有失文雅之事,但沿途的路人也不得叹一句。
  小世子的脸是长得是真俊啊。
  看来小世子是很满意的,拉长脖子看笑话的众人又缩回脖子悻悻的想。
  这些元芷大概是不知道的——未成婚前,女子应该避外男,哪怕是未婚夫也一样。
  日子过得很快,飞速便到了谷雨那天。
  寅时刚到,元芷便被青鱼喊醒。
  等到元芷洗漱完毕,端着盘子的丫鬟便鱼贯而入。南朝女子出嫁时穿得都是统一的红色大袖连裳。
  元芷刚被套上婚服,又被按在梳妆台上,全福妇人慈眉善目的笑着为元芷开面。开完面之后,全福妇人又绕到元芷身后,为其三梳发,又一边说着吉祥话。
  元芷并没有成婚的心情,甚至有些瞌睡。
  似是过了许久,又似是过了片刻。
  青鱼喊她道:
  “小姐,世子爷来了。”
  元芷又被拉到大厅。
  成玉夫人死后,元清任既没有续弦,也没有纳妾。是以,主座上只坐着元清任一人。
  这位生父看起来很是年轻,穿了件深青锦袍,眼下一点痣,面容清冷又俊朗,是一副极好的皮相。但他的眼神始终是冷的,看向元芷的眼神既没有温情也没有悔意,甚至还带了些不喜。
  元芷俯身行礼,声音怯懦又带着颤音:“父亲的生养之恩,元芷时刻不敢忘。”
  元清任声音冷淡:“免了,起来吧。”
  青鱼赶忙将红盖头盖在元芷头上。
  元芷这才起身站在旁边,低眸一言不发。
  大厅一片喜色,气氛却凝滞得如同冰封。
  哪有父女一副不熟模样的啊,丫鬟婆子们也不敢说话,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原地。
  李巍早就到了。
  但南朝成婚时有条规矩——男子去接女子时,需说上几句诗才能进门。
  昨夜福来已经托人写好了小抄,并递给了李巍。奈何李巍是个不成器的,左右四组诗,憋到第三组时,就已经完全想不出第四组诗是什么了。
  福来在旁边憋红了脸,恨不得替世子说出来。
  卡顿了有半盏茶的时间,守在第四道关卡的丫鬟听命放水后,小世子这才得以进了大厅。
  小世子倒没有什么难堪的心思,他笑着进了大厅,率先看见的便是垂眸立在一旁的新娘子。
  新娘子盖着红盖头看不清样貌,气质扶风弱柳的,看起来就是个柔弱的。
  李巍上前双手持热茶敬给元清任:“岳父,小婿给您敬茶了。”
  元清任接过茶,声音浅淡:“永结同心。”
  礼部尚书府这一代没有男子,只能由夫君背着走出门。
  李巍上前虚握住元芷的手:“我来晚了。”
  “辛苦你了。”
  李巍弯着脊背,将她的双手搭于自己的肩上时,连忙转过身背对着元芷。他顺势抱着元芷的膝弯将元芷整个人背在脊背上。
  柔软触到李巍身上的时候,他的脊背一僵,眸色复杂,却又若无其事的背起身上的女郎,大步往前走去。
  女郎既然嫁给了他,那他理应承担女郎的一生。
  礼部尚书府的门前已经围满了不少人,丫鬟笑意盈盈的将喜糖分发出去。
  李巍掀开喜轿的帘子,将元芷放了进去,小声说道:
  “轿内有些点心,如果你饿了,可以吃些的。”
  元芷的眼睫颤了颤。
  喜轿的帘子又重新被盖住了。
  福来高声喊道:“起轿。”
  轿子很软,像是铺了好些锦缎。
  元芷难得守礼的盖着红盖头,一言不发。
  喜轿刚停的时候,轿帘被人掀开。
  人仰马翻的声音响起,元芷听见有人急忙小声说道:“世子爷,这不符合规矩啊。”
  南朝结婚时的另一条规矩——男子理应用喜秤敲轿三下,请女郎下轿。这既是告知更是警醒。女郎下轿后,理应被丫鬟扶住,送入房内。
  然而,事实却是,清朗的少年音砸响在她的耳边:“元姑娘,请执吾手,我带你回房。”
  手腕处被人虚抚住,她听见有声音坚持道:“世子爷,于礼不合啊。”
  “福来,你去招待客人。我成亲,我就是礼。下次你成亲,你再去守礼。”
  嘈杂的声音褪去,逐渐转入安静。
  少年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抬脚,别害怕,有我在。”
  湛蓝的天色被几缕黄光遮住,呈现出微妙的暗紫色。
  青鱼又看了几眼天色,问旁边的小厮道:“已经快到黄昏了。烦请你家世子爷过来,晨迎昏行,理应拜堂了。”
  小厮挠了挠头,为难道:“青鱼姑娘,刚才已经请过世子爷了。”
  小厮话音刚落,清朗的声音带着醉意响起:“我知道了,不过,我家里的长辈都已经不在了。因此,就省去了拜堂这一礼节。”
  青鱼不敢再说话,俯身行礼道:“奴婢请世子爷安。”
  “你们都散了吧。”
  三三两两的请安声散去后,叩叩的敲门声才传入元芷的耳中。
  “我能进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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