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刚要开口,就看到连漪冲她摆摆手,只好闭上嘴,苦恼地走回那帮好友之中。
连漪沉默了一会儿,此刻大小号不同的环境与正在发生的事情,割裂地存在于她视线之中。
同样的热闹喧嚣,同样的歌舞升平。
不同的是大号眼前,放眼望去,皆是一群养尊处优的‘成功人士’,一团和气的表面上,不知道多少心机算计滋生。
而小号能与丽娜他们,借了个空档的舞台,肆意发泄所有的情绪,引来一堆学生围聚。
那些在乐团都不会被允许正式演出的音乐,他们可以随便自己的心情,放开了弹奏,引来一阵又一阵好像要掀翻天际的欢呼。
她抚了抚额,有的事情注定是只有自己能够知道。
就比如,黎溪莱这个对象,在原剧情里并不是她的未婚夫。
而他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品行兼优、潇洒成功。
作为恶毒女配身边的气氛组,当然不能在和女主对上以后还能有个好命运。
但黎溪莱原本只是假千金闺蜜团的一员,她在剧情里的戏份并不算多。
纯粹起到一个气氛组的作用,假千金落败之后,顶多也就是一句‘看到真千金的她只能灰溜溜地低下头避开’的描写。
可傅呈越不同。
两年后的傅呈越在云海市任何一个圈子里,名声几乎能和霍家的霍止昀相提并论。
他不仅没有走上家族安排好顺风顺水的上升通道,反而出国与几个校友玩起数字货币,敛足资本后大肆投资,短短两年时间,他再出现在云海的时候,已经是炙手可热的投资基金经理。
同为二代的一群年轻人,不少人将大笔钱委托他进行投资理财。
可以说,是排着队捧着钱求他花自己的钱。
但谁也想不到这个人的胆子有多大,利用大笔资金为自己铺路,导致所有人的钱尽数亏损,淹没在茫茫数据之中。
而他的钱袋子又能因此塞进多少钱,就无人知晓了。
在傅呈越的事迹败露之前,他的确是所有人眼中意气风发的乘龙快婿,即使当时已有一位未婚妻,但还是对真千金表现出兴趣。
这也是他计划最终被真千金察觉从而导致失败的导火线。
傅呈越其人极擅长伪装,然而私生活的混乱不堪,可以说连新闻都登不出来的程度。
嗑药、银趴、暴力性行为,这些都不过是他日常的一角。
连漪穿过这群彬彬有礼看起来十分上流有素质的人群,对于他们惊讶和正要打招呼的反应直接忽视,总是笑着的眼眸此刻冷得好似覆上一层寒霜。
黎溪莱不该和傅呈越在一起,连漪和黎溪莱认识多年,再清楚不过,她不可能选择傅呈越。
还是剧情……也本就不该。
想到这里,连漪闭了闭眼睛。
她其实有所猜测,但并不希望事实真的是自己猜想的那样。
这个方向是通往一处带有池塘的花园,今晚是爷爷的寿宴,因此比较危险和私人的地方都特地封锁,派了人看管。
不过这些封锁也只是对外人而言,像黎溪莱这样作为连漪朋友的来宾,除了一些建筑,大多数地方打声招呼便不会被阻拦。
连漪步伐匆匆,她没理会员工打招呼的声音,踏过圆拱门直接走进花园。
花园面积不算大,修剪得当的花丛成林,池塘衔接着另一边的活水,流动着淙淙声。
几乎是没走两步路,连漪就听到似乎持续了一阵的争执模糊传来。
随后是男人尽管压低了声音,但还是透着高高在上、一股子自信意味的说话声。
直到黎溪莱的闷哼传来。
连漪眼底眸光彻底冰冷,她快步走去,绕过开得正好的一丛花,便看到傅呈越卡着黎溪莱脖子的画面。
他还毫无所觉地扯唇笑道:“我跟那些人真的不一样,像你这种年纪小,什么都不懂的女人,我提不起兴趣。不过怎么说,你也是我明面上的未婚妻了。”
“平时不让碰不让亲,随便,我反正也无所谓。”
傅呈越低下头,明明是笑着,但脸庞透出的阴冷,让这笑容看起来十分瘆人。
“但你在我这帮朋友面前,装什么?你妈就没教过你做我的女人,在外面要怎么表现?”
他的情绪明显有些不正常,眼神都带着点疯狂意味。
就连卡着黎溪莱脖子的手都失去控制,不自觉收紧,嘴里说着的话愈发含糊混乱。
黎溪莱无论怎么拍打,但始终挣脱不了。
她逐渐感受到缺氧带来的窒息,涨红的脸向一旁看去,蓄满眼泪的眼睛再不复平日的骄傲从容,模糊视线里,好像有一道身影猛地冲了过来。
“嗬……咳咳咳……”
傅呈越一身西装笔挺,被突然推翻倒地,他的手脱力松开黎溪莱,脑子还是一片混沌晕眩。
就连双手被地上的青石板摩擦出大片血口都毫无感觉,只是阴冷恼怒地抬起头。
一个身形颀长、表情冰冷的少年站在他面前,冷冷地注视着他。
傅呈越练过散打,但此刻满脑子天旋地转的感觉,让他撑着地起身那两下动作都频频挥空。反而少年看起来没什么章法的反击,一次又一次把他打回原处。
连漪扶起瘫软倒地的黎溪莱,当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她知道,她的猜想没有错。
也是在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愤怒几乎瞬间在连漪心底点燃。
她可以不在乎生身父母的态度,对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又或是掺杂了利益算计只余,还有那么一点亲情。
也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对她是讨厌还是喜欢。
连漪知道,自己对于这一切而言,只是一个配角,结局注定要失去所拥有一切的配角。
就算不是她,也会有连三、连四、连五,去让所有该发生的事情发生。
但她无法接受,自己的朋友,明明已经远离着剧情,没有与女主交锋,却还是因为对她释放的那一份善意,于是……
承载了那个恶毒女配身边第一跟班原有的命运。
“先不要说话……”连漪扶着黎溪莱,手腕被女孩死死抓住,她顿了顿,摇着头轻声道:“你的嗓子可能受伤了,先别说话,等检查完。”
连漪把黎溪莱面前散乱的头发一点点捋顺,看着她害怕与恨意交织、遍布泪痕的脸。
拦在黎溪莱身后的手,悄然握成了拳。
她当初再三提醒过黎溪莱,不要在她和她钱货两讫的交易之外,再为她多做些什么。
连漪一直很清楚,她与她身边的气氛组,到了结局的时候,总要被挨个论罪处置、清算。
这些年来,认识的这帮朋友来来去去,最后还能忍受她脾气和玩得来的人,也就这几个。他们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但真的不坏。
大家只是家里有钱且胸无大志、混吃等死的富二代而已,没什么争夺家产耀武扬威的野心,也懒得去接触什么所谓的刺激冒险。
既然她的结局注定如此,就没必要再拖着这帮‘废物’跟着一起遭罪。
连漪闭了闭眼,感受到黎溪莱的呼吸,湿润地拍打在她衣襟之间。
但她还是没有想到,黎溪莱为她做的事,会被剧情判定为未来她的一大助力。
黎溪莱是家中独女,父母能力非凡,而她从原来的一个掠过剧情的气氛组,现在成为极有可能左右未来剧情的变数。
就该死吗。
“谢泠,不要动他了。”连漪的眼冷得不带一点笑意,眼眉微微下压,低声对着那边的少年轻喊了一声。
谢泠紧抿着嘴,仍在提防地上这个男人的任何动作。
这个男人的状态明显很不正常,又怒又笑,赤红着眼含糊不清的不停在说些什么。
如果刚才不是看到连漪走向这边,如果不是他跟了过来,这个地方被重重叠叠的花丛与假山拦着,外头热闹非凡,守在拱门外的员工能否听到里面的动静……
谢泠咬了咬牙,阻止自己再接着往下想。
“我现在能做些什么。”他知道今晚是连漪爷爷的寿宴,这件事情大概不适合宣扬开。
“你走吧。”连漪的语气有些冷漠,迎上谢泠诧异看来的目光,她平静道:“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你现在直接离开。”
哪怕是突然冲出来的谢泠解救了黎溪莱,连漪也只能用这种态度回应。
不论傅呈越是什么样的垃圾,做了什么,谢泠对他动了手,这是事实。
傅呈越这个样子,明显有问题,在场的人里,只有谢泠一人毫无背景,再留在这里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只会成为傅呈越和傅家的宣泄口。
谢泠一时间有些反应不及,皱了皱眉,“我担心他……”
“我说了,你现在就走,离开我家。”连漪平静地看着他,“谢泠,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我没这个耐心。”
这是对他的保护,但她无意解释。
更何况,连漪更不想让黎溪莱现在狼狈的样子,被任何人看到。
她知道黎溪莱一直是个很要强又骄傲的人。
连漪不再理会谢泠是什么样的表情,看了眼站在灯影朦胧之间,似乎有些愣住地少年,她低下头,将黎溪莱往怀里抱了抱。
“你不喜欢他,对不对?”
连漪喃喃道:“那我要他死,好不好?”
她可以顺应剧情的要求,去扮演一个骄纵恶毒得惹万人嫌弃的假千金,愚蠢得只知挥霍,强势得到处颐气指使。
连漪什么都可以不在意。
但她不接受,不接受剧情妄图插手,将她归置到一旁妥帖放好不受影响的棋子,再度拨弄入局。
剧情想毁了黎溪莱,不管是要让她死在这里,还是要利用傅呈越的恶劣,去削弱黎溪莱未来在剧情里能够产生的影响。
都只是它冷漠的想到,便做了。
连漪没得到回应,只是感觉得到黎溪莱抓着她的手,摇了摇。
第65章
“他是我妈安排的。”
黎溪莱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吃力, 带了点沙哑,她抓住连漪的手,掩藏在发间的眼眸毫无情绪, 只是眼泪怎么都不受控制。
“小漪, 他是我妈妈安排的未婚夫。”
几近失声的沙哑声音哽咽着,压抑了太多情绪和想说的话。
连漪神色平静, 轻拍着她,“嗯,又是联姻那一套,对吗?你的想法是什么, 告诉我。”
她见过黎溪莱的母亲,很多次。
那是一个很厉害的成功人士, 能建立起如此口碑律师事务所的人, 不是仅靠所谓背景就能做到,她的强势从不体现在表面上, 甚至黎母看起来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
而她的能力, 从来都体现在实际的事迹上。
黎母似乎从不约束黎溪莱的爱好和交友,但黎溪莱对赛车的爱好,却被无形限制在最多只能改装一辆肌肉车偶尔代步。
一帮狐朋狗友相聚, 黎溪莱往往是表现得最冷静的那个。
对于她来说,跟大家一起玩,不是为了获得乐趣, 而是找到一个可以放松也无所顾忌的地方。
“不要去考虑这样那样的因素,你是一个人, 不是物品。好与坏都是你自己才能感受的, 人生漫长又短暂,别为自己套上太多枷锁。”
连漪轻声道, “你知道的,我想说的是什么。”
她看着不远处索性瘫倒在地上的傅呈越,像是陷入幻境里一样,不时弹跳一下,狰狞扭动的姿态丑陋得像条蛆。
谢泠在她的冷漠态度中,无措又失落地离开。
连漪此刻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只想知道凭什么。
她想,这个剧情的手段还真是恶毒又高效,还有什么比给一个女角色套上来自婚姻的枷锁,更来得有用呢?
不论黎溪莱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她与傅呈越这种人绑定以后,就是再也飞不出牢笼的囚鸟。
被规训,被约束,被傅呈越的所作所为牵连。
“不要和我说,不想牵连到我这种话,你知道我不喜欢听到你说这种话的。”感受到女孩的犹豫,连漪冷静道:“只要你想,今晚过后我就要他身败名裂。”
黎溪莱握紧了连漪的手,像是这样才能汲取到温暖一样。
这些日子内心的压抑,随着她肯定有力的话语,竭力竖起的自我说服堤坝被轻轻一推就轰然倒塌。
她几乎泣不成声。
“我妈妈,为什么……她为什么……”
相比起傅呈越的为人恶劣,让黎溪莱更绝望的是母亲的态度,她仿佛只是一件物品,一条满月的小猫小狗,被主人选择了一个所谓的好家庭,就强势要求她打包好送上门。
黎溪莱不是没有抵触过,但母亲从来都是一个强势理性的人。
她不会说各种大道理,不屑用所谓的为你好作为说服的理由。
而是将联姻的好处与坏处统统摆在黎溪莱面前。
黎母告诉黎溪莱,她的父亲有一个私生子,如今正在她爷爷奶奶家养着。她说傅家的能量和助力,她也说黎溪莱前段时间对连漪的帮助,已经引来很多人不满。
是她拦下了、承受了那些不满。
她说她要更进一步,要守住拥有的东西不被丈夫分割给私生子,说她做事情要学会承担后果。
她说傅呈越是个优秀的年轻人,行事大胆却不激进,待人处事彬彬有礼,也很有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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