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柏青忽然顿住:
“不对,我的铃声换了。”
余津津:
“那就是我的手机。”
她摸过自己手机,却不是。
边柏青这才想起来:
“哦,只换了你的来电铃声,别人的还是那个。那就是我的手机。”
他到处翻,在床下,找到了手机。
余津津听了那句话,心头一阵热涌。
原对边柏青的评价是漫不经心,温泉时,他对她一样的判断。
她本不服,现在也觉得自己是个漫不经心的人了。
——她就没有他不耐烦中挤出的丝微耐烦,为他换一个特别点的来电铃声。
余津津有点心虚,趁边柏青接电话时,偷偷为他换铃声。
他的电话接通。
卧室不算小,电话不算很漏音,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就是那么、那么的刺耳。
余津津偷瞟边柏青。
他的余光有故作坦然——
在给她演一种定定的若无其事。
那边的女声有很大的起伏。
撒娇的,亲昵的。
以及她妈的该死的!
余津津也演一种云淡风轻,已经想伸脑袋进边柏青的手机,看看那个女的是谁!
边柏青朝电话里总是划清界限的口吻:
“可以。”
“没问题。”
——操·他祖宗的!
她可不这么认为。
上回边柏青说“没问题”时,就是对着想和他挂上茬的局长女儿。
这回又来个“没问题”。
边柏青和所有狗日的男的一样,挂了电话,压根就不解释。
他明明知道旁边有个安静却虎视眈眈等一个解释的女人!
可他,淡定下床,淡定洗澡,淡定换完衣服出来衣帽间,还臭不要脸俯身过来,要亲余津津。
边柏青扣着衬衫纽子:
“我穿这件,今天热不热?”
余津津故作没事人:
“刚才谁给你打电话?”
“一个——同事。”
边柏青无所谓的语气。
垂下眼皮,扣纽子,又解开。
有点不自然的小动作。
他里面穿了件短袖T恤,外面罩长衬衫。
扣紧,正经;解开,休闲。
余津津不冷不热:
“你爸还是你同事呢。”
这王八一定在用普通关系弱化别的关系。
边柏青随手揉了揉余津津的头发,笑了一下,出去卧室了。
不打算纠缠的意思。
过了会儿,边柏青收拾好了,进门:
“我上班去了,今天很忙,不陪你早餐了。”
装什么逼?
俩个咖友碰一起,都是一人一杯黑咖啡续命一早上,午饭各自解决,晚餐偶有碰到一起的时候,是在外面吃。
哦,唯一一次早上有点东西吃,还是余津津头晚买回来的可颂。
放了一夜,失去刚出炉的风味,边八蛋只咬了一口,绝不再吃。
打那,俩人谁吃过早餐?
余津津诊断——
这货有情况!
边柏青忽然倒回来,伸长胳膊,食指隔空一点,带点严肃:
“把胸针还给舅妈。”
“任何人惹我不开心,都要付出代价。”
余津津脸色更严肃。
“那不是她的。她借集团里的。要登记还回去的。”
他摆明了不和她纠缠电话的事,并没解释一个胸针还要“借、登记”的具体。
电子锁“滴答”,边柏青出门了。
女声来电,被他遮盖过去了。
存着一头怒火,余津津去上班。
刚上班,领导班子们居然提前来了,平日都踩点。
大老板回头看见余津津,眉开眼笑:
“小余,正好,你去机场接上海来的策划!你的911有排面!你形象也代表咱们报社!”
余津津:
“什么策划从上海来?我们广告部不是有策划吗?”
李主任从大老板身后解释:
“天青集团的广告,花了大钱投放,外来和尚会念经,咱得叫财主看出咱们钱花的实落!光靠咱们自己策划,一年才造出多少钱去?账面上不好看。”
这话也太□□。
毕竟余津津和边柏青的关系,满城风雨了。
余津津听了,非常不高兴。
当着她的面直接说造天青的广告费,说明
一、不怕你回去跟边柏青吹枕头风——你不重要;
二、这是班子的集体决定,听喝就行——你不重要。
大老板催促余津津:
“就这么定了。小余去机场,亲自接上海来的策划,李主任陪同,我叫人定好饭店,安排午饭。”
余津津先去办公室放包,见办公桌没收拾,一早上的气顶到胸了。
李主任听了大老板的话,已经要走了,见余津津还回办公室,催她:
“走啊!”
余津津不理李主任,快步到大办公室,“砰——”叩了下门。
大办公室全部抬头。
余津津呵斥:
“来个人,打扫办公室!”
草,靠着姥子,一年指标完成了,敢偷懒!
小唐和冯庆梅都站起来,到处找抹布,生怕表现落后。
其他人相互使个“真厉害”的眼色,赶紧低头办公。
余津津脚步不停,看都不看李主任,匆匆下楼。
李主任紧赶慢赶,笑呵呵的:
“余记者,威风啊!”
余津津才不理他,见他要拉副驾门,锁了,阻止:
“接上策划,她坐后座,你是我领导,怎么坐副驾成陪衬?气势不能输!派个司机跟着,拿起领导架子。”
被一派支使,李主任有点愣。
余津津来了差不多俩月,波折不断,也出过风头,唯有今天气势格外不一样。
李主任转头看停车场里有无更好的车子时,911“轰——”窜出去了。
到了机场,李主任还没影,余津津已根据群里发的策划的姓名相片,在闸口接人。
忽然,余津津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老谭!
老谭离得有点远,背对着,没看见余津津,朝一个戴着墨镜、苗条白皙的女人招手。
之所以说脸部捂得严实的女人白皙,是因为她的大腿全露着,身着短裙。
而接她的老谭还穿着夹克。
年轻女人身后跟着一大帮人,推着好几个箱子。
余津津立马转头找边柏青。
没他。
老谭已经很热情上去,要接行李,那帮人没同意,他就在前面带路。
似乎和年轻女人很熟悉的样子,老谭说说笑笑的。
余津津那股子火,从天灵盖的骨缝里冒出来。
她本想跟踪老谭来着,但还是留了下来,接上海的策划。
工作理智最终占了上风。
上海的策划出来了,余津津赶忙带路出机场,都到停车场了,李主任才匆匆下车。
余津津朝李主任招手,叫他赶紧滚回车上,打道回府。
故意在停车场绕了一圈,也没见到库里南和老谭的影子。
余津津实在没忍住,趁策划接电话的时候,发微信给边柏青:
在哪儿?干嘛呢?
边柏青没回。
都进了市区了,边柏青才回了俩字:
开会。
这真是一个好借口。
集团下分司众多,又是繁忙的礼拜一。
刚把策划拉回报社,大老板率班子其他成员招待来客。
大老板笑呵呵的:
“辛苦小余了。”
余津津又成了无用之人。
她朝上海策划:
“辛苦。”
余津津掉头就往办公室走,碰到满头大汗跑来的李主任。
李主任急匆匆参与到接待上海策划的招待中。
关上办公室的门,余津津的笑脸才垮成怒气冲冲。
冲锋陷阵叫着她,分赃吃肉踢开她。
一早上了,没件顺心的事情。
小唐或者冯庆梅把茶泡好了,余津津端起来,直接泼到洗手盆里。
老报社打来电话:
“余记者,你舅妈来单位了,说是找你有事。”
这是发现胸针被揪了,来要。
消息不灵光,不知道余记者高迁,去了新报社。
余津津:
“让她等着!”
挂完电话,余津津先拿出采访边柏青的那支录音笔,跳着听。
真的如他所说,回答过很多,是她自己不上心吗?
居然,在录音前部分就听见一段极其清晰的对话:
——“请问边总,回到桉城发展事业,感情有着落了吗?”
边柏青——“没有。”
空白几秒后,听见翻纸张的声音。
余津津脑中还原当时场景:大概率是自己翻采访提纲纸的声音。
录音对话:
——“那,那你不打算考虑一下吗?”
边柏青没有停留——“考虑谁?”
余津津明显慌了——“······不是,是提纲上的问题,不是我问······也不是考虑具体的谁。应该是考虑结婚不结婚?”
—— “我不婚。”
余津津赶紧暂停回放录音。
里面的自己,在干嘛?
怎么会慌成那样?
提纲上又列的什么鬼问题?
余津津已经无法想起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情采访边柏青了,她重新倒回去,从头回放。
那次采访,关于边柏青的私人问题,余津津录音转文字写稿时,全部当废料跳过了。
只用了“假、大、空”——只关于工作的那部分。
录音还有一段非常清晰的对话:
余津津——“边总多大?”
边柏青——“比你大不到三岁。”
······
余津津全想起了。
她当时因为陈主任让烟边柏青,想起了鸿门宴后,边柏青给了余正海一条烟。
采访时,她还在在意前天吃了顿相亲饭,昨晚又坐了他的车,今天他却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采访结束后,余津津无情跳过前面有关边柏青个人情况的对话,努力不去了解他,用工作关系消解他话里的钩子:
——“那,那你不打算考虑一下吗?”
——“考虑谁?”
这次采访前,他们可是以相亲的名目才见面,却问她,他感情应该考虑谁······
——“边总多大?”
——“比你大不到三岁。”
完全可以直接说他自己的年纪,却要捎带上她,以她为坐标······
所以,才有小唐问余津津,采访青年才俊的感觉。余津津故意干硬评价,似乎对边柏青印象不好的样子。
其实,说给自己听:他差劲,不要研究他。
余津津这才不得不承认,从一开始,她就躲避着边柏青,因为有点招架不住······
座机又响,还是老报社的催促,舅妈在那边等急了。
余津津终于回到现实,今天早上还有一通没算账的女音电话,加上老谭接的那个女人。
有人来威胁她的爱情,分割边柏青。
工作上敢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她彻底怒了。
那就一个个的算账。
玩起游戏,谁也别哭爹喊娘!
第35章
舅妈老是催,反正领导班子们在商量怎么造钱,余津津索性提着包回家拿胸针。
临出门,余津津想找个盒子罩起胸针,毕竟是钻石的,还不是自己的。
但一想起昨晚受辱,她扔了找到的那个质感很好的丝绒盒子。
去卧室换盒子。
房子很大,心不在焉,余津津走错了卧室,到了后面的一间。
这间屋子就只有一个巨大的书架,想是边柏青没打算长住,架子上只潦草摆了几本书,她以前也就伸头露脑知道有这么间屋子,并没细致观察过。
可今天巧了,余津津瞟了一眼,感觉墙上似乎有道裂缝似的,有光。
余津津进了这间从没待过的屋子。
墙上的光是因为书架可移动,没闭紧。
滑轨书架拖开,对面还有一套镜像格局似的房子。
两房只隔一面墙,不是承重墙,所以打通了,书架成为两套房的界限。
有种发现新世界的异样感,余津津迈进对面的房子。
只是简单装修过,没有家具,只有边柏青用来训练的击剑设备和拳击柱。
余津津忽然间想起边柏青曾经在电梯吻她时,说过一句“对面没人、这层只有我”——
竟是这个意思。
联系今天重听俩人之前的采访对话,老谭接了除自己之外的别的年轻女人,余津津有种重新认识枕边人的感觉。
站在空房子,像进入他精神世界不知道的另一面。
边柏青的电话突然打来。
余津津接通。
他带着未能调整过的工作腔调,有点严肃:
“礼拜一周会。刚开完,什么事?”
说的是她给他发微信的事。
像抓到了他背着她的事,一时不知道怎么处理,余津津想静观其变:
“没事。”
边柏青忽然腔调转柔:
“没事?那就是想我了?”
他怎么可以让老谭接着其她女人,对自己的情话又是这么自然的?
扪心自问,反正她做不到同时周旋两个男人。
余津津没忍住:
“老谭呢?”
边柏青迟疑一秒:
“找他干嘛?”
她撒谎:
“想叫他送我去个地方呢。”
“去哪儿?我给你派别人。”
“一个司机有什么可忙?你开会,他敢出去?”
“不出去,待命。”
余津津忍住没直接拆穿机场见过老谭。
“老谭有女儿?”
边柏青顿了顿,可能察觉到余津津话里的异常。
“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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