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道!”
陆望云冲他竖起大拇指,谎称自己又要去找何知夏,继续上次未完成的约定。
江少虞眸光平静,天生留情三分的桃花睡眼微张,眸光平静,神色平和,却仍有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阴郁绝望气息。
但挺正常的,我一想到任务,就难受得想死,起点男主可是目睹了全家死光光,不阴郁黑化才奇怪。
陆望云扯了扯小辫子,有心想安慰江少虞两句,又觉得说什么都没用。
言语太轻太无用,伤人时是风霜利剑,宽慰人时却没个卵用。
“小师弟?那我去找知夏姐姐啦,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顺路给你带回来。”
江少虞无故轻笑,道,“小师姐,你在撒谎。”
陆望云:“?”
“你根本不是去赴上次的约。”
陆望云:“……”
该死的主角光环,我的演技有这么差吗?
“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去给人当孙子的?”
“师姐辛苦。”
江少虞笑意温和,没有再戳穿陆望云半真半假的解释。
“我无甚想要的,如果非要找一物,烦请为我带一份荆州的朱砂砚台。”
荆州的朱砂砚台?
今天是思乡的脆弱小公主啊。
那你怎么不说,要一枝最先拂过我发梢的玫瑰呢?
第32章 第 32 章
陆望云走了。
她来时随意, 走时也潇洒。
江少虞目送她身影消失在天际,恍惚中有种错觉:陆望云每日到他这里走一遭,是在做一个神秘的,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真是荒唐, 她对我能有何所求?”
昆仑山脚, 陆望云撞破他压制魔气, 都没有任何反应, 只顾着欣赏他无聊的皮相。
他原以为,陆望云是已经知道江氏灭门的情况,才镇定至此, 没想到那时元启明还没告诉她。
所以……
“少主。”
暗色结界自动生起,将江少虞的房间整个覆盖。
江少虞指尖自动溢出黑色火焰,其中说话者的声线,不似上次那般飘渺虚弱, 是粗砺醇厚的, 声调低沉, 显得杀气磅礴。
江少虞回神,问他有何事。
“奴看您很是在意刚才的体修, 可需我追踪她的行踪。”
江少虞果断拒绝, “不必浪费精力。”
他们二人说话时, 院中练剑的卓凡越想越气, 跟在熊吉身后, 看他往水缸里添水。
“你费什么劲儿?随便用水龙决引一缸不就好了?你还真来给人当奴隶了?”
熊吉慢吞吞道,“在哪里工作不都一样吗?启明仙君没给你发月例,他说过来有双倍的月例啊。”
“月例?那是我应得的!他之前把我打发回了杂役峰, 现在又让我来照顾病秧子,难道不应该多给我发一点吗?他们亲传弟子的月例那么高。”
说到江少虞, 卓凡更来气,压低声音骂道,“一个病秧子,凭什么能空降成掌门的关门弟子?说不定也是走后门的,就像陆望云一样,是咱们掌门的私生女。”
“陆望云天赋欺差,明明拜在剑尊门下,却只能做个体修。要不是走后门,怎么可能成为掌门的徒弟?我看啊,咱们伺候的这个病秧子,说不定也是哪位祖师尊者的孩子。”
熊吉无奈,提起空桶,挤开卓凡往回走。
“你说这些,就不怕新来的师兄听见?”
卓凡冷笑,“我就是想让他听见。你稀罕为奴为婢的,我可不稀罕。”
“随你。”
熊吉失语,只道,“你少和我说,我不想听,已是事实,听了徒增烦恼。”
卓凡双手抱剑,恨铁不成钢。
“你当我乐意管你?要不是姑母的缘故,我早扔下你,去别的宗门,捞个内门弟子当当了。”
“没出息。”
……
黑色火焰中的男子听完全程,杀气更甚。
“少主,且让奴为你除去那拜高踩低的小人。”
江少虞婉拒,“无妨,留着有用。”
男子沉默两息,背景声音嘈杂混乱。
江少虞垂首,在符箓的残渣上摊开手绘地图,指尖沿着主要线路勾勒描绘。
为什么要送我堪称门派密辛的地图呢?
这颜料倒也新奇,色彩多样,看着清新,摸着却有些滑腻,使得幼儿般的画作也高级起来,有几分立体感。
江少虞无聊地在空中勾勒线条,试图复刻陆望云的铅笔彩绘画风。
指尖火焰中的男声顿了两秒,磕磕巴巴道,“少主宽宏,留着他们倒也好。那两位灵仆,嘴碎刁钻,目无法纪,恰恰说明元启明御下不严,他看似心如明镜台,实则外强中干,连个下人都管不住。只要将他百无一用的自尊击穿,他定能为少主所用,成为上佳的养料。”
“少主可曾想好,要从哪里入手?”
江少虞擦去半空中画到一半的地图,无所谓道,“何须急于一时,慢慢观察。”
“可是,少主……”
“陈最,下次自己上前说,不要躲在后面,让他传话。”
“诺。”
黑焰越燃越亮,飘渺不定的男声缓缓道,“您上次说的医修,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
“善。”
江少虞点头,缓缓掐灭指尖火焰,撤下阻隔的结界。
窗外天光大好,万里无云,对江少虞而言,是个难得的好晴天。
*
陆望云借助系统的掩护,化身成一名身娇体弱的乐修。
系统提供的改头换面功能,不仅改变了陆望云的容貌,修为,连她的周身气息,灵力流转的痕迹,也都一并转换为目标样式。
陆望云敢打包票,此时此刻,就算是医仙站在她面前,也认不出来这个娇弱乐修,就是沧澜派的体修陆望云。
“你这伪装的法器倒是厉害,虽然也见过几次,但还是忍不住感叹,便是传说中仙器,想来也没有这般以假乱真的效果。”
钱盈盈真心实意地夸赞。
那可不!
谁让我交钱开挂了,现在,诸位都要尊称我一声——挂姐。
陆望云捂唇轻笑,自谦道,“一般,限制诸多,除了能稍作伪装,也无甚大用。”
钱盈盈点头,“也是,正统乐修大多貌美非常,以弱质纤纤为荣,这法器不能改变你本来平稳深厚的气息,行家一看就知,你不是乐宗培养出来的乐修。”
“没事儿,我就说我也是吹唢呐的哈哈哈。”
钱盈盈想起何知夏唢呐大战群乐的威风场面,也跟着笑出声。
“你啊,可真是生了一张好嘴。”
“不才,辩口如悬河,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说得正是在下。”
“行,反正也没人认得出来,等会儿好好表现。”
钱盈盈嘱咐道,“仙盟肯定派人在暗处盯着,你这边刚出场,那边留影石就会被送到各大高层的桌上。”
“我知道,随便说几句算了。多说多错,要是因为多嘴,被熟人认出来,我可真要裂开了。”
“不会,就算有人怀疑,你不承认,谁能确定?”
“说的也是。”
陆望云摸摸新编的流云发髻,双手拢袖,跟在钱盈盈身后,踏入秦州宝城新开的总店。
通宝阁总店坐落于秦州,她最开始创立美丽基金会的时候,就近选在沧州。
沧州秦州相隔两千余里,害怕仙盟忌惮阻碍,前期,钱盈盈只能隐藏身份,整日两头跑,老折腾了。
后来,钱盈盈实在心烦,费了老大劲,在仙盟抵押小半身家,终于让基金会顺利转正上岸。
陆望云、钱盈盈和基金会的关系,大概就是生母、养母和小孩?
反正,钱盈盈如愿把基金会迁移到宝城,为了让仙盟安心,和通宝阁的势力有所分割,她乐修的伪装身份,必须要登台露面,现于人前。
“真是麻烦,谁还记得我最开始只是想偷懒,快速刷支线任务啊?”
陆望云叹气,坐在台下,单手支颐,一手把玩袖上缝着的金玉铃铛。
系统啐道,“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好的,‘改头换面’用一次十个积分,等你的任务结算以后,立马打给我。我都没给你要利息,你可不能耍赖。”
陆望云统统答应,“好好好,只要我能活下去,积分都花在你手里也没关系。”
一人一统闲话时,钱盈盈已经完成了开业致辞,一边在台上介绍“路漫漫”的事迹,一边示意她做好上场准备。
好麻烦啊,俺不想去。
陆望云摸了摸心口,发出咸鱼的目光。
钱盈盈:“……”可以不来,但你知道后果。
陆望云:“QAQ。”
交涉未果,陆望云熟练地扯出假笑,规规矩矩走上台,站到正中央。
她眼睑微敛,神色镇定,目光扫过秦州宝城宽阔的主街道,果然见到许多藏在暗处拍摄观察的修士,一个二个目如鹰隼,紧紧咬住她这快肥肉,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101稀奇,“宿主,你还挺出名的啊。”
陆望云:“……谢谢,帮我看看都是哪家的人,等我出息了,非得挨个问候一边。”
101应声,链接数据库,逐个对比。
钱盈盈则结束了简短的介绍语,把话题和台下观众的目光引到陆望云身上。
陆望云敛目,在无数或善意或恶意的打量、探寻目光中缓缓开口。
“感谢诸君前来参加此次乔迁仪式。我是‘美丽救急基金会’的创立者,路漫漫,初次见面,不胜荣幸。”
乐修低柔无力的声音,通过灵力加强扩散,传至百米远后,竟显得如仙月神曲般空灵动听。
她不疾不徐,背出钱盈盈准备好的书稿。
“某笨嘴拙舌,无甚华丽辞藻可说。迁址如若新生,此后,惟愿‘美丽基金会’生意如春意,新行胜旧行,为修仙界的修士们提供更多便利,也祝愿我早日寻得恩人,得偿所愿。”
陆望云发言时,台下人声鼎沸,远处各色灵力涌动,各方势力的探子都在观察、记录久负盛名,却鲜少现于人前的漫漫仙子。
有人忍不住好奇,在人群掩藏下出声,问陆望云如何证明自己就是路漫漫,又有人问陆望云所说的恩人是真是假,是否只是通宝阁的一场骗局。
陆望云和钱盈盈早有预料,做好了预案。
陆望云正欲按照样本回答,漂移的目光,却突然对上人群中格外亮眼的白衣剑修。
焯,又是元启明?
他怎么阴魂不散的?!
陆望云愣神。
在元启明察觉之前,她若无其事地转移目光,看到了正在无双石和月仙泪中犹豫的青衣棋修。
原来是陪齐等闲逛街来了。
吓死了,还以为要他被逮住了呢。
陆望云稍稍安心,找到方才出声捣乱的修士,正视对方,不卑不亢,反问道,“我就是我,何须自证?”
“至于我所求,为何要对你们这些受惠者言明?基金会设立的初衷就立在门外,每处驻点皆有竖碑,他若得见,自然知道自己就是我要找的恩人。”
“而在座的诸位,分明与此事无关,又为何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难道你们吃了一个灵果,觉得很好吃,,就一定要去问这棵树,你为什么要结果吗?”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陆望云却不愿再多言,给钱盈盈一个我先溜了的眼神,转身向店内楼梯走去。
虽然陆望云和预案中的回答略有出入,但还在可控范围内,反正送到仙盟和各方势力处后,“路漫漫”温柔或凌厉,都不影响最终的结果。
钱盈盈接棒,开口善后,“众所皆知,漫漫身体不好,不宜久居室外。诸位若是还有疑问,今日便一并提出来,我同在场的几位元老,必当尽力,为诸位解惑。”
凝滞的气氛再次活跃起来。
众人非常热情。
钱盈盈不得已,在一楼大厅的木台上多停留了半个时辰,和基金会几位元老一起应付四面八方的试探。
……
台上柔弱女修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元启明才怅然若失地收回目光。
“不知为何。”
“什么?”
齐等闲犹豫许久,选定莹白温润,触感温凉的月仙泪,“临川,我觉得月仙泪和你的气质最为匹配,你看看,可还满意?”
“行,就它吧。反正小师妹送的,对我来说都一样。”
元启明看都不看,随口答道,心思又回落到刚才发言的乐修身上。
他很难不在意,为什么……
“刚才台上那位乐修,这么像小师妹?”
元启明问,随手为齐等闲付账,就扯着他往前走,一直挤到围观的人群中。
他指着旁边修士记录的影像,说,“齐等闲,你看,就是这个人。你有没有感觉她和慢慢莫名神似?”
齐等闲收好两色整块的月仙泪,顺着元启明的指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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