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糯身子一软,摊跪在地上:“夫人,奴婢该死。”
见状,海棠这才反应过来,敢情夫人方才那套说词只是在为金糯开脱。
许卫秋望着金糯冷冷说道:“你这丫头胆子倒不小,那是晟王殿下亲自赐下的东西,你也敢动?”
金糯跪着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她跟前:“奴婢有罪,夫人饶命。”
要论罪,奴才敢动主子的东西,这种事就算在普通大户人家那也是乱棍打死的份,更别提是在皇家了。
但许卫秋觉得这样的处罚太过于不人道,这才把她偷盗的事给掩盖了过去。
她冷着脸说道:“我不杀你,但也留不得你,你卷铺盖走人吧。”
金糯泣不成声地说道:“夫人,我哥哥动了东家的钱财,如果凑不上那笔钱就得去坐牢,奴婢不忍心这才动了偷盗的心思。您就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奴婢当牛作马都报答你。”
许卫秋冷冷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转身就出了花厅。
海棠走上前,看着金糯说道:“金糯,赶你出府那都是轻的了,趁夫人没改变主意之前,你赶紧走吧。”
金糯已经哭成了泪人,她一把伏在海棠脚下:“海棠姐,夫人最信重你了,你就替我说说情吧,我以后真的不敢。海棠姐,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干的。你是知道的,我家里就是一个吃人的无底洞……。”
她的情况海棠多少是有些了解的,见她如此,不由得也动了恻隐之心。
到了酉时,许卫秋让奶娘抱孩子外出晒晒太阳,海棠端来了燕窝汤,许卫秋接过来刚喝没两口就听海棠说道:
“夫人,金糯还跪在外头呢。”
许卫秋喝汤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继而又喝上了一口,直到一碗汤都喝完了,也没有说一句话。
海棠见状,接过碗悄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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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月子坐到后半段,身体已经养得差不离了,孩子由奶娘喂养,也无需她这当娘亲的寸步不离。
许卫秋本就不是能坐得住的人,加上挂念平世堂和外头的生意,三番几次想出府,被海棠死活给拦住了。
以前海棠还挺好说话的,没承想在这件事上竟然丝毫不相让,还威胁说如果她硬要出府,她就跑到晟王妃那告状去。
然,一个小小的奴婢竟把主子给威吓住了,迫不得已之下,许卫秋只能在东院活动。
一个月子下来,她气色好了不少,身体也圆润了不少,她是个相当自律的人,计划在三个月内把体重恢复到产前的状态。
还没出月子,太过剧烈的运动不适合,于是她就偷偷练起了瑜伽来。
出了一身薄汗后,许卫秋往寝房走去,金糯还跪在门前,已经好几天了,这丫头还挺有恒心,许卫秋看了她一眼,没作声,越过她就进了屋。
进了浴房,海棠早就给她备下用来沐浴的姜水,她简单洗过之后走出来,见孩子躺在摇篮,屋里一个人也没有,奶娘也不知去哪了。
孩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睡,但此刻是醒着的,见他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许卫秋不由得上前逗他。
孩子看见她就笑,模样的确可爱。
可她刚走开,这娃立马就哭了,以为他是舍不得自己,谁知靠近一看才发现这小子用手扯着自己的头发,硬把自己给扯哭了。
她早就听奶娘提过,这小孩喜欢薅自己的头发。
她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把孩子的胎发从他小手里解救出来。可没一会功夫,奶娃娃又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许卫秋回头一看,果然不出所料,那缕头发又遭殃了。她上前再次把那缕头发弄出来,孩子立马就止住了哭声。
她不由得用食指刮了一下他的小脸蛋,一脸好笑地问道:“小家伙,你这是随谁呀?脑子这么笨,既然痛,你为什么老去薅它呢?”
“别再薅了啊……”她警告道,孩子好像是听懂了,嘴里头竟哼出了一个“嗯”的音节。
许卫秋很是满意,可还没等她转身呢,那只无从摆放的手再一次薅住了头发。
听着孩子哇哇的哭声,许卫秋陷入了深思。
晟王妃一边叮嘱着奶娘该注意的事项一边往东院的寝屋走去,行至半道上,见一个丫环直直地跪在门外,晟王妃不解地扭头看向身后的人,徐嬷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得冲着她摇了摇头。
倒是一旁的奶娘醒目,连忙解释道:“是一个犯了错的丫头,在这跪了好几天了。”
晟王妃皱了皱却没说什么,三人一前一后进了门,刚绕过屏风,晟王妃就见自己的儿媳妇手上拿着一把无比锋利的小刀对着她的宝贝孙子的头皮。
她被吓得惊叫了一声。
许卫秋正在给儿子剃着头呢,孩子本来是安安静静地任她为所欲为,直到这尖叫声传来,孩子被惊了一下,身子猛地抽动了一下,就这样,刀就在他头皮上划了一个浅浅的口子。
许卫秋连忙用手按住出血的地方。
见孩子头皮流了血,晟王妃着急地冲上前来,一把将她手上的刀给打落在地,质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老是薅头发,所以我索性把他头发给剃了。”许卫秋连忙解释道,她对自己的刀功还是很有自信,就是没想到孩子会突然受到惊吓。
第八十七章 圣手神医沈青
晟王妃见自己的宝贝孙子流了血,哪里还听得进去她半句解释,弯身一把将襁褓中的孩子抱了过去:
“你这无知妇人,孩子半岁前不能剃发,你不知道吗?”
这她还真没听说过。
许卫秋看了一眼旁边的奶娘,摇了摇头。
一旁的徐嬷嬷见状,连忙说道:“我这就去请大夫。”
晟王妃狠狠地瞪了许卫秋一眼,吩咐道:“让大夫到我那屋去吧。”说话间,就抱着孩子往外走。
门外的金糯见状,大着胆子拦跪在门外冲着里面就直叩头:“娘娘,夫人不是故意的,请你把小少爷留下来吧,我们一定会精心照料的。”
晟王妃看都没看她一眼,绕过她就走了。
金糯见状,转而奔许卫秋扑了过来跪在她跟前:“夫人,您快去把小少爷要回来吧!”
许卫秋不明所地看着她,那是孩子的祖母又不是人贩子,有必要那么紧张吗?
然而,到了傍晚时分,她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两位奶娘得了旨意,来东院把孩子的所有东西都搬到晟王妃的住所去了。
她去想把孩子抱回来,晟王妃却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行,孩子在你那我不放心。”
许卫秋看了一眼婆婆身旁,襁褓中的孩子被奶娘抱着,睡得正沉,头上受伤的地方被白布裹了厚厚的一层,看上去怪可怜的。
不可否认,这伤的确是自己不慎造成的。
她本来就不知道该如何去扶养一个这么小的奶娃,此刻见孩子安安静静地躺在奶娘怀中,一时竟也从反驳。
海棠见她一个人出来,不由得追问道:“夫人,你怎么就出来了?小少爷呢?”
许卫秋看了她一眼,说道:“孩子王妃不让我带,其实她们养的挺好的,再说了,我也不懂得怎么给人当娘。”
海棠闻言愣了一下,反问道:“哪有人天生就会当娘的?”
许卫秋喃喃说道:“只要孩子健健康康的,谁养不一样?”其实在东院的时候,孩子的一切也全由奶娘包办,自己这亲娘反而显得有点多余了。
海棠被她这言论惊呆了,赶紧劝说道:“夫人,这怎么能一样呢?你得拎清一点,孩子是从你的肚子里出来的,怎么能交给别人养呢?若把孩子交给王妃娘娘,日后这孩子跟您就不亲了。”
许卫秋没有再说话,孩子出生后她就一直在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当好一名母亲,此刻孩子被他祖母抱走了,她知道不应该,但心里确实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由此看来,自己的确不适合当一名母亲。
接下来的月子,孩子没在,整个东院清静了许多;自己的骨肉交到别人手上,许卫秋也不是百分之百放心,她曾三番几次潜进华院,暗中观察。
华院的奶娘比在东院的时候又多了两位,看得出来她那婆婆的确是非常重视孩子的。
她趴在暗处看了好一阵子,见几名奶娘的确把孩子照顾得无微不至,于是又悄悄回了东院。
自此,王府的重心转移到了晟王妃的华院,东院又再一次恢复到从前那冷清的状态。
特地到东院来的厨子也撤了,许卫秋点头把金糯留了下来,金糯很是珍惜这次机会,对东院的态度也有了三百六十度的改变,做事也利索了起来。
海棠看在眼中,向许卫秋禀报了几回,见许卫秋没什么反应,自此也就没怎么再关注这个丫头了。
出月子的当天,许卫秋迫不及待地换上了一套浅色衣裳,推开门说道:
“海棠,我出府一趟。”
海棠望着她欲言又止,许卫秋的心早就飞到外头去了,哪里管得了这么多,精神抖擞地就出了晟王府。
她到新绣坊转了一圈,跟小蔡了解一下情况,随后就回到了平世堂。
阮大夫见她回归,甚感欣慰,拉着她说了好一阵子的话。还交待了她一些事宜,她都点头应了下来。
好不容易回到了诊堂,一名身穿医服的年轻人凑上来,打量着她问道:“你就是那圣手神医沈青?”
许卫秋愣了一下,这人面生得紧,她点了点头,问道:“足下是……”
“我?”对方哈哈笑了两声:“我叫曾丰元,从淮城慕名而来的,也是一名大夫。”
许卫秋望着他那一身平世堂的医服,点头说道:“我看出来了。”
曾丰元一手伸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听闻沈大夫医术了得,就是我来了好几个月都不曾见你露过面,真够神秘的,今日可算见着你了,没承想,年纪竟这么小。”
在这大承朝,这么自来熟的人许卫秋还是首见,但她并不反感。曾丰元见她笑得好看,愣了一下,不由得张嘴说道:“你这皮肤怎么跟个女人似地。”
见她脸色不太好看,曾丰元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试问有哪名男子愿意被人说自己长得像个娘们似的呢,于是他连忙道歉。
许卫秋没在意,她本来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很快跟这人打成了一片。
孩子被养在他祖母那,许卫秋再度恢复了自由。
没多久,官府开通一条贸易线,正好通过西都,一时间从西都往来的客商就多了起来。
许卫秋看中了时机,做起了邸店和茶肆生意,后来又开了典行,总之什么生意赚钱她就做什么。
很快,她沈掌柜的名号也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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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赵彦命副将领着两百精兵潜进了敌军营地,悄悄放火烧了敌军储军粮的四大粮库。
夜空中,那火光直窜上天际,粮草被毁,本就组织松散的敌军顿时陷入了慌乱之中。
赵彦趁机领着五千兵马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短短一夜,敌营中的敌军是死的死,散的散,逃的逃。这是东胡的后援部队,经此一役,可算彻底堵死了东胡的后路了。
天方亮,赵彦已坐在敌营的军帐中品尝起了东胡人酿的烈酒。孟奇匆匆而至,赵彦见自己的副将一脸的喜色,不由得问道:
“怎么,找到了什么稀罕物没有?”
第八十八章 恶耗
孟奇说道:“稀罕物倒没有,在后面查封了好几箱东西,里头全是金银珠宝。”
赵彦点点头,对那些个金银财物他是没有丝毫的兴趣。
“将军,我在后面一个小账篷里搜到了这个。”说话间,孟奇把一本手札交到赵彦手上。
赵彦随手翻了翻,里面的文字写全跟鸡肠子似,他左看右看也愣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写的是什么呀?”
孟奇摇摇头:“属下也不知,但可以确定这些并不属于东胡以及周边任何一个游牧民族的文字。”
“对方撤了也没把它带走,估计也不是什么重要物件。”赵彦没把这事放在心上,随手就把手札交还给孟奇。
孟奇看着上面奇奇怪怪的文字,这些文字,虽然看不懂,但好象每个一笔都有着它自己的规律,说不定里头还藏着什么秘密,他不由得留了个心眼,把手札收了起来。
两人在军帐里头商榷着下一步的计划,此刻却有一名副手领着一名晟王府的家丁进内,并逞上来一封家书。
见赵彦没有伸手要接的意思,孟奇接过来看了看,脸上喜色更甚,连忙向跟前的男人道喜:
“将军,世子夫人给您生了个儿子,王妃娘娘让您给孩子取个名字。”
话音刚落,后头一名驿卒神色慌张地来报:“报,大将军在前线中了一箭,危在旦夕!”
赵彦闻言大骇,起身就要去看个究竟,负责送信的王府家丁见状,匆忙跪伏在他跟前,乞求道:
“世子爷,好歹留个一字半语,让奴才回去好有个交待。”
赵彦回过身来,把那封家书翻至背面,从案上拿起一支笔在上方草草写了一个字,随手就丢在了地上,转眼间,人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军帐。
家丁战战兢兢地把那封家书捡起来,定眼一看,书信后方写着大大一个草书:“译”
丰庆十七年,北境传来恶耗,房将军中了毒箭,倒在了战场上;右将军临危受命,顶替了房将军的位置,升为二品镇北大将军,统领镇北军。
接下来的四年,这镇北大将军用兵如神,镇北军英勇无比,捷报连连,谁也没想到当初被不看好的绔世子竟在北陲屡屡立下了赫赫战功。
随着取胜的消息一次又一次传至京都,晟王府的腰身也渐渐硬了起来……
许卫秋正在平世堂的后院整理着晾晒的草药,一只竹蜻蜓从头顶飞过,落在她跟前的编筐上。
还没回头呢,后头就传来曾丰元那爽朗的笑声:“沈大夫,大伙都在里头吃大餐呢,你怎么自己一个在这呢?”
许卫秋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一会儿就来。”说话间,她捡起编筐上的竹蜻蜓,这小玩意折得还挺精致。
这时曾丰元已经凑了上来,她问道:“这你做的?还挺好看。”
曾丰元点点头:“小意思,我小时候经常做来玩。走吧,再不过去,东西都被那班人吃光了。”
说话间,曾丰元一手揽过她的肩膀,带着她往里间走去。
许卫秋本就是大咧咧的性格,就算在这大承朝,她也没什么男女之防的观念,纯粹把他当成自己的好哥们。
可在里间的阮大夫见这俩肩挽着挽着肩哥俩好的走进来,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来,小曾,沈大夫,坐这来!”
一名坐堂大夫见状,很是客气地给两人腾出了位置,两人就走过去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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