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姜芯大惊失色,不满意地重新洗了一遍牌。
明纱走出小区,直接打车去酒店。
年会地点在悦海酒店的小型宴会厅,有餐桌和小舞台。
明纱不是特别习惯人多热闹的场面,一到达宴会现场,就开始迷茫,下意识地寻找熟人。
晏清坐在临近舞台的第二张餐桌边,大老远瞧见她,起身挥手:“明纱姐,这边。”
明纱走过去。
晏清拍了拍自己右边的椅子说:“宴会快开始了,你跟我们坐一桌吧!”
“好啊。”明纱拉开椅子坐下,“谢谢。”
“她是故意的,你跟她说啥谢谢啊?”
杨钟莉忍不住插了句嘴,指了指明纱旁边的空座位,问她:“知道那是谁的位置吗?”
明纱把外套搭在大腿上说:“谁啊?”
杨钟莉提醒她:“咱们团长。”
晏清在旁边嘿嘿笑了两声:“团长毕竟是团长,再怎么温和,我坐他旁边还是会紧张。但是,明纱姐不一样,你天天跟团长待在一起,是她的得力助理,现下坐他旁边最合适不过了。”
明纱:“……”
她说晏清咋突然那么殷勤,合着是把她当成季屿生的气压隔离板啊。
明纱正郁闷着,季屿生和梁婉玉前后脚进到宴会厅,在屋里扫了一圈,径直往他们这边走来。
其他人看见他俩,纷纷打招呼。
“团长,婉玉姐……”
“嗯。”
季屿生颔首示意,拉开明纱旁边的座位椅坐下。
明纱听见声响,默默地挺直了身体。
跟他同桌吃饭也不止一两回了,今天却格外地紧张心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悄悄地用余光瞥了季屿生一眼。
他把外套脱下,搭在椅背上,微微挽起袖子,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
明纱连忙收回余光,低头,假装在玩手机。
这时,服务员开始陆续上菜。
梁婉玉说:“年会晚宴正式开始,大家别拘着,可以尽情地开吃啦!”
话落,席间顿时活跃起来,喝酒聊天,嬉笑打闹。
明纱端着碗,埋头苦干,什么好吃的都往盘里夹,往嘴里塞,直把自己吃得半撑,才放下碗,端起手边的酒杯,喝了一口。
刺激的味道,在舌苔间漫开,瞬间辣得她眼睛濡湿,咳嗽了一声。
好辣……这是什么酒?她不过喝了一口,竟然已经有些微醺,就不该嘴馋的。
明纱皱了皱鼻子,放下杯子,突而听见旁边的季屿生说:“是霸王醉典藏系列,七十度。”
她微张嘴,沾染了酒色的唇瓣,饱满艳丽,在暖黄色灯光的映衬下,平添了些暧昧:“怪不得呢。”
季屿生移开目光,把手边的餐巾纸递给她问:“好喝吗?”
明纱下意识地接过来,擦了擦嘴角:“好喝,就是有点上头。我们剧团果然个个都是戏痴,喝酒都要选楚藏霸王醉。”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偏头盯着季屿生问:“老板,不会是你选的吧?”
“你说呢?”季屿生随手倒了半杯葡萄汁,推到她桌前。
“我猜不出来。”明纱摇头,端起杯子,猛灌两口,点评道:“还是果汁适合我。”
季屿生轻笑了声,没说话。
待酒饱饭足后,梁婉玉走上台,组织大家抽取年会奖品。
轮到明纱时,她兴奋地搓搓手:“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只求能抽到一等奖吧,实在不行二等奖也不错,反正千万别是阳光普照,求求了。”
她念叨完,十分有信念感把手伸进抽奖箱,抓了张卡片出来。
上面写着:恭喜你抽中二等奖,完成以下挑战即可获得28888元奖励!
二等奖!
28888元!!
差不多是她的两倍工资!!!
时来运转,鸿运当头,明纱激动得整个人都有点懵懵的:“要完成什么挑战?”
梁婉玉笑道:“二等奖的挑战是随机挑选一位异性,和你一起唱两段《游龙戏凤》。”
啊?
到底是哪个家伙想出来的挑战题目?
唱戏,她根本不会!
明纱可怜兮兮道:“我不会唱戏,能换个挑战方式。”
梁婉玉笑得腹黑:“不行哦,你可以求助外援,或者让你的搭档临时教你几句,剧团里很多人都会唱这出戏的。”
“那……如果我唱跑调了算完成挑战吗?”
“只要开唱就算完成。”
好吧,为了28888元,她忍。
可是,搭档要选谁呢?
剧团里跟她比较熟的异性只有……
明纱为难地扫视一圈。
接收到她的目光,脸皮厚的男生们跃跃欲试,脸皮薄的则恨不得变成隐形人钻到桌子底下。
明纱的视线最终落到季屿生身上。
周遭嘈杂,他安静地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一副置身事外不染纤尘的姿态。
明纱无端生出叛逆心,远远地望着他,喊了声:“老板。”
一切嘈杂声尽数褪去,大家纷纷一脸八卦地转头去看季屿生。
他神情没什么变化,手里拿着酒杯,目光沉静地与她对视。
明纱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朝他双手合十,请求道:“老板教过许多学生,今天可以教一下我吗?拜托拜托。”
嘶,无形勾人最为致命。
平时,大家聊天,偶尔也会八卦起季屿生身边长得还不错的助理,但因为季屿生总是一副七情六欲皆抛尽的模样,很难看出他是有情|欲的人,所以大家也极少往那方面去想。
可今夜,明纱一身酒红色礼裙,配上明媚艳丽的妆容,十分吸睛地往台上一站,是跟季屿生截然相反的风情,性感得让人很有世俗的欲望。
大家莫名就好奇,如果他们俩一起对戏会发生什么化学反应,眼下越发地期待起季屿生的选择。
众目睽睽之下,季屿生捏着杯子,漫不经心地仰头将杯里的酒饮尽,唇边笑意浅淡:“好,我教你。”
他理了理袖子,起身走上台,在她身边站定,轻声问:“想学哪几句?”
明纱捏了捏灼热的耳垂,尽量不去看季屿生,可周身全是他好闻的气息,熟悉舒适,不带任何侵略性,她抑制不住地想要靠得更近,沉溺其中。
她鼓起勇气,抬头看他,眨了眨眼问:“有没有简单容易学的?”
季屿生:“嗯,那就‘骂声军爷理太差’到‘不该踏碎这海棠花’中间的两段吧。”
他抬手起调,耐心地逐句教了她一会儿,两人开始对唱起来。
明纱:“骂声军爷理太差,不该调戏我们好人家。”
季屿生:“好人家来好人家,不该头戴海棠花。扭扭捏捏人人爱,风流就在这朵花。”
明纱:“海棠花来海棠花,反被军爷取笑咱。我这里将花丢在地,踏来踏……”
几小段唱词,明纱跑调大半,直把大家给逗得哄堂大笑。
她羞得埋下头,转眼见季屿生唇边攒着几许挪移的笑意,一来气,把心一横,哼完最后一句:“从今后不带这朵海棠花。”
总算勉强完成挑战,拿到奖品。
之后,一群人嘻嘻哈哈直到晚上十一点宴会结束,才陆续散去。
明纱因为着急去洗手间,把外套落在在了宴会厅里。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准备回宴会厅拿外套时,却在走廊里碰见了季屿生。
他手里搭着她的外套,神色有些微醺后的慵懒。
明纱状似无意地走过去问:“还没走啊?”
“嗯。”
季屿生把外套还给她:“要一起吗?”
“好啊,走吧。”
明纱接过外套,转身欲走。
季屿生无意间垂眸,发现她后腰的绑带不知何时已散开,他眉头轻蹙:“稍等。”
明纱顿住,疑惑回头:“还有事吗?”
季屿生的视线落在她腰间,轻咳一声:“裙子的绑带散开了。”
啊?
明纱反应过来,脸颊蓦地有一丝薄红,手忙脚乱地去摸绑带,想重新系上,可反手的动作有些笨拙,加上心里紧张,她弄了半天也没搞好。
季屿生微微叹息:“我来吧?”
明纱僵住,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点头:“好。”
闻言,季屿生走到她身后停住。
她松开绑带,抬手,将肩后的长发撩到胸前一侧,露出曲线柔美的纤细脖颈。
季屿生眼神晦暗,略过那处,低头,长指挑出绑带,尽量不触碰到她的肌肤,将绑带的两端从孔中穿进去,依次交叉,系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好了。”
他气息徐徐,轻抚过她耳边,有一丝丝的温热酥麻。
明纱松开长发,舔了舔唇角:“谢谢。”
俩人结伴走出酒店,在路边等出租车。
夜色朦胧,月光被树叶揉成细碎的清辉,洒在地上,偶有车辆从他们眼前飞驰而过。
季屿生看着对面的路灯,问她:“今年打算回家过年吗?”
明纱点头:“嗯,票已经买好了。”
“这样。”
片刻沉默过后,网上约的出租车停在了他们跟前。
两人坐上车,季屿生依旧让司机先送她回小区。
到盛嘉园门口,明纱推开门准备下车,季屿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从外套里取出一个厚实的红包递给她。
明纱睁大眼,略微迟疑:“给……给我的?”
季屿生清俊的五官半隐在黑暗中,分不清什么表情,语气却似乎夹带着一丝笑意:“嗯,新年快乐,明年见。”
明纱不再矜持,接过红包么了一口,下车,隔着车窗和他挥手道别:“明年见。”
出租车渐行渐远,季屿生回头看了一眼仍站在小区门口目送他的人。
她的身影迅速模糊,沉入黑暗。
第47章 屿覆长生草(2)
隔天, 明纱在房间里收拾行李, 接到夏康的电话。
夏康:“纱纱啊,什么时候回来过年?”
明纱:“腊月二十八。”
夏康:“行,我让阿姨帮你打扫一下房间。”
明纱:“谢谢。”
夏康:“跟你爸说什么谢谢,多生分。”
明纱不知道怎么接话, 沉默。
夏康叹气:“那就先这样, 到省城了给我打电话,我开车去接你。”
明纱点头:“好。”
结束通话, 明纱站着发了会儿呆。
以前读书时,每逢过年和寒暑假, 她基本都在两个家庭之间辗转,就像飘来飘去的浮萍, 没有根,也无法靠岸。
后来,大学毕业出来工作, 攒了些钱,却没有了长假期,她便极少再回去过年,连续几年一个人在出租屋里凑合。
今年,季屿生给她放了十多天的小长假,她想回去祭拜奶奶。
明纱收拾完行李, 给她妈妈打电话报备。
陈珊得知她要去夏康那边过年, 松了口气:“行,妈知道了,以后有空多来这边看望我和小泉, 我们念着你呢。”
明纱笑了笑:“好的,明年一定。”
母女俩闲聊了几句, 陈珊急着外出买年货,便挂了电话。
明纱收起手机,转身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第二格。
里面放着一把折扇,是那天春晚彩排她从季屿生手里坑来的。
明纱拿起折扇,轻轻展开。
扇面上画着几株松柏一对仙鹤,落笔题字:犹思甘浔昨夜雨,不知故人何时归?
“甘浔?”
奶奶的老家就在甘浔镇,她年幼时一直寄住在那里,好巧?
这句诗是扇子本来就有,还是季屿生后来写上去的?
明纱凑近扇面,熟悉淡雅的墨香萦绕在鼻间,她沉迷地闻了闻,这时,卧室的门被人敲得咚咚响。
“纱纱,你在里面吗?”
明纱回过神,连忙合拢扇子,迅速打开行李箱,把扇子放进去,拉上拉链。
“哎,在呢。”
她应了一声,起身走过去开门。
姜芯斜倚在门框上,问她:“我记得你好像买到了明天下午的火车票?”
明纱:“对啊,怎么了?”
姜芯:“俺也一样,咱们搭个伙,一起拼车去火车站吧?”
明纱:“行。”
-
次日,吃过午饭,明纱查缺补漏,关好房间门窗,拿上钥匙,拖着行李箱出来,朝姜芯门口喊了声:“你好了没啊?时间快来不及啦。”
“好了好了!”
姜芯火急火燎地从屋里出来,锁上门,打了响指,兴致勃勃道:“我宣布,归乡小队,出发!”
明纱噗呲一声笑了:“上班果然费脑,傻里傻气的。”
姜芯呸道:“我去你的,走走走,司机快到小区门口了。”
两人一起坐网约车去火车站,然后在候车厅等了一阵子。
姜芯老家和明纱不是一个省城的,班车检票时间比她早半个小时多。
姜芯:“我要走了,赶紧说点好听的。”
明纱:“行吧,那祝你一路顺风,新年暴富,越来越漂亮。”
姜芯:“这还差不多。”
姜芯满足地拉着行李箱去排队,通过检票口后,回头朝明纱挥挥手,转身涌入人群。
送走姜芯,明纱只身一人等到傍晚,检票,上车。
从日落西山到薄云漏月,一路颠簸。
晚十点多,在徽城站点下车,与夏康汇合。
停车场人来人往,夏康贴心地从明纱手里接过行李。
“你先上车,行李我来放就好。”
明纱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打开后备箱,将行李搬上车。
三年多未见,夏康似乎老了一些,身子骨也没从前硬朗了,唯一不变的就是,他对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客气。
明纱等夏康关上后备箱,喊了声:“爸。”
夏康愣了一下,从唇边挤出点笑意来:“哎,外头冷,先上车吧,我载你回家。”
明纱:“好。”
明纱推开门坐进车里,一路无言。
回到家,徐菲和夏明哲已经睡了。
夏康怕她介意,解释道:“临近年底,家里事多,你阿姨和小哲忙白天忙着备年货,估计是太累,就提前睡下了,不是故意不等你,你不要……”
“我知道。”明纱打断夏康,笑说:“没事,早睡身体好。”
她还没小肚鸡肠到连这种事都要计较,而且这里是他们的家,她只是一个寄宿客,房主想做什么,不需要向她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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