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茉立刻将她拎起来。
“弄脏了床单是要赔钱的!”
虽然应该找秦粦赔就是了,毕竟这理论上是他的房间,但这么多血迹好像会招来警察……
“所以你怎么跟来了,还穿成这副样子?”季茉故作严厉的问。
炎蔷薇快乐道:“之前好久好久都没能和母亲在一起,现在当然得把之前的份补回来呀!”
它宛若一滩流体从季茉掌心挣脱下来,就地坐下,又很不客气的污染了一块地毯,同时道:“都怪秦粦,他要我低调一点,不叫别人发现,我就学着电影里那样变装啦!”
季茉:“……其实你就尽量透明化就行。”
从恐怖片里走出来的小鬼,还是天花板上挂几个马卡龙色海洋球,哪个更低调你心里真的没数吗!
炎蔷薇不好意思的笑。
它声音甜甜的,一副天真无邪模样,季茉终究是心柔软下来,没命令它飘回家去。
虽然明知它很有些熊孩子的潜质,而且怪异归根究底是没有性别之分的,但女孩子的外形就是更招人疼……
只是随着炎蔷薇的到来,很快就产生了问题,它饿了。
异常的食欲是一种不可逆的增长,从来不吃也能活,但吃过饱饭就很难忍受饥饿的滋味。
虽然炎蔷薇说它自己去觅食也没问题,但季茉不放心它出去找吃的,万一突然想吃生腌就把倒在犄角旮旯的醉鬼给嚼了怎么办?
眼看着屋里满地血污,俨然凶案现场的模样,季茉同样也打消了让服务生送餐的念头,决定自己去餐厅打包些食物回来。
游轮上餐厅有好几家,各种口味齐全,季茉生着标准的亚洲胃,对高大上的西餐不感兴趣,同时也担心西餐厅的菜单里不提供脑花,挑挑拣拣,最终去了最大众的那一间。
冤家路窄,在餐厅门口遇上了谢青霖。
谢青霖看起来仍旧心情糟糕,仿佛全世界都欠他钱。
当然了,季茉就没见他心情好过。
季茉见到谢青霖这张脸其实也不大愉快,但她也知道,既然在同一艘船上,碰面不可避免,也不生气,假做没看见这人,刷了门卡进去。
谢青霖阴魂不散的跟了上来,问季茉可否给他个请她吃晚餐的机会。
季茉答应的很痛快:“好的谢谢,这儿的餐费已经包括在船票里,所以你可以回去了。”
谢青霖刚想说,是想请她去环境更好的地方,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怕她以为自己很嫌弃平民食物,进而说他嫌弃她的出身,只是不死心的仍旧跟在她身后。
季茉都懒得多看他一眼,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间餐厅凭所有档位的门票都能免费就餐,现在又正好是晚饭时间,十分火爆,季茉好不容易找了个空位,左右两边早就坐了人,谢青霖想坐她旁边都不行,只能站着。
就见季茉扫了一眼菜单就立刻喊了服务生过来:“一份激辣牛腩饭,加十个烤脑花,外带。”
谢青霖用很不赞同的目光看向季茉:“你从前并不喜欢这些。”
行,记得从前原女主的口味,也没说女孩子不该吃这么多东西,有点男主角的意思了,印象分+1。
虽然还是负无穷就是了。
季茉瞥了他一眼,冷淡道:“不吃,上供用的。”
供给她胃口已经被养刁了的崽。
谢青霖知道动脑了,然后这句话理解成,季茉想要给过去竟然会看上他的自己补脑子。
然后无奈的笑了。
似乎是觉着被阴阳总比被无视好。
季茉是不知道他在怎么想,知道肯定要把他脑子敲开,看看他的大脑是不是羊脂白玉般光滑如镜。
谢青霖站了一会儿,低声道:“所以秦粦就是这么对你的?带你出来,却根本不悉心照料你。”
正巧隔壁阿姨豪气干云的喊了一嗓子“我的猪脚饭怎么还没上”,季茉一个字都没听见。
谢青霖顿了顿,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他给身后的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去递给隔壁阿姨几张钞票,请她换个位置。
谢青霖这才坐到了季茉身边,又问道:“你觉着秦粦那个人怎么样?”
季茉狐疑的瞥了他一眼,回答道:“挺好的。”
给钱大方又带她公费旅游的老板,超赞的。
谢青霖轻哼:“他还挺会伪装的,如果你知道他们家真正的生意是什么,那他说的任何一个字,你都不会相信了。”
季茉白了他一眼,有点想笑。
秦家的家传买卖她一早就知道了。
秦老狐狸当初用豪门黑料当鱼饵诱她上钩,他有多少心眼子,季茉比谁都清楚。
谢青霖话里话外,仍旧把她当做清澈而愚蠢的小白花,就让她很不爽。
只是她懒得在大庭广众和谢青霖吵,这太容易被人围观。
谢青霖见她不说话,自顾自的回忆起来,甚至露出了些许怅然的神情:“算了,果然还是我不够了解你,不懂你喜欢什么。”
季茉接了一句:“不懂更好。”
懂她超爱钱,就会用钱来诱惑她,那她还得心疼的拒绝,多难受。
“只认为让你当我太太,平常悠闲的享受生活,不用操心任何事,对你而言是最好的。没想到你其实更喜欢的是有一份事业。”
越说越扯。
季茉感觉他脑补实在太过,她如今有什么事业啊,就是出卖了自己的细胞,然后单身带5个娃而已。
再说,当他太太能享受到平静悠闲的生活,这话他也好意思说?
按着剧情原女主真嫁给你也没能安心当阔太太,被折腾了整整是十本书,十本!每一本里头都伤筋动骨,要不是她有钢铁般的意志都活不下来。
服务员将打包好的菜品送来之后,季茉不再听谢青霖的废话,起身就走。
谢青霖还是跟在她身边,劝她道,谢氏集团下的子公司很多,各个行业都有涉猎,她想要什么工作都可以帮她安排,她完全没必要跟在秦粦身边当一个小助理,没发展。
季茉左耳听右耳冒,快步回到住处的那条走廊之后,停下脚步道:“别再跟着我了,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住哪儿。”
如果谢青霖不知好歹非要跟,那她可就要让炎蔷薇敲他闷棍了。
谢青霖感受到她的怒意,只好停下,转身走了几步后,突然转头问:“对了,今天晚上,你会不会去参加度假村的特别活动?”
季茉不假思索回答:“不去,睡觉。”
晚上就是工作时间了,她还得跟秦粦去看池沼入海之后的适应情况呢。
就算没工作,她也不可能去跟谢青霖参加那个特别活动。
这艘邮轮到了晚上,会停靠在一个由废弃油田改造的海上度假村,游客们去住酒店或者仍旧住在船上都可以。
特别活动每周末都有,各不相同。
下周就到七夕了,所以这次的特别活动,内容是在午夜情侣二人开小艇出海,在远洋月下享受远洋二人世界。
月色下,海浪上,幕天席地来一场生命的大和谐,浪漫是挺浪漫的……
但季茉总觉着有点作死。
如今怪异丛生,虽然海上要比陆地里少见,但也不是说完全没有。
这船上的乘客身家都不少,若是一夜过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或者死成很艺术的形状,家属得跟度假村扯多少头花啊!
但要是安保措施做太好,巡逻艇一刻不停,“突突突”的在快艇旁边绕圈,而参与活动的人还能继续浪漫,心理素质可真是好过头了。
总之,不是个靠谱的活动,明显是已经加班加疯了的策划搞出来报复老板的。
季茉万万没想到,她最后竟然真的要参加这个在她看来,真的特别傻缺的活动。
因为她的老板叫她去。
虽然要近距离观察池沼,肯定得单独出海……
但秦粦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就这么掺杂在荷尔蒙驱动下的人类求偶活动中,就让季茉感觉怪怪的。
该说是藏木于林还是逼格不够,亦或者包藏祸心,她也分辨不出。
秦粦平常看起来是个四体不勤的技术死宅,开快艇倒是很熟练,没多一会儿就将船开到了一片很空旷的海域。
季茉探头看向他手里的定位仪,知道池沼就在脚下这片海水中。
秦粦将定位仪塞到她怀里,转头去支望远镜。
“竟然需要用望远镜看它吗?”她好奇。
秦粦道:“不是看池沼,它应该不会从水中出去,但6号可能会。”
季茉:“怎么就连6号都出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你这也太高产了!
面对季茉的质疑,秦粦解释说,6号的培育其实是很早就开始了,但它完全是海洋生物形态,体型太大又需要海水环境,所以从一开始就决定了只能放生。
当时想着,它一个幼年的实验体,若是没法在残酷的自然中生存下来,那就当它不存在,不告诉季茉了。
事实上,在一段时间内,它身上植入的定位器也没发信号回来。
“也是今天才收到了信号,你把定位仪的比例尺缩小一些就能看到了。”
季茉仍旧不放心:“能确定是6号吗,如果是被别的怪异连同定位器一起吃了,也是有可能的吧?”
秦粦道:“如果是的话,那就解决掉它。池沼加上炎蔷薇,赢面很大的。”
季茉大无语。
炎蔷薇又不是秦粦主动带来的,倘若只有池沼在,那打起来胜率恐怕不到一半。
她跟这种赌博成性的家伙无话可说,走到船的另一边,在甲板上抱膝而坐。
本来约为烦躁的心情,很快就被温柔的海风吹拂而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海上仰望星空。
夜空辽阔,仿佛距离地面非常近,银河延伸到视线尽头,将亘古前爆发的璀璨留在一瞬浮游的眼中。
海浪永不疲倦的摇摆着,哪怕是她这样不浪漫的人,都随之心潮澎湃。
余光瞥到秦粦已经架完了望远镜,正靠在船舵上。
这人为了在度假村不显得太扎眼,终于把好似焊在身上的白大褂脱掉了。如今,他穿着一件暗紫色的风衣,衣摆随着海风浮动,腰部线条非常勾人。
同样勾人的还有他的脸。没有嘲讽对象,也不需要算计谁的时候,秦粦的笑意很浅,透着股骄矜的劲儿。
季茉忍不住看了第二眼。
突然觉着心里痒痒的,手指头也痒痒的。
倒不是想跟他发生点什么。
季茉两辈子都没想过真刀真枪的去谈恋爱。
她完全想不到和另一个人,融入彼此生活至深,柴米油盐,生儿育女……
哦,差点忘了,她现在就算想也生不了。
总之,对她而言,男人可以是纸片的,亚克力的,马口铁的,但是不可能是碳基的。
她觉着自己心内莫名的痒意来源于,她想画画了。
最近日子过得比较醉生梦死,她都没有始有终的画完一部作品。
以秦粦为原型画本子,那颗太有看头了。
疯狂科学家制造出黏糊糊触手怪,然后被触手怪按在甲板上欺负的桥段。
吸溜,肯定很香。
当然也可以是BG向,研究所长自己早就已经异化,白大褂底下全是蠕动的触手,而傻乎乎的实习研究员对此一无所知,欢天喜地来应聘,其实是踏入了怪物的巢穴……
就在季茉脑中已然进行到画分镜这一步骤时,定位器的提示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6号果然来了。
从望远镜里,能看到远方有若隐若现的光线浮动,随后一只身上闪烁着紫色光环的巨大乌贼从水中跃起,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决定了,就管它叫王乌贼。
然而就在季茉忐忑又激动的打算进行亲子互动时,很突然的,另一个光源插进了6号和她所在的快艇之间,还在急速向这边靠近。
这一艘快艇直奔着他们二人过来,颇有同归于尽的势头,只在最后关头打舵调转方向,炫技一般非常惊险刺激的停了下来。
两艘船并肩悬浮,季茉这才看到,开船的人是谢青霖。
脸黑的好似来捉奸。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来捉奸的。
谢青霖先前问季茉会不会参加这个活动时,其实没打算邀请她。明知邀了季茉也不会答应,这点自知之明他姑且还有,不会自取其辱。
他问的就是季茉会不会和秦粦来,想以此来证明他们二人还没有非常亲密。
然而季茉骗了他。
这他怎么能不气愤?
季茉缩了下脖子,觉着这事儿有些棘手。
谢青霖正常的时候,她姑且能耐着性子嘲讽几句,但他发起疯来一句人话都听不进去。
主要是自己去打,打不过,让孩子们上,容易出人命,特别是现在白蚕还不在身边。
就很难把握好尺度。
她给秦粦投去一个“你处理一下”的眼神,然而秦粦根本没打算跟谢青霖搭话,反而转头低声叮嘱了句:“抓紧些。”
季茉:?
下一秒,迎头一道浪打了下来,快艇摇晃着仿佛要翻掉。就算心里有准备,季茉仍旧站不稳,下意识抱紧了身边最稳的东西。
那就是秦粦的腰。
他一只手把着船舵,甚至还游刃有余的拉开马达,在突然到来的巨浪中,和谢青霖的船拉开了距离。
浪很大,但其实并没有刮风,方才突如其来的变故,只在季茉身上淋了几滴海水。
只是莫名诡异的海浪又来,仿佛海底下有一只大手,想要将两艘玩具小船拨弄到浴缸的两侧。
季茉已经意识到自己在抱着秦粦的腰,她觉着这不大好,可她是个旱鸭子,怕自己被甩下水,只好继续抱紧。
想也知道是池沼感知到了谢青霖的怒火,在保护母亲了。
季茉突然有些感动,之前的娃或多或少都得到过她的关爱,只有池沼没有。
她总觉着应该想个主意,让池沼知道,她其实也很关心这个孩子的。
就见远处谢青霖好不容易稳住了快艇,似乎还想追过来。但下一秒,一条巨大的,一侧表面光滑如同流体金属,另一侧生着硕大发光吸盘的触手从海水中探出来,拦腰缠住了谢青霖所在的那艘快艇就要往海底拖。
季茉下意识大喊:“不要!”
好孩子可不能乱吃人!
而且这可是天定男主角,谁知道他死了会造成什么后果!
在两只怪异扰出的惊涛骇浪下,季茉的喊声显得无比微弱,但还好,6号似乎还是察觉到了什么,松开了触须沉入水下。
只是片刻之后,又好像不大服气似的卷土重来,只是这一次它收敛了很多,并没有直接将船拖入水底,而是将触须高高扬起,又骤然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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