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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青子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的时候，他才恍惚之间发现时间已经到了日常该起床的时候。
他掀开窗帘的一角，看见一向很有活力的青梅正在像往常一样围着围裙，一手拿着平底锅一手执着锅铲，把锅底当锣鼓一样地敲。
一切好像都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区别。
仿佛只要他还是睁着眼，那么那些就只是停留在黑夜中的一个噩梦。
他看着少女元气满满地等着他像以往一样回应，直到还几分钟后见还是没有动静，才疑惑地在他家门口转了两圈，按了好几遍门铃之后脸上的表情似乎就开始有些慌张。
于是他不再躲在黑暗之中。
将窗帘一把拉开，沐浴着早上的阳光，他一如既往地站在窗户口对中森青子喊道：
“听到了听到了！耳朵快聋了！”
少女抬起头来，脸颊因为他许久没有出现而有些生气地鼓起，令人想起鼓气的河豚。
“快斗！快点啦！再吃早饭出发就要迟到了！”
“你今天又不要做值日生。”他懒洋洋地说道。
“但青子完全不想在路上急急忙忙地走好吗！”
“是是是——”
像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对话，他可以完美地伪装出毫无心事的普通高中生模样，一边和性格直率的青梅开着玩笑，一边继续进行平稳的日常生活。
今天的早餐也毫不意外是有些味道不佳的松饼，按理说应该是松软的面饼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些硬邦邦的，吃起来还有些饼干的松脆感。
不过饭桌旁的两位男性明显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早餐的口感，倒不如说青子总是能奇妙地做出不太符合原来这种食物口感，却味道很不错的东西。
只要能接受匪夷所思的搭配组合，好像也能称之为“美食”。
中森银三一边将叉子狠狠送进咔嚓作响的松饼面皮中，一边快速扫视着报纸上的相关报道。
“怪盗基德那家伙……是不是很久没有行动了？！”
正在给三人倒牛奶的青子不满地说道：“爸爸！哪里有人还盼着小偷出现的？！”
她把牛奶重重地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吓得中森警官一跳。
“而且他上一次发布预告不是就在八九天之前吗！好不容易周末没事说要和我们一起去泡温泉，你该不会又想去加班吧！”
造成爽约的罪魁祸首假装自己不存在一样赶紧低头吃像饼干一样的烤松饼。
中森警官在家不敌女儿有威严，他缓缓竖起报纸挡住自己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来试图抵挡女儿的怒火。
“哈哈……毕竟只有他先出现，我才有机会抓住他嘛。”
“我说啊——————！”青子双手撑在桌上，忍不住教训父亲：“爸爸你也注意下自己的身体好不好！不要经常熬夜！你已经不是年轻人了！”
“我知道、我知道。”
时间过得真快，明明感觉不久前之前女儿还是会因为晚上找不到他就有些失落的小不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会说出这样成熟的关心人的话语。
“不过——”他要是出现，他肯定还是会去的。
“我知道。”青子把另一杯牛奶放在竹马的面前，“但是爸爸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他放下手中的报纸，相当自豪地表示：“你爸爸我当年防身术学得可是相当不错的！”
虽然在和怪盗基德的对决中一次也没正儿八经地派上用场过。
黑羽快斗拿着牛奶杯的手一顿，他看了看虽然人到中年却还是精神奕奕的中森警官。
有这样一位父亲在身边，青子怎么可能……
“快斗！你吃完了吗，我们快要迟到了哦！”
青子的声音把他从沉思中拉回来，他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早饭，难得没有对她这句话进行拌嘴似地回击，这让中森警官好奇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只是很快又在女儿出门前的叮嘱中忽略。
“爸爸今天晚饭是你做！你可千万别忘记了！”
在中森警官连连表示自己知道的回答中，他们两个一起走出家门。
“快斗，今天是不是有随堂测验，你复习了吗？”
“啊……数学？那个随便看看就可以了，估计也不会很难。”
“再过不久就是暑假了，快斗你有没有什么打算，比如去海边？”
“话说我们也去过很多次海边了吧。”
“但是夏天去海边就和去烟花大会一样是很有仪式感的事情好吗！而且今年不是还可以叫上红子，还有白马君他们？”
“小泉和白马？我倒是觉得他们对这种东西不太感兴趣。”
“不问问怎么知道嘛！”
虽然他心头还想着昨天晚上Noir对他说的话，但在回答青子问题的时候却还是对答如流。
“快斗。”
青子停下脚步。
他还在因为惯性下意识多往前面走了两步，见她站定在自己身后，于是疑惑地转身。
“青子？”
少女站在晨曦上定定地看着他，透亮的双眼中倒映着天空的湛青的色彩，她本身就像是闪闪发亮的太阳，只要看着对方就能让每个人都感觉到温暖。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快斗心中咯噔一下。
他的青梅从小到大在很多事情上看上去都很性格大条，但这么多年的相处和过分关注，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不是所谓的“粗心”，只是因为她在大部分事情上总是很相信别人，没有怀疑的前提下当然就不会像他一样留有太多的心眼。
中森警官也是，就算新闻媒体上总是要拿他在追捕怪盗基德的过程中洋相百出的事情举例，好像要将这位搜查二课的警部贬得一无是处，但他清楚地知道这位警部的推理能力相当出色，如果不是进入警视厅，说不定也是和那位毛利大叔一样成为一位出名的侦探了。
他们父女两个在洞察力这方面真是出奇的相似。
他下意识放缓呼吸，稳住自己的表情，像往常一样笑道：“其实我就是在想要不要告诉你，其实我暑假可能有事情……”
这话倒也不是在说谎，因为暑假的时候他的确准备趁时间空余多看看有没有可能性比较大的宝石进行下手。
“你在骗我，不是这件事。”青子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快斗，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跟我商量，没有必要瞒着我。”
“我觉得我也是可以成为你的依靠的。”
难道他破绽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他心头有无数思索翻滚，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对她进行说明，最后他迟疑了一瞬，说道：“这件事是我在梦里……算了！等我回头再和你说！”
说着他就已经像是逃避一样大踏步地向学校走去。
“喂！快斗！你这家伙怎么又扯开话题了！”
青子跟上他的脚步，就像无数过去的日子里一样他们并行在明媚的阳光之下。
所幸一到学校桃井惠子就拉着她去说怪盗基德粉丝后援会在网上发售一些周边的事情，他才得以不用面对青梅那种谴责的目光。
今天到学校的时间有些晚，再过不久就要上课了，白马探坐在自己位置上不知道在忙着用笔记本查什么，见到他来只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在他路过的时候像是打招呼一样用稀疏平常的语气说道：
“今天居然没有关注那些粉丝群的动态吗？怪盗先生也有心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晚连续在做噩梦的原因，他现在一听到怪盗这两个字就想到了在监狱里堪称无双大乱斗的作战场面，真是搞不懂哪有怪盗是这么做怪盗的。
“什么怪盗，我又不是怪盗。”他像往常一样反驳。
“咦？”白马探合上笔记本看向他：“不是因为怪盗的事情的话……”
他又看了眼中森青子，把视线挪回来：“那就是和中森同学有关系了。”他的语气很笃定。
快斗感觉自己牙开始痒痒，这就是为什么他不太喜欢和侦探做朋友的原因。
“你在说什么？”
“你还没有发现吗？黑羽同学。”
“每次你遇到和中森同学相关的事情就很容易露出马脚……所谓‘心慌则乱’？”
“你这家伙不要随便揣测之后开始分析别人的心理想法可以吗？”
“这可不是我的揣测，而是——”白马探指着自己的脸，却在暗示他的表情：“你自己的表情是这么说的。”
“而且你的表情告诉我，和中森同学相关的这件事让你很为难。”
“所以你们在谈论什么？”
“小、小泉同学。”
白马探一愣，说话有些磕巴。
小泉红子拎着书包站在他们两个男生身旁，只不过她的目光更主要的是落在黑羽快斗身上。
“黑羽君你可以过来一下吗？我有话要对你说。”
虽然是全校公认的大美女，不过他还是不太想和对方这样单独扯上关系。
“直接在这边说？”他笑嘻嘻地打个圆场。
“如果我说是和中森同学有关系呢？”
“……”他缓缓收起笑容。
白马探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并没有插嘴。
他鲜少相信魔法，不过——
他看了眼青子的背影，对小泉红子说道：“走吧，去走廊。”
第14章 14
“你想和我说什么？”
黑羽快斗双手插在校服的裤带中，背部倚着墙角问小泉红子。
从他现在的角度来看恰好能保证后方没有人能发现他，又能恰好将走廊教室的情况揽入眼底。
临近上课时间，大部分学生已经坐在了教室中，极少数快要迟到踩点来的学生也没有心神注意到他们这个偏僻角落里的对话。
青子还在教室里被说到正高兴的桃井拉着不放，白马似乎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不过他也没有兴趣和某位怪盗一样为了情报会选择用偷听这种手段。
小泉红子深吸一口气：“我以为之前的警告已经足够让你警醒。”
“身为怪盗，一步踏错需要承担的风险和危机可要比普通人大的多。”
但如果他会因为这种话就停下脚步，那估计在当初发现那间意外的房间时，他就会将门彻底封死。
快斗闻言露出一个像是对命运挑衅一样的欠揍笑容。
“如果是这种提示的话，其实也不用特意来重复告诉我。”
毕竟光是从中森警官那里就听过很多次了。
“你是说有关青子的事情，还有五分钟上课铃就要响，不如长话短说？”
“你还真是……”
面对对方不想领情的回答，红子有些气绝，再听到下一句直奔主题问中森青子的话，让她非常少见地觉得拳头发痒，想往对方脸上砸一拳。
不过考虑到那个梦里的预兆的确令人感觉很是在意，加上还是和自己那位笨蛋开朗外向同学有关系，她还是佯装淑女地呵呵一笑勉强维持住了形象。
看了眼还丝毫不清楚已经成为在教室外面两人讨论话题的青子，她这才说道：
“梦中的中森同学在一个纯白的房间，阳光从头顶落下，她却被脚下的污秽抓住了脚踝不得离开……”她像是认真回忆梦里的内容，连带描述的措辞也变得更谨慎具体：“那栋建筑里没有任何逃离的出口，因为出口早已被提前封死，唯有打破头顶虚伪的光源和壁垒，或许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我看见你试图想去把对方从泥沼之中拉出来，不过……”
说到这里，在后半句话组成词句之前，快斗就明白了红子想要说的话。
就像去贸然拉溺水之人的手，稍有不慎不仅是对方没有救上来，可能连自己也会一并被拉入窒息的死亡中。
不过难道这样他就不会伸手去救吗？
他伸手拍了拍红子的肩膀：“谢了。”
见他是这副表情就猜到对方肯定不会像自己所幻想的那样乖乖停手不再继续调查那件她未知的事情，不过也正是因为早就料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她才会在这几天反复进行占卜，看看能不能从这既定的未来里寻找推翻因果的契机。
红子叹出一口气：“我就知道……”
在他和自己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还是低声提醒：
“黑羽君，就由我在梦中所见的一切，或许我还是可以给你一个提示。”
“眼前所见不一定就是真实真相。”
“如果人的心像是门一样会被锁住，那么能打开它的恐怕也只有真心所做的钥匙。”
***
小泉红子最后对他说的提醒在上课时还余音绕梁一样回荡在他的耳旁。
老师所讲的东西都是他已经和青子提前预习过的内容，所以再听一遍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多的额外收获，反而是青子即使已经听过了，上课的时候居然还会这么认真地记笔记。
他一边无意识地将指尖的铅笔转得飞起，一边左手托着下巴盯着青梅的侧脸看。
纯白的房间……那座监狱和法院里真的有这种地方吗？
一路走过去，他现在好像只能记得越来越浓郁的红色夹杂着能够遮挡一切污垢的黑。
纯白这种颜色似乎天生就和那里无缘，就连任何装饰物都不见那种无暇。
“快斗。”
“快斗！”
他猛地回过神来。
白马在他旁边将书本放进自己的书包中，被重力裹挟向下撞击到课桌表面的书包和从他指尖突兀掉落的铅笔好像一起在嘲笑他因为预言警告和奇遇事件被搞得晕头转向的模样。
不过身为怪盗当然能眼疾手快地把快要从桌面上滚落下去的铅笔及时捞回自己的手心，只是不小心被刚削过的锋利笔尖戳出一粒小小的血珠。
“快斗你真是不小心！”
青子赶紧从自己的书包里翻出创口贴。
以前自己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今天黑羽同学好像有些过分心不在焉了。”白马探拎起自己的书包，反而对青子笑笑。
他对白马这家伙的爽朗笑容相当不爽，虽然是无端联想，但是让他想起了那个叫做Crow的家伙。
“喂你这家伙不如先操心一下自己和小泉的感情进展吧！”他可不是被打了不反击的人，倒不如说他的反击一向很快。
果然青子在把创口贴贴在他掌心之后就被这个劲爆消息吸引了注意，忍不住凑近了询问：“哎——？！白马同学喜欢红子吗？！是准备……告白？！”
最后那两个字简直像炸弹扔到白马探的怀里。
“什、什么？！”
他下意识地先去看小泉红子的座位，在见到那边空无一人的时候才想起来她最近回家的比以往更早，几乎是下课铃刚响就会离开的程度，加上现在放学后的教室里学生已经不多，几乎没有人听到她那句话，这才给了他能继续隐瞒自己心事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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