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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随宁还是担心她被绑架了，往手机上快速打字：能听出是什么求救讯号吗？
左嘉禹试探性地询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昨天想去看左思召，狱里不让，让我等到今天。”她说，“我找了很多人都不行，干脆就在车里凑活了一夜，刚刚通知说下午可以进去看他。”
她的声音有点疲惫，但听不出被挟持的感觉。
林随宁总算放下心来，出了声，“筠筠姐，你回到家给我报个平安。”
“好，先不说了，我还有事。”
蔺筠挂了电话后，林随宁觉得原本令人心烦的车龙也顺眼了不少。她说，“你直接开回左氏吧。”
“这一长条都是鲜红色，回头不太可能。”左嘉禹看了看导航，“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个饭？”
林随宁抬头看了看指示牌。
往前开……
“可以麻烦你送我到机场吗？”她说，“我想去一趟B市。”
“B市？”左嘉禹想了想，“明洵在雅庭蓝湾吗？”
林随宁“嗯”了一声，“麻烦了，我让司机提前去机场，到时候让他送你回左氏。”
“和我这么见外干什么。”左嘉禹摆摆手，正想说话，手机突然短促地响了一声。
他点开一看，是一条新闻消息推送，标题十分吸睛。
——《爆！贺氏再遇风波，现任总裁贺明洵被爆私生活混乱，亲密照海量放送》
他想收回手机，一个不注意点到了语音键。
古板冰冷的电子音把这个标题一字不漏读了出来。
左嘉禹颤颤巍巍转头看向副驾驶座上的林随宁。
她面如金纸，眼神失去了焦点。
第53章 相信
左嘉禹手忙脚乱地切了页面，讪笑道，“骗流量的，八卦小报无中生有而已。”
林随宁放在包里的手机突然开始接连震动，她拿出一看，是“未知号码”，正想收起，下一个电话又接着响起，她手一抖不小心摁了接听。
那头的声音像连珠炮弹似的传来，“林小姐你好，我是《名圈》的记者，请问你对贺先生被拍到和……你对此有什么看法？你们的婚礼会受到影响吗？你……”
林随宁直接长按右键关机。
“可以把你的手机给我一下吗？”她说，“我想看看八卦怎么说。”
车子恢复行驶，左嘉禹故作耳背，“你说什么？喇叭声太吵了，我听不……”
“我就看一下。”
左嘉禹只好把车泊在路边，不情不愿地把手机递给林随宁，“让你别看，都是乱写的。”
林随宁找出那条新闻推送，记者有几分功底，文字描述得很劲爆，三言两语勾勒出一个热爱与不同人共度春宵的浪荡总裁形象。
镜头下的画面可以清晰地看见贺明洵的轮廓，有的照片是他和妙龄女子甲前后脚出现在某个酒店大堂，还有的扒出他和长发网红乙有多件同牌子情侣款的服装和配饰。
最新一张摄于昨晚的B市机场停车场，贺明洵被拍到和一个戴着口罩墨镜的短发女生丙上了同一辆车。
女生的身份也被扒了出来，叫尤音，娱乐圈一个新晋小花，形象青春靓丽，前不久官宣加入了贺氏旗下的娱乐公司。
这条新闻被各家媒体火速报道，林随宁退出页面，发现已经冲到了热搜榜前列，点击人次持续攀升。
底下的网友一个比一个说得不堪入目，满屏的“潜规则”、“上位”、“交易”……
左嘉禹凑在旁边看，“哎”了一声，“尤音？”
林随宁还在看评论，“你认识？”
“名字很耳熟，看着也面熟……啊，我想起来了！她是我们低一届的大学学妹。”左嘉禹口若悬河，“她当时大一，还亲自给贺明洵送过情书……”
他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又讲多了。
林随宁很平静，“送过情书？”
“明洵没有收，他当场拒绝了！”左嘉禹连忙补充，“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尤音总不会还没歇心思吧？”
“从小到大，明洵身边除了你就没多过第二朵桃花，他不是爱玩的人。”他顿了顿，“不过老实说，这个圈子诱惑太多，城门失守的可能性也不少。”
屏幕上不停蹦出新的评论，林随宁不想再看，她摁了锁屏，靠在颈枕上闭目养神，看起来脸色更加苍白。
左嘉禹又再开口，“随宁，我们三个人一起长大，你别觉得我是在偏袒明洵。如果他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会站在你身边帮你出气。”
过了很久，林随宁睁开眼，方才脑子里千百个嗡嗡吵的小人终于消失。
“他不会做这些事。”她说，“我相信他。”
“啊？”她的节奏转变太快，左嘉禹慢了半拍才跟上，“哦……那就好。”
他又问，“那还去不去机场？”
林随宁摇摇头，“先不去了，不然小报又要编造我去‘捉奸’。这件事对两家影响不小，我要留在A市处理。”
第54章 失联
林随宁预料得没错，这件事令两家几近要炸开锅。
先说贺氏，即使在黄金48小时内发出了辟谣声明和律师函，但作用微乎其微。雅庭蓝湾封顶仪式那场风波被旧事重提，不少网友把这两件事串联起来，除了贺明洵的个人形象再次受损，贺氏在他们口中也变得风评极差。
一句“富家子弟仗着家世胡作非为，肆意挥霍上一辈打下的江山，这就是创业容易守业难的悲剧”的高赞评论被不断复制到各大平台。
除了声誉，负面效果很快反应到了资产上，许多股民大量抛售贺氏股票，导致接连几天跌停板。
林氏也免不了受波及。
原本看中的强强联合成了烫手山芋，林氏股价下滑，董事会的意见很大，认为继续和贺氏捆绑异于掉火坑，给林为远和林随宁施压要求解除联姻关系，明哲保身。
林随宁顶住压力，好不容易从董事会议中脱身，跑回办公室给贺明洵打电话。
她这几天给贺明洵打了很多电话他都没接，除了发信息偶尔会回几个单字。她硬着头皮联系贺志，他意料之中地没好气，“我也找不到他！死性不改，留下一堆烂摊子然后玩人间蒸发，声明和律师函还是我跟的，连累全家……”
林随宁又去问左嘉禹有没有联系过贺明洵。
“有啊。”他回答，“他说他一个人在B市避避风头，暂时先不回来。”
“没有别的了？”
“没有，他也没提网络上那些事儿。”左嘉禹想了想，“他没有找你吗？”
“他……有提到我吗？”
左嘉禹顾左右而言他，“董事会那边有没有说什么？我给你分享一些和那群人斗智斗……”
林随宁的声音很轻，“那就是没有。”
她站在落地窗前，现在快入冬了，枝桠被寒风一吹，落下又一片枯叶。
明明山乡村柿子满树的美好光景才过去没多久。
两声“咚咚”的敲门声把林随宁拉回了现实。
来人是林为远，“有空聊聊吗？”
两父女坐在沙发椅上沉默了很久，谁都没有开口。
直到林为远叹了口气，“解除联姻吧。”
林随宁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取消和贺明洵的婚礼。”
“我不同意！”她猛然站起身，语气忿忿不平，“为什么我的婚姻大事要顺着董事会那群人的心意？”
“随宁……”
“永远都是这样，为什么你们说什么我都要照做？当初让我接受联姻，和贺明洵培养感情，我听话了。等有感情了，你又要让我们分开。”林随宁的声音逐渐哽咽，她固执地看着林为远，“利益利益，你就只会关心利益，爸，你是不是把我当商品了？”
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我不是人偶，我是活生生的人。”
二十多年的委屈仿佛都揉碎进了哭声里，林随宁无力地垂下头，眼泪落在地上，凝聚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池。
朦胧泪眼里，出现了一张纸巾，以及一块包装好的小糕点。
“不是董事会的意见，我这次来，也不是以林氏当家人的身份。”
林为远缓缓说，“我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
林随宁抬起眼，听见他继续说，“原本我看好明洵，希望你和他结婚，不只是因为我常挂在嘴边的为了商业利益。”
“更重要的是，他和你比肩而行、势均力敌，哪怕你接任我的位置后遇到什么风浪，他都有足够的能力和你一起面对，不至于把你置于漩涡中。”
“你妈妈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和我离婚了，我想把最好最完整的爱给你。但是我一直以来对你管教严厉，无意间用错了很多方式，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随宁，你恨爸爸吗？”
同样的问题，闻蓉前几天也问过。
一个觉得自己分给她的爱太少太轻，另一个觉得自己分给她的爱太重太累。
无论哪种，林随宁的答案还是一样。
她说，“不恨。”
林为远的眼角也有泪光，愁容展开，“好……那就好。”
他多了很多白发和皱纹，她心酸地想，原来他是会变老的。
在今天之前，其实林随宁并不完全理解林为远。
她一直以为，林为远那么执着于她和贺明洵要好好相处，只是为了能通过巩固两家关系去获得更多的利益。
但她现在终于明白，林为远是全天下最希望她能过得好的人。
他们生于大家族，身不由己，但他希望能在能力范围内给她最好的安排。
“那些照片，贺氏已经辟谣了，都是借位或者商业合作伙伴，被记者胡扯博噱头而已。”林随宁解释，“我相信贺明洵，他有能力度过这次风波。”
“这次是假的，那下次呢？我在这个圈子里什么人都见过，难保不会有抵抗不了诱惑的一天。经此一事，我开始质疑为什么非得让你找一个圈内人。”林为远说，“管他什么利益不利益，普通上班族也好，只要你喜欢，觉得开心，我就支持你。”
“我只喜欢贺明洵。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
林为远循循善诱，“结婚前他就带着贺氏出了两次大事，每次都牵连你，这样也开心吗？”
林随宁不说话了，转过身背对他。
“算了算了，不聊这个。”林为远举着小糕点在她眼前晃，“吃不吃蓝莓酥？”
“吃。”
一人退一步，她撕开包装袋，两三口吃完了。
“爸。”
“怎么了？”
“我换口味了，戒了蓝莓酥。”林随宁展开笑颜，“不过，这是我长这么大吃过最好吃的蓝莓酥。”
第55章 不会飞
贺氏股票跌停板后第三天，集团发了新公告，称由于调整发展布局、投资新版块等原因，将由现任的战略副总裁接替贺明洵任总裁一职。
林随宁的态度成了坊间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新闻。
多数人押她大难临头各自飞，本来就是为了利益结合的商业联姻，眼下贺明洵成了弃子，她没必要带着整个林氏陪葬。
就连林为远也是这么想的。
他这两天按兵不动，也是因为有信心林随宁这次依旧会乖乖听他的话。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林随宁突然在个人社交账号上发了七个字：没有翅膀，不会飞。
短短的几个字点燃了看客的情绪。
有人被她敢于共苦的精神打动，大赞她勇气可嘉；更多人给她起了个“恋爱脑千金”的新名号，对她明明才财貌三全、却仍不离开声名狼藉的花花公子这件事十分不理解。
林为远被董事会的成员连环电话轰炸，心情郁结又气恼，他竭力忍下火气，尝试冷静地和林随宁沟通，“我前几天不是说了取消婚礼，以后再找其他人吗？以后不联姻了，你……”
“我当时也说了我只喜欢贺明洵。”她打断，“爸，你不是只要我喜欢，我觉得开心，就支持我吗？”
“是，但是……”林为远一时哽住，他的初衷本来是劝林随宁先放弃这棵生长苗头不太乐观的树，再回到一大片森林里慢慢物色新的树。
没想到她现在吊在了这棵歪脖子树上不肯下来。
他开始无比后悔自己以前为什么老是催他们培养感情。这下好了，两个人感情浓度过高，谁也稀释不了。
林为远不死心，甚至主动联系上闻蓉，希望她和他统一战线。
闻蓉和他很多年没见过面，以前回林宅看女儿也特意挑了他不在的时候，就是为了避免产生冲突败坏心情。此时她一打开门就听到林为远近似命令的语气，不由得冷冷道，“你把我当你下属？”
“我也不和你费什么口舌了，我这次来就一个目的。”林为远见她想要送客，忙用手扶住门框，“我劝不动随宁，你帮忙劝劝她和贺明洵分手。”
“这个女婿不是你千辛万苦挑出来的吗？”
闻蓉赶不走人，干脆转身走回客厅，“他得宠的时候你搞联姻，现在他失势了，你就拆散他们。林为远，我还以为你多会教小孩儿呢，敢情就教她做一个势利眼？不过也很符合你的性格，利益当头，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你什么意思，认为我是在卖女儿？”林为远气急败坏，“一派胡言！现在人人都在骂随宁是恋爱脑，说她主动跳进火坑，你这个当妈的不仅不着急，还说风凉话？行，你不着急，我这个当爸的着急！”
闻蓉拢了拢身上的披肩，不紧不慢的样子和林为远形成极大反差。她拈了一把茶叶放进壶中，“怎么就恋爱脑了，你和我不都没有这个基因吗？”
“你……”
“前几天随宁和我说了一件事。她高三的时候申请了国外的学校，本来已经被录取了，但她放不下你一个人在国内孤孤单单，所以最后还是听你的话去了A大。”
她一边洗茶叶，一边说，“你总是让她听话，有没有想过，她是一个独立的人，也有自己的思想？”
突然被打断，林为远刚冲上脑门的火没处可发，他扯了扯领带，蹙紧眉头。他对这件事印象很深刻，因为这是一向乖巧的林随宁长这么大头一次的忤逆行为。
最后她还是重新走回他为她准备的人生规划中，却在多年后再一次迎来了叛逆期。
“那个学校离你的工作室开车只要半个小时。”过了很久，林为远捏了捏眉心，疲倦道，“可能是受你影响，她想读艺术科。闻蓉，你根本没有承担过什么义务，女儿的心却还是向你那边。”
这个原本被轻描淡写的故事被补充了完整的细节，闻蓉倒茶的动作顿了顿，不小心被滚烫的水溅到手背。
“离婚后我几乎没管过随宁的事情，我知道我在你看来就是高高挂起说几句好听的话，在女儿心里就轻松成了个好人。”她用另一只手的掌心覆在被烫红的皮肤上，有点疼，“林为远，随宁已经长大了，是时候放手让她去做她真正想做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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