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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依然在我梦里——折枝伴酒【完结】

时间:2023-07-20 17:31:03  作者:折枝伴酒【完结】
  对方一开始没接, 她打第二遍,才终于听到熟悉的声音:“喂?”
  和以往不一样, 有些低沉。
  余笙担忧地问:“怎么样?还顺利吗?你有没有好好休息啊?”
  “你一下问这么多, 我怎么答?”裴晏行笑了一声, 标志性慵懒的强调,“很顺利,等嘉奖呢,你男朋友多厉害你不知道?”
  “那就好。”余笙心底松了口气, “不过你结束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还等我给你打电话, 我是不是该生气?”
  “该。”男人无比配合地压低嗓音,带着哄,“我错了,刚结束就顾着睡觉, 忘了托个梦给你。”
  “呸呸呸——你又没……”余笙抿了抿唇,不悦道,“托什么梦啊?”
  裴晏行忽然叫她名字:“余笙。”
  余笙笑起来:“嗯?”
  “我想你了。”他轻声说,“特别想你。”
  余笙满眼都是甜蜜, 用指尖摸着办公室窗台上的芦荟叶,连楼下那些光秃秃的树都变得格外赏心悦目:“那我来看你呀。”
  男人顿了顿,笑说:“最近有点儿忙,你来了我也没空陪你。等这阵过去, 我回北城找你吧。”
  “哦。”兴奋的小火苗被浇灭, 她掩饰住微微的失望, “那我等你。”
  “好。”
  没再说太多,他那边有事忙,就挂了电话。
  余笙逐渐感觉到不对劲。
  从一开始他拒绝她去找他。
  以前她不是没提过去找他,哪怕是口嗨开玩笑,但裴晏行无论多忙,都不会说没空陪她这种话。
  然后是接连几天打电话时的情绪,即便他竭力表现得正常,以余笙对他的了解,依旧能察觉到不正常。
  他嘴上总说忙,但一直没有上天飞行的消息。
  她也很久没看到那句“永远爱你”了。
  她当然不会以为他变心,怕的只是他瞒着自己在默默承受着什么。
  被担忧和猜疑搅得心神不宁,终于忍不住联系了石杨。
  石杨一开始的说辞也和裴晏行一样,可架不住她盘问,还是露出了马脚。
  最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嫂子,你要是能抽空,就来一趟霖市的军区医院吧。”
  余笙心脏一沉:“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大事儿,真没大事儿,一根头发丝儿都没少,你放一百个心,骗你是小狗。”石杨想起那次她从招待所赶来的样子,连忙解释道,“不过我想他需要你,你自己来一趟就知道了。”
  余笙立刻订了最早出发的机票,连行李都没回去收,匆匆赶往霖市。
  石杨开车来接她的,路上跟她说了说裴晏行的情况。
  任务出了点意外,耳朵里做了个小手术,的确不严重,也不影响听力和健康。
  但他最近情绪不太好,因为伤口的恢复情况,可能决定他的飞行生涯是不是还能继续。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余笙没问,她知道可能涉及机密。
  于是竭力保持镇定地问:“最坏是什么结果?”
  “最坏……就不能再飞歼-20了。”石杨叹了一声,“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去其他部队飞别的机型,或者转地勤,也可以转业飞民航。”
  “他不会愿意的。”余笙几乎是脱口而出,嗓音带着哽咽。
  石杨沉默了许久,也抬手抹了把眼睛:“是啊,他不会愿意。”
  裴晏行是个要命般骄傲的人,他必须要站在众人仰望的巅峰,闪闪发光。
  他的骄傲不能被摧毁。
  终于到病房门口,石杨开门的手迟疑了下。
  “最近他不太理人,脾气也不好,连团长来都没办法,要是……”他头低下来,叹了叹,“嫂子你多理解他一些。”
  “嗯。”余笙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外面艳阳高照,病房里却是昏暗的,窗帘紧闭,一身病号服的背影坐在窗前椅子上,隔着窗帘看外面灰蒙蒙的亮光。
  余笙走过去,把窗帘拉开,站到他面前,摸了摸男人平静的脸庞,若无其事地问:“大白天干嘛关窗帘啊?”
  他脸庞清瘦了不少,应该很久没好好吃饭。
  裴晏行静静地望着她。
  很长时间,病房里悄无声息,只有他拽着她坐到他腿上,环抱住她,衣物轻微的摩擦声,和两人压抑着情绪而不太均匀的呼吸声。
  “不是说想我了吗?”余笙捧着他的脸,“我来找你,高不高兴?”
  男人嗓音很低,带着干哑的嘶声:“高兴。”
  “笑一个嘛。”余笙把手指摁在他唇边,往上挤了挤,“你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
  “高兴死了。”裴晏行哑声说着,攥住她两只手,臂弯收紧,将她往怀里带,唇也压上来。
  阔别的亲吻格外卖力,余笙只觉得所有的空气都被卷走,被扫荡一空,唇舌被他吸得发麻,浑身软软地瘫在他身上。
  许久之后,喘着气捶了捶他的胸口:“你不能温柔一点吗?”
  “想怎么温柔?”他一边说一边揉着,眼底流淌的都是坏水。
  余笙脸一红,拉开他的手。
  虽然他依旧像往常一样,会对她笑对她胡闹,甚至亲着亲着也会耍流氓,但她感觉到这人压在心底的难过。
  在她面前,他全都藏起来了,但没有什么能被藏得天衣无缝。
  晴朗的夜晚星月明亮,余笙把窗户大开,阳台圆几上摆了盘切好的水果。
  裴晏行做完检查回来,跟她一起坐在阳台上看星星。
  “余笙。”男人望着星罗密布的天空,突然跟她说,“如果以后我不能开飞机了,怎么办?”
  该来的早晚会来,逃避也没用。
  她知道裴晏行不是逃避的人,他会正视这个问题,但没想到面对得如此快。
  “不能开飞机了,就去古城摆摊呀。”她满脸笑容,用牙签叉了一块西瓜,喂到他嘴边。
  裴晏行吃进去,也望着她笑。
  余笙把胳膊肘撑在圆几上,手托着腮,对他眨眼睛:“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不就一摆摊的?一架竹编飞机卖五块钱,我也没嫌弃你穷。”
  裴晏行忍不住笑出声:“你以为真的五块钱?”
  余笙眉毛动动:“不是吗?”
  “二十块。”裴晏行温柔地勾着唇角,“那是我为了追你,自己给老板补了十五块。”
  余笙惊喜地睁大眼睛:“终于承认你那时候就追我啦?”
  裴晏行吃了块西瓜:“我也没不承认。”
  余笙眉眼弯弯地看了他一会儿,手伸过去握住他,女孩被夜风吹凉的手指,很快被男人的体温熨热。
  “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不管你是谁,是做什么的,哪怕你不叫这个名字,对我来说你依然是你。”她眼里泛着璀璨的光芒,悉数落入他眼眸,“而且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好喜欢看你开飞机。每次你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像在发光。我一直觉得那个样子的你,是全世界最帅的男人,我爱一辈子都不够,还要下辈子,下下辈子。”
  裴晏行浅浅地勾了下唇:“是吗?”
  “是啊。”余笙露出一脸迷妹表情,“所以你不要气馁,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
  “好。”他紧握住她的手,带着微微颤抖的力道。
  第二天,余笙去咨询了他的主治医生,也在网上到处搜索对这种手术恢复有效的办法,甚至还找了当营养师的朋友,要了一份可行性营养菜谱。
  在家从不下厨的余笙开始对着菜谱做营养餐,头两次把灶台弄得惨不忍睹,裴晏行想帮她,却被她毫不留情地赶出去。
  饭做得当然不太好吃。
  但裴晏行最近心情大好了,也会跟前来探病的战友和领导开开玩笑。
  这天邢剑涛带了水果来,慰问完之后,余笙送他出去。
  邢剑涛递给她一张小卡片。
  余笙问:“这是什么?”
  “我打听了之前类似的病例,联系到一个战友,上面是当初给他针灸的老中医的电话。主治医生也问过了,正确的针灸可以有助他恢复。”邢剑涛说,“你试着联系看看。”
  “谢谢大队长。”余笙感动地鼻尖发酸,把卡片攥在掌心。
  她一刻也没有磨蹭,跟裴晏行交代完便打了电话。
  好巧不巧,这位老中医在北城定居。
  余笙和主治医生商量过后,做了一系列检查,确定他已经能出院,便在当天下午办了出院手续。
  为了不刺激他耳朵,两人坐火车回北城,一路慢悠悠,还能看不少风景。
  排队进站时,走的是军人专属绿色通道。
  余笙第一次享受这种特殊待遇,兴奋得整个人都要飘起来。
  回头看了看身后排长队的人们羡慕的表情,她挂在裴晏行胳膊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他说:“看到没?为了以后我每次出门都能这么光荣,你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
  裴晏行搂住她腰,俯身压低嗓音:“那你得先嫁给我,才能每次都这么光荣。”
  “好啊。”余笙不遮不掩地迎上他目光,“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裴晏行失笑:“这么着急?”
  “当然了,我要把你变成我的私有物。”余笙假装不悦地嘟了嘟唇,“你没发现多少女孩儿偷看你吗?”
  “是吗?没发现。”裴晏行嘴角一弯,“倒是不少男的对你图谋不轨。”
  “哪有……啊——”双脚忽然腾空,余笙惊叫一声搂紧他脖子,用力拍他的背,“放我下来。”
  “不放。”裴晏行单手抱她,像抱小孩那样用手臂托着她大腿,脚下速度却一点没慢,仿佛真只是抱着个小孩。
  余笙被周围目光看得脸颊发烫:“公共场合你注意点……”
  “怕什么,又没穿军装。”男人笑得毫不在意,还无比轻松地把体重过百的她往上掂了掂,“我抱我媳妇儿,天经地义。”
第62章 第 62 章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次余笙斥巨资奢侈了一把, 买的是高级软卧。
  虽然面积不大,但有沙发和独立卫生间,两人单独在一个包厢, 不被打扰,屋子还能上锁。
  裴晏行给两张床都换上干净的一次性床品, 是余笙在网上买的, 蓝色星星图案, 整个包厢顿时温馨许多。
  刚把上铺的枕套套好,只听见“咔嚓”一声,男人低头看,她正举着手机朝他笑:“某人第一次帮我铺床, 留个纪念。”
  裴晏行从上铺跳下来,搂住她腰:“你喜欢, 以后都给你铺。”
  “好呀。”余笙笑盈盈地,抬手挂在他脖子上。
  狭窄的空间里,暧昧升温也更快,目光变得粘稠难分, 愈发靠近彼此呼吸滚烫的唇。
  突然,没关严的门被撞了一下,外面一个男人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余笙飞速把脑袋埋进他怀里。
  男人笑得胸腔震颤,俯身贴到她耳朵旁:“晚点再继续。”
  “……”她耳朵瞬间变成血红色。
  余笙这些天在医院没睡好, 上了火车,便躺进被窝先补了一觉。
  醒来不知今夕何夕,包厢里是暗的,窗帘也拉上, 但隐约可见外面泛红的光。
  应该是傍晚了。
  裴晏行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 就着窗帘掀起一角的微弱光线, 在做着什么。
  余笙起床走过去,才看见他手里的东西。
  是那条领花手链。
  “醒了?”他没抬头,手里依旧忙碌着,“等一下,快好了。”
  自从那天在爆炸现场绳子断了,她就一直放在包里。
  裴晏行正在给她编新的。
  放在以前,她很难想象一个大男人做这种事,但他手实在很巧,编出的结精致而整齐,很漂亮。
  他把她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让她看得更清楚,虽然看到最后她依旧是脑子会了,手不会。
  裴晏行把她的手腕抬起来,用红绳圈住,扣好,握着她腕间光滑的皮肤,另只手摩挲她脸颊。
  余笙望着他黑暗里格外潋滟的眼,情不自禁地低下头,送上自己的唇。
  像火星坠落在枯草地上,以最快的速度燃烧成烈焰,然后一路摧枯拉朽,无边无际地燎原。
  狭窄床铺上,两人身影交叠,一切都变得难以控制。
  余笙像抓住海面上的浮木般抓着他手臂:“外面有人……”
  走廊传来脚步声,虽然知道包厢门关着,看不见,那一瞬她还是忍不住浑身紧绷,瑟缩了下。
  男人闷哼一声,呼吸深埋进她头发里,片刻后安抚地摸着她脑袋,气声微颤:“走了。”
  他把被子拉起来,遮得严严实实。
  不想再被打扰。
  天黑了,窗帘外已经看不见亮光,余笙脑袋昏昏地被他从后面拥入怀中。
  屋里很黑,只有从门缝渗进来的走廊灯光,打在这张终于平静下来的窄铺上,隐约照出一颗颗蓝色的星星。
  裴晏行捋着她微湿的头发。
  男人指尖力道刚好,像按摩似的,很舒服,余笙涣散的思绪渐渐回笼。
  在网上听人劝买一次性床单被套的时候,她万万没想到是这种用途。
  “要洗洗吗?”他揉揉她耳朵,“我去弄水。”
  余笙娇气地嗯了一声。
  独立的卫生间,备水很方便,他住院时石杨非要买的折叠盆正好派上用场。
  余笙这些天在医院陪他,见过不少战友和领导,都说他术后情绪阴沉,脾气暴躁,但她从没见他对自己冷过脸。
  余笙拥着被子侧躺在床上,看他披着睡衣,在狭窄的空间里忙进忙出,突然意识到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原来可以到这种地步。
  是哪怕想让全世界都滚蛋,却依旧会温柔地接纳她,毫不保留地疼爱她。
  是让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爱她,所以她能够照亮他。
  余笙洗完澡出来时,裴晏行正在换新的床单。
  她有些脸红地撇开视线,问:“你饿不饿?我去泡面。”
  裴晏行笑了笑:“好。”
  现在出门都是飞机高铁,决定要坐火车的那一刻,余笙就开始怀念小时候在火车上吃泡面的感觉。
  没多会,熟悉的红烧牛肉香味在屋里弥散开来。
  沙发只有一个,她坐在裴晏行腿上,端着泡面吃一口,喂他一口。
  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能不能吃饱都是其次。
  比如现在。
  明明有两碗,却非要泡一碗一起吃,其中的乐趣比吃饱饭重要得多。
  “有点儿咸。”裴晏行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矿泉水,“喂我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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