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她匆匆走进房间,把手机往床上一丢,往巨大柔软的公主床一坐,抱起挨着枕头的绒毛玩具,把头埋进了里面:“呜.”
她真的问不出口。
因为想想就觉得好丢脸——
对方一声不吭,自己还去追究,难道不是自取其辱吗?
从递情书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星期了,顾冬月一直在等夏安给她一个解释。
被人恶作剧拿走了也好,不好心弄丢了也罢,至少说一声吧。
一边对她好,一边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究竟什么意思?
顾冬月不喜欢猜,也不想猜。
她就像一个情窦初开,却不肯低头的公主,要等王子主动走过来,才会把手骄傲地放到他的掌心。
可是没有人告诉她,他不过来该怎么办?
少女把头依偎在松软的绒毛玩具上,肩膀轻轻颤抖着,嘴巴抿住,心里又酸又涩。
她明明都做好准备了。
等了那么久,他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给她答案呢?
同一片夜空下,市医院里。
住院部的五楼某间病房,黑发少年放下了手里的白粥,将面前老人病床上的被角扯平。
旁边打水回来的同病房的陪护人员笑了笑:“小夏又过来看奶奶了啊。”
“嗯,这学期跟学校请了假,就不去晚自习了。”夏安缓声道,目光又投向在病床上瘦弱的老人,“想多陪陪她。”
“真孝顺,你都高三了吧,平时还是学业为重。”
“我知道,”夏安声音平静,“但总是麻烦叔父和姑妈也不好,他们平时也要工作。”
“请个护工嘛,一个月也就七八千。”那人轻巧道。
夏安沉默不语。
那人似乎反应过来,这还是个小孩,经济肯定不宽裕,就算有亲戚,治病住院每个月的花销可不低。
“我会考虑的。”夏安叹了口气,看向她,“如果您有比较可靠的护工,也请您推荐一下。”
“呃.可以可以,正好我有朋友是做这方面中介的,留个微信吧。”
等加了联系方式,夏安看了眼吊瓶,里面快没液了,便推门出去找护士。
走到住院部的前台,他跟值班护士小声说了几句,耳畔却响起一个少女微弱的声音。
“夏、夏安,你怎么在这?”
少年侧头望去,只见一个眼眶微红、个子瘦小的女孩正疑惑地望着他。
有点眼熟,好像是.那天的表白者。
“徐望舒,对吗?”夏安朝她微微一笑。
“是的,你居然还记得我?”徐望舒上前两步,她有点不敢相信,居然能在医院里跟这位全校的男神偶遇。
夏安叹气:“印象很深。”
毕竟信里的祝愿那么真挚而又坦荡,如清风朗月,沁人心脾,想忘记也难。
第1章 烫伤
开学考结束一周后, 全市排名出炉,每个人桌上都发了一张白色的剪下来的长纸条,上面印有各科分数和相应的六区排名。
尽管二中是S市的排面, 但不少人的成绩放在全市还是下滑得比较厉害。
比如顾冬月, 市排名比校排名倒退了快一百。
倒是夏安, 物化生满分, 数学全市唯一满分,语文和英语也是年级前五,总分加起来仿佛一只怪物。
还是比其他学校第一领先五六十分的怪物。
徐志辉不是喜形于色的性格, 但手里有这么一位“王炸”, 这两天语气都温和了许多。
也许是心情太好,在上午最后一节数学课,他给全班发了一份据称“教师节回馈大礼包”的高难度试卷。
里面是他独家整理,搜集了近二十年省内高考和模拟考里最典型的五十道大题。
接到试卷后, 教室里变得无比安静,只剩下翻卷子的“哗啦”声, 以及“刷刷”的写字声。
一班精英学子们跟普通班不同, 无论发了多少试卷、布置了多高压的作业,他们也不会浪费时间抱怨。
顾冬月拿着笔在卷子上迅速勾了看起来最难做的几题, 准备先啃硬骨头。
然后她就感受到了一阵酸爽。
闫佳怡在旁边探头:“第一题取值范围多少?是不是a≥0或a≤-1?”
“我在做第三题。”
“欸, 你都做到第三题了?”
“不是, 你自己看。”顾冬月还在盯着草稿本上的代数式苦苦思索, “这个要怎么变形.”
这一思考,就思考到了放学。
无独有偶,闫佳怡也跟她一起被第三题搞得头疼, 不过人家不死磕,跳过去做四五六题了。
.
前往食堂的路上, 顾冬月还是心不在焉,脑子里总感觉里离正确的思路就差那么一点灵光。
旁边的应欣拉着她躲避了好几个横冲直撞的低年级学生。
“新生就是干劲十足,这速度赶上百米冲刺了都。”
“x找不到根,新建一个函数怎么样.”顾冬月自言自语。
应欣翻了个白眼,长叹:“姑奶奶,能别折磨我了吗?”
“你等一下应欣,我快想出来了,别吵。”顾冬月在空气里挥了挥手,似乎在赶苍蝇。
“哎呀,你待会拿给我看,题目我给你承包了行不?”应欣拽着她上了食堂二楼。
很多桌子都有人占位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张空圆桌,她俩去打小炒,一回来就看见了几个男生也坐在那边。
“老夏,现在就靠你了。”
“这题要是夏安做不出来,咱们也就认命了。”
“今天我跟龚二请客,你们想吃啥说一下!”
“不用.”似乎是夏安带笑的声音。
“吃好喝好,才有力气思考!别推了,我请你尝尝二楼最有名的鱼香茄子。”
“放屁,最有名的是水煮牛肉,比你那素菜好吃多了!”
“茄子里有肉的,而且价格也一样,龚二你没品味——”
去点餐的两人为了哪道小炒最好吃吵了起来,而回到座位的顾冬月和应欣也有些惊愕。
“又是你们班的?”应欣撞了撞顾冬月。
“呃,对。”顾冬月本来就因为思路不畅心烦,看到夏安坐在自己附近脸色更差了。
但是夏安也看到顾冬月了,还弯起眼眸,朝她挥了挥手:“嗨!”
因为是前后桌,加上讲过题的关系,他最近跟顾冬月已经能恢复到每天可以讲几句话的程度。
虽然基本上都是“谢谢”,“不客气”之类的客套话,但在夏安看来也是一种进步。
昨天说两句,今天说三句.咳,未来可期。
面对少年热情的招呼,顾冬月有种不回应对方就好像扇了他一巴掌的错觉。
可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好像她才是那个辜负他的人。
少女心里郁闷,脑海里的解题思路也断了。
“夏安.上次还给你盛汤,人挺好的。”应欣犹疑,“你这题能不能问他呀?”
“不能。”顾冬月坐在椅子上,垂眸,不跟夏安对视。
“年级第一,数学满分欸,”应欣晃了晃手里的试卷,搞不懂好友在犟什么,“我们班都在讨论他,不用白不用。”
“你说了你要帮我看的。”顾冬月递给应欣一个微愠的眼神。
“.啊好好好,我看。”应欣从书包里拿出纸笔,把自己那盘小炒推远了一点,“你去舀汤。”
顾冬月这才起身,取了两只碗,在盛汤的大锅旁排队。
夏安离得近,听见她们对话,便也放下了演算的笔,跟身侧的几个男生说了句:“我们先把汤打回来吧。”
旁边的李烨城和胡言愣了一下,他俩还以为夏安要说“有思路了”。
不过大佬发话,他们几个也不会反驳:“行,那就帮龚二跟老谢也盛一碗。”
免费汤区,食堂阿姨往不锈钢大桶里倒入刚煮好的汤,热气滚滚,熏得顾冬月脸颊都有些发红。
但她握着长柄勺的手很稳,一搅一舀,正好一勺满。
她拿着两碗热汤往前走时,小心翼翼,东西洒了不怕,就怕烫到手。
奈何顾冬月越关注手上,就越忽视了脚下的危险。
下一秒,在一滩反射着淡黄色油光的白瓷地面上,她浑然不觉地一脚踏了上去。
脚底直接打滑,少女控制不住平衡,整个人往后倒去。
“顾冬月!”是夏安的声音。
他只来得及扶住女孩的背部,下一秒就感觉小臂一热,她手上刚出炉的滚汤就这样撒在了他的小臂上。
“啊!”顾冬月惊魂未定,直到回过头发现是夏安,才回过神来,“没、没事吧?”
少年吃疼地捂住左边手臂,苦笑着道:“这话我问你才对。”
“我.”顾冬月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原本还算白皙的手臂越来越红,慌得顾不上其他,“快.快去找冷水!”
后面的几个同伴也围了过来,发出震惊的呼声:
“我靠,被汤泼了?”
“这汤多少度,没有一百也有九十吧?”
“赶紧冲冷水,去水龙头那.”
他们送着夏安前往洗手台,顾冬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地板,咬牙,也直接跟上去了。
“艹,起水泡了.”
“要不去校医室?”
“中午校医休息啊,谁有烫伤药?”
“我只有红花油和创口贴,咋办?”
“去.医院?可是好远啊,路上别把手给整废了。”
顾冬月在背后看着,有种喘不过气来的难受,都是因为她.
胡言回头,看到眼眶微红的少女,提醒了一句:“你去找人借一下烫伤药,看看教室里,特别是住宿生,他们可能会有.”
“好。”顾冬月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夏安身上,他的手臂已经冒出了很多水泡,看着格外触目惊心,让她忍不住捂住了嘴巴,“对不起.”
似乎听到她的声音,少年回过头来,脸庞虽然已经因为忍疼涨红,但还是撑起一个安抚的笑,朝她比了个口型:“我没事。”
顾冬月心里好像被什么揪紧,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冷静:“我去找人借药。”
然后她跑回了自己的座位,拿起手机,一边下楼一边拨通了管家的电话:
“喂,季叔.我在食堂手被烫伤了,你快点让人.送药过来,要最好的.”
电话那边是为顾家工作的老人了,做事非常干练,一听到女孩憋着的哭腔,心知情况肯定非常严重。
大小姐不爱哭,以前被琴盖砸了手都不会红一下眼眶。
可现在她却哽咽着说:“我好疼.你们要最快,最快的速度过来.”
从常规情况下,顾家到学校要半个钟。
但有钱能使鬼推磨,管家打了个电话,大约不到十分钟,一支专业的医疗团队已经抵达二中校门外。
顾冬月没有批条,出不了校门,只能努力跟门卫解释:“我不出去,我拿药.再迟一点就来不及了。”
门卫看了眼外面一堆白大褂,虽有顾虑,但还是很负责地说道:“拿药是吧,我陪你去。”
顾冬月匆匆跑到那群医护人员面前,对方非常专业地表示,可以在车上为她进行急救。
“我们的医疗团队为您准备了最快捷的止疼方案,车上还有冷疗仪器辅助,顾小姐不用担心,交给我们就好。”
“你们把药给我就好,还要冰敷的冷袋,”顾冬月飞快道,声音沙沙的,像是忍着哭意,“要最见效、最好的药,快点。”
医护人员他们有点惊讶,但也发现受伤的似乎并不是这位雇主,他们很快收拾好一个袋子递给她。
“烫伤后请在冷水下冲够15分钟,起水泡看面积大小,小水泡冷敷即可,大水泡使用里面的针管吸出或拿消毒针挑破.”
在听完了对方交代的事宜后,顾冬月握紧了那个封好口的袋子,迈开步伐开始奔跑起来。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狼狈过,头发凌乱地黏在额头上,呼啸的风从耳畔刮过,还有剧烈的心跳——
“砰砰砰”,像是要不顾一切地跳出胸腔。
路上好像有人在叫她,可是她已经听不清了。
呼吸似乎越来越急促,可是她也顾不上了。
食堂门口,刚刚和队友们结伴走出的乌发少年隔了大老远就看见一个跑来的身影。
她发尾随着风飘了起来,素白的脸庞因为运动染得绯红,就像一只在林间奔逃的、惊慌的麋鹿。
简维星挑了挑眉,本想拦住人问问什么情况。
可他还没喊她名字,就见对方如同风一般刮了过去,眼里没有任何他的存在。
“那是.顾冬月吧?”旁边有人迟疑地问道。
简维星表情有点看不清,手还插着兜,目光投向了二楼。
“我去看看。”
“欸哥们.”同伴们阻止不及,只能看着对方上楼。
二楼洗手台,男生们把夏安团团围住。
龚世明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碎碎念:“老夏你遇到那女的就没好事,我真服了!”
“龚二你冷静点,人也不是故意的。”后面的胡言叹了口气,“我让她帮忙借药,不知道去了没?”
“肯定没去,而且烫伤药很难借的.”
此时,楼梯口匆匆跑上来了一个少女,她的马尾已经松到发圈快要滑落,碎发凌乱地贴在耳边,喘着气喊道:“胡言你过来!”
胡言回头,远远地看见她,便赶紧走了过去:“你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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