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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又该怎么解释，她看到贺明洵没有接过那瓶水的时候，为什么会突然嘴角上扬？
第39章 男朋友
“你这变脸变得还挺快。”蔺筠打趣道，“刚刚嘴里还在挂油壶，这会儿又遇到什么开心事了？”
“好了，不逗你了。”她摆摆手，拉回话题，“草原实景配上红衣怒马，徐茹这套图够不够噱头？”
林随宁点开大图仔细检查，确认没问题了，“可以，我等等和宣传那边说一下。”
“对了，我早上碰到嘉禹，他赶着去山里勘察项目，怕到时候信号不好，托我有时间问问你们下个月初有没有兴趣去尤洪大师的画展？”
蔺筠关掉屏幕共享，临挂电话前突然想起还漏了一件事情，“说是ZArt好不容易请到他来展一个星期，如果你们想去，他给你们留两张入场券。”
林随宁抽了几张纸巾擦桌子，果汁溅到上面黏糊糊的，她捻了捻指尖，“不去了，从村里回去后还有很多东西要收尾。”
“我记得你前两年不是还挺喜欢尤洪的画？之前和我去国外旅游都要抽时间去看他的展。”蔺筠看了看手机，“不说了，我先回左宅，你们在山乡村好好的，有事随时联系。”
林随宁的反应有些慢半拍，她还在消化蔺筠的话。
前两年她确实去过好几次尤洪的画展，他是新派拼贴画艺术家，和蔺筠在国外旅游的那次，她们去看了一场主题名为“隐欲”的展。
她站在一幅画前入了迷。
那是一个用废报纸剪成的女人形象，心脏分成两瓣，左半瓣把枯萎的树叶涂成鲜亮的颜色，右半瓣是裁过的绿树，上面用黑色画笔画了几个哭脸。
蔺筠见她盯得入神，问她要不要买。
“不用。”林随宁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也看不懂这幅画想表达什么。”
后来她时不时还会回想起画的名字和模样，但今天当蔺筠再次提起这个画展，却惊讶地发现，她的记忆好像在逐渐模糊。
她也很久没有去看过什么画展了。
“打完电话了？”贺明洵时刻留意屋里的情况，结束在鸡圈心不在焉的游荡，走近开着的窗户，“你昨晚的睡眠质量一定很好，一个早上都在工作也这么有精神。”
还是没忍住，他心里还惦记只有自己苦哈哈失眠的事情。
他的脸突然放大在田字方格里，林随宁的心重重跳了跳。
“没你好。”她沉静下来，问他要不要喝果汁。
“不喝。”贺明洵停了停，声音哼唧，“我要找老板算账，这果汁不仅不甜，还有点苦。”
林随宁原本拉抽屉拉到一半，“砰”地又关上了。
木屑簌簌地落到地上。
“对，还有食品添加剂和香精，别喝了。”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就喝你的矿泉水好了，补充水分。”
脑子里好像有一道流星跃过，贺明洵隐隐感觉自己快要抓住什么，正在苦思冥想，忽地被声如洪钟的一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吓了一跳。
是辟谷出关的赵峪。
他原本花白的头发染黑了，单手提着一个小竹篓，趿拉着一双拖鞋哒哒地走过来。
“我欠钱了？”贺明洵狐疑地指了指自己。
“哦不是，我没找着合适的出场词，就随便说了句相似的。”赵峪摸了摸胡子，“不过人情债也是债，你小子拿了药材之后跟人间蒸发似的，是不是给忘了？”
“我这几天在忙着煮药膳，没时间去找您。”贺明洵说，“双倍人情，我没忘。”
赵峪见他像稻草人一样杵在窗前，顺着他先前目光所及的方向看去。
和原本竖起耳朵听他们对话的林随宁对上视线。
他顿然醒悟，“你就是贺明洵的老婆吗？”
“不是、还不是老婆！”贺明洵涨红了脸，一向伶俐的口齿竟打了结，“还、还是女朋友！”
这下脸红的人换成林随宁了。
她扎了头发，能清楚看到耳垂红得像在滴血一样。
她原本想自我介绍是贺明洵的未婚妻。
如果是女朋友的话——
那她以后是不是要对外说贺明洵是她的男朋友？
口供一致，显得有商有量，这样别人才不会指指点点说他们是貌合神离的商业联姻，对林氏、贺氏都有好处。
——“嗯，就是这样没错。”
林随宁说服了自己，觉得这个名衔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还挺顺耳的。
第40章 神女有心
“好好好，不逗你们小两口了，这两张脸比辣椒还要红了。”赵峪一拍脑袋，“哎呀”了一声，“我差点忘了。”
他把小竹篓放在地上，“我准备研究一批辣椒酱，选了这几种，小贺，你帮忙试试口味，看看哪种合适。”
篓子里面有几个开口的塑料袋，盛着不同色泽和大小的辣椒，贺明洵怔住了，“试口味？”
“山乡村每年辣椒收成都很好，但是没有形成产业链，多是自耕自食。如果能制成产品售卖，打出名堂，村民也能多一条赚钱的路子。”
赵峪挑挑拣拣，随意挑了一颗给贺明洵，“你们是村外人，比较方便从顾客的角度给出评价。来，就当还债了。”
林随宁急急忙忙跑出门，“赵老，他吃不了辣。”
赵峪很失望，“那好……”
贺明洵却接过辣椒，“没事，我平时少吃而已，能吃，喝冰水解辣就行。”
林随宁拽了拽他的手臂，声音焦躁，“你疯了，逞什么强！”
“一言九鼎，我答应过了要还人情。”他安慰道，“有来有往，他帮了我们，我也要帮回他。”
他们进了屋子后，赵老把袋子里的辣椒每种挑了一颗摆上桌，“这个我之前做过辣椒粉，效果一般；这个我做过红油……”
林随宁光是看着这红的黄的颜色，就觉得舌头要辣发麻了。
她忧心忡忡地跑去厨房找了几块冰，正巧遇上在洗碗的孟羚。
“随宁姐，你拿冰块干嘛？”孟羚问，“给贺哥的吗？”
林随宁现在见到她，心里别别扭扭的，“不是，天气热，我想喝点冰的。”
“这样啊。”
孟羚冲掉手上的泡沫，很自然地换了话题，“你昨晚都听到了，对吗？”
她没有给林随宁装傻的机会。
“不要撒谎说没听到。”孟羚关了水龙头，声音变得清晰，“即使听到了，你也没有什么反应吗？”
没有反应？
失眠了大半宿不算吗？
看到她像个小尾巴一样送水觉得刺眼不算吗？
林随宁的脑子“轰隆隆”炸开了火花。
她像是拨开了一团弥漫的烟雾。
——“承认吧，林随宁，你就是吃醋了。因为你喜……”
林随宁猛地抬头，刹停了心里想说的后半句话。
但她其实已经听到了。
她的思绪缠绕，面对孟羚的逼问也心神恍惚，“你想要我给什么反应？”
孟羚笑笑，“没什么，只是加深了我对商业夫妻一贯的刻板印象而已。”
林随宁不欲和她费口舌，加快脚步离开了厨房。
她能猜到孟羚所谓的刻板印象是什么，无非是商业联姻没有真感情。可她现在想要反驳了，她想说她有，只不过——
贺明洵到底有没有？
林随宁猜不透他的想法，贺明洵一直以来都很会掩藏情绪，也惯会在旁人面前表演喜欢。
万一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林随宁苦恼了一路，回到屋里的时候冰都要快化了。
“小贺，你不行的话就别硬撑了，我找别人帮忙。”赵峪试图阻止贺明洵，“我看村里好像还有一个新来的小伙子，我可以找……”
贺明洵被辣得头脑混沌，嘴巴也又肿又麻，赵老话音刚落，他的尾椎骨像被针刺了一下，立马恢复清醒，“不可以！”
他狰狞地咬着牙，“不许找他！”
林随宁被红彤彤的贺明洵吓得六神无主，“我来吃！”
“也不可以！”贺明洵接过她手中的冰水灌了大半杯，感觉活过来了，“你身体才刚好，不能吃辛辣刺激的东西。”
赵峪连忙起身出门，“你等我一下，我回家去找点紫苏，那个解辣快。”
贺明洵在一片浑浑噩噩中听到林随宁好像说了什么。
他睁着迷蒙的眼，疑惑地看着她嘴巴在动。
“什么？”他凑近她想要听清楚。
“我说，你是个傻子。”
林随宁一把扯过贺明洵的衣领，吻住了他。
烫得厉害。
贺明洵以为自己的嘴唇早已被辣得失去了触感。
但是接了吻才发现，他还是能清晰地感知到她柔软的唇瓣。
他闭上眼，又重又深地回吻她。
哪用什么紫苏解辣，这样就很好。
第41章 心动魔法
赵峪回来之后发现这两个人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们中间隔着一个空位，一个看天，一个看地，眼神飘忽，愣是没有交流。
还有，贺明洵吃了辣椒脸发红正常，林随宁怎么也跟红苹果似的？
“小林，你也吃辣椒了？”
林随宁一个激灵坐正了身体，嘴唇还残留酥酥麻麻的感觉，她欲盖弥彰地抿了抿，“是、是的，吃了一颗小米辣。”
辣得都肿了。
她暗骂贺明洵是小狗，咬得不知轻重。
赵峪没有再深究，给他们一人泡了一杯紫苏茶，愧疚道，“唉，这人情还着还着差点躺医院去了。小贺，我得好好和你说句对不起。”
“赵老，言重了。”贺明洵说，“我的食评对你们有帮助就好。”
赵峪走后，屋子里顿时又变得安静。
和刚刚亲完之后一样安静。
贺明洵虚虚瞄了眼林随宁，她正双手捧着茶杯小口啜饮着。她知道他在偷看她，垂眸看杯口沾着的一片紫苏叶，莫名紧张，“你看我干什么？”
被点名的贺明洵不服气，“那你亲我干什么？”
林随宁哑口无言。
别问她，她也搞不明白自己的行为动机。
“没干什么……”她梗着脖子反咬一口，“以前又不是没亲过，你这么守男德？”
“当然守了。”贺明洵暗暗嘀咕，“我长这么大只和一个人亲过。”
林随宁没听清，“什么？”
贺明洵扯开话题，迫不及待地夺门而出，“我还有一节数学课，先去教室了。”
留下气鼓鼓的林随宁独自一人。
她的心像被小狗挠痒，他们接吻和温存过无数次，她当然知道这只是荷尔蒙作祟，不过是成年人的身体慰藉——可那是以前。
今天她的吻，是她对贺明洵第一个带有情意温度的吻。
那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林随宁快要想破脑袋，坐立难安，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决定今天无论如何也要问个究竟。
她不想再当一个把喜欢藏得暗无天日的可怜人了。
林随宁找到贺明洵上课的教室，猫着腰从后门进去，找到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旁边有个戴眼镜的男生，她越看越眼熟，半晌才记起他们在进村第一天的体育课上有过一面之缘。
她看了一眼男生的书本扉页：刘小林。
刘小林发现身边多了个面生的人在盯着他，他往旁边拉了拉椅子，继续专注地听课。
“小林，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林随宁猜自己可能吓着人了，连忙解释，“我是……”
她抬眼看了看讲台上正在板书的贺明洵，小声道，“贺老师是我的男朋友。”
刘小林嘘了一声，“姐姐，课堂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
林随宁闭上嘴。
“套用公式，这个长方体的表面积和体积……”贺明洵一边说话一边转身，正想把粉笔抛回盒子，乍然发现后排多了个明显拔高的人。
他手一抖，粉笔没进盒，落到地上滚了几下。
曾经叱咤名流圈的商人贺总，如今穿着普普通通的运动服，手中的商业计划书换成了课本，背后是一片遒劲有力的粉笔字，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书卷气。
林随宁看得有些出神。
“姐姐，你别盯着贺老师看了。”刘小林无语地戳了戳她，“他已经紧张得说反两次表面积和体积的公式了。”
怕打扰他们，林随宁只好又猫着腰从后门离开。
她靠在墙边，等到下课铃声响起，结果没等来贺明洵，等来了抱着一摞书出门的刘小林。
他善意提醒，“有同学在问贺老师题目。”
“你们觉得贺老师怎么样？”林随宁好奇地打听，“大家都喜欢他吗？”
“虽然贺老师偶尔板着脸，看起来很严肃，第一次见他还以为是那种很凶的老师……后来我们慢慢认识到他只是嘴硬心软。”
“贺老师会魔法，能满足我们好多心愿。”刘小林认真思考，眼睛亮晶晶的，“我们都很喜欢他。”
林随宁很骄傲，“他值得。”
刘小林和她聊了几句后就离开了，她走前几步趴在窗边，双臂交叠，下巴抵在上面，注视着被一群学生围绕的贺明洵。
刘小林说贺明洵会魔法，她琢磨了一下，心想这魔法的力量还真是无限大。
不然她怎么会只是看着这个魔法师，就会忍不住变得开心？
“看得这么入神？”
耳边突兀地插进一把清冷的声音。
林随宁转过头，谈之柏一脸漠然，“一看到他就会笑？”
第42章 襄王有梦
谈之柏的手在冒汗。
他在害怕、在哀求林随宁不要举起匕首剐他的心。
终于，他等到了刽子手开口。
“你之前说贺明洵没有不可替代性，我现在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林随宁的眼神坚定，“他有，现在的贺明洵对我来说，独一无二。”
谈之柏觉得自己的心被剐成一片一片，血肉模糊。
她说，“我喜欢上贺明洵了。”
“小宁，不要用这个作为新的借口拒绝我。”谈之柏的嘴唇颤动，他勉强地稳住身子，“你说过你不喜欢商业联……”
“人是会变的。”林随宁打断他，“我们都是成年人，应该懂得分清过去式和现在式了。”
字字戳心。
她未来还会和那个人有将来式，念及此，谈之柏惨然地闭了闭眼，脸色煞白，“出生在罗马的人拥有与生俱来的光环，能轻而易举获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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