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面上都划过一丝失望。
宋蓁蓁穿着薄冬衣,手窝在手捂之中,“怎么了,我来了怎么都这种表情?”
桑溪道,“欢迎你,只是我们在担心别人。”
“担心别人?怎么了?”宋蓁蓁敏锐地感觉到了院子中别样的氛围,整个院子都仿佛被笼罩在一种紧张的氛围之中。
桑溪把春喜没按时来的事情跟她说了。
宋蓁蓁撇了撇嘴,“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她已经不小了,许是真的有什么急事耽搁了。”
看着桑溪眉眼间化不开的愁容,她道,“实在不行,小溪姐去她家里看看。”
桑溪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并不知道她家住哪里。”
“这还不简单。”宋蓁蓁道,“我现在就叫人去给你查。”
说着,她唤来奶娘,把打听人的事交代了下去。
“等着吧,一会儿就能查到。”
桑溪点点头,“谢谢你。”
“这有什么。我今日找你来,就是有事要求你。”宋蓁蓁眨了眨星星眼。
“什么事?”
宋蓁蓁嘿嘿一笑,“前几日听说你给姐夫做了一种‘生辰糕’,镇上的人都传遍了,说从来没有吃过那样好吃的糕点,旁人都做不出来,我那日没来,没尝到。”
“所以想让小溪姐再做一份,我也想尝尝被传的神乎其神的生辰糕是什么味道。”宋蓁蓁说完,似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道,“放心,小溪姐,我会付钱的。”
“生辰糕啊,当然可以做,你想吃多少给你做多少,不是什么秘辛,你想吃的话我可以教给你。”桑溪道。
“真的啊?”
桑溪点点头。
宋蓁蓁眼睛弯成了月牙。
不一会儿,宋蓁蓁派出去的奶娘便回来了。
“找到了吗?”
奶娘点点头。
“带我们去吧。”宋蓁蓁转过头,对桑溪道,“小溪姐,乘马车去吧,更快。”
桑溪点点头,“有劳。”
马车跑了起来,一开始在平坦的大路上走,后来拐了几个巷子,便走不了了。
桑溪下了车,奶娘在前面带路,宋蓁蓁也跟着点了车。
不一会儿,三个人停在了一个破旧的土坯房前面,矮墙挡不住院子里的破败混乱,从墙上看过去,便能看到院子里仅有的几件东西,随意地散落在一旁,像是经过了一阵扫荡一般,没有值钱的东西。
纸糊的窗户已经裂了缝,茅草屋顶缺了一大块。
难以想象这房子的主人到底会是怎样度过寒冷的夜晚。
桑溪喊了一声,“春喜在吗?”
没有人回应。
她又问了一声,仍是没有回应。
宋蓁蓁皱眉看向奶娘,“这真是春喜的家?”
奶娘道,“对,查出来的便是这里。”
桑溪皱着眉,正欲再喊一声,结果旁边的门开了。
一个中年妇人嗑着瓜子走了出来。
贼眉鼠眼,长相尖酸刻薄,她的眼睛滴溜溜扫了几个人一眼,看到宋蓁蓁,一双眼睛亮了亮。
“你们找她做什么?”
第88章 救人要紧
来者不善,这中年妇人在她们身上来回扫视的目光很是恶心,仿佛毒液一般黏腻。
几乎不用过多思考,桑溪就把她与春喜口中那袖手旁观的大娘划上了等号。
桑溪眯了眯眼睛。
不待她说话,宋蓁蓁便道,“我们来找春喜,你认识她吗?”
中年妇人冷笑了一声,“谁不认识她呀,不守妇道的贱女人。每天一早便出门,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都不知道伺候丈夫给丈夫做饭。前几日被丈夫抓住和男人鬼混,这才把她关在家中不让她出门,啧啧啧,真是个贱蹄子。”
“够了。”桑溪冷脸色冷下来,双手紧握成拳,“嘴巴放干净点,给自己积点阴德。”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围着男人打转,你愿意给丈夫当牛做马为奴为婢是你自己的事,不是你拿来评判别的女性的标准。”
宋蓁蓁同样一脸愤慨,“就是就是,见识短浅的乡野女人,这辈子就围着锅炉打转吧!”
那女人被她俩怼的说不出话来,冷哼:“俩小丫头片子,以后嫁不了人等着哭吧。”
说完她便转身回了自己院子,哐当一声,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响声。
宋蓁蓁对着她的背影挥了两拳,“没了男人我照样能活!”
“春喜被她丈夫关在家中。”宋蓁蓁转身对桑溪道,“既然是她丈夫,应当不会有什么事吧?”
桑溪摇摇头,新婚当夜就能棍棒加身,时不时打骂,如今被污蔑与男人鬼混,不知道会被打成什么样。
她相信春喜的人品,她一心赚些钱,根本就没有找男人的心思,而且有了家中的丈夫这个惨痛的教训,怎么可能还会再对其他男人有兴趣?
“叫她不答应,有可能是不能答应。”桑溪道,“那个女人言语之间对春喜都是贬低,假若春喜丈夫维护她,便不会让她被别人这样嚼舌根,而且,她不过是去我那打工,便被她丈夫误会与人有染。”
“她丈夫怎么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宋蓁蓁点点头,确实,爱一个人不会随意这样怀疑,还把她关在家中。
当初景和哥哥即使知道自己喜欢小溪姐夫,也只是默默守护,都没有仗着有婚约而把自己关起来。
不能答应,一种是被捂着嘴,还有种可能,就是伤势过重,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桑溪转头对宋蓁蓁说,“你在外面等着,我从矮墙上翻过去。”
“事情有些急迫,到时候万一被人告了,你得给我当人证。”
宋蓁蓁拍了拍胸口,“嗯嗯,放心,我给你放风。”
桑溪找了个墙角有石头的地方,身轻如燕,手扶着墙,很快便翻了过去。
正门前,门从外面锁着,锁子上面锈迹斑斑,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头,桑溪轻轻一拽,便连同门栓一起拽了下来。
简直比桑家的还要破。
桑溪把锁子放在一边,打开门,走了进去。
一开门,便被里面凌乱的场景吓了一跳。
堂屋地上一个缺了腿的破椅子,腿不知道了飞到了哪里,地上还有烂菜叶,甚至还有碎盘子碎完,满满一层,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地方是菜市场。
几乎找不到下脚的地。
正门是堂屋,堂屋左右各两道门,一道门上的门帘早已被扯了下来,从门口可以看到是厨房,里面与堂屋的情形相差无异,都是一第混乱,门帘耷拉在旁边的椅子上,另一边还算好。
桑溪去那边看了看,是卧房,比起堂屋里还算整齐。
被褥凌乱,看样子是有人住过。
炕对面是一个缺了半扇门的衣柜,小小的卧房除了这些便没有任何家具。
没有人。
桑溪又去厨房看了看。
厨房一地洒了的饭菜,灶台上亦是一片狼藉,甚至还能看出是春喜从顾怀山的生日宴带回来的菜。
板凳倒在地上,桑溪几乎是以一种奇葩的路线才在厨房转了一圈,也没有人。
她皱着眉,环视四周,小小的厨房连藏人的地方都没有,只有一个灶台。
她出了厨房,三个屋子里都找了个遍,都没有看见人影。
院子里除了几个水缸,一棵杨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桑溪仔细回想自己漏了哪里。
忽然,她的目光朝那几个水缸看过去。
一共三个水缸,一个大的,两个小的,两个小的已经碎了,唯有大的还算完好。
她过去,掀开了盖子。
一掀开,便被水缸内的样子惊到了。
里面的春喜小脸苍白近透明,双眼紧闭,脸上都是干涸的血迹,衣衫散乱,鬓发犹如枯草一般披散着,甚至能看见头皮。胳膊上青青紫紫,甚至渗着血迹,裤子上都是血,不知道是不是哪里有暗伤。
桑溪试探着探了探她的鼻息,气息微弱,时有时无。
桑溪连忙双手钳住她腋下,把她从水缸内拽了出来,虽然她瘦弱,但到底是个人,桑溪好不容易才把她拽出来。
马不停蹄抱着她到了墙边,一片蜿蜒的血迹顺着她垂下来的手臂流下来。
桑溪小跑着到了墙边。
“快来搭把手。”
宋蓁蓁看到那满身的血迹,也惊得瞳孔一缩。
情急之下,她抬起脚,一下便踹开了那几乎算不上门的篱笆门。
“小溪姐,从这里出来!”
“哎呦,小姐,别这么粗鲁,老爷又要说您了。”奶娘在后边追着劝。
桑溪此刻顾不上其他,从正门走了出来。
宋蓁蓁连忙帮着她把春喜抬上马车。
“脏了你们家的马车,我再赔你钱。”
“不用,救人要紧。”
“快点,这里是不是离衙门近?”桑溪问道。
“是。”宋蓁蓁迟疑道,“要送去衙门吗?”
桑溪点点头,“我想请你们衙门的医官来,留下给她诊治的证明。”
不管春喜醒来之后会是什么决定,留下被打的证据,给她选择。
宋蓁蓁点点头,“好,奶娘,去衙门。”
马车飞快在路上疾行,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到了衙门。
“爹——”
刚到了门口,宋蓁蓁快提着裙摆飞快进了门。
衙门口的衙役认出了自家小姐,不敢阻拦。
第89章 土匪来了
奶娘在后面引着桑溪,帮着她一起把春喜抬进了衙门。
不一会儿,宋蓁蓁风风火火地带着医官来了,还带着两个医女。
“小溪姐,让她俩把春喜抬进去吧,医官会为她诊治。”
两个医女从桑溪手中接过春喜,平稳又快地抬进了二堂,二堂之后,有医官临时的小医馆。
桑溪满手都是血,衣衫上亦蹭上了血迹。
因为抱着人走了一段路,鬓边出了汗。
她喘着气,累弯了腰。
“小溪姐,去后面换身衣服吧,我身形与你差不多,穿我的衣服应该能穿。”宋蓁蓁给她递来一杯茶水,桑溪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事已至此,身上都是血的铁锈味。
桑溪也不再推辞,“好。”
宋蓁蓁带着她,去了后面,衙门后面便是县令府,住着县令一家人。
宋蓁蓁因为方才帮着桑溪把春喜送上马车,身上也沾了些血迹,也要去换衣裳。
到了宋蓁蓁的闺房,两个人隔着屏风,换好了衣服。
桑溪不习惯别人伺候,自己一个人换好之后,便坐在桌子旁边等待。
宋蓁蓁的衣服要更精贵一些,两个丫鬟伺候着她穿戴好,宋蓁蓁才从屏风后面出来。
“上次来还是你把我绑过来。”桑溪转身对她说道。
宋蓁蓁原本还高兴着脸瞬间耷拉了下来,“那时我太过冲动,就不要再提了嘛!”
她坐在桑溪对面,给自己倒了杯水。
“那位春喜,是谁?小溪姐怎么这么担心她,忽然想去救她?”宋蓁蓁疑惑道。
虽然她心思单纯,不过从小在衙门长大,对判案的事情耳濡目染,也不傻,相反,还很聪明。若是一般人半天没来上工,一般人只会怀疑临时有事,毕竟是一个已经及笄的大人了,一般不会出事。
除非,她是知道些什么。
桑溪见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便知道宋蓁蓁想的是什么。
“她情况不一样。”桑溪想了想,看见春喜身上那些伤,她自然也能猜到些什么,再瞒也瞒不住。
“我曾见到她胳膊上有被虐打的伤痕。后来,我又亲眼见到她丈夫把她堵在树下,威胁她不给钱就打她。”桑溪道,“所有在她没来的时候,我第一反应便是她又被打了。”
宋蓁蓁听完只有一个评价,“禽兽不如的东西!”
桑溪点点头,“说禽兽不如都是侮辱禽兽了。”
桑溪道,“我曾经想要帮助她,但是你也看到了她邻居那个女人,那般侮辱她,我提出要帮助她的时候,她已经对别人心灰意冷,不相信任何人了。”
宋蓁蓁冷着脸,也想到了那个出口成脏的女人。
说话实在是难听,动不动便说别人是贱人。
有那时间不如管好自己家的事。
宋县令只有她一个女儿,虽然娇养溺宠她,但是也会全心全意培养她,像男孩一样教她读书习字,教她一些能够保护自己的简单的武功,教她琴棋书画,教她骑马射箭。
虽然有娃娃亲,但是父母从小便教她巾帼不让须眉,女子也可以不依附男人自己活得很好。
所以今日她听了那女人的话,心中颇为不是滋味,虽然知道世上女子都摆脱不了嫁人生子的命运,但是于她来说,即便嫁人生子,也与丈夫是平等的地位,谁也不低谁一等。
她很认同桑溪当时说的那些话,正与父母从小教她的那样一般。
她也明白了顾怀山为什么会喜欢桑溪,桑溪永远遗世独立,像是一棵松柏,自己挺拔地生长,也愿意给别人荫蔽。
桑溪道,“如今我把她送来了衙门,请医官给她治疗,也是为了留下一个证据。”
她已经对丈夫死心,很是恨他,若是她醒来之后想与丈夫和离也好,告他也好,都不至于吃了哑巴亏。
“还是小溪姐想得周到。”宋蓁蓁钦佩地看着她。
桑溪道,“医官诊治的钱从我这里出吧,我把她带来的,到时候花了多少钱买药材,以及出诊费,到时候都到铺子里去找我要。”
“铺子里不能缺人,我得走了。”
宋蓁蓁道,“衙门不至于连医药费都出不起,不需要小溪姐再破费。”
“到时候春喜醒了,我会找人给你带个话。这里就交给我看着吧。”
桑溪点点头,“你好像长大了。”
昔日娇蛮的小姐,如今已经能成为可以嘱咐的人了。
宋蓁蓁让自家马车把桑溪送回了铺子。
正好是晌午,到了往日开门迎客的时间,乔安几个人焦急地等待着桑溪的消息,她这么久不回来,就连顾大嫂都不免有些着急。
几个人正在院子里急的转圈圈的时候,只听一声马嘶鸣,桑溪跳下了马车,走了进来。
“小溪,你可算回来了。”顾大嫂迎上去。
桑溪脸上还带着焦急之色,“东西都备好了吗?”
乔安几个人都点点头,“准备好了。”
“开店。”
乔安几个人追着问道,“春喜姐怎么了?没事吧?”
桑溪沉默了半晌,最终道,“她有急事,这几日来不了,你们多出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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