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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冬月弯了弯眸，眼底压抑不住雀跃与欢喜。
如果不出意外， 只要高考正常发挥，那她暑假就能拿到央音的录取通知书了。
坐在身侧的闫佳怡好奇地看过来：
“怎么了冬月， 感觉你看完手机好开心.”
顾冬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好意思地低声道：“有那么明显吗？”
“超明显，所以遇到什么好事了？”闫佳怡八卦欲瞬间上来，笔都没放下就把脑袋凑了过来，“又有人跟你告白？”
“不，”顾冬月迅速否定，如果是别人的告白她只会觉得烦，“我的校考成绩出来了。”
“噫，你中了？”
“嗯——”顾冬月正要点头，忽然又觉得这话不对劲，嗔怪地瞥了眼闫佳怡，“我不是范进中举，谢谢。”
“嘿嘿，开个玩笑。”闫佳怡拉着顾冬月的胳膊晃了晃，“恭喜你呀宝贝，稳稳拿下梦校的offer。”
“还没稳，最后要看高考的文化分。”顾冬月不是喜欢半场开香槟的人。
“艺术院校你还担心文化分.别逗我。”闫佳怡不假思索地耸肩，“你现在闭着眼睛都能进好吧？”
“嘘，好了，班主任来了。”顾冬月怕被毒奶，忙转移话题。
“骗我，辉哥今天不值班。”闫佳怡撇了撇嘴，大眼睛眨呀眨，“对了冬月.晚自习下课要不要跟我去喝校门口的手打柠檬汁？”
“你很喜欢？我听你提好几次了。”
“真的很好喝.今天我请你，算是给你小小地庆祝一下。”小姑娘拍拍胸脯，一副义薄云天的姿态。
讲台上负责管纪律的武菁婷咳了咳：“安静。”
闫佳怡赶紧抬起头，用一副“你不爱我了”的眼神幽怨地控诉她。
下一秒，窗外响起了年级主任的声音：“那边短头发的女同学，晚自习不写作业，东张西望的干嘛呢？”
闫佳怡：.
顾冬月肩膀抖了抖，抿住唇角笑意，低头装作乖巧地写试卷。
晚自习下课铃响起后，她和闫佳怡还有一起回家的应欣去了校门口，品尝了一下所谓“惊天动地黯然销魂无敌好喝”的暴打柠檬茶。
应欣觉得有点酸：“是不是今天的柠檬放太久？”
“不会啊，它都是新鲜的现切柠檬。”闫佳怡咬着吸管，摇了摇头，认真地嘀咕，“也可能是你平时喝的加了太多糖精吧。”
顾冬月从小到大喝的都是鲜榨柠檬汁，对水果的新鲜程度相当挑剔，此时蹙眉道：“我也觉得放坏了，柠檬有点变味。”
闫佳怡鼓了鼓嘴：“哪有.”
顾冬月和应欣对视一眼，作为闺蜜，她们默契十足，即使心中疑虑，也没有再去挑剔手上这杯闫佳怡喜欢的果汁。
“其实.喝久了也还好。”
“确实。”
在她们边聊边喝的时候，背后响起了自行车的叮铃声。
“老板，一杯柠檬汁，少糖少冰。”
顾冬月回头一看，发现是个熟人——
“王子奇？”
山地车上，扶着车把手的清瘦少年愣了一下，跟她们打了个招呼：“嗨.”
作为一个腼腆的闷葫芦，让他跟这么多女生说话略显为难。
“嗯，”顾冬月脑子里似乎闪过什么，“佳怡说这里的柠檬茶超好喝，你也是被她安利来的？”
听到她的话，王子奇转眸看向夜色里的短发少女：“闫佳怡，你是不是上次看我买，嘴馋了？”
闫佳怡就像被戳破了什么，羞恼道：“关你什么事？你能买，我不能吗？”
他俩吵起来时，应欣后退半步，拐了拐顾冬月的胳臂：“你们班的人脾气都这样？”
顾冬月双手捧着柠檬茶，摇摇头：“他们平时还好，遇到对方才会特别激动。”
她说这话时，忽然感觉背后有人戳了戳她的肩。
“哟，买水呢？”男孩低沉沙哑的嗓音，满溢着笑意。
顾冬月心道怎么又来了熟人，接着怔住。
等会，这好像是——
“简维星？”
果不其然，一转头，她对上了一双慵懒而又散漫的下垂眼。
星夜晴朗，少年朝她扬唇微笑，身上的白底蓝边短袖校服宽大又张风，乌黑的短发也随着空气轻轻晃动殪崋。
“好久不见，想我没？”
他上个月通过了国家男篮U18的筛选，进入了45人的集训大名单，跑去秦皇岛训练基地呆了一个月。
当然，这事也跟顾冬月报备过，简维星甚至还每天发一张自己训练后累趴了的照片，试图装可怜获得她的安慰。
顾冬月每次都只会回他一个“已阅”的高冷表情包。
“你回来干嘛？”她皱了皱眉，下意识问道，“是不是表现太差被赶出去了？”
“欸，”简维星被她一句话逗笑，“你怎么把我看得这么没用？”
“呵呵。”顾冬月的意思已经凝聚在这两个字里了。
少年挠了挠头，心道坏了——
是不是之前装过头，导致她以为自己集训期间真的很吃力？
“我们训练是分阶段的，”简维星立马解释，坚决把一切误会消灭在萌芽状态，“上个月是第一批，等六月份第二批人都到齐了才算正式开始。而且，主教练建议我从中锋转成锋卫摇摆，还给我开小灶，明显是要培养我.”
“哦，那你加油。”顾冬月垂着眼，吸了一口柠檬茶，被酸得继续皱眉，“别给二中人丢脸。”
“知道，不会给你丢脸的。”简维星咳了咳，盯着她喝完柠檬茶后湿润的嘴唇，“这是什么东西，好喝吗？”
“很一般，有点酸。”顾冬月不假思索，顺带向身侧已经装死许久的好友求证，“对吧应欣？”
“嗯。”应欣在他俩对话期间，全程都没出声，盯着简维星的目光充满了挑剔和审视。
现在已经不是警不警惕的问题了，她确信闺蜜和这个姓简的不对劲。
他们一见面，气氛都截然不同了，比刚才那俩吵架的还明显。
简维星这才留意到顾冬月身边还跟着同伴，便稍微收敛了一点嘴角的弧度，朝应欣轻轻点头：
“你好，我是简维星，冬月的好朋友。”
真·顾冬月密友·应欣握了握拳：.好朋友？这是在挑衅自己吧？
顾冬月也很不满，直接递给简维星一个白眼：“我怎么不知道你成了我的‘好朋友’？”
“好吧，你说不是就不是。”少年耸肩，后面半句变得很小声，“反正我也不想当你的‘朋友’。”
“什么？”顾冬月没听清。
“没事，”简维星长腿一跨，去卖柠檬茶那边排队，“我也买一杯尝尝。”
“别去了，”顾冬月晃了晃她还有大半杯的手打柠檬茶，“比你拿给我的橙汁还难喝。”
“橙汁？”应欣忍不住看向好友，惊讶不已，“你不是不喝外面的罐装果汁么？”
简维星顿住脚步，回头：“你说她不喝什么？”
顾冬月疯狂咳嗽，挽起好友的胳臂就往前推：“现在太晚了，应欣我们赶紧回家吧.”
“你——”应欣这下明白了，嘴巴愕然张大。
至于被丢在原地，连一句“再见”都没得到的简维星，在怔忪数秒后终于反应过来，吹了一声愉悦的口哨，高声喊道：
“喂，顾冬月！”
被叫到名字的正主预感不妙，拖着死党走得更快。
他笑眯眯地朝她挥手，声音洪亮得四周都能听见：
“以后不买罐装的果汁了，我保证！”
顾冬月实在受不了他的张扬，脸已经羞耻得快要冒烟：
“神、神经病.”
应欣回头看了一眼：“啧，还在往这边看呢。”
男孩的眼神如同仲夏夜里旷野上烧不尽的野火，一路蔓延，追逐她穿着校服的背影恣意燃烧。
顾冬月上车时，即使没有转身，依然能感受到那份从背脊传递到四肢的无限燥热。
*
五月初，徐志辉督促班里有意向且基础较好的学生尽快报名“强基计划”，因为马上就到截止期了。
尤其是志在C9的那批竞赛尖子生，这几天反复讨论着这个话题。
顾冬月并不关心这件事，她的目标早已锁定，倒是身边几个朋友都有些焦虑。
先说应欣，她高一时拿过生物竞赛的省二，但打听了一下，这个名次的作用等同鸡肋，最多在筛选档案里比非竞赛生多一个奖项。
“以前还有自招，竞赛生优势很大，”她跟顾冬月抱怨道，“现在都要看高考跟校测综评的成绩，那我还不如直接瞄准高考呢。”
闫佳怡和王子奇也是竞赛班的，后者还是信息学竞赛省一，不过没进国家集训队，错过了保送良机。
而且自从去年，自主招生政策被“强基计划”取而代之后，竞赛生的地位远不如前。
不过像夏安这种国奖双料金牌的妖孽，无论什么时候都一样吃香。
京大和华大对他的争夺已经到达白热化地步，据小道消息，前者开出巨额奖学金和部分高级实验室的参观权限，后者直接让一位知名院士给他当导师，下血本的程度可谓前无来者。
二中的校方与有荣焉，不仅免除了夏安三年一切学杂费，还提高了奖金上限，把所有能给学生发的奖励都给他发了一轮。
作为夏安的死党，龚世明这胖子嘴巴很紧，但从他毫不心虚地拿夏安的校卡买零食的行为可以看出，夏安确实不缺钱了。
不过夏安本人物欲很低，周一升旗仪式，他在国旗下作为年级第一发言时，依然穿着那套洗得发白的校服。
顾冬月每次见到他活得这么简朴，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地对比起简维星——
那家伙臭屁得很，三天两头买新衣服，非潮牌不穿，从头到脚的身价加起来能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年伙食费。
怎么说呢.
两种行事作风，也代表着截然不同的人生观。
顾冬月说不上偏袒哪边，但她很清楚，自己是成为不了夏安那种圣人的。
谁都知道勤俭朴素是美德，可她是个俗人，贪图享受，不爱吃苦。
“所以是真的不适合吧？”她偶尔也会这么安慰自己。
明明距离密室那天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回首时，还是能看到那个蹲在地上痛苦哭泣的自己。
地面上摊着一颗摔碎的、破裂成一块一块的心脏。
那些喜悦的、难过的、酸涩的、感动的.为夏安产生过的无数情绪，被关在黑匣子里，等待时间消化。
还需要多久呢？
她不确定。
但也许是有一颗发亮的星星陪在身侧，即使四周黑暗，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光阴飞逝，五月到六月这段时间，除了考试还是考试。
为防止学生压力过大，学校在楼下安排了心理疏导室，老师们也不再给学生布置难题偏题，反而劝他们放松下来，回归课本，进行好最后一阶段的知识梳理。
顾冬月心态还算稳定，即使晚自习后很累，她也坚持练琴，并且通过音乐获得心灵上的平静。
顾母最近去国外巡演，没空管她。
母女俩的冷战在顾冬月校考第一名的成绩单出来后，已经告一段落。
可能是看到女儿的优秀，顾母的态度也软化了一点：
“如果你坚决要在国内读本科，那就别后悔。”
“不会的，”顾冬月不假思索道，“现在我只想打好基础，积攒经验，以后出国的事不用你操心。”
在未来，明确了流派和发展方向后，她要自己选导师，申学校。
强势如顾母，在打定主意的小女儿面前也只能让步。
家庭战争就此结束，顾冬月却没有去动被解除限制后的银行卡。
甚至连京市那套房，她也不打算再住。
倒不是赌气，顾冬月想试着在不动用家庭资源的情况下，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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