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听这话说的,前些日子趁着她发病冒着暴雨也要在山林中逃窜的人是谁?
虞卿被逗乐了,挑眉嗔笑,而后还真为他取下了题目。
众人瞧着这一幕,简直叹为观止,两人相处实在过于“狗男男”,尤其是那几个被撂下的学子,只觉得颜面扫地,顿时没了风度,几个人联合指责起她竟为了一个随从就如此浪费名额。
“一个随从进去能做什么?你这是在羞辱我等,欺人太甚!”
虞卿拿了笔,写上了答案,写完后,放下笔,手指弹了下袖子,看向这几个人,慢吞吞道:“本来诸位是人中英杰,自然说什么都是对的,可也不好一会说我跟我的随从情深意笃,一会又指责我为了区区一个随从抢了你们的名额。若是所谓的英杰都像诸位这样言语矛盾,只愿说对自己有利的事,那不是有负圣人教诲?”
这番话说得几个人脸都涨红了,好几个哑口无言,倒是一人知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是认下了这个罪名,于名声十分不好,当即牙尖嘴利道:“青公子误会了,我们不过是在说笑,其实是一片好心。”
虞卿笑了下,“我若说我之前在犹豫选哪个题目,是为了尽量给诸位留一些你们能对付的,一派好心,你们可信?”
这话实在伤人,但随之而来的是藏剑楼的人宣布解题正确。
全场哗然。
题目他们都看过,特别难,可她轻轻松松就拿到了第二个名额。
场内一时寂静,但很快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她的身份。
城主府的人也在现场,十分惊奇,第一剑好奇问第六剑两人,“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青鱼?”
不是说是一个只是字写得好的小白脸么?
这年头小白脸若都如此大才,那天下多一些小白脸也无妨。
第七剑尤其激动,“是的大师兄,我之前说她跟的随从情深意笃,生死不负,你们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纳兰别离忽然觉得自己小瞧了这个青鱼。
名额到手,青鱼亦名震当场,谯笪君吾在想这人是为了膈应这些人呢,还是为了增加名气,若是后者,那说明青鱼这个身份于她长远计划中还有用,她不愿意舍弃,那她今天就不会动手,不然身份必然暴露。
谯笪君吾想不明白,但并不表露。
公孙阳宇是最开心的,对虞青的能耐大为赞赏,正在虞卿看向其他题目的时候,众人急了。
这题目一个个减少,难道她还要一个人包圆了?
“他的我来。”
徐青城已经解完一题,过了,正拿了第二题,跟虞卿如此说道,自然是要给公孙阳宇准备的。
虞卿不置可否,等了一会,十个名额都出来了。
有府长的得意门生,也有云城之前会试魁首,更有别地闻讯而来的画坛老手。
期间,谯笪君吾看到了徐青城那份解水患之论,眼中略有异采,心里微微复杂——此人将来若为鲁王所用,于朝堂未来必是一方名臣。
这样也挺好。
左秋水这才说他跟纳兰别离城主会亲自护送这十个人以及府主等人去瀑布之内。
莫非是携人掠跃瀑布?
他们此行少说也有三十人,这可不是个小差事。
没想到他们反带着虞卿等人绕道去了山中背面一侧,沿着蜿蜒山路,一群人十分纳闷,难道这边有通入那剑碑之地的另外一条路?
山中背面曲径通幽,看着也没什么人监守,似乎就是平常的小路。
虞卿走在众人之中,冷眼看着左秋水跟纳兰别离两人在前头熟稔说话,仿佛关系不错。
前头,左秋水问到了那位疑似虞卿的女子的事。
“可能确定那个魔道女子真的不是那妖女?”
“的确不是,那女子并无妖女的残忍张狂。”
“也许是伪装....”
“那便不好说了,怎么,左兄还在关注此事?”
“此妖女不除,我藏剑楼无颜面面对那些惨死的村民,城主您不在场,不知当时景象惨烈,那妖女为了让楼主放她一妈,竟给村民们下药...好毒的药。”
小半个时辰后,一群人到了一个隐秘的山洞门口。
门口大大咧咧坐着一个老者,靠椅而躺,十分闲散,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剑就那么插在边侧地上,身前篝火堆,上面驾着一只烤鸡。
众人其实都恍然明白过来了,要说前面那瀑布拦下的人都在小云象巅峰境之上,要么就是天赋异禀,功法超绝,已都是武林翘楚,那是为了针对武者的筛选路子,是艰难的,若说前面艰难选拔的瀑布入口里面还有高手镇守,那么这里毫无其他天险庇护,却只有一个老者,但愣是没有宵小闯入,那只能说明这里拦住的恐怕远不止小云象巅峰经济,没准大云象级都无法进入半分。
那么,这位老者难道是一位宗师?
老者闻声,抬眸瞧来,散淡邋遢的气质一瞬变了。
“你们这些人里面,有高手啊。”
这话一说,谯笪君吾心里咯噔:他始终认为一直残血伤重的虞卿实力绝不止眼前展现的这般,也许她全盛时期可以跟宗师一战。
因为她随手写出的心法太强了,他观察其他人的表现后,预判来日自己修炼精深,应该可以轻松越过那瀑布,他如今体内真气十分绵长坚韧,远超这些武林老手。
是他天赋太高?
不,是虞卿太可怕,她的武学造诣深不可测。
那么,眼前老者可看出一点猫腻了?
第33章 33洞内(补昨日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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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手里的热烧酒还冒着热乎, 浑浊的眼睛似幽似沉,这话说得突兀,但谯笪君吾按兵不动,因为他观察到对方本翘起来的左腿往右偏了一些, 本来双手拿着热烧酒, 但右手此刻放下来了。
这是预备拿剑的姿势, 按他预防地方右边......虞卿在其左边后侧, 所以对方提及的不是她。
那是谁?
左秋水无奈一笑,“师叔,你这说得肯定不是我吧。”
“哼,你小子这些年都没什么长进, 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我说的啊,自然是.....”
说这话的功夫, 刚好边上有风, 风来, 把上头石壁峭生的山松落叶给卷了一片下来。
它翩跹曲飞, 绕空而旋。
热烧酒忽然放在桌子上, 酒杯底座跟桌面稍有接触,还未出声, 老者倏然消失原地, 但插在地上的剑已然出鞘。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听到了剑出鞘的清鸣脆响,而后听到了细微的裂帛声跟金属抨击的脆响交叠,然后...众人眼睛一眨, 发现老者坐回了原位。
大多数人只是茫然,后知后觉发现城主大人已然拔剑, 衣袍掠飞,为人偏离了一地,似乎刚刚在转瞬间与人搏击一剑,结果是他退避了几步,但也算抗住了。
纳兰别离握剑的手腕回转,剑圆弧内收,插剑入鞘,铿锵脆响后,他回头看去。
众人多彷徨。
唯独一个人,那被剑气削断的落叶分开两片,落在了一个人肩头,一动不动,脸色苍白,眉头紧锁着,好像对此十分不满,但也隐忍不发。
被吓到了,有点生气。
“青鱼小公子,吓到你了?”
当纳兰别离用尚温和甚至算得上温柔的语气询问的时候,谯笪君吾皱皱眉,暗想:还吓到她,你怕是不知她是谁?何必用这么熟稔的语气。
不过虞卿也是真的能装。
只见她神色稍缓,不咸不淡道:“还好,也没那么胆小,就是多谢城主大人刚刚那一剑没有削过我脑袋,不愧是高手。”
一副酸腐书生死鸭子嘴硬又不肯吃亏的样子,纳兰别离轻笑,转头对那老者道:“老前辈还是这么活泼啊,差点我就没抗住,但高手这个称呼,不敢当。”
“后生可畏啊。”老者没太在意虞卿这么一个书生,直接放道让行了。
谯笪君吾本觉得这老头十分随性刁钻,但路过的时候,忽然明白过来——其意并不是心血来潮才跟纳兰别离斗了一回剑,而是为了突然出手试试后者的真实斤两,然后给一个人看,让后者心理有个数。
自然是给左秋水看的。
左秋水跟老头眼神交换过,心中已然有数;这纳兰别离的实力已接近宗师,还不是宗师的对手,但他打不过,得注意。
一行人走进去了,谯笪君吾冷眼看着,心里约莫有了另一个想法;不过是护送人进去而已,看样子短时间也不会出来,藏剑楼这么小心眼,既要让护送,要城主府的威严撑场面,又怕对方太强...莫非是这洞内有什么怕被纳兰别离抢走的东西?
藏剑楼祖师拓跋剑留下的剑丹跟《一气三清剑典》就藏在这瀑布剑碑之中也许不是传说。
其实谯笪君吾想着这拓跋剑当年是意外因战而亡,怕是来不及传承,或者《一气三清剑典》太过深奥,藏剑楼运气不好,没培养出有能力学会它的后辈子弟,不然既知东西在此地,早该消用壮大自身才是,何必留着当摆设。
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故意当噱头,以此招揽天下俊杰加入藏剑楼。
不过谯笪君吾认为藏剑楼没把这些文弱书生放在眼里,甚至认为宁无端都不比纳兰别离来得危险,所以重点提防后者。
有些昏暗的洞穴中,似乎有些潮湿,山壁上有些山泉水渗流,地面也有水深处,温度有些凉。
入口处,已有极为藏剑楼的门人在等待。
“诸位,里面就是我们藏剑楼的剑碑之地,诸位可以选择进入看个新奇,一日既出的,可以不领这些东西,若是要观阅三日的,请领取这些食材跟帐衣等物,需得提醒,洞内环境艰苦非常,若非有心理打算,万万不要强求,当然,若有需求,吹响这哨子,我洞内驻守的门人自会赶到救援。”
藏剑楼自然不想让这些名气极大的文坛大佬们出事,毕竟既想借其声名壮大自家声势,自然也是双刃剑,若是伤了己身怕是不美。
众人一听,却少有人退让的,全部选择了逗留三日,哪怕是年事已高的诸文坛老鹤亦如此。
“时不可遇,机不可求,十年寒窗都过来了,何况这区区三日。”府长二话不说领了东西,因为其年纪大了,身边有藏剑楼门人随身照顾,但虞卿这些年轻辈的就没这个待遇了。
徐青城两人去领东西的时候,巧见萧念也来了,这人好好的世家公子,却是鬼鬼祟祟的,而且鼻青脸肿颇有些狼狈,显然跟人斗多。
见到众人,有人多问了一句,他讪讪道:“习武之人,武斗乃是常事。”
府长感慨:“那我便知道是谁打你的了。”
众人闻声闷笑,萧念自知丢脸,转头领东西的时候,瞧见虞卿等在一边不动,热心问道:“青鱼兄弟,可需要我帮你带一份?咱们接下来三日可以同进同出,我会保护你的。”
虞卿挑眉浅笑,不语,却见自家随从抱着大包裹装作没看见人,一把撞开了对方。
“公子,东西我拿了,咱们走吧。”
虞卿若有所思看了谯笪君吾一眼,“好。”
稍许又喊了下徐青城两人,“两位可要一起?”
徐青城直接否了,公孙阳宇虽想一起,但也知道这种观阅之地,大家爱好跟进度不一样,实难凑到一起,绑着也是不美,于是只能作罢。
两边就此分开。
谯笪君吾却微沉了脸,背着东西在身后不言不语。
“怎么,生气了?”
进了一条岔路,走了一会,此地开阔无人,虞卿忽然问道。
谯笪君吾目光微闪,她看出来了?
\"不就是邀请了下那位徐公子,心里这就难受了?”
她这话什么意思?
谯笪君吾压了压嘴角:“公子是主人,您要跟谁一起走都没事,我一个小随从敢说什么呢。”
虞卿本来只是猜测,想起刚刚这小太子跟那徐青城盯着彼此含情脉脉的样子,再看他这么大的反应,顿时有了几分肯定,“那我下次试试再邀请下宁无端,看你喜不喜欢?”
谯笪君吾脸都黑了。
虞卿也冷笑了声。
主仆之间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深情厚意”,都快翻脸了,宛若初识那两天剑拔弩张的气氛。
不过未曾改变的是小太子终究还是那个忍的人。
就这么无声走了小半个时辰,谯笪君吾倍觉得这洞穴幽深开阔无处,四通八达,原来以为会经常撞见武者比斗,现在看来也不会,难怪藏剑楼敢让这些文人进来。
其实此地是封闭场所,人都在里面,但凡谁出事,武者们首当其冲,若是伤了这些在官场上关系脉络四通八达的文人,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文人们的安全性是最高的,藏剑楼只怕他们吃不消洞内苦寒。
走走停停看看,似乎这位魔女的目的真是这些古籍珍典,谯笪君吾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断了——主要是他素来看不透眼前这个女子。
但他忽然打开包裹,取出里面的棉衣。
“哝,穿上。”
虞卿正在阅览这些古籍,忽闻声,看到谯笪君吾已经摊开了棉衣,她不由失笑,她伤势再重也受得起这里的苦寒,只要内伤不发作即可,何须如此小心翼翼。
不过若以青鱼的身份,又是需要的。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弱?”她问道。
“是我冷了,若公子这么病怏怏都不穿,而我穿了,岂不是大逆不道?”
小太子阴阳怪气的,一边瞧她苍白的脸色,想起她跟那宁无端徐青城纳兰别离这些人说话时的样子,明明也没什么,可她不是不爱说话吗,不是特别刁钻嘴毒?
心里十分烦躁,也不知怎么想的,手脚比嘴还快,上前一步就把摊开的棉衣罩在她身上,因她肩头纤细,直接拢了衣领中,他刚出手就后悔了,手心冒汗,尤其是看到虞卿面上错愕后,他越发紧张,这一紧张,手里力道没把握住,拉扯棉衣衣领的时候,把人直接牵带了过来。
这一下就把虞卿带到了怀里。
虞卿:“???”
她倒不是躲不了,也不是反应不过来,而是当时...有人。
谯笪君吾一下子把人扯到了怀里,冷香扑面而来,他自己都有点懵,但更懵的是不远处的洞口岔路已然站着一个月白长袍的仙俊公子。
宁无端。
这位天下三君子之一的雅正公子正看着他们,当时表情......有几分像徐青城听信了谣言初见他们时的一言难尽。
但他毕竟境界更深,很快内敛神情,缄默数秒,开口如清潭:“抱歉,打扰了。”
“不是,我们没有,你别走!”谯笪君吾吓死了,喊出声来,然后宁无端后背一顿,忽用上了轻功,咻一下就不见了。
谯笪君吾:“......”
就这么走了?他是不是误会了?
如果就这么误会了......好像也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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