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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是蒜香水喇咕，贼香。”
端着大盆出来的苏子泰抢着回到，苏爷爷一想到水喇咕的鲜甜，嘴里的唾沫不由自主开始泛滥。
一家人迅速坐好，苏爷爷率先拿了一个比他手指还长的红色水喇咕，轻轻将壳拨开，能看到里面的白色的肉，和若隐若现的纹路。
这一看就很好吃，苏爷爷将蝲蛄肉放进嘴里随便咀嚼几下，立马感受到蝲蛄肉肉质绵软，比鱼肉还嫩，而且滋味丰富，有点香有点辣，蒜味更是将蝲蛄的土腥味全部掩盖，却又没抢走蝲蛄肉本身的鲜甜，令人回味无穷。
太好吃了，果然不愧是他孙女做的。
苏爷爷埋头苦吃，唯一遗憾的是不能酒，要是喝上一口小酒再吃上几口蝲蛄肉，那滋味，一定美上天。
苏爷爷吃得香，苏家三兄弟更是像饿死鬼投胎似的，差点连壳都嚼了。
张红霞苏奶奶苏淼淼要稍微好点，但手也没停过，一直在重复剥壳吃肉。
一家人吃嗨了，四个小孩三个大人不仅把一盆水喇咕吃个干净，苏淼淼做的几斤面条也吃完了，就连锅底的汁苏子民也没舍得浪费，被他舔了个干净。
苏丰收回来时刚好就看到自家老三抬着盆舔的样子，他简直没眼看，都不想承认这是他儿子。
但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香，苏丰收又忍不住问：“今天没给俺留点吗？”
呜呜呜上班真是太惨了，每天都吃不到闺女做的好吃的。
苏丰收心里的委屈没人知道，但他手里的猪头却被大家第一时间注意到了。
张红霞最为吃惊，“当家的，你咋买了一个猪头，这得花多少钱？而且你哪来的钱？”
这年头的猪头才三毛多一
斤，还不要票，听着很便宜，但一个猪头有一半多是骨头，还很大，买一个起码要花两块多，这算下来可一点都不便宜。
所以即使知道闺女卤的猪头肉很好吃，张红霞也从来没打算买。
张红霞说的最后一句才是关键，苏丰收生怕媳妇误会自己藏了私房钱，赶紧把事情解释清楚。
不是苏丰收买的，张红霞心里的怒火不仅没消，反而更严重了，“苏丰收，淼淼每天整咱家的饭就够累了，你还给她接外活，你是后爹吗？”
苏丰收满头黑线，“俺是不是你不清楚吗？”
张红霞：“……”
感觉自家爹妈下一秒就能吵起来，苏淼淼赶紧打圆场，“妈，你别气，卤个猪头又废不了多少功夫，还能挣票，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苏淼淼是真的很惊喜，她一直很愧疚前些年拖累了家里，想给家里改善条件。
可这个年代实在操蛋，苏淼淼明明有厨艺，却想让家里摆个摊挣点钱都不行，没有办法，她才只能想办法寻摸山上的野味。
所以，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个大主顾，苏淼淼可开心了，一点都不觉得累。
苏淼淼脸上的笑容太过灿烂，张红霞的眼眶却有点发酸，“淼淼，可是你还小。”
苏淼淼无奈反驳，“妈，我不小了，别人家像我这么大的女孩子整天不是打猪草就是干农活，我才弄点菜而已，真的一点都不累。而且我喜欢做菜，多做一份菜我就感觉身体好像多好了一分，所以妈你就别把我当易碎的玻璃了。”
苏淼淼说了一大堆话，张红霞却明白的很，她的闺女就是想给家里减轻负担。
有个如此懂事又贴心的闺女，张红霞知足了。
压下眸中的泪意，张红霞嗔怪道：“臭丫头，让你享福你偏偏喜欢干活，老娘不管了。”
苏淼淼挽着张红霞的手，“那可不行，我要让妈妈管我一辈子，一辈子赖着你。”
“呸！滚蛋！”
有苏淼淼在，一场硝烟悄然无息结束了，苏丰收松了一大口气，爱死了他的好闺女。
当天晚上苏淼淼就把猪头卤了，还有灵芝酒也泡了一大坛子。
泡灵芝酒也是极为简单的，只需要将灵芝洗干净切片，和酒以及枸杞按照比例放在坛子里面，密封放一周就行了。
不过其中有几点一定要注意，那就是泡酒的坛子必须用开水消毒烘干，这样灵芝酒才不会坏。还有灵芝枸杞和酒的用量也有要求，某一种多了少了都会影响酒的口感。
卤肉的香味是非常霸道的，这一晚，离苏淼淼家比较近的几户人家全都在梦里吃上了肉，大人小孩的口水全流了一地。
第二天苏淼淼和几个哥哥继续上山，不过这次他们是为了摘刺五加叶。
只有这段时间才能做刺五加茶，机会难得，苏淼淼打算多做一点，留着慢慢喝。
——————
另一边，苏丰收一大早提着香喷喷的大猪头上班，远远的就看到李大爷站在国营饭店门口。
“李叔，你这么早就来了？”
亲眼看到自行车筐上有个硕大的猪头，李大爷兴奋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轻咳两声道：“咳咳，俺孙子是个馋虫，半夜三更就催着俺来，俺也没办法。”
苏丰收：“……”
你看我信吗？
面对苏丰收看破一切的表情，李大爷面不改色，继续假装成慈爱的爷爷。
“小苏啊！俺孙子说让俺早点回家，俺今天就不和你唠嗑了。”
苏丰收和李大爷也没啥好唠的，他说了声“好”，等李大爷拿着猪头又说：“李叔，俺闺女说了，猪头肉你要是吃腻了，下次可以买猪大肠，猪蹄之类的，这些卤出来和猪头是不一样的口感，但保证都好吃。”
这对李大爷来说绝对算得上是好消息，他笑得跟朵花似的，欣慰的拍了拍苏丰收的肩膀，“小苏，真羡慕你有个好闺女啊！”
要是他有个这么贴心厨艺又好的孙女……
算了，别做梦了！
想要个又乖厨艺又好的孙女，估计只能在梦里了。
很有自知之明的李大爷提着卤肉急匆匆回家，在家门口撞上了他即将上班的儿子李卫民。
大清早的，突然看到自家老头子拎着个大猪头，向来不苟言笑的李卫民忍不住嘴角抽搐。
“爹，这玩意你从哪弄来的？”
李大爷赏了儿子一个白眼，“蠢死了，这当然是俺买的。 ”
被骂蠢，已经习惯了的李卫民一点都不在意，继续问道：“谁大清早卖卤猪头？爹你不会是去鸽子市（黑市）了吧？”
“你胡说八道啥？”
李大爷差点跳起来敲烂李卫民的头，“俺可是根正苗红的老红军，俺能干违法的事？”
看自家老爹暴跳如雷，李卫民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爹，是我嘴笨，不过，你到底是从哪儿买的？闻着忒香了。”
李卫民的话深得李大爷的心，他得意的扬起下巴，“不好吃俺能惦记了一个星期。”
李卫民恍然大悟，“这是你说得那个才几岁就堪比御厨的小女孩做的？”
李大爷点了点头，“昂！”
李卫民来了兴趣，“那我得尝尝，看看这卤肉到底有没有您说得那么夸张。”
主要是，鼻翼间隐隐约约的肉香让李卫民有点迈不动脚，反正今天早上没啥事，上班去晚点也不要紧。
一个大猪头起码够吃好几顿，因此即使非常舍不得，李大爷还是默认儿子留下蹭吃。
李大爷亲自动手，将猪头肉切成薄片，再淋上红彤彤的辣椒油，一份美味的卤肉就完成了。
尽管知道能迷住自家老头的不是一般的美味，可真正吃到卤肉后，李卫民还是惊艳了。
卤肉中的肥肉像是国外进口的果冻，Q弹Q弹的，像是在舌尖跳跃。瘦肉也很有嚼劲，却一点都不柴，辣椒油和卤肉更是绝配，让卤肉既保留了肉香味，又卤味十足，鲜香麻辣。
李卫民可是局长，工资高待遇好，对吃的自然舍得，从小到大他吃过的卤肉起码有十几家，大部分都是十几年，几十年的老店。
然而，这么多有名的店做的卤肉，却都不如今天的好吃。
怪不得，怪不得他爹和他儿子会如此惦记。
太香啦！明明不太能吃辣，嘴都被辣肿，李卫民却依旧舍不得停下来。
父子俩左一筷子右一筷子，三下五除二把一大盘卤肉吃的干干净净。
“嗝！”
吃饱后的李卫民打了个饱嗝，对李大爷说：“爹，剩下的肉我拿一半去送人行不行？”
李大爷吹胡子瞪眼，“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这可是他求爷爷告奶奶求了一个星期才弄回来的卤肉，想送人，绝对不可能。
李大爷态度坚决，不过，等李卫民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堆话后，他还是不得不同意了。
作者有话说：
不是北方人，水喇咕的资料都是网上搜的，不对大家别介意哈！
第19章 警车来了
担心老爹后悔，拿到卤肉后李卫民立马脚底抹油跑了。
来到局里，李卫民直奔副局的办公室。
“老梁，老梁……”
“哎！”
梁百胜应了一声，等李卫民推开门后冷淡的问：“李局，你有啥吩咐？”
李卫民扶了扶有点歪的帽子，“没事，我听说你儿子好像吃不下东西，我家老爷子今天请人做了点贼香的猪头肉，你带回去给孩子尝尝。”
没想到李卫民还记得他家的事，梁百胜心中有几分动容，面色终于缓和了些。
“多谢李局的好意，待会儿我就带回去。”
嘴里答应着，梁百胜眼中却闪过几分苦涩，根本不抱希望。
李卫民想到梁百胜儿子的情况，心里也闪过几分沉重。
要不是那孩子情况太严重，他也不会从自家老爹嘴里虎口夺食，只希望，那孩子能撑过去。
眨眼就到了中午，一到下班时间，梁百胜就迫不及待拿着装猪头肉的饭盒去医院。
到医院病房时，梁百胜儿子梁保国睡着了，手上输着液，看着儿子面无血色，犹如死人一般，梁百胜心中剧痛。
“桂芳，儿子怎么样了？”他小声问道。
赵桂芳面色凄苦，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医生说再等几天若是还吃不下东西，就是输葡萄糖也没用了，老梁，这可怎么办啊？”
要是葡萄糖没用，那他儿子就只有等死了。
梁百胜眼前一黑，喉咙也多了些血腥味，心仿佛被撕成了碎片，悲痛欲绝。
可是，连医生都没办法，他还能怎么办？
夫妻俩相顾无言，被绝望笼罩着。
过了一会儿后，赵桂芳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梁百胜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啥，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媳妇，你先去整点东西吃吧！”
赵桂芳虽然饿，却因为担忧儿子毫无食欲，反问梁百胜，“你吃过了吗？”
梁百胜垂眸，“我不想吃。”
“还是去吃点吧！你要上班，我要照顾儿子，不吃不行。”
赵桂芳的话有道理，于是，夫妻俩一起去医院食堂。
离开之前，梁百胜把饭盒放在了床头柜上，打算等梁保国醒来后让他试试。
他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可他万万没想到，等他们夫妻回来时，梁保国竟然把卤肉吃了一半了。
夫妻俩惊喜万分，赵桂芳更是喜极而泣，捂着嘴冲到病床前贪恋的看着梁保国，“儿…儿子，你好了？”
梁保国咽下了嘴里的肉才说：“娘，我就是觉得这肉特别香，特想尝一尝，就试着吃一点，结果真吃得下去。”
隔壁床的人趁机问了一句，“没错，俺也觉得香惨了，同志，你们的卤肉是打那买的，和俺说说俺下次也去买点。”
“老哥，不好意思，这是朋友送的。”梁百胜解释了一句，隔壁床男人的眼神立马暗淡了几分。
赵桂芳则擦掉眼眶里的泪，“那你再吃点，医生说你只要吃得下东西就好了，儿子你以后绝对不能再减肥了知道吗？”
赵桂芳心有余悸，梁保国之所以差点嗝屁，原因其实很简单，他太胖了，从小胖到大，光喝水都能胖。
小时候胖乎乎的叫可爱，长大了要是还胖那就叫丑了，梁保国因为胖在学校里一直被嘲笑，羞辱，他受不了，就节食减肥。
别人减肥饿饿绝对能瘦，可梁保国是易胖体质，他连续七天只喝水不吃东西，居然只瘦了两三斤。
这对一个胖子来说实在太残忍，梁保国奔溃了，自此得了厌食症，吃啥吐啥，短短几个月就差点把自己送走。
赵桂芳和梁百胜也被折腾的不轻，短短几个月两人老了好几岁。
看着他娘眼眶又红了，梁保国心里难受极了，连忙保证，“爹，娘，我以后绝对不减肥了，就是胖死也不减。”
梁保国早就后悔了，吃不下东西的滋味太难受，他再也不想过喝水都吐的日子了。
儿子终于懂事了，赵桂芳甚感安慰，催儿子赶紧多吃点。
啥都不懂的赵桂芳认为能吃是福，但随即就被赶来的医生训了一顿。
梁保国已经一个多月没咋进食了，胃已经伤着了，最开始最好尽量多吃清淡的流食。
卤肉是荤腥，梁保国现在要是吃多了，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赵桂芳和梁保国懊恼不已，赶紧回家熬了一锅米粥。
米粥被赵桂芳熬出了一层厚厚的米油，香浓软糯，然而这一次梁保国又恢复了老样子，吃一口吐一口。
梁百胜这才明白，不是他儿子好了，而是做卤肉的厨师手艺不一般。
没办法，为了儿子，梁百胜只能厚着脸皮去找李卫民。
——————
“淼淼，今天咱们再抓点水喇咕吧！”
昨晚美餐一顿后，今天上山苏子民一点都不积极，脑子里只想抓水喇咕。
苏淼淼当然也想吃，但想到昨晚看到油瓶后面色难看的亲妈和奶奶，苏淼淼觉得，为了屁股不开花，这件事还是再缓缓吧！
“三哥，等下次吧！”
苏子民不甘心，“妹妹，好妹妹，再做一次吧！”
苏淼淼嘴角上扬，笑的意味深长，“三哥，奶奶可是说了，我再糟蹋油就要揍我，你要是同意替我挨揍，我就做。”
苏子民：“……”
那还是算了吧！和美食比起来，还是小命重要点。
苏子民偃旗息鼓，终于老老实实干活了。
不过苏子民不知道的是，不仅他馋，苏爷爷也还馋着呢！
一个早上四兄妹跑了好几个山头，将周围的刺五加扫荡一空，得了大概四五十斤鲜叶子，苏淼淼才觉得够了。
回来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因此今天的菜是张红霞弄的，为了省时间，她直接用土豆萝卜红薯粉条大乱炖煮了一锅。
张红霞的手艺勉强尚可，以前苏家人都觉得她弄的挺好吃，可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吃过苏淼淼做的后，张红霞做的菜就被比到尘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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