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莫冷冷地看了眼颜崖,对拾牧说:“我是为了你好。她今日不死,明日你就会死在她手上!”
“不要执迷不悟!”
拾牧垂着手,走向陆子莫,左手五指探出锐利的指甲。
“她没受伤,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的死。”
陆子莫紧盯着拾牧:“可你却会死得比我痛苦一百倍,信不信。”
说完,白光一闪,陆子莫的头颅就与身体分开,掉在了地上。
陆子莫犹自张嘴:“到底情爱是何物,让你们都像飞蛾扑火,连自身都能抛却。”
他目露茫然:“师姐,为何啊……”
拾牧继而走向那老大,不经意地踢到陆子莫的头颅,使它咕噜咕噜地滚到了一边,鲜血和着泥土脏兮兮地沾满头颅,陆子莫面目都被血土糊住了。
老大还算识时务,噗通跪下,也不求拾牧,反而对颜崖恳求道:“仙子!我也是受陆子莫的蛊惑!本来我也没打算害你,只是想看看你是什么样,这才斗胆冒犯了你。求仙子饶我这一次,以后……以后……”
老大瞅了拾牧一眼,也许是死亡的压力让他的脑子特别灵光,他说:“以后我和所有听我之令的手下,都愿认你为主,听你号令!”
拾牧的利甲已经准备好割取老大的脑袋了,但他这句话成功地使拾牧的动作暂停。
当发现颜崖失踪时,他是动了让整个魔界都毁灭掉的心思的。
但魔界这么大,对他来说一个个地杀过去也要费一段时间。幸而颜崖没事,拾牧想,这种处置方式倒也可行。
“那就,”拾牧收回了利甲,“让其他四个人也过来。”
随即,拾牧又将七大魔将召唤了过来。
颜崖有些茫然地看着突然被急招来的十来人。这十来人也茫然地看着她。
拾牧牵住颜崖的手,让她坐在那老大的宝座上,他则站在宝座旁,对五大势力的头头和七大魔将道:
“都跪下。”
除拾牧之外在魔界最有权势的十几个魔修,齐齐地在颜崖跟前跪下。
颜崖表情有些僵硬,这是要干嘛啊?
拾牧淡淡道:“签订主仆契约吧,以后她就是你们的主人,同生共死,她若有事,你们也会跟着毙命。”
十几个魔修面如土色,她修为这么低,看起来就很容易死啊!跟她签主仆契约他们岂不是也朝不保夕?
但他们又实在不敢违背拾牧,只得委委屈屈地与颜崖签订了主仆契约。
契约成立后,颜崖便感到了与他们的联系。
她明确地感知到她对他们的支配权。
颜崖:“来个后空翻看看?”
十几个魔修同时后空翻,整齐得跟杂技团上阵似的。
动作完,他们才意识到自己连抵抗的念头都没能有,就直接服从了她的命令。
魔界这日子真是越来越难混了屮。
颜崖扭头看向拾牧,这位始作俑者对他们的表现还算满意,表情和缓了许多。
系统啧啧感叹:“五大势力,七大魔将,都无条件听从你的指令,拾牧这是把整个魔界都拱手相让了啊。除了没魔尊这个名头,你和魔界之主也没什么实际上的区别了。”
拾牧对他们说:“管好你们自己的嘴,也管住你们手下的人。再有不安分想去修真界惹事的,以及怪罪她的人,该怎么处置,不需要我提醒了吧?”
他们连连保证,走的时候都是苦丧着脸的。
颜崖在那老大的宝座上晃着腿,道:“其实没必要,反正我很快就要回修真界了。”
看了看拾牧,她又纠正道:“我们。”
拾牧紧抿着嘴,不让嘴角不听话地翘起来。
“但我发现你失踪的时候,很害怕。如果你待在魔界一日,就要承担一日这风险的话,我宁愿魔界消失。”
颜崖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么严重吗?拾牧是不是有分离焦虑症啊?
这么一想,她又有些歉疚了,感觉拾牧独自待在魔界的那些日子都是她不在他身边的责任似的。
拾牧沉默地陷进差点失去她的如同灭顶的恐惧中。
他屈膝,跪坐在她的宝座身边,额头轻轻地抵在她的膝盖上。
“让我做你的炉鼎吧。”
他轻声道。
第44章
可系统没跟她说会有这么多的虫族啊!
颜崖的小腿仿佛遭受了膝跳反应, 猛地弹了下。
趁着拾牧看不到,颜崖捂住了嘴。
“他怎么知道宿主你本来是打算用他当炉鼎的?”
系统惊道。
“陆子莫……昨晚陆子莫跟拾牧说的原来就是这个。”
颜崖很快想到。
“行吗?”
没有得到颜崖的回应,拾牧抬起头望向她。
他的金眸清澈地映着颜崖的脸。
多乖的一个魔尊啊!
他恳切的眼神再次给了颜崖一个暴击, 她竟然曾想拿他当炉鼎, 她好坏。
“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颜崖拒绝道。
拾牧显而易见地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像淋到了雨的狗子, 丧丧的。
颜崖很难启口, 但看不得他这样子,说:“你是魔,我修的是仙,你要当我炉鼎, 是……会死的……”
她想到试验时在她手中暴毙的小毛球, 叹了口气。
她不能把拾牧也害死。
“所以我改主意了, 我不会拿你当炉鼎的!”
颜崖宣布道。
拾牧金眸闪烁。
“这是为了你好。”
颜崖对他说。
“但,我想让你恢复修为。我能帮上你。”
陆子莫并没能让拾牧反省起他对颜崖的感情, 反而使他失去了自信——陆子莫在他眼皮底下还能对颜崖下手,他真的能护她于万无一失吗?
还是助她强大起来, 才是最为安心之策。
“就让我试试吧。”
拾牧低声唤道:“主人……”
他的嗓音偏少年, 并不是低沉磁性那款。
当他压低了嗓音,就像夜间远远传来的流水声, 如梦似幻,又清凌凌的。
这一声主人唤得颜崖脸微微一热。
但她还是坚定立场:“不必。要恢复修为, 我自能找到别的办法, 不用你来牺牲。”
系统:你找不到别的方法了, 就他吧!人都主动送上来了, 大不了你收着点, 别把他吸干。
颜崖不理系统。
拾牧都听她的话管束了魔界不与修真界开战, 她焉有再利用他的道理。
“回去吧。”
颜崖从宝座上站了起来。
拾牧仍跪坐着,眼巴巴地看着她:“要我变成兽型吗?”
颜崖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想像以前一样载她?
“也不用了!”
颜崖哭笑不得。
她虽然见过他的人形,但纯把他当一只魔兽。
但这段时间的相处后,大概是没见过他的兽型了,就再也没法把他当魔兽,想到要坐在他身上,就觉得怪怪的。
颜崖取下柳叶,让它变大,对拾牧说:“你也可以坐上来。”
魔尊矜持了没半秒,就跃上了柳叶。
他规规矩矩地在颜崖身后坐下,任由颜崖带他去往任何方向。
其实颜崖是想直接回魔宫的。
奈何她对魔界不怎么熟,又到处都是阴森森瘴气四溢的。于是行至一半颜崖就迷了路。
“嗯……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她绕了几个圈不仅没有找到正确的路反而越绕越迷,只好放弃,问了拾牧。
结果拾牧睁着圆溜溜的金瞳一脸无邪:“我本来是能认清的,但是你刚刚绕了好几圈,也把我绕迷糊了。”
颜崖:“……那你怎么不早提醒我啊!”
“我还以为你想转转。”
颜崖指了指底下像是淌进去就会被腐蚀得只剩骨头的咕噜冒泡的一大片黑泥浆,一路行来尽是这种五毒俱全的玩意:
“这有什么好逛的?”
拾牧道:“那你可以飞高点,这样我能辨出方向。”
颜崖沉默:“飞不了那么高。”
拾牧愣了下,凑近:“用我当炉鼎就能飞高了。”
颜崖:“不行!”
怎么有人这么热情自荐当炉鼎啊?
她操控柳叶落在那滩黑泥浆边,拿出了灵石。
补充点能量先。
颜崖就地坐下,有拾牧守护在旁,她可以放心专注吸收灵气。
她刚努力地吸收了一星半点的灵气,才刚找到点状态,就听拾牧绷紧的声音:
“颜,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
她还没听过拾牧这种语气,不禁心中打起鼓来。
“怎么了?”
颜崖一将眼睁开,便看到了黑泥浆中冒出的巨大水泡。
这滩黑泥浆面积大如西湖,水泡一个挨着一个,像是化身为一只巨大的瘌□□。
啪。
离岸最近的一个水泡破开了,一只甲虫爬了出来。
很快,其他水泡几乎同时破开,每个水泡中都有一只甲虫争先恐后地爬上岸。
它们全都顶着一张灰白的、死气沉沉的人脸,人脸一半藏在甲壳下,紧挨着百来对不停挥动的细足。
有的虫将魔修吸收得比较好,人脸上的肌肉便比较灵活,可以发出声来:
“妈妈,妈妈……”
它们只呢喃着这个,朝颜崖和拾牧冲来。
“是虫族。”
颜崖对那只吞噬了昆的虫印象深刻。
可系统没跟她说会有这么多的虫族啊!
那一个已经难缠,这无数只一只一口都能把她啃净!
颜崖急抽出柳叶,但还未扔出,化为玄魔犬的拾牧就叼起她直冲高空。
然后玄魔犬将她甩到了背上。
到底还是坐上了。
颜崖揪住玄魔犬厚密柔软的背毛,于此紧急时刻,占据脑子的第一个想法是:
还是玄魔犬坐起来最舒服。
很快,急促的嗡嗡声混杂成一片,铺天盖地般将颜崖和拾牧盖住。
颜崖扭头,只觉得一阵反胃。
能想象数不清的长着死人脸的甲虫组成遮住天地的一堵高墙扑闪着翅膀朝你飞过来的感觉吗?
也就比一屋子蟑螂的杀伤力强个一亿倍吧。
“它们干嘛追我们?!”
拾牧全神贯注地以他最快的速度往前飞。
倒是系统回应了颜崖:“你比较好吃吧。”
颜崖:“?”
狂风吹得颜崖眼睛都难睁开,拾牧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可后面的甲虫更快,颜崖好像都听到它们的音爆声了……
“啊!”
忽然有只虫族追了上来,抓住了颜崖的脚腕。
看起来细细的足力道倒不小。
颜崖叫出声倒不是因为被追上了,而是细细密密的足与皮肤接触的触感实在是让人汗毛直竖。
颜崖俯身紧抱住玄魔犬,一道灵光砍向这只虫族。
但它外壳坚硬得不像这个世界能有的物质,这道灵光能瞬间劈碎大石,它却毫发无损。
拾牧余光看到颜崖被缠住,一声怒吼,九十度骤然俯冲。
颜崖趁机猛踢腿,才将这只虫族甩开。
拾牧落地,说:“你有没有护身法宝?”
颜崖迅速在脑中排查了一遍有没有适合目前状况的法宝。
她道:“有,不过这么多虫族,如果它们围着不散,法宝也没办法一直支撑下去。”
拾牧变回人形,只留了耳朵和大尾巴没有收回。
他的周身凝出锐利的冰锥,悬空围着他,就像他的利甲随心所欲地为他所用。
“没事,不会很久。”
虫族嗡嗡地俯冲下来,整片天空都被它们遮得暗了下来。那些苍白的魔修的脸就像夜空中的白色气球,一张张的格外显眼。
拾牧就像冰化作的利剑,一往无前地迎向它们。
瞬间,便有虫族身体的汁水迸溅一片。
“拾牧!”
他自顾自地杀去了,颜崖只得抓紧把法宝套了出来。
启动后,一道金光闪闪的罩子倒扣着把她罩住。
砰砰砰!
连续十多只虫族撞到她这金罩上,俱被弹开。
但它们就像不会审时度势一样,仍前仆后继地撞来。撞得颜崖都揪心,怕金罩子提前散掉。
而拾牧的身影已经被彻底淹没了。
颜崖只能看到他那个方向时不时有几只虫被打飞,而拾牧的冰锥快速地在虫子间穿梭,所到之处都有汁液飞溅。
冰锥的杀伤力够,但它消耗得也很快,创伤两三只虫族就得耗费一根冰锥。
以这样的速度,她怕拾牧很快就会跟不上,一旦出现错漏被咬住,这些虫族就会蜂拥而上,让他再也抓不到反抗的机会。
颜崖坐立不安地紧盯拾牧的方向。
随着一声杀意凛然的暴喝声,拾牧的周身顿时空了出来。
颜崖的心猛地砰砰撞动胸膛。
拾牧,不对劲!
他一向透彻的金眸泛出一层血色,脸上的肌肉紧绷着,拉扯着,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癫狂。
“哈……哈哈哈哈!”
他仰头大笑,脸颊被咬出的一道伤口血流到了唇边,被他不在意地舔入口中。
他整个人都陷入一种亢奋的漩涡中,似乎世间只剩下一件事——
杀!
这是世间唯一的,也是最快乐的事情。
杀杀杀!
永不疲倦地,永不停止地,收割所有能喘息的生命!
来吧,来越多的虫子越好。
拾牧不停地化出冰锥,不停地挥动利甲,不停地用尾巴绞杀。
尽管这种高强度的魔力调动使他的经脉抽痛,拾牧也无所谓。
小臂上的荆棘圆环源源不断地给他输送着精神的亢奋剂,怂恿着他。
拾牧笑着。
这笑容令颜崖心惊胆战。
他看起来简直不像拾牧。
不能让他这样战斗下去,否则颜崖怕原本的拾牧永远也回不来了。
要阻止他!
“拾牧!!”
颜崖用尽全身力气喊他的名字。
“拾牧!!!”
毫无疑问,拾牧听到了。
但是他只是动作微一停顿,仍继续厮杀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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