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濯敏捷一躲,混乱间,两人都倒到榻上,好在裴濯及时调换二人位置。
有裴濯在她底下给她垫着,黎凝没摔疼,但双手还是被裴濯禁锢,动弹不得。
就在黎凝真以为裴濯要对她做什么的时候,裴濯突然笑了,胸腔震颤,连带卧在他胸膛上的黎凝心尖也跟着不受控狂跳。
太可恨了!
裴濯已经松了力道,黎凝终于又能重新控制自己双手,她双手攀住他肩,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原本她想咬他颈侧,但她在那怒火攻心的情形下居然还有心思顾虑,脖子那么脆弱的地方,万一咬出个好歹怎么办?
在裴濯发出一声低沉闷哼的时候,黎凝就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咬轻了。
那声音愉悦得像一声喟叹。
好似她咬他那不是惩罚,是奖赏。
黎凝郁闷地抬起头,发现裴濯正垂眼望他,黎凝往裴濯脖颈看去,就见他喉间一滚。
黎凝盯着他喉间上下滚动的那物看,正在思考咬在那里裴濯会有多痛。
裴濯被她看得口干舌燥,察觉到身体某处的异样,他只能捂住黎凝的眼。
“下来。”
一开口,便是极低沉干哑的嗓音。
两人这姿势被人见着了确实有些不雅,裴濯可以不要脸,但她长乐郡主可是好面子的。
黎凝利索地从裴濯身上爬下来,裴濯抬起小臂搭在额上,半躺在榻上平复呼吸。
这屋黎凝是一刻都不想呆下去,原本都走了两步,想了想还是不解气,又折回来,拿起掉落在一旁的话本子,对着裴濯的脸发泄似的扔过去。
这话本,她不看了!
一整日,黎凝都不跟裴濯说话,甚至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有裴府其他人在时,黎凝面上便挂着端庄的浅笑,等到只有她与裴濯二人,笑容立刻从黎凝脸上消失,一个转身立刻从裴濯面前离开,让裴濯连开口的机会都无。
白天还能避开裴濯,到了夜里,两人要睡同一张床榻,黎凝早早洗漱好,卷着被衾躺在里侧。
裴濯熄灯上了床榻,难得现在黎凝躲不了,他终于有机会能跟她说上话。
二人虽在一张床榻上,但中间隔的犹如一道天堑。
裴濯望着黎凝明显还在生气的身影,决定好好与她赔罪。
“白日是我不好,郡主要如何才能消气?”
黎凝不理他。
裴濯想了想,试探着继续说道,“我让郡主再咬一口?”
黎凝仍旧不开口。
裴濯那边传来衣料摩挲的声响,接着他的声音也传过来。
“白日郡主咬的是右肩,现在让郡主咬左肩。”
裴濯说到做到,黎凝能感受到他在朝自己这边靠近。
黎凝藏在被衾下的手顿时握成拳。
他以为她会相信他?
笑话!
裴濯根本不怕被她咬,甚至还乐在其中。
要不是夫妻新婚头月不可分床睡,黎凝今日绝对不要和他同睡一张床榻。
有什么抵上自己的背,黎凝感受到一股热意,浑身一僵。
“我已准备好了,郡主快些咬罢。”裴濯催促道,“早些解决了可早些休息,郡主咬完就莫生气了。”
黎凝忍无可忍地坐起,她也不清楚裴濯是否真的要将肩给她咬,但她不稀罕。
“你再扰我,我便让人把你扔出去。”
黎凝语气严肃,带了警告的意味。
裴濯不知是不是被震慑到,竟真安静下来。
黎凝又观察了好一会儿,见裴濯确实打消心思,才重新躺下,准备入睡。
那头裴濯不知在想什么,没有再来捣乱,黎凝一觉睡到天亮。
早晨醒来,黎凝一睁眼便看到裴濯正坐在床头盯她。
黎凝惺忪的眼缓慢地眨了眨,而后就见裴濯正在解开衣带,褪下一侧衣裳,黎凝霎时瞌睡全无,坐起来急忙退到墙里侧。
黎凝惊叫声都到了嗓子眼,就见裴濯郑重其事道:“郡主既已休息好,那便咬罢,我绝不还手。”
黎凝硬生生把惊恐压回去,面色复杂地看着裴濯。
最后,她也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既不原谅裴濯,也不接受他的赔罪。
这日之后,黎凝搭理裴濯的次数便少了,不但不主动与他说话,在裴濯与她说话时也仅是用简略的字眼回应。
黎凝还在气头上,对于裴濯之前提的,要陪她去她想去的地方一事,没有再提起。
她哪儿还有心情跟他一块儿去。
裴濯清楚她的意思,于是这事儿便这么不了了之。
直到裴濯的婚假结束,接下来要去上值,黎凝能见到他的时候就更少了。
黎凝对此倒是喜闻乐见。
这日一早,天还未亮,裴濯就已经起来,准备去宫里点卯。
床榻上的黎凝还在梦乡里睡得正香,一直到裴濯将要出发,黎凝还未醒。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碰自己的脸,黎凝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眼前是裴濯那张俊俏的脸。
黎凝拍开他的手,转个身继续睡。
裴濯不依不挠,提醒道:“今日我要去上值。”
这是自他们成亲之后,他第一日要去上值。
黎凝当然知道。
她看着裴濯,不语。
裴濯皱起眉:“郡主不说点什么?”
已经过了几日,黎凝气早消得差不多,何况这几日裴濯很老实,没再做什么惹她生气的事。
想到他这么一大早就得出门去,而她还能继续舒服地睡觉,黎凝决定大发慈悲敷衍他一回。
“路上小心。”
说完把脸往被衾里埋了埋。
裴濯并不满意黎凝就只说这么一句话,他们今日可是要一整天见不到,等他黄昏下值回来才能见面。
且这几日他们因为闹别扭,都没能好好说上几句话。
裴濯不禁想他那日的举动是不是有些唐突,可再来一次,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忍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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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阿凝可是在心疼裴公子?”◎
裴濯去上值之后, 黎凝就起来洗漱。
洗漱穿戴好,黎凝也不知自己做什么好,有些无聊, 正好罗氏邀她去花园小坐,黎凝欣然接受。
裴澈也去上值, 罗氏闲着也是闲着,便与刚变成弟媳的小郡主坐在花园吃茶话家常。
此前罗氏一直把黎凝当妹妹看待, 到底是有身份上的差距,她待黎凝恭敬有余, 如今两人成为妯娌, 关系便拉进不少。
“郡主与青安可是闹别扭了?”罗氏浅笑问道。
黎凝讶异罗氏居然会知道, 但她也没想否认:“嫂嫂是如何看出来的?”
罗氏心细,饶是黎凝掩饰得太好, 她也能察觉出端倪。
按理来说,他们成亲不久,难道不该是新婚燕尔羡煞旁人?
罗氏没说她是如何发现, 但此次是能让她与黎凝关系再进一步的机会, 只要弄清楚原因, 她再给黎凝出出主意, 黎凝定会待她更亲近。
“夫妻之间难免会有些小矛盾。”罗氏温声道, “这些都是正常的,若是认为对方哪里做得不好, 可以提出来, 一起商量。也要学会多多包容体谅对方, 这样夫妻之间才会更加和睦。”
黎凝仔细思考罗氏这番话。
多包容体谅对方?
可是裴濯当初用那么大劲儿攥住她手腕, 步步紧逼, 黎凝一想起来就气闷。
关键是他居然还敢笑, 黎凝觉得有损自己身为郡主的威严。
可她也咬了他一口,纵使裴濯没表现得多痛苦,那也是实打实的咬了。
黎凝不禁也怀疑起来,她是不是不应该生那么久的气,何况后面几日裴濯都对她好声好气的。
“郡主与青安之间是发生什么事了?”罗氏柔声问道。
想起那日她躺在裴濯胸膛上的画面,黎凝支支吾吾,说不出个缘由。
罗氏也不追问,只又说了些宽慰的话,建议黎凝等裴濯今夜回来,与他好好说说话,别顾着自己生闷气,
黎凝认为罗氏说的有道理,点头应下。
前段时日裴府都是一家子一起用膳,从今日起,便是各屋的人各自用膳。
裴濯早晨去上值时说过他晚上何时回来,黎凝当时随意应付两声,心里却暗暗记下他说的时辰。
裴濯回来时,黎凝正坐在厅堂,朝他瞥去一眼,转头对一旁的冬雪吩咐,让厨房上菜。
裴濯讶异黎凝居然还未用晚膳,不过看到她已经不抗拒与他一道坐在餐桌上,裴濯也未说什么。
用过晚膳,黎凝先去沐浴。
坐在浴桶内,一手掬水淋在肩头,看着自己白皙光滑的肩,黎凝突然想起自己咬在裴濯肩上的那口。
过了四日,他那伤口应该不疼了罢?
沐浴完,黎凝带着疑问走出沐浴的小间,换裴濯进去沐浴。
裴濯花的时辰比黎凝少很多,出来时见她坐在床榻上,往常他出来,黎凝都早已躺上床。
裴濯没先去熄灯,朝床榻这处走来,才发现黎凝手上拿着个小瓷瓶。
见他过来,黎凝挪了挪位,示意他坐下。
裴濯不明所以,但照做。
“这是什么?”裴濯看着她手上的小瓷瓶,问。
“药膏。”黎凝言简意赅,再让他转过去。
“郡主要给我用?”裴濯琢磨了一会儿,“用——在哪?”
他近日又不上战场,身上没有伤口,哪里有需要用药膏的地方。
黎凝目光落在他右肩上,极不自在地开口:“这里……不疼了?”
裴濯顺着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右肩上,恍然大悟。
他皮糙肉厚的,而且她咬的能有多重,早就无碍。
但……
裴濯眉宇瞬间闪过痛楚,好似平常无事,被她这么一提就意识到那个伤口的存在,继而伤口开始折磨他。
“怎么还会疼呢。”裴濯皱着眉,唇角弯起,看上去很像是在强颜欢笑。
“早就无事了,只是最近胳膊一直抬不起来而已。”
“郡主不用担心,我一点都不疼,就是沐浴时需要小心避开右肩罢了。”
说着,裴濯左手搭上右肩,发出一声极轻的“嘶”。
黎凝越听眉心蹙得越紧。
她当时有咬很用力吗?没有……罢?
黎凝指指他肩:“脱下来我看看。”
裴濯手搭在上边不动:“郡主看了我的身子,可是要负责的。”
黎凝:“……”
她就看看他的肩而已,又不用他全脱光。
“我就给你涂点药。”黎凝小声催促道,“快点,弄完好早些睡觉。”
“那郡主——”裴濯拖长了调,盯住她的眼,“不生我气了?”
黎凝没好气道:“本郡主早就不气了!”
“既然如此。”裴濯笑弯了眼,“那给郡主看看也无妨。”
裴濯开始解衣带。
偏他解衣带时还要盯着她看,直到要褪肩膀那处的衣裳,他才把目光移到自己肩上。
裴濯动作缓慢地一点一点拉开衣裳,待看到确实还有一点淤青,他才放心地往下扯。
黎凝凑近去看。
光线昏暗,她能看到还有些淤青,以及两排浅显的牙印。
都过了好几日还有痕迹,看来确实咬得很重。
这伤口要是会影响到他今后行军打仗,那可就麻烦。
黎凝拧开瓷瓶,用指腹沾了些药膏,小心地涂抹在裴濯肩上的牙印处。
药膏被抹开,滑腻冰凉,黎凝用指腹在他肩上轻轻打旋按揉。
裴濯老老实实一声不吭。
等到药膏完全吸收,黎凝满意地用裴濯身上其它干净的皮肤把自己指腹残留的药膏蹭干净。
裴濯在这时扭过头来看她。
黎凝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盖上药瓶盖子。
男子肩膀比女子宽大许多,常年习武的人臂膀更是充满力量感。
方才仔细替他涂抹伤处,其余地方黎凝也没怎么注意,这会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好奇的目光往下。
余光瞥见什么,黎凝“咦”了声,上手想扯开他衣裳往下继续看,不料裴濯在这时抓住她手腕。
裴濯戏谑重复他方才说过的话:“郡主若是想看光我身子,那可是要负责的。”
黎凝收回手,一点也不稀罕。
“郡主当真不看?”
裴濯将手搭在襟口,仿佛只要黎凝一声应下,他立马脱衣给她看。
黎凝心绪复杂:“……不看。”
裴濯只好遗憾地把寝衣穿好。
黎凝又瞥了几眼方才的位置。
她刚刚看到的,好像是疤痕……
转念一想,裴濯身为武官,又在边关待过,上过无数次战场,身上怎么可能不会留下点伤痕。
思及此,黎凝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但她也未多说什么。
她与裴濯针锋相对惯了,要她对他说些讥讽的话,她能想一箩筐,但要说些关心体谅的,她实在难以说出口。
*
上回与陆芷瑜见面,还有其他人在场,两人都没怎么好好聊,两人又约了个时辰在茶楼见面。
与面对罗氏时的客气有礼不同,黎凝待陆芷瑜是满心满眼的信任和依赖,便与夜里自己看见的、怀疑那是疤痕的事儿与她说。
陆芷瑜听完,若有所思。
陆骁也是行伍出身,幼时便跟着陆父习武,稍大一些就被带去军营磨炼,陆芷瑜很清楚那有多辛苦,身上有些疤痕再正常不过。
“你看到的应当是真的。”陆芷瑜温声道,“裴公子背上那些应该就是伤痕。”
陆芷瑜不好评判裴濯的经历,便拿自己兄长示例。
“我兄长从前每回打了仗回来,我母亲总是要让他脱掉上衣,检查他又多了哪些伤口,再去找我父亲哭诉。”
想起从前发生的事,陆芷瑜有些怀念又有些哭笑不得,“但母亲也不会阻止兄长继续去军营,只是每回走之前都要一遍遍叮嘱他小心,后来兄长长大,母亲便不再检查,只让他自己注意些身体。”
黎凝听得入神,不禁拿裴濯对比,裴夫人也会替裴濯检查他又多了哪些伤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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