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月亮用了他的沐浴露,用了他的牙膏,穿着他的睡衣,躺在了他的床上。
望舒久久没听见黎洲的声音,问:“你是不是睡着了呀?”
黎洲那边沉默了片刻。
他忽然喊她:“月亮。”
“啊?”
黎洲的声音无比沙哑:“我睡不着,我回海市。”
望舒看了眼时间:“现在几点了,再说高铁都没有了!你又没有开车去……”她小声念叨着:“你都上一整天班了,而且没有休息,这样会疲劳驾驶的哦,不可以。”
她的不可以说得软软柔柔的。
黎洲觉得心都要化了。
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他说:“好,我听你的。”
理智控制住了情感。
他深吸一口气,躺在了望舒的小床上。这张床于他的身高而言,有些小了,但上面有望舒的体香。
他每次和望舒见面,都觉得她很香,也不知是哪儿来的香味,不是香水,也不是沐浴露,是她身上的味道。
令他闭着眼,也能在人群中第一时间认出她来。
第57章 第 57 章
望舒有点失眠。
倒也不是因为认床, 而是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仔细回忆了今天棉棉的语气。
她总觉得棉棉和老公吵架了,但没有跟她说。
她换位思考,如果她和男朋友吵架了, 而棉棉和老公正处于甜甜蜜蜜的恩爱状况,她大概率是不会向棉棉传达一些负面情绪,很有可能会自己消化了,等哪天再不经意地提起。
但这是她的性格。
棉棉不是。
棉棉一直是个很乐观的女孩儿, 她有一说一, 她刚开始谈恋爱那会儿, 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和她的聊天对话框堪称棉棉恋爱发展史。
再后来她似乎过了秀恩爱的阶段, 开始不怎么谈男朋友了,直到结婚后,她才又隔三差五的提起自己的老公。
言语间虽然大多都是吐槽,但一看便知道是秀恩爱。
闺蜜过得开心, 她自然也开心。
可是今天……
望舒睡不着, 爬了起来,去棉棉写网文的平台瞅了眼。这一瞅, 望舒睡意全无。作为全职网文写手,棉棉向来是全年无休的。
棉棉说头可以断,文不能断!哪怕是棉棉的外公去世,她连着参加了五天的流水席,亲戚们在哭丧, 她也边哭边码字, 没有断更。
可这一周以来, 棉棉竟然断更了三次。
望舒立马和黎洲说道:“我觉得我闺蜜可能出了什么事,我得现在过去看看。”
黎洲也没有睡, 说:“花棉住在哪里?”
望舒说:“在宝山那边。”
黎洲说:“我放手表的玻璃柜里有车钥匙,你开车去吧,这么晚一个人打车不安全,车库位置我发你。”
望舒没有拒绝。
虽然海市繁华热闹,半夜也不难打车,但现在太晚了,她一个人确实不太安全。
她找到了车钥匙。
黎洲又说:“玄关柜那儿有备用钥匙,你上来直接刷卡。”
“好。”
“语音不要断,等你到了花棉家再断,有什么事及时和我说。”
“好。”
望舒很快也找到了备用钥匙,按照黎洲的指示在地下车库找到了车。她开了导航,一路狂奔至花棉的小区。
棉棉结婚后,望舒就来过一次。
这是棉棉和她老公的婚房。
棉棉自己也有一套房,家里买的,不大,就七十六平,在黄浦区里,每个月收租小一万。
在棉棉没结婚的时候,望舒经常过去和棉棉住个一两周,倒也熟门熟路。
棉棉这个小区的保安看得不严,都没问她什么,直接放她进去了。
望舒觉得不太好,得亏棉棉是跟老公一起住的,要是一个人住,这么松散的门卫情况,她肯定不放心。
棉棉不做饭,结婚前每天都是叫外卖的,加上喜爱网购,快递员和外卖员经常上楼。棉棉单身的时候,她就有些担心了,幸好没出过事,后来她结婚了,她才渐渐安心。
好歹不是独居,有什么事还有对象担着。
望舒在电梯里跟黎洲说这事。
黎洲说:“你也是一个人住。”
望舒说:“不一样,棉棉粗心大意的,我比她细心。我一个人住的时候,阳台上还会隔三差五晾男性的衣服,门口还会放男性的鞋子,大半夜的就不会叫外卖了。”
黎洲听得有些心疼。
他知道这不是心细不心细的问题,归根结底,是望舒没有安全感。
而当今社会,也确实没法给女性足够的安全感。
更别说,她没有安全感的根本原因是原生家庭带来的。
黎洲沉吟片刻,说:“如果你们需要帮助,可以打这个电话,我团队里的一个员工也住在宝山区。”
电梯打开了。
望舒小声地说道:“我到了,先挂了哦。有什么事我跟你说。”
望舒收起手机,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花棉的家门口。
花棉家的小区是两梯三户,她家是边上的那一户。
她给花棉发了消息:棉棉,你在码字吗?
花棉过了五分钟才回她:对的,你怎么还没有睡?
望舒:我睡不着,然后起来散了个步,不小心散到你家门口了。
望舒很快听见屋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几乎是同时,入户门被打开了,露出了一双红肿的眼睛,紧接着,花棉扑到了望舒的怀里。
她抽泣着,似是想到什么,又拉着望舒进屋:“不能吵到邻居。”
望舒低声说:“好。”
她跟着棉棉进屋。
这一进屋,眼尖的她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
屋子里完全没有男人生活的痕迹。
她轻轻地抱着棉棉,问:“你怎么了?有事怎么不跟我说呢?我想了好久,担心你出事,就过来了。”
花棉伏在她的肩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泪水打湿了她的肩头。
望舒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在茶几上抽了几张纸过来,温声安慰道:“你吓死我了,眼睛哭得跟兔子似的,我刚刚看见你的时候,以为你家里来了一只大兔子,然后把你吃了,你变成了棉棉兔。”
望舒这话逗笑了花棉。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总算停了下来,接过望舒手里的纸巾,擦了擦眼睛,又抽了新的纸巾擤了鼻涕,才说道:“我才不要当兔子,就算家里来兔子了,也是我吃它,它凭什么敢吃我!”
望舒哄她:“对对对,谁敢吃我们家的棉棉啊,它想吃我都不答应。想吃我们家棉棉,得踩着我尸体过去!”
花棉说:“那不行。”
望舒见她情绪稳定下来,在屋里环望了一圈,拍了拍她的背,说:“你先坐着,我给你倒杯水,你嗓子都哑了。”
望舒起身去接了杯温水,见厨房里的果篮还有几样剩下的水果,索性切成果盘,一并拿了过来。
花棉接过水杯,仰起脖子就喝了半杯。
放下水杯的时候,她给望舒递了一颗草莓。
望舒刚吃进嘴里,花棉就语调平静地说了句:“我离婚了。”
……真是语出惊人。
望舒差点被草莓呛到了。
“什……什么?”
花棉重复:“我离婚了。”
“不是有离婚冷静期吗?”
花棉又说:“哦,准确点来说,应该是,我们分手了。”
望舒懵了下:“那就是没有离婚的意思吗?”
“不,我们虽然摆了酒,但并没有领结婚证,所以,准确地来说,我们是分手了。”
望舒这回是真的被呛到了。
这接二连三的消息,也不知道哪个更惊人。
第58章 第 58 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望舒认真地问。
花棉这会儿的情绪似乎彻底恢复过来了, 她轻描淡写地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知道之前很火的一个故事吗?图书馆三十秒。”
望舒摇摇头。
花棉说道:“大概就是一个订了婚的女孩子发现自己的未婚夫有一个每天和他分享日常的学妹,两人并没有身体上的越界, 甚至聊天也只是普通的日常,学妹也知道学长有女朋友,可是女孩受不了,如鲠在即, 还是跟她的未婚夫分手了。之所以叫图书馆三十秒, 是有一次女孩生日许愿的时候, 学妹在图书馆自习,停电了, 给男孩发了消息,男孩回复了,后来女孩问男孩,在她许愿的三十秒里, 他是希望年年陪她过生日, 还是担心在图书馆里因为停电而害怕的学妹。”
望舒听得难受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身边出现了一个学妹吗?”
花棉说:“可以说有, 也可以说没有……”
她缓缓地吸了口气,说道:“你还记得我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吧……”
望舒点点头:“我记得,网恋奔现。”
花棉嘴角扯了下,说道:“你知道的,我遇见他之前并没有谈过恋爱, 可能是写小说的原因吧, 也可能是自身的原因, 我对爱情的要求一直很高,现实里几乎遇不见能让我心动的人, 只有在二次元里先认识了,我为他制造了一层二次元滤镜后,三次元里才能越看越顺眼……”
望舒点点头。
花棉说:“我和他奔现后,其实刚开始还挺快乐的,直到半年左右,我发现了一个类似学妹一样的存在,他瞒着我,也瞒着她,她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好几次他骗我出去和同事吃饭,其实是跟那女孩出去吃饭,看电影……”
望舒睁大了眼。
她仔细回忆了下,棉棉秀恩爱半年后确实开始沉寂了,不再提男朋友了。
花棉继续说:“他和那女孩也没谈,说是好朋友,比认识我的时间还要早,但是女孩问他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他否认了。”
望舒更震惊了。
在她的认知里,棉棉和她不一样,她是家里宠着长大的掌上明珠,在感情上是一个骄傲得不行的女孩子。
“你忍了?”
花棉说:“我提了分手,他删了那个女孩,极力挽留我。我想了很久,同意了。现在想想,其实挺后悔的,当时同意不分手其实就是自尊心作祟,觉得这是我的第一段爱情欸,怎么可以这么潦草结束。我觉得他没那么爱我。如果他很爱我,他就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我不甘心,我想报复他,等他很爱很爱我的时候,我要把他甩了。”
花棉苦笑道:“现在想想,这根本不现实。”
望舒问:“然后呢?”
花棉说:“他后来确实很爱我,他把我介绍给他的每一个朋友,手机也任我翻查,在意我的所有小情绪,给我想要的浪漫和仪式感,不管是对是错,他毫无条件包容我,我们有争执永远是他认错,他仿佛成为了我想象中的理想男朋友……我有时候甚至在想,也许人就不该计较这么多,过去了就过去吧,可是……”
她顿了下,说道:“因为他过去骗了我,我看过他们的聊天记录,我知道他们去哪里吃过饭,去哪里看过什么电影,哪怕过了好几年了,每当我看到这些字眼的时候,我的脑海里都会浮现出那些文字。我变得敏感多疑,特别有时候我码字,我写到的一些情节需要这些字眼的时候,我就的情绪就会变得不好,我会莫名其妙地沮丧,难过,委屈。然后,我会去跟他吵一架……”
她抿着唇,说:“他或许理解我为什么情绪不好,或许不理解,我都觉得不重要了,我就想让他不好受,凭什么他让我这么难过。他很会哄人,也很让着我,每次我无理取闹,他也照收不误……”
望舒听得难过极了,棉棉越平淡,她心里就越难受。
她轻轻地拍了拍棉棉的手。
花棉说:“我对他极其不信任,每次他要出去和同事聚餐,或者和同学聚会,哪怕他时时刻刻给我汇报,可是我总会想起那一次,他明明在外面陪女孩过生日,可是却骗我在和同事吃饭……他一出去我就不开心,我就觉得很难过,不明白他当初为什么会肆无忌惮地伤害我。以至于后来我将他气得不行的时候,我总觉得这是他的报应……”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所以后来他跟我求婚,我实在犹豫,思来想去,我答应了,前提是不领证。我们瞒了所有人,包括双方父母。婚后这一两年,我们其实磨合得很好,他对我也很好,可是那件事如鲠在即,它像是不小心沾到的刺,时不时冒出来刺疼我一下。而他处理我这种闹脾气的情绪也越发娴熟了,仿佛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的眼眶忽然泛红,可语气还是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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