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性虽消减不少,热蚀感消退,真气也不再躁动反噬,但因为虚弱,体不受耐,会有阴冷感传来,她觉得冷,闭着眼忍受的时候....身后忽然有暖热的东西一寸寸磨蹭过来。
虞卿:“?”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旁侧的人低低□□了一声,接着一只手胡乱摆动,也不知在找什么。
其实空间这么小,他还能找到什么?
谯笪君吾的手掌落在她腰上的时候,虞卿告诉自己这人重伤,糊涂了,得原谅他的冒犯。
正要伸手要掰开他的手指,结果谯笪君吾身体燥热难耐,摸到了凉软清爽的身子就急切了,不等她反应就单手环了她的腰肢,往他怀里紧紧搂贴着。
虞卿当时整个人都懵了,“谯...”她低低一声,想要唤醒对方,这人身体却颤抖着,滚烫滚烫的,像是痛苦极了,混沌中只能出于本能搂着她。
虞卿知道这是发烧了。
这么深的夜,俩老人也不是医师,更无多少草药,没必要扰醒他们费神费心,只能自己扛。
虞卿抿抿唇,最终还是掰开了这人的手。
失去了他,他好像特别难受,发出了小兽般的喘息声,唇瓣殷弘,苍白俊秀的脸庞满是隐忍的痛苦,但很快...一只清凉的手落在了他胸口,输入了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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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晨,第一缕阳光通过木栏栅窗进入,落在土炕上,棉被下面的两人正沉睡着,但谯笪君无先醒来了。
他闻到了一缕香,来自太阳吗?
他睁开眼,看清了,以为自己在一个梦境。
若非梦境,怎会在阳光倾泻分离的剪影中,让她的面容亲近依靠在他的胸怀。
她的脸很小,怕是累极了,睡得极沉,但又有几分宁静静美的模样。
光是她轮廓间缺失的点缀,静静的,朗朗的,但她清冷冷的,倔强不被融化。
他忽想到了宫内静夜庭被世代守夜一年一度才出的青雪昙花。
花开花现全由它自己,不由世俗,不由贵贱,只为日月星辰。
第一次,这么近。
他的心脏即将剧烈跳动,但他努力压着——怕吵醒她,让梦境破碎。
但他的手又触摸了真实。
她的腰在他的掌心,所以她的人就在他的怀里。
可以想象定然是他昨晚冒犯了她,强行趁她昏睡时候把她搂过来了。
怎会...如此放肆?
他喝醉了吗?
谯笪君吾沉默着,悄然松开手,身体要往后挪...却因为昏睡这几日不清楚这张土坑的的宽窄而直接往下滚。
他扯动了被子,惊动了虞卿,她惊醒了,反应极其敏锐,伸手就要去拉他,但未曾想对方好歹也是个高大的男儿,而她再强大,体弱纤薄的身子也依旧被拽了下去...
两人前后跌落,但虞卿还是惊险中单手抵住了地面,不让上身压住他的伤口,但下shen难以控制。
她俯身抵着他,在低头间,一头青丝一缕缕垂扬而下,他看着她的脸被光线跟青丝分割...
一双眼盯着他,似无奈,又似嗔恼,却终究难以诉口,只能在对视中消化此时难言的隐秘。
他们的长腿嵌入,下shen亲密相贴。
非夫妻眷侣,何以如此?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灼意,她挪开了眼神,想要从他身上起来,忽然,这人扣住了她的腰。
虞卿一惊,但身子已经被他稳住。
他坐起来了,然后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将她从地上抱到了炕上,又把被子盖在她身上。
“对不起。”他低声说,沙哑柔软,跟那窗外的阳光一样。
是无孔不入的温柔。
虞卿不是榆木疙瘩,她太懂了,避开眼,手指抠了下身下的被褥,低声道:“无妨,本就是无意,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谯笪君吾皱眉,凑近了。
虞卿是什么人,手指微曲,但没有后仰,只是静静看着他,而他附身弯腰,像是躬身垂拜,说:“那请尊上日后只对我不拘小节吧。”
虞卿:“......”
午时吃饭的时候,老太太问是不是他们从床上摔下来了,有落地声。
谯笪君吾说没有,“枕头掉下去了,不过您耳力真好。”
这人嘴甜,醒来一个时辰后说得甜话比虞卿这两天说的所有话都多,把俩两人哄得进了蜜罐子似的。
“你啊,这性子才能哄着你的小媳妇。”
谯笪君吾正想解释,虞卿抬头,笑着说:“我才不要他哄。”
竟是默认了,谯笪君吾了然她定是困于情势,不愿俩老人多想,于是也笑着说:“您看,她这样的才最难哄,但我这人也坏,她越不让我哄,我偏要哄。”
说着夹了一根红艳艳的辣椒给她。
“来,我的小娘子,可消消气?”
虞卿:“......”
他胆子又肥了,梯子还没给呢,就想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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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担心谯笪君吾的伤势,问他昨晚怎么样。
谯笪君吾感恩,一看到老爷子就想到了过往,莫名敬重,坦诚柔声道:“起初觉得很热,想是发烧了,后来不知为何,像是大夏天摸到了一个大西瓜,凉爽得很,我抱了很久很久,后来就.......”
俩老人表情越来越古怪,谯笪君吾疑惑的时候,小腿被身边的人踢了下。
他一怔,转头看向捧着饭碗面色隐忍的虞卿,看到她耳朵都红了,他思维困顿了些许,在想她是气那根辣椒呢还算其他。
老太太低低笑了下,夹了块鱼肉给他,说:“小伙子,别说了,不然大西瓜要踢你了。”
谯笪君吾错愕,意识到自己昨晚干了什么,脸都涨红了。
虞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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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重得吃肉,俩人看出俩老人钱财窘迫,这里又地处偏远,乃是劳苦劳力进山打猎钓鱼且耗竭蔬果来投喂他们的,饭菜顿顿丰盛。
既是心中良善,也是因为俩人孤苦,没有子嗣后代,见着他们觉得有缘,就想对他们好。
两人受之有愧,也不愿意让他们辛苦,于是自发在附近山林湖泽动了手......
虽然有伤在身,但毕竟内力在身,随随便便插鱼捞虾,弹指猎兽,不到两天就囤了个把月的肉食,把俩老人惊得不行,又忙活着做腌腊肉。
院子里太阳粲然,谯笪君吾忙里忙完,一边跟俩老人聊天说笑,又穿着粗布衣衫,若非一身的清贵气度,其实看着真跟他们儿子差不多。
一家天伦,和乐安康。
虞卿忽然有些失神。
果木烟笋,烟火气绕,垂挂在上面的腊肉被熏出了动人的肉香,下面垂挂在篝火上的炉子吨吨吨沸腾着肉汤。
四个人在雨夜中中围坐在炉边,吃喝着肉汤说话,后来俩老人困了去睡觉,只留下两人。
半响,虞卿说:“你很喜欢两位长辈。”
谯笪君吾低头,“我这人没有享受父母亲缘的运气,有点煞天伦,他们对我好,便是平白赠与我的,自该回报,但我的处境你也知道。”
虞卿低头,搅动了下篝火,也不知在想什么,但眉宇间有些困顿跟纠结,最后才说:“要不你留下吧,奉养他们终老,救命之恩,该当如此。”
他一怔,抬头看她。
他感觉出她刚刚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
“你又不要我了?”他忍不住说。
虞卿无语,“你怎么老想着我要不要你这回事...你又不是我儿子或者我爹。”
谯笪君吾一听,也有点无语,支支吾吾说:“就不能有其他不能舍弃的选项?”
篝火旺,她的脸在那一刻缄默了,再次避开他的目光,但胡乱搅动的火棍忽被他握着的火棍压住了。
虞卿皱眉,转头看他。
他却看着她,“说好了的,你去哪,我去哪,至于奉养两位老人,我自会做到,不止是我,还有你,都是救命之恩,我不信你不会回报,所以我们两个人都得全须全尾回来。”
说着,他脸色微红,低头轻声道:“届时,我就告诉他们其实你不是我小媳妇,你就不用费力伪装了。”
虞卿一怔,还没说话,这人又镇定补了一句。
“但我可以是你的小郎君,就是没名分的那种,你看着也是像有这种气派跟福气的人,他们不会怀疑的。”
虞卿静静看着他半响,忽然抽动了下火棍准备打死他。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她有这种气派跟福气?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要啊,反正只要待在你身边,怎么样都可以,要不说我们是师徒?反正我们已经无名有实。”谯笪君吾为了粘着她可算是绞尽脑汁,各种想“名分”。
虞卿脸都绿了,已被惊呆。
俩师徒睡一被窝?什么无名有实?
她就算是魔教中人也干不出这事儿!这小太子的礼教大防都学到哪里去了?
第58章 58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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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肉还好吗?
好香。
虞卿是真的气着了, 目光灼灼似染了火焰脂粉似的,谯笪君吾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然而最后她又把烧火棍子放下去了,平静看了他一眼, 道:“我可以当你奶奶, 有你这么个大孙子也不错。”
魔女尊上素来是有一说一的, 嚣张跋扈, 敢与天下为敌,她若是顾左右而言他,故意糊弄人,就说明她不想面对这件事, 要么就是...拒绝。
谯笪君吾倒也没有失望。
妄想终归是妄想, 他没有那么大的贪念。
但他很会判断人心,品着她脱口而出的这番话, 忍不住轻声问:“大孙子吗?所以, 我还算是招你喜欢的?对吗?”
虞卿觉得他现在可太难缠了。
小太子长了一岁就这么难缠, 以后可怎么办?
她轻咳了下, 低头看篝火, “我没有任何喜欢的。”
“不管是人,还是物。”
否决掉所有, 杜绝到他的念想, 然后她起身要会务, 却听到后面的声音。
谯笪君吾也低头了,摆弄着篝火,说了一句:“喜不喜欢那是你的事啊, 开不开心只有你知道,但我想跟着你是我的事, 是我开心的事,做人,当然是自私点好。”
“至于你让不让我跟......”
虞卿挑眉,“也是我自己的事?”
谯笪君吾:“不,那是我死皮赖脸非要强求的事。”
小郎君一派热枕,朗眉星目,灼灼辉耀,能把人烫化了。
虞卿偏过脸,转身既走。
也不知多久,她感觉到床榻被子掀开了,一个人上来,克制谨慎,没有碰到她。
被子盖上。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虞卿以为自己会说不着,最后却在温暖的被窝里奇异睡沉了过去,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好像变成了一只鱼,在温暖的夏日池子里,透着波澜平坦的水面,隐约看到一个青衫倜傥的郎君影子,对方靠水而坐,正在弹琴,弹了一半,忽下了水,面容在水中模模糊糊,却朝她拥来。
“小黑鱼.....你毫升无情,这么多年了,就一点都不想孤?”
他抱着她沉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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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乏其身。
这么多年来凄然的梦境,仓皇的臆想,都变成了暖沉宁静的沉睡。
体内的毒性似乎也莫名镇压了。
怪了,这两日毒好像久未复发。
那药丸这般有用?
奇奇怪怪的。
而谯笪君吾也做了一个梦,这次他不是梦到的大西瓜,而是梦到了一条龙。
在梦里,自己缠着那条龙在宫廷酒池里......
两人都困在梦里,却不知两人所在的房间,被褥中,一层淡淡的金光忽明忽暗。
一觉醒来,阳光高照,虞卿有些茫然,才意识到日上三杠,但混沌中,她觉得自己被抱得死紧,仔细一看,某个大孙子正紧紧抱着她,似乎也刚醒来。
四目相对。
有点无言的...难以言说的气氛。
他松开手,懒懒中,实在不想起床,却对她说:“我昨晚做梦了。”
一说到做梦,又是鱼又是水的,还有个男人。
虞卿脸色不太自在,冷淡道:“做梦有什么稀奇的。”
她想扯开这个话题,但又不想起床,赖床太舒服了,惫懒得很。
“我梦到了一条龙,好奇怪,我一直缠着它。”
缠,怎么个缠法?
虞卿表情都不太对了,“你好变态,连龙都......”
谯笪君吾没想她的角度这么刁钻,涨红脸,“没有,龙是祥瑞,可能因为我的出生吧,怪怪的,莫不是在暗指我会被王族的破事儿纠缠上?朝廷那边很可能会找到这?”
他忧心忡忡的,实在是因为这一路来几路人马太穷追不舍了。
“什么祥瑞,搞不好是什么妖龙,你惹祸上身了小伙子。”
“你才妖龙。”
两人碎嘴斗着,磨磨唧唧了老半天。
就这么在老人家中休养了十天半个月,也是怪了,两人这些时日毒性跟伤势都好得极快,而且内力还隐隐有了突破的迹象,尤其是谯笪君吾,那晚说被龙缠了之后,如有神助。
伤养好后,两人本来想不辞而别,留个信件才好,但不知为何,最后还是选择了当面辞别,而且提前几天说,给了俩老人充分的准备。
虽不舍,但俩老人这几天好生投喂两人,就好像父母远送子女,恨不得几天内喂得白白胖胖的,他们心里好受,子女吃胖......当日,每个夜里两人也跟做贼似的潜入俩老人房间以真气梳理两人身体,让其康健一些,但这样一来也拖慢了他们伤势恢复的速度,以及白日总是懒困一些。
好在俩老人都不在意,
几日之后,两人在一个凌晨穿着老妇人亲手做的新衣离开,临走时,虞卿迟疑了下,还是抱了抱老妇人的身子,说:“一月内,我们必归来,不必挂念,但你们万万保重好身子。”
老妇人信了,原本不舍之下也有了些许盼头,“好好好,等你们回来正好过年,有腊肉吃。”
竹筏远去,两人都回头了,朝俩老人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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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此时夜色浓重,姑苏境内鬼木林中,两匹马有些躁动不安,不断抬头摇动,尾巴也摇摆来摇摆去,不肯上前。
枯木昏鸦,怪声远近凌乱而来,马上的谯笪君吾问虞卿什么时候到。
“就前面,不为难它们了,放了吧,走。”
虞卿下马,解开绳铐放它们归去,而后步行过鬼木林。
此前的鬼门关令除了被虞卿夺来的一枚,其余皆是被十三夺走,后来拿了一枚给谯笪君吾,本身两枚都在他们身上,可惜入水后被河水冲刷走,如今两人身上反而一枚鬼门关令也没了,只能直接入鬼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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