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完了吗?”傅知宴问。
米米被他吓得肩膀一抖,扁着嘴不说话了。
傅知宴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为什么打她?”
米米有些心虚:“因为妈妈抢我的小车。”
傅知宴语气听不出来情绪:“那是小车重要还是妈妈重要?”
米米拧着小手:“妈妈重要。”
“约定好了三点钟写作业,你不遵守承诺,还耍脾气。”
米米有点想逃避,傅知宴握住她的胳膊,态度稍缓:“米米,我不是在骂你,我在跟你讲道理。”
“就算她现在是你妈妈,但她也是女孩子,你打她骂她,她也会难过。”
“你不能仗着她对你好就冲她发脾气,知道吗?”
傅知宴尽可能用她能听懂的话,米米仔细思索了一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好了,现在来把学习任务做了,然后去跟她道个歉,行不行?”
米米点头,见傅知宴起身,她伸手拽了拽他的手指,犹豫地问:“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
傅知宴低头看她,她眼里有些惧怕。
“没有不喜欢你,只要扶婳喜欢,我也会喜欢你。”
米米被绕得有些晕:“可是我爸爸之前跟我说过,米米是公主,大家都喜欢小公主。”
她虽然年纪小,但能感觉出来傅知宴对她虽然不讨厌,但也绝对称不上喜欢。
她觉得有些奇怪,明明以前大家都喜欢她,跟妈妈吵架的时候,爸爸也总是先来哄她。
可这个爸爸似乎不一样。
傅知宴半蹲下来,与她平视:“因为她也是我的公主。”
米米歪着头不解。
“你以后或许会遇到一个除了父母以外,很爱很爱你的人,他会把你当成公主,全心全意地对你好。”傅知宴摸摸她的头,“当然遇不到也没关系,米米可以当自己的女王。”
“但是对于我来说,她是我的公主,我只爱她。”
其他的都是附带,无论是人或事,只要扶婳喜欢,他也可以喜欢。
第58章
客厅里的电视放着《侠义江湖行》, 剧开播之后扶婳就接了新通告,没抽出时间来看,现在竟然都已经播到了结局。
她一心二用, 边看电视, 边时不时往虚掩的卧室门上扫一眼。里面没传来什么动静, 他们俩似乎相处很和谐。
想来也是,米米很会看眼色,知道扶婳性子软不会说她,但傅知宴可不一样, 一看就不好惹,她才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不知道是不是气场使然, 不管多顽劣的小孩, 碰到了傅知宴,都安静乖巧得跟小鸡崽一样。
这集播完进广告的时候, 他们的学习任务也终于完成。
房门从里面拉开, 先出来的是米米。她迈着小短腿蹭蹭爬上沙发,扑进扶婳怀里, 仰着头奶声奶气地说:“妈妈, 对不起。”
她长得可爱,白白软软的脸上,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过来时,总让人忍不住心软。
扶婳轻拍了拍她的背, 抬眼看向不紧不慢地关上房门跟在后面出来的傅知宴,有些不放心地问:“你没骂她吧?”
“没有。”傅知宴将米米从她怀里抱下来放到地上, “去找隔壁哥哥玩。”
这几个小演员之间互相认识, 云齐搞不定他们家的小孩,刚刚打了电话过来求助。
米米仰着脑袋在两人之间看了看, 听话地一点头,回房间带上了自己的玩具。
傅知宴坐下来,电视上正在放下集预告,鹤薇和江寄舟大婚的场面。他拿起遥控切了台,才道:“打骂教育不利于小孩的成长。”
扶婳挑眉提醒:“上次诺崽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干的。”
去年傅知宴堂哥带孩子来他们家玩,五岁的小男孩,精力旺盛得出奇。他在客厅横冲直撞地跑来跑去,大人提醒了两遍也没见消停。
当时扶婳正在吧台边给自己切水果,诺崽低头追着遥控车四处跑,一个没注意就撞上了她的腰,水果刀在手指上划了一道不浅的口子。
那是扶婳第一次见傅知宴对小孩生气,客厅里弥漫着风雨欲来的气势,犯了事的诺崽瑟瑟发抖地躲在他爸爸身后。
傅知宴给她处理完伤口,沉着脸一抬眼,堂哥立马把诺崽推出来:“不听话是该教育,你放心说,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留情。”
诺崽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老爸,泪汪汪的眼睛里全是害怕与祈求,然而没有用。
傅知宴起身:“傅旻诺,跟我来书房。”
堂哥赶紧推推他,小声道:“快去,依誮叫你全名了,这是生气了。”
诺崽扁着嘴,拉紧他的指尖,听声音都快吓哭了:“我害怕。”
堂哥把他手指一根一根扒拉下来:“你别说了,我也害怕,他生起气来连我也骂。”
走到书房门口的傅知宴见他还没跟上来,停住步子回头看了眼。
堂哥立马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与诺崽的距离,避免被自己儿子连累到,率先撇清关系:“骂了他可就不能骂我了啊。”
诺崽其实在撞到她之后就道了歉,被傅知宴带到书房骂了一顿出来后,一边哭一边又给扶婳说对不起,几天后还托人交来一份罚抄的家规。
“事情性质不一样。”傅知宴摸了摸她的耳垂,此刻已经不红了,他补充道:“而且男孩女孩的教育方式也不一样。”
耳根有些酥麻,扶婳抬手揉了揉,闻言思维不免发散,好奇地问:“傅知宴,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傅知宴没回答,而是反问她:“你呢?你喜欢小孩吗?”
扶婳想了想:“跟小孩玩两天还可以,但是带久了不行。”
不是自己的小孩,玩一玩还挺有意思的,但是要费心费力照顾他长大,扶婳想想都觉得头大。
“好。”傅知宴点头,“那就不要小孩。”
扶婳有些讶异于他的回答,半开玩笑的语气问:“那傅家那么大的产业怎么办?”
“家产而已,又不是有皇位要继承,你不喜欢就不要了。”
傅知宴神情平静,语气认真得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他好像就是这么想的。
扶婳眨眨眼:“傅总不想要个乖乖的女儿?跟我小时候那样?”
傅知宴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小时候乖吗?”
她小时候可称不上乖,下河摸鱼,爬树逗鸟,打架挖泥巴,每次惹是生非完之后,都要傅知宴收拾烂摊子。
傅知宴给她留了点情面,没有当着录制镜头把她的丰功伟绩说出来。
扶婳却不服气,揪着他的衣领嚷嚷:“你再说一遍,我小时候不乖吗?”
威胁,眼神里是赤裸裸的威胁。
傅知宴眉眼愉悦地将她顺带进怀里,胡乱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又宠又无奈:“乖乖,你小时候最乖了。”
扶婳没听出他前面两个字是在哄她还是喊她,只觉得这句“乖乖”有些勾人,一仰头,却撞入他幽黑深邃的眸。
傅知宴说:“但是有你一个就够了。”
扶婳还没来得及感动,傅知宴转而捏了捏她的脸,眉尾上挑:“毕竟带你这个小孩,已经够我花光心思了。”
扶婳偏头在他手指上咬了一口。
快到晚饭时间,依旧是傅知宴做饭,扶婳捧着手机,在微信上听陆冉吐槽宋嘉澄以后一定是个女儿奴。
【陆冉:节目组给的任务现在还没完成,依依不想学习,宋嘉澄居然还帮腔说小孩天性就这样,陪着她玩了一下午。】
【陆冉:我就说弟弟不能谈,要真跟他谈恋爱,绝对跟照顾小孩一样,我才不想当妈。】
【陆冉:林丝尔她家的小孩特别乖,就是有点不爱说话。】
闺蜜生气吐槽的时候,最正确的方法就是附和她说的话,不管对与不对。
扶婳深知这个道理,很快隔着屏幕哄好了正在气头上的陆冉。
【陆冉:你说的有道理,应该是节目组特意安排的让他们使性子不想学习,来测试嘉宾的反应。】
扶婳刚想说她长大了,下一句话就打了她的脸。
【陆冉:所以说为什么宋嘉澄这个猪队友会跟着节目组一起来坑我啊!他不会是导演派来的卧底吧!!!】
扶婳看着几个代表怒气值已经快爆表的感叹号,好笑地回了个[摸摸]的表情包。
陆冉妄图寻找一点安慰:【你们组任务也没完成吧?我听周薇薇说你们家也是个女孩,依你的性子肯定搞不定她。】
扶婳深表歉意:【但是有傅知宴在。】
【陆冉:我恨你们。】
扶婳看了眼时间,饭也快做好了,她起身打算去隔壁把米米喊回来。
就在这时,公寓门被推开,米米委屈地扁着嘴跑进来,直直扑到扶婳怀里才开始哭。
“怎么了怎么了?”扶婳蹲下来,抱着她哄。
“哥哥把,把我的小车,摔坏了呜呜呜哇。”
米米伸出右手,扶婳这才看见七零八落的玩具小车,像是被用力踩了一脚,车头深深凹陷下去,车门裂开,轮胎也掉了两个。
傅知宴听到动静走过来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米米有些怕他,听见他的声音后哭声一停,满脸泪水地打了个嗝,委屈地瘪着嘴。
扶婳解释:“米米说隔壁的小孩把她玩具小车弄坏了。”
米米双手捧着散架的小车,又吸了吸鼻子。
傅知宴半蹲下来,拉着她的胳膊看了看:“他打没打你?”
米米摇摇头,但旋即又点了点脑袋,指指自己的胳膊:“哥哥推我。”
“行,你们俩先吃饭。”他安抚地摸了摸米米的头,将她塞给扶婳。
见傅知宴起身出去,米米抹着眼睛问:“妈妈,爸爸要去干嘛?”
扶婳抽了张湿巾给她擦脸,将她抱到饭桌边:“去跟哥哥讲道理。”
米米似懂非懂:“就跟下午爸爸跟米米讲道理一样吗?”
“那就不知道了。”
讲道理在傅知宴那里有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意思,一种是事情不太严重,他能耐心十足地说话。
另一种,扶婳也是长大后才知道。
读初中那会儿,学校又分了一次班。青春期的小孩开始叛逆,拉帮结派地欺负人。
扶婳被找过一次麻烦,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些人见到她都绕着走。
她好奇地追过去问,那群人跟见了鬼一样,一副不服气但又不得不忍的表情:“还不是因为你有个好哥哥。”
那天放学后,扶婳拉拉傅知宴的手,将这件事说了出来:“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啊?能让他们这么怕我?”
扶婳还记得那天的场景,他们刚走出校门,傅知宴的同学抱着球跑过,回头戏谑地调侃:“哟,这不是宴哥的宝贝妹妹嘛。”
“宴哥打不打球?”
傅知宴接住他抛过来的篮球,随手扔了回去:“不打。”
勾肩搭背的几个男生嬉皮笑脸地问:“懂了懂了,不会是怕妹妹受欺负护送她回家吧?”
其他人附和:“不愧是护妹狂魔。”
一群高高大大的男生扬长而去,扶婳好奇地问:“你还没跟我说你做了什么呢。”
“没什么。”傅知宴情绪淡淡,语气平常:“跟他们讲了点道理而已。”
那时候扶婳单纯的以为傅知宴以理服人,还觉得那些人也不像看起来那样油盐不进。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讲道理原来还有别的意思。
只要拳头硬,他的话就是道理。
傅知宴去了许久还没回来,扶婳有些担忧,把米米哄睡,去隔壁找他。
周薇薇给开的门,脸上的震惊还没消散,见到她忍不住感叹:“我发现傅总带小孩真的有一套。”
扶婳疑惑地走进去,这是她第一次来这边,比照片里看起来更豪华。
客厅空间就快有他们那个公寓大了,深灰色流光的大理石地砖从玄关铺到屋里,中间是一套高档奢华的沙发,正对的巨大尺寸屏幕嵌入墙体。
而此时屏幕上正放着一个格斗游戏的画面,沙发上一大一小两个拿着手柄。傅知宴靠着沙发,模样淡定。反观七八岁的小男孩,急得脸通红,双手飞快地用力在手柄上按。
“K.O.”
随着屏幕上的结果显示出来,小男孩脸红脖子粗地嚷嚷:“再来!”
周薇薇提醒:“小柘,说好了最后一把的。”
“不用你管。”
傅知宴放下手柄,慢条斯理地将衬衫袖子折下来,扣好袖扣,轻飘飘瞥过去一眼,语气随意,说的话却很狂:“不用再来了,再来也还是你输。”
小柘涨红了脸,反驳道:“不公平,你一个大人欺负我这个小孩。”
“不公平吗?游戏是你挑的,在这之前我并没有玩过。”
小柘偃旗息鼓,气势弱了许多。他能看出来傅知宴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因为一开始还是他给他解释的手柄每个按键代表什么技能。
傅知宴不紧不慢地补刀:“而且说好了三局两胜,你耍赖多打了十局,一把也没赢。”
小柘更羞愧了,张着嘴“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
“你看,你整天玩游戏,结果也打不过刚玩的我,所以你每天在玩什么呢?”
小柘信念被打击得七零八落,连眼睛都红了,还是不愿相信地问:“你真的没玩过这个游戏吗?你小时候呢?你小时候也不玩游戏吗?”
“不玩。”
傅知宴小时候的生活连扶婳都觉得无趣,他不打游戏,每天学习、练琴、画画、打球,古板得跟他的年纪完全不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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