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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好了啊！”叶石六手扶着摩托车手把，将车启动。
没有动静。
“嗯？奇怪……”
他又按了几次按钮，摩托车还是没有发动。
眼看站在车前面的两个孩子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叶石六有些着急了，更加用力的按着按钮。
这时一个长着小鹿眼的男孩幽幽开了口：“大哥哥，你好像没有扭钥匙。”
刚会骑摩托的叶石六：“……”
第84章 诡什子
回基地的路上, 戚迷从叶石六口中了解到了有关这个世界的概况。
这是一个被众多诡什子污染的世界，不小心触碰到后，就会给人类造成不同程度的意识混乱。
诡什子是首批净化官为这个污染物取的代称, [诡]取意[诡计多端、狡猾的], [什子]取意为[东西、物件], 连在一起就是[诡计多端的物件]，严谨又好记, 便渐渐延续了下来。
净化官, 就是以调查和净化诡什子为职责任务的官方机构人员。
据历代净化官的调查结果显示, 诡什子与暗物质算是近亲，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将人类拉进结界里, 但不同的是，诡什子更接近于二维世界数据的污染入侵, 将身处于三次元的人类意识拉进二次元的扁平世界中, 以庞大且真假难辨的信息攻击着人类的意识，让人类产生一系列的认知错误。
诡什子一旦展开结界, 就会悄无声息的隐匿在二维的扁平世界中, 只能靠净化官的高强度意识侵入，从内部找到并净化掉它才能解开结界。
在这个世界中, 正常来说，人类的SAN值应该会长期处于50及以上, 才没有发生认知改变的可能。
SAN值介于40-50之间属于轻度意识混乱，会发生记忆空白等症状, 通过治疗后会很快康复。
SAN值介于20-40之间属于中度意识混乱，容易产生自我怀疑、记忆混淆等症状, 治疗的程序会繁琐一些, 不会也会康复。
但如果SAN值已经低于了20, 就是属于重度意识混乱了。
到了这个地步，被污染的人类基本只有两条路。
意志力坚强的人会出现唤醒自我意识的行为，渐渐恢复SAN值达到中度，一般到最后都会恢复正常；但意志力薄弱的人就会完全被诡什子牵着鼻子走，成为行走的污染源头，沦落为这个世界的【破坏者】。
一旦破坏者形成，只要他/她触摸过的物品，将有百分之八十的高机率成为诡什子，对这个世界造成严重的后果。
只要净化官发现破坏者，职责就是将其就地处决，根本不用犹疑。
据叶石六分析，那部老式手机是一只被污染的诡什子，戚迷应该就是在不小心接触到了那部老式手机后，被拉进了手机里面的二维扁平世界。
他在发现戚迷的时候，她的SAN值已经掉到了85，属于重度意识混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他潜入了被污染的扁平世界，借用了林凤松的身体阻止了戚迷杀人，进行了唤回她意识的操作，如果戚迷的SAN值无法恢复甚至掉得更低，他就只能当场处决掉她。
戚迷若有所思：“意思就是，如果刚才我没有醒过来，你就会杀了我？”
“理论上是这样……不过你的SAN值现在已经回升了，已经脱离了危险，相信经过治疗你很快就能恢复正常的。”总觉得现在再谈论这个杀不杀的话题有点尴尬，叶石六讪讪地扯了下嘴角，转移了话题。
“哦。”戚迷继续平视前方。
她这么问倒不是为了责备叶石六，只是她现在脑子还是晕乎乎的，听到什么信息基本上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非得再问着确认一遍才能过脑子。
安静间，叶石六暗暗吁了口气。
其实他现在后怕极了。
他通过考核当上净化官才有三天，属于机构最低等的初级净化官，任务就是在城中进行诡什子的搜查，一旦发现异象就赶紧报告上级来处理，连配发的装备都还没有齐全。
当时他的通讯器信号不好，根本联系不上上级，又看这三个小家伙儿哭得太可怜，头脑一热就管了这事。
现在想想……真是觉得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
幸好这个女生的SAN值是恢复了，要是没恢复呢？要是变成了破坏者呢？
嘶——想想就可怕。
叶石六正想着，就听见戚迷问道：“前面那就是基地？”
他抬眸扫了一眼，点头。
不远处，巨大的透明半球形生态罩将一部分的高楼大厦围在其中。与路边这些年久失修的楼房相比，生态罩里的楼房就要崭新得多，最高的一幢大厦外墙贴着玻璃，在阳光的照耀下呈现出绚烂的色彩，科技感十足。
再行驶一段距离，离得基地更近后，戚迷发现那些现代化的楼房之间栽种着不少葱郁的树木，一部分人围坐在树荫下有说有笑，过得很是怡然自得的样子。
与一路行驶来的凄凉街景形成了很大的对比。
“瞧，我都跟你说基地是最安全的了吧？还有不少大爷在那儿下棋聊天呢，哪个有危险的地方会有这幅光景？”叶石六得意地挑了下眉，话语间满是对这个基地的自豪。
“嗯，是挺不错。”
戚迷看见这和谐一幕，唇角也不自觉上扬。
几分钟后，叶石六将摩托车停在了透明生态罩的外围，取出通讯器。
戚迷将孩子们从车上抱下，站在一旁等着。如此近距离看去，她发现这个生态罩更像是一个大大的泡泡，只靠着一层薄薄的薄膜罩着这片区域，好像轻轻用针戳一下就会破了似的。
三个崽崽心生好奇，正准备用小手去碰一碰，马上就被眼尖的叶石六喝止住：“可不管乱碰啊，不然就会触发基地的保安队了！”
“对不起……”
三个崽乖乖放下手。
一阵电流声响后，叶石六的通讯器终于有了回音。
温柔的女人嗓音从中缓缓传来：“你好，医疗诊室，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叶石六：“C4859净化官叶石六汇报，我在路上遇见了一个处于中度混乱的女士带着三个意识正常的孩子，请求医疗诊室来给他们进行一下基础体检。”
“明白，我们马上到。”
说完，对方就挂断了通讯。
戚迷没想到这里的医疗小队说是‘马上’就真的是‘马上’，浑身疲乏的她正准备找个地方坐，刚弯下腰，就听见救护车闪着蓝光从城市深处呼啸而来。
她只好再直起身，一搭眼，正迎上叶石六得意的笑容：“看看，我们基地这办事效率，是不是超厉害？”
戚迷扯了下嘴角。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几秒钟，救护车已经停在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几名护士排着队提着小型医疗箱跑了过来，很有秩序的将胸前的卡片放在生态罩上轮流进行扫描。
在人工智能音响起允许通过的声音时，透明的生态罩就自行开出了一个半圆形的门，几名护士神色焦急的从中跑出。
“哪位是中度意识混乱的患者？”护士询问叶石六。
不等叶石六回答，戚迷就先乖乖举起手：“是我……”
“你快别动，保持平稳呼吸，跟着我的气息来，呼——吸——呼——吸——”几个护士瞬间就将戚迷团团围住，将她搀扶着坐下。
“？”戚迷感觉自己不像是意识混乱者，更像是快要临盆的产妇，跟着他们有节奏的调整着呼吸。
热情得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这些小护士表面看着挺慌乱，叽叽喳喳的，但动作却是莫名的很有秩序，一个接着一个都没有出错。
【警告警告！SAN值38，已低于正常水平50，此人正处于中度的意识混乱中。】
小护士拿出仪器给她量了一下，立即从医疗箱里倒出来了几粒药片递给她：“来，把它吃了就会好很多。”
戚迷看着这些奇怪的蓝色药片，没有动。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小护士马上拿了一片放在嘴里，笑道：“放心吧，这些药是绝对安全的，不信你看……啊——”说着她就将口中的药片咽下，张嘴向她示意。
戚迷下意识扫了眼叶石六，不管怎么说叶石六救了她一命，她多少都会对他有些信任感。
见他点了点头，她便慢慢拿起几片蓝色药片，放进嘴里。
药是糖衣片，不算苦，尽快咽下后口腔里还能留下淡淡的甜味。
保险起见，接下来小护士又用仪器给三个孩子量了一下，全都是正常的SAN值。
“这位女士要去医院进行专门的诊治，除了SAN值过低，她身上的骨头也裂了挺多处的。”小护士抬头询问叶石六，“长官你是在哪里发现她的？她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伤？”
这句话可把叶石六给问住了：“没、没发现她有伤啊。”
他转头看向戚迷，戚迷同样也是一脸茫然：“我身上有伤吗？我没感觉痛。”
“你的SAN值过低，已经干预到了你的痛觉神经和感知系统，你当然没有感觉到痛。”小护士解释道，“你有没有感觉浑身很累很疲乏，完全不想动？”
戚迷想了想，点头：“有。”
“那就对了，这是身体向你发出的信号，说明你该休息了。”
这时候，最胖胖的孩子举起手：“护士阿姨，戚老师身上的伤都是被很可怕很可怕的怪兽打的！几百只怪兽举起拳头一起打戚老师，戚老师就受伤了！”
“哪有几百只？最多八只，几百只怪兽打戚老师，戚老师还能活命嘛！”小鹿眼男孩反驳道。
小护士听着他们的争论，默默从医疗箱里拿出仪器，在他们的额头又量了下。
“这SAN值也不低啊……”护士在心里犯起了嘀咕，怎么还说胡话了呢？
再看戚迷，她的表情与护士差不多，都是一副听不懂的感觉，好像这两个小崽子在说别人的事似的。
知道再问什么也没有结果，小护士向救护车方向招了招手，让两人推着简易的医疗急救车下来。
戚迷刚抬屁股坐上去，忽然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就我自己去吗？这些孩子怎么办？”
“这件事你就放心吧，我会带他们去基地的幼儿园的。”叶石六笑着宽慰道。
一听要和戚迷分开，三个崽同时抱住了她的腿，纷纷表示不要。任凭小护士们如何劝说，这三个崽都是抱着戚迷不撒手……
末了，在三个崽又哭又闹的轰炸下，护士只得松口，让他们和戚迷一起去了医院。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治疗（一）
中心医院很大很宽敞, 到处都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据了解，中心医院一共五层，从地面大厅进去后直接到达的是医院三层, 一层和二层属于地下, 用于收纳治疗意识混乱的患者, 怕他们对其他普通病人造成危险，才故意将他们隔开安置在地下。
从三层往上到五层, 是普通人看病的地方, 跟一般的城市医疗设施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特殊的, 就是医院将通往二层的几个楼门都用超粗的金属网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平时还会通电, 完全不让意识混乱者与其他人接触。
戚迷属于中度混乱者，被安排进了最底下的一层治疗区, 又带着三个孩子, 护士怕吵闹到其他病人的休息，就把他们单独安排在了走廊尽头的病房。
因为在地下, 只能开灯照明。
这间病房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打扫过了, 打开门就是扑面而来的灰尘味道，墙角结着蜘蛛网, 白色的墙面被霉菌侵蚀，出现了难看的灰色。
放眼望去就只有两张空荡荡的行军床, 房间虽然不算大，但因为东西太少, 就显得有些空荡。
“抱歉，这间屋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我马上找人来打扫一下。”小护士捂着口鼻, 灰尘呛得她一个劲儿的咳嗽, 赶忙就转身离开了。
戚迷用手扇了扇呛人的灰尘，牵着孩子们在门口等着，先没进去。
“喂！你是新来的对不对？喂！”
话音刚落，一个吃剩了一半的苹果核突然飞来，砸到了戚迷的脚边。
戚迷愣了下，循声看去，对面房间门上的小窗户里挤着一张女生的脸。
之所以说挤，是因为门上的窗户实在是太小了，只有巴掌大小，女生将整张脸贴上来的时候，脸上的肉都被挤堆在了一起，五官都变了形。
昏黄的灯光下，冷不丁看见这么张脸，就连戚迷都被吓了一跳，更不用说孩子们了，全都大叫着“老巫婆来了”。
“说谁是巫婆呢？没礼貌的小屁孩们！”女生不爽地大大翻了个白眼，“我可是基地的净化官，只是暂时被关在这里而已，等我恢复好了，我就能离开这个破地方了！”
戚迷看了看她，没有搭茬。
虽然她脑子混沌，但有一点她还是反应过来了——
什么意识混乱、什么SAN值太低，其实说白了这些人就是精神障碍患者，这两层其实就是精神病院，而她……现在就是一个脑子不清晰的精神病人。
她知道不应该带着这些孩子来到这种氛围，但没办法，她不知道自己要治疗多久，实在是不能放心把孩子交给外面那些人，就只能把他们带在身边。
大约是戚迷的沉默引起了这位“净化官”的更多兴趣，她还在笑吟吟地搭话：“以后咱们就是对面邻居了，我叫宋春，他们都叫我小春，你叫什么名字啊？”
戚迷瞄她，见她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自己，不好屡次驳她的面子，只好委婉回道：“我姓戚……”
“七？”宋春像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姓，歪头又问，“七巧板的七吗？那我以后就喊你小七了好不好？”
“随你。”
戚迷现在疲乏得不行，虽然浑身没有痛感但的确不爽利，光是站着就用尽力气了，实在不想跟这位“邻居”搭话，就眼巴巴踮脚盼望着赶紧来人打扫病房。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宋春撇撇嘴，也循着她看的方向望去：“别看了，眼珠子瞪出来他们都不会来人给你打扫的，自己随便弄弄就行了，大家都挺忙的，你就自力更生好了……不过作为善良友好的邻居，我还是非常乐意帮助你的。”
戚迷还在琢磨她这句话的意思，就听见磕哒一声，宋春打开门，穿着病号服笑嘻嘻地从房间走了出来。
戚迷：“？？？”
“别这么看我，我是净化官，医院总得给我点小福利是不是？”宋春笑着晃了晃手腕上的钥匙。
不等戚迷反应过来，她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戚迷的房间，拿起墙边立着的扫把帮忙开始打扫起来。
戚迷平时最不善于应付两种人。
一是爱哭鼻子的，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每次孩子哭的时候她就只会抱着他们，等他们哭够为止。
还有一种就是跟宋春这样的，热情得简直不拿自己当外人的人，自来熟得完全没有边界感，这种也会让戚迷手足无措。
就像现在，她就站在门口看着宋春将屋子扫得乌烟瘴气，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干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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