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踝的疼痛感传来。
殷穗禾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又因伤势疼痛难忍的缘故,她憋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
殷穗禾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掀开裤腿,就看到了脚踝处已经高高肿了起来,伤势周遭皆是青紫一片。
若放在寻常,殷穗禾断然不可能会出任何差池。
但现如今迟迟找不到戚宝苏,殷穗禾心中惶恐万分,整日闷闷不乐,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精神。
更别说做农活了。
四下无人,殷穗禾根本就没法求助,她竭尽可能地站起身,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回家。
殷山海对此全然不知。
知晓殷穗禾近日来心情不好,殷山海索性是将做饭的活计全部揽下来了。
今日更是给殷穗禾做了满桌子的佳肴。
“穗儿,回来了?”
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动静,殷山海先是喊了一声。
紧接着,殷山海将碗筷准备好,抬头望过去,就看到了一瘸一拐走进来的殷穗禾。
“穗儿,你这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殷穗禾的反常,殷山海哪里还顾得上摆放碗筷?
他慌里慌张地上前去搀扶着殷穗禾,又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如今的状况:“穗儿,是谁欺负你了?”
殷山海第一时间,便是检查殷穗禾的伤势。
“爹,我没事。”
殷穗禾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她不愿殷山海忧虑,只轻快地作答:“爹,我就是回来的路上不小心踩空摔了一跤,这点小伤也算不上什么。”
不算什么?
可殷山海最是心疼女儿。
他一直在意的便最宝贝殷穗禾,哪里见得殷穗禾吃苦受累?
“穗儿,你是不是还在想戚宝苏的事?”
殷山海难得板着一张脸看过去。
不等殷穗禾予以回应,殷山海便毫不犹豫地说道。
“穗儿,如果戚宝苏当真是在意你的,他当初离开的时候,就不可能不告而别。”
殷山海先前确实是器重戚宝苏的。
但依照如今的局势来看,戚宝苏不告而别,还迫使殷穗禾这些天闷闷不乐。
单单是这些,便已经让殷山海对戚宝苏心有不满。
“穗儿,爹只盼着你能够好好的,至于戚宝苏……”
殷山海的话,令殷穗禾沉默。
她沉吟良久,终究抬起头望向跟前的殷山海:“爹,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考虑,但戚公子或许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一切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殷穗禾假意装作镇定,心中的情绪起起伏伏,何尝不是想知晓戚宝苏的意图?
见殷穗禾态度如此,殷山海不好多说。
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又连连叹息着:“罢了,穗儿,就依你所说的,待他回来,再就事论事。”
二人互相劝慰过后,在桌前坐下来。
“穗儿,你这几天就在家里好好养伤。”
吃饭时,殷山海仔细叮嘱着。
殷穗禾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殷大伯,殷姑娘……”
隐约之间,殷穗禾好似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她不由得瞪大了一双眼睛,侧头望向院子。
是戚宝苏!
戚宝苏那俊朗的面容中浮现出些许疲倦,他素日里总是一身白衣如雪,今日却穿着一身玄色长袍。
“戚公子?”
殷穗禾站起身来,本想跑过去查探戚宝苏的状况。
却因为没注意到桌角,又重重地磕了一下。
她身形有些不稳,也险些跌倒在地上。
戚宝苏疾步匆匆地赶来,慌忙伸出手搀着殷穗禾的胳膊。
“殷姑娘,你没事吧?”
殷穗禾略微有些木讷,她仍旧不敢置信地望着戚宝苏,一双黑漆漆的眼眸中满是惊诧。
“戚公子,你这些日子,究竟去哪里了?”
当初事发突然,戚宝苏不得已即刻动身。
以至于戚宝苏根本就来不及同殷穗禾说道一声。
好不容易解决了一切麻烦,戚宝苏便匆匆赶回来,他只希望能够尽快见到殷穗禾。
“殷姑娘,前几日陵县出了连续几桩命案,事发突然,我没能趁早跟你说一声,便去了陵县调查命案。”
戚宝苏满脸皆是歉意。
“我听府衙说,你这段时日一直都在找我。”
戚宝苏很是愧疚自责:“我当初离开时,应该托人同你说一声的,若不然,你也不必这般忧虑重重。”
“还为了我的事忙前忙后。”
见到戚宝苏安然无恙时,殷穗禾先是惊喜万分,旋即意识到自己所做之举,未免有些逾矩。
她逐渐冷静下来:“戚公子,作为朋友,我也不愿意看到你遇到什么危险。”
只是朋友吗?
戚宝苏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坐在桌前的殷山海板着张脸,他隐隐不快地咳嗽了两下。
“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好好说道说道。”
戚宝苏一听这话,也意识到殷山海生气了。
他垂下眼眸:“殷大伯,您说。”
“戚宝苏,你就算再怎么着急公务,也不应该一声不吭的就离开,还害得穗禾担心这么些日子。”
顿了顿,殷山海又道:“就算你调查命案,也总该有时间写封书信托人送回来吧?”
“不管怎么来说,我们家穗儿是真心实意地待你,你也不该让她失望落寞这么久吧?”
一连好几句训斥,戚宝苏丝毫都没有介怀。
他微微躬身行礼,一一接受殷山海的指责:“殷大伯,您所言极是,此番不告而别确实是晚辈的过失。”
“还望殷大伯能够原谅晚辈的一时之失。”
话虽是如此,但戚宝苏还是忍不住偷偷看向身侧一言不发的殷穗禾。
第54章 胳膊肘往外拐
亲眼看到戚宝苏安然无恙站在自己跟前时,殷穗禾心中高高悬挂起来的大石头方才缓缓落地。
她稍稍喘息了一口气,又暗暗庆幸着。
“你知道错就好。”
殷山海的本意绝非是训斥戚宝苏,他注意到了殷穗禾的神色,随意地摆了摆手:“自己去厨房拿碗筷,吃饭。”
用过晚膳后,戚宝苏主动请缨洗碗收拾。
想起殷穗禾的伤还没有来得及上药,殷山海用筷子将戚宝苏放在收碗筷的手打掉:“你去帮穗儿上药,这些东西我来收拾。”
戚宝苏后知后觉地想起殷穗禾的伤势。
他没拒绝,二话不说地应允:“好。”
看着殷穗禾一瘸一拐向卧房走的时候,戚宝苏有些不是滋味。
“殷姑娘,我来扶你吧?”
戚宝苏心疼殷穗禾这般要强。
可殷穗禾仅仅是挥挥手:“我自己可以。”
殷穗禾艰难地在床榻边坐下来,脚踝处的疼痛感再次袭来。
她本想自己涂抹药膏。
戚宝苏却抢先一步,他将放置在一边的小瓷瓶拿起来,倒了些药膏在手心,慢慢揉搓之后,低声说道。
“殷姑娘,冒犯了。”
说罢,戚宝苏将殷穗禾的右腿抬起,掀开裤腿,露出那青紫一片的伤势。
青紫的伤和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戚宝苏忍不住皱着眉头:“可能会有些疼,你忍一忍。”
话虽是如此,戚宝苏替殷穗禾涂抹药膏的时候,整个人的动作都放轻了不少。
昏黄的烛光映照着殷穗禾的脸庞。
殷穗禾怕疼,又生怕戚宝苏多虑,洁白的贝齿紧咬着下唇,在戚宝苏跟前极力地隐忍着。
戚宝苏抬眸就注意到了她的隐忍。
“是不是很疼?”
戚宝苏低声问道,眉宇之中所流露的忧虑尽显真意。
事到如今,殷穗禾还倔强的摇头:“不疼。”
因伤势是扭着肿起来,戚宝苏还需要轻轻地揉推。
他一边动手,一边解释。
“这样可以活血化瘀。”
疼是疼的。
但看着跟前细致入微照顾自己的戚宝苏,殷穗禾一时间竟是不知该说什么。
“你这伤势是怎么弄的?”
戚宝苏心疼殷穗禾,也忍不住追溯缘由。
殷穗禾自然不愿泄露实情,若戚宝苏知晓她是担心他,却没注意到脚下一脚踩空摔得,这件事怕是难以收尾。
“种田的时候不小心绊倒了。”
殷穗禾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见殷穗禾不愿意多提,戚宝苏也意识到她这是有所保留。
回想起府衙同自己所说的事宜,戚宝苏继续替她揉着伤处,又慢条斯理地问道。
“殷姑娘,你是不是以为我遇到了什么麻烦?”
他自诩聪明。
却有些看不穿殷穗禾的心思。
“没有。”
殷穗禾很是果决地摇摇头:“我没想过这些事。”
人在说谎时,眼神便飘忽不定。
戚宝苏抬眸看了眼跟前的殷穗禾,她哪里敢与自己对视?
自始自终,皆是垂着眼眸,神色也不自然。
“当真没有?”
戚宝苏重新问了一遍。
殷穗禾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思,直接脱口而出:“当真。”
越是心虚,殷穗禾便越发忍不住言辞切切来肯定。
戚宝苏大抵也是看出了什么,他忍不住轻笑一声,没再多说。
殷穗禾只觉自己的处境尴尬,瞄了一眼戚宝苏,又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处理好殷穗禾的伤势,戚宝苏缓缓起身。
“我明日再替你上药。”
殷穗禾无非是想要回绝:“戚公子,其实你也没必要……”
“殷姑娘,正如你所说的那般,你我是朋友,朋友间互助,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戚宝苏说得冠冕堂皇,也没给殷穗禾拒绝的机会。
“况且我以前跟大夫学过活血化瘀的技术,不用也浪费。”
说罢,戚宝苏将小瓷瓶放在一边,起身离去。
“时候不早了,殷姑娘早些歇息吧。”
殷穗禾看着摆放在桌上的小瓷瓶,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适才戚宝苏替自己上药,甚至是替自己活血化瘀的动作。
她一直都知道,戚宝苏的掌心很烫。
躺在床榻上,戚宝苏所做之举,历历在目。
殷穗禾情不自禁地笑了笑,眼底的喜色怎么都遮掩不住。
戚宝苏离开殷穗禾的房间后,并未选择告辞离开。
此番,戚宝苏主动去见殷山海。
“殷大伯,我想留下来帮忙。”
突然听到戚宝苏说出这种话时,殷山海劈柴的动作停下来,他扭头看向满脸真挚的戚宝苏,又有些不知所以。
“什么?戚公子,你这是?”
殷山海还没反应过来,戚宝苏便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一道来。
“殷大伯,穗禾受伤,腿脚不便,我也想留下来帮你们做些活计,省得您一个人累着了。”
戚宝苏的态度果决。
殷山海先前确实是不满戚宝苏的不告而别,可看着戚宝苏这副认真的模样时,他隐隐有些动容。
“那好吧,你就留下来。”
但戚家只有两个卧房。
殷穗禾一间,殷山海一间,哪里还有什么客房给戚宝苏住?
“戚公子,你应该知道,我们家没有多的空房,你若是真想留下来,还需要跟我挤挤住一间。”
戚宝苏素来不挑剔。
他俯身应允:“晚辈明白。”
先前殷穗禾还能做的活计,现在因为腿脚不便,全部都落在了戚宝苏身上。
因顾及殷山海的身体,戚宝苏又直接将所有重活都揽下来。
看着庭院里忙碌不断的戚宝苏,殷穗禾心中有些异样的情愫逐渐蔓延开来。
“爹,你怎么突然答应让戚公子住下来了?”
殷穗禾微微抿着唇,又忍不住嗔怪:“戚公子毕竟是……”
还没有等殷穗禾把话说完,就直接被殷山海给打断了。
“穗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摔了腿,还是太过于担心戚宝苏,他做些活计,也算不上什么。”
归根结底的来说,殷山海还是心疼殷穗禾的。
他使唤使唤戚宝苏,也算得上是变相的惩罚他。
“可是爹……”
殷穗禾还意图替戚宝苏辩驳一二,就直接被殷山海给打断了。
“穗儿,你怎么向着外人,都不向着爹说话?”
殷山海说道一句,倒是让殷穗禾沉默下来。
第85章 捧哏
绝非是殷穗禾偏袒戚宝苏,只不过殷山海处处针对戚宝苏,对他的不满分外明显。
殷穗禾被夹在中间,倒是难做。
“戚公子,你也歇歇吧。”
看着戚宝苏去晾晒捡回来的木柴,殷穗禾忍不住唤道。
戚宝苏忙碌了好些时辰,他正准备歇息的时候,却在不经意之间对上了殷山海注视的目光。
“不用了,我不累。”
戚宝苏即刻作答。
看着戚宝苏继续弯腰去做活计,殷穗禾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她转过身看向殷山海时,殷山海正板着脸,态度不太好。
如此一来,殷穗禾便明了了。
“爹,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殷穗禾试探性地问道。
殷山海只咳嗽两声,故作大度地回答:“怎么会?我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可能会跟戚公子斤斤计较?”
话虽是如此,可殷山海所做出的一举一动,皆是透露出他对戚宝苏心存不满。
“爹,我知道你是在心疼我,可戚公子身为县令,他身上背负着百姓的寄托,当时离开也是不得已,现在事情都已经说通,你也莫要生气了。”
殷穗禾忍不住帮着戚宝苏劝说起殷山海。
自家姑娘胳膊肘往外拐,殷山海很是无可奈何。
看着戚宝苏忙完了手头的事,又主动去院子里除杂草,殷山海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殷穗禾的脑袋。
“穗儿,爹不替你做主,以后如果你当真是同戚宝苏在一起,你怕是连生气都不会。”
一听殷山海说出这种话,殷穗禾的面颊微红。
“爹,你这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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