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姐真的会用跳舞说话吧!!】
【话居然是真伤?那微电影下雨那个镜头,流着的真的是她身上的血吧,这也太敬业了……】
后续都是热烈在讨论她身上伤口的事情,有的发现了她当时在看的一页剧本和现在播出的版本不同,角色被删改了。
整个视频的话题围绕“她这么敬业却被换角”,热度直线上升。
评论还在继续上涨,她的账号活跃度比以往正常时期更盛。
屏幕接二连三地跳出消息,末尾一通电话。
是华希打来的,她点了接通。
“微电影看见了吗?”
逢夏懒懒嗯了声,问:“公司下场了?”
她也算混这行快十年了,华希的公司本就有签约明星这块,看得出来后面拿她伤和换角在带头挑事的多半是水军。
“是。”华希冷哼了声,“雁过还要拔毛,不出手还真当我们公司是白干的?”
逢夏习惯性地卷着发梢玩,轻轻笑着,说话时声显得像慵懒的小猫。
“这回干得挺好。”
她向来睚眦必报。
顾泽西既然能这么做,就不怪她能拿着这条来炒作,这世上哪儿有眼巴巴让人欺负的道理?
“放心吧,该让他们还你的,一个都不会少。”华希显然也是被这件事气到了,放完狠话才道,“有几个品牌找你接推广,《IESY》来找你拍摄,跟以前一样你自己挑,发到你手机上了。”
《IESY》是业内五大时尚杂志之一,出场的不是顶级明星就是国际知名超模。
即便不是去拍分量最重的封面,只要露脸,是对于她这样的履历无疑来说是洒了金的浓墨重彩。
闻声,呼吸都稍稍停滞,随即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的雪藏结束了?”
电话里华希的声音也终于笑起来,坚定地喊着她。
“逢夏。”
“有的人,命里带红。”
“藏不住的。”
/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就是所谓的“情场失意职场得意”,逢夏这一天都在被各种各样的好消息砸得头晕,还额外收到了老段发来的条条语音长达五十九秒的好消息。
老段表示她旷课不道德,但是微电影拍得还算不错。陈彦老师亲自发信息给学院,邀请她去参加他编创费心三年的舞剧,不用参与试镜,直接录用。
并表示,她是整个A市,唯一一位被邀请学生。
陈彦是学现代舞无人不知道的灵魂人物,名声响彻国际,多次被多国重金邀约前去编舞,能参演他创排的舞剧不必多说是何等荣耀。
更何况目前参演该舞剧的全是精锐舞者,更不乏青年艺术家,可以说是近两年最强大的舞剧班底了。
机会难得到好像老天爷也看到了她的苦,便一下撒了好多颗甜蜜的糖。
老段让她下午三点要到学校负一楼的音乐大厅详谈。
要出门的时候,逢夏站在镜子前面挑选衣服,手几乎是本能动作地选到一件短袖T。
她盯着看了几秒,果断地挪开手,重新选择了一件红色的碎花吊带裙。
贴身,腰线和胸型的曲线都展示得淋漓尽致。
两条纤细的红色带子挂在圆润泛粉的肩头和深凹的锁骨小池边,粉白的皮肤画布上是最浓烈鲜艳的红。
从凡尘里盛开的富贵花。
今天开始的她。
想穿什么,天王老子都管不着。
逢夏出门的时候林意眠还在练琴,没特意打扰,发微信说有事先走了。
下午时分的阳光最是毒辣,她却一反常态慢慢悠悠地走着,晒着太阳,也不觉得热。
大概是微电影最先在学校宣传上线的缘故,遇上来要合照的人比往常都要多些。
如果来要微信的是女孩儿,她也会同意加微信。
华希总说她这样对进娱乐圈不好,逢夏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只不过是做个娱乐艺人,加个微信和加个微博又有什么差。
逢夏是提前走的,到达的时候才两点多,今天还是周日,校园安静不少。
A大多为艺术学院,音乐厅常常承接各种表演或者大型活动,学校专门挪了三层来坐单独展厅,和音乐演奏会的规模无异。
逢夏来的时候还担心太早没有人给她开音乐厅的门,正巧黑墨起笔的入户门落出一道微敞开的罅隙。
没关。
像音乐厅这样的贵重地方都是专人看守的,估计是陈彦老师那边提前打过招呼。
逢夏轻轻推开门走进去,四周空旷且黑如硕大的幕布,只有遥遥的中央舞台边绕着一圈明黄色的小灯。
窗户没关紧,路过的风窸窸窣窣敲打着窗沿。
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排的座位空余,环绕深陷的半圆建筑设计像将人如蛹包裹。
太暗,看不清。
逢夏打开手电筒照明,找到第一排显眼的位置坐下,好让陈彦进来的时候能在第一眼看到她。
等迈开步子她才发现音乐厅的音效是真的好,玛丽珍鞋跟叩击地面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安静得她都下意识地轻手轻脚。
方才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坐稳,手机铃声像小炸弹一样的叮铃铃地响起来。
逢夏手忙脚乱划开接电话。
“喂?”
“狐狸,你到音乐厅了?”林意眠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到了,但还早。”
“那我问你个事儿,跟顾泽西怎么回事儿?怎么连张尧都来问我你是不是真的单身了?”林意眠稍顿,“这两天其实顾泽西也发消息给我了,但他没说清,就说要找你。我看你烦我就没告诉你。”
逢夏笑起来:“嗯,分了。”
“哦——”林意眠拖着长音,随即兴奋道,“分的好啊,让垃圾男人滚啊。不对,你不是跟他闹别扭的那种分吧?”
“别过两天就又复合了。”
逢夏说得认真:
“没可能了,我和顾泽西是真分手了……”
她的话音刚落。
“砰——”
好像是右手边的黑暗里发出来的声音,像是叩动的动静。
不大,但在这个静谧的氛围里显得异常突兀。
逢夏激灵站起身,往声音的方向照过去。
窗沿边卷进来一道猛烈的劲风,将大半个烟灰色的窗帘都吹得飞扬。
灼阳趁着空荡肆意挥洒进这个黑暗而密闭的空间。
在那阵偶然的光里。
地面覆下黑沉而立体的的阴翳。
男人优雅靠在椅背上,漫天翩跹的金色落在他一丝不皱乱的白衬衣上,双腿交叠。
漂亮修长的手指叩着边上的琴盒。
“砰、砰、砰”的声响快主导得和她的心脏共振。
稍顿,他徐徐偏头。
漆黑幽暗的眸光睨过,径直朝她而来。
对上视线。
似乎。
直白又不加任何掩饰侵略感。
逢夏不自觉地攥紧几分手里的物件,指节泛出些许白。
烟灰色的长帘归于平静。
那阵风却像仍旧留存那般,在这个逼仄如鱼缸的地方掀起跌宕的风浪。
刚刚她对话的内容。
他好像,听见了。
/
室内重新沉入黑面,窗帘最后摇摆的弧度也渐渐恢复成平直长线。
偌大的空间好像在此刻变成用手能丈量出的鱼缸,狭小、逼仄、漆黑。
安静到连听筒里的声音好像都清清楚楚。
“喂?狐狸,你怎么了?”
“你说你和顾泽西真什么了?”
“……”
电话里的声音唤得逢夏记起松开力道,回过神来,她轻捂住声筒一侧,急速道:
“我晚点再打给你。”
话毕,便快速挂断电话。
最后一点动静的来源也被掐灭。
没有再来的猛烈长风,音乐厅已经变成刚进来时那般沉暗。
只是刚来时觉得地方大得自在,现在却截然相反。
逢夏没开手电筒照过去,低垂着眼估量着四周,已经看不出对方现在在做什么了。
暗乎乎的一片,他如果刚才不出声,她是真看不出有人在。
男人没有在叩着琴盒,过道的距离像天堑隔绝出的两方天地。
须臾,才听见他清润的音色。
在漫长的黑色里显得如大提琴般低响起的磁:
“眼睛。”
“要开灯了。”
没有丝毫犹豫,逢夏下意识跟着他的声音做,抬手遮挡住眼睛,手指间的缝隙里看出去。
男人背对着,端方玉立的身型破开这片暗沉沉的影。
环绕的半圆形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接二连三的迎接光色,亮堂起来。
她放下手,眨了眨眼睛适应。
再睁眼时,宋疏迟已然站回自己的琴盒前,实木和丝绒制的琴盒,黑金色的花纹繁复而大气,穹顶亮起的光点都偏爱地流转于他的琴盒面。
逢夏想起学校里广为流传的那句话。
宋少爷一曲更胜千金。
他的琴是斯特拉迪瓦里的古董名琴,他的那把更是在国际上闻名遐迩,木质透出如宝石般沉稳透的红调,音质浑厚也明亮,琴的灵魂就像是最为优雅的绅士。
想起第一次见他拉《Der Erlkonig》凌冽而耀眼的画面。
这样顶级得只活在历史见闻上的琴,光是放在那儿都觉得让人不敢相近。
偏偏在他那双漂亮的手上,清凌凌泻出的每个音符,都让人为之屏息。
不压音色,不被琴掌控。
只觉他生来该用这样高雅难得的器乐。
逢夏只觉遗憾地叹气。
只有在他的演奏里,她才明白什么叫做“小提琴是天才演奏家玩的游戏”。
室内片刻静谧。
女孩儿看过来的目光停在他的手上。
粉白肤色上那抹热烈的红,微微低着头,乌黑卷起的长发在纤瘦凸起的锁骨间轻摇慢晃。
宋疏迟余光扫过,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刚才,不想偷听你讲电话。”
逢夏抬起头看他,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才发出声音那件事。
她眼尾上扬,笑着说谢谢。
“太暗了,不好看到人。”
过道的距离。
男人不疾不徐地关上琴盒,细微的声响消失。
逢夏想起前两天那个闷热头晕的下午,从随身小包里拿出充电递过去。
“这个谢谢,那天也谢谢送我去医务室。”
稍顿。
察觉到男人声音里带着清浅的笑,问:
“刚见面就有这么多句谢谢吗。”
他的笑很轻。
却像蛊惑那般沉沉浮在耳侧。
她耳尖泛起点红,好像他都见证了她近来每个窘迫促狭的时段。
“那谢还是该谢的……我请你吃饭吧。”
逢夏说完才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太妥当。
谁不知道宋疏迟是家世最为优越矜贵少爷,隔着如凡尘到银河的这段数也数不清的宇宙长河。
她这样微薄不足轻重的谢,估计他都不能看入眼的半分。
而且……好像在搭讪。
逢夏想着改掉措辞,和刚才隔着一个过道的位置不同。
宋疏迟太高,即便她是站在比他高一阶台阶的位置,也彻底地被裹挟在他带来的阴影下。
她仰着头才勉强能的触及他的视线。
这样的居高临下和角度,她似乎像被轻而易举掌控的小宠物,起伏心绪如何全部不由自主。
有些局促。
她正要开口时,对面声线响起。
天生上扬的桃花眼勾着浅浅弧度,轻描淡写:
“好。”
“……”
逢夏怔愣几秒,如同在回答互相打招呼时“你好”那般客气的语气。
他礼貌的回答像极成年人之间默契礼仪里的熟知的客套话。
不等她仔细分辨。
他的目光已越过她,重新回到琴盒的位置,未再开口。
淡然到似乎比那阵消逝的风更难以捕捉。
她神色稍顿。
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来不及细问,音乐厅的大门吱呀被拓开,逢夏看见常年在宣传册出现的陈彦老师款款迈步而进,中年依旧挺拔身姿,毫无大腹便便,神色威严不可侵。
身后还跟着位女孩儿慢步走进室内。
陈彦声音豪迈。
“阿迟怎么来这么早?”
等打招呼完,半晌才看到她,和刚才热切的问候声截然不同,锐利的审视和判断打量,威压感直直逼迫:
“你就是逢夏?”
逢夏点点头。
没闪躲,径直迎上陈彦打量的目光。
他要一直看看,她便一直不闪躲。
只是姜还是老的辣,那样锐利的视线,如刃高悬,将人剖析得一干二净。
幸不过几秒,逢夏好像隐约看见前面的人少稍移半步距离。
视线范围从陈彦老师审慎探究的目光变成男人宽阔的肩颈,白衬衣不染纤尘,仰起头,能看见他后颈冷白的肤色和沉黑的短发。
线条笔直挺阔,清隽至极。
“陈老师,谱。”
他说话的声音总是很温和。
衬得简单的字眼都浪漫了几分。
“拿好喽。”陈彦递给他,“你也给人留点面,季老头儿好歹也混了五十几年拉琴的,让你改个曲谱,每次都画得红通通一片,那叫给他憋得呀。”
逢夏悄悄看着宋疏迟的表情。
他似乎不大在意,视线侧睇,慢条斯理地问着:
“可以悠着点改。”
“那他能不走音吗?”
“……那你还是随便改吧。”陈彦有些嫌弃起来,连连摆手,“他那琴技和你放在一起,你们俩拉的都不像是一个曲子。”
陈彦不放心地又嘱咐。
“记得千万别按你的水平改,到时候校庆表演再让人出丑喽。”
宋疏迟在翻看谱子,没抬头,声色礼貌笑:
“您放心,一直没按我的要求改过。”
“……”
逢夏听得有些想忍不住笑意。
若不是知道宋疏迟性格儒雅,这话听起来就像完全腹黑的温柔刀。
刀刀致命这是。
僵持的氛围被打破。
陈彦老师终是没在用刚才那样的眼神看她,转回来,只是始终是点评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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