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交易,大家都不吃亏,我帮你回去,你给他们治病,都这么老了,还不给自己积攒一些功德啊。”
谢惮道,“你这小姑娘,还会威胁我!”
“小心我把门一关,你们谁都别想走!”
桑溪耸耸肩,“我又不怕,在这里活着也挺好,鸟语花香的,鱼也很好吃。”
谢惮道,“你!”
他说不出话了。
两人对视半晌,谁都不肯败下阵来。
最后,还是谢惮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答应你。”
桑溪立即便笑了,“谢谢谢神医!”
谢惮挥挥手,“走吧走吧。”
谢惮答应过后,后面的几个人便都从密室中被放了出来,顾怀山看着桑溪,“没事吧?”
桑溪摇摇头,眼睛笑成了月牙,“神医说愿意为你们治病。”
青离听说之后,道,“真的吗?”
桑溪点点头,“他们有救了,既然神医说愿意救,肯定就有办法。”
青离顿时心情大好,连带着看谢礼的冷漠表情都顺眼了许多。
几个人从密室出来之后,上面的是一副鸟语花香,景色宜人的景象,没有密林之中的惊险,谢惮在前面带路,两边花团锦簇,像是他种的花,开满了整个山谷。
什么花都有,种的也没有规律,但都生机勃勃,开的正艳。
很快,沿着满是花的小路一路走过去,便到了神医谷。
门口是一座藤蔓缠绕的木门,没有话本之中的气派,像是山林之中的小木屋一样,神医谷像是后院,大门进去之后,田里井然有序地种着药草,或者是作物。
一座两层小楼映入眼帘,很大,外面还有一个雨棚,雨棚里放着些杂物。
“我这房子里只有一间杂物间可以勉强收拾一下让人住,你们四个挤一挤,当然也可以选择不住,睡外面也可以。”谢惮不客气道。
桑溪疑惑道,“神医你不先看看他们的毒吗?”
谢惮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小丫头,你真当我是神啊,要不我原地施个法让他们一下子变好?我也要配药啊,反正之后一个月你们暂时就住在这里,等我研究出来,自然会带你们出去。”
桑溪几个人合力把杂物间打扫了一下,像是在山洞中那样,中间隔一个帘子,桑溪与青离住在里面,顾怀山与谢礼住在外面。
谢惮虽然很想罢工,可是想着马上就能借助桑溪的力量结束这该死的死生轮回,回到自己的世界,也勉强研究起了他们的毒。
第一日,没有动静。
第二日,没有动静。
第三日,没有动静。
……
桑溪已经在用灵泉水给他照顾了七天的花花草草,谢礼对血毒这件事还算有些经验,随身带着治标不治本的药丸,顾怀山虽然没有药丸,但是有灵泉水撑着,暂时也还能稳下来。
这天,桑溪正在与顾怀山一起给雪莲草浇水。
忽然,他们住的那间小屋子里传来一声短促的叫声,隐隐的争吵声袭来,桑溪与顾怀山对视一眼,估摸着青离又与谢礼吵架了。
自打来了这里,他们没有一天不停止争吵,更准确来说,是青离单方面的在吵。
因为谢礼大多时候都在保持沉默。
今天同样是这样。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青离蹬蹬的从二楼下来,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等她的背影走远,不知何时,谢礼在二楼的窗边站着,目光赫然就是她离开的方向。
不一会儿,谢礼从二楼下来,对桑溪两个人作了个揖,“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不必客气。”桑溪想了想,道,“你还喜欢青离,对吧?”
谢礼表情仍旧很是冷淡,大抵是在神医谷的生活实在是惬意,连他也不自觉地放松,若是以前,这些话,他是断断不能听别人讲的,可是今日,不知道是为何,他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道,“是。”
说完才发现,承认自己喜欢根本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曾经在每一个彻夜难眠的夜晚,青离的身影无数次出现在他眼前,但却都是幻影。
自从得知她与自己家族的无妄之灾有关系之后,他对青离的感情就带着复杂。
连他自己都看不清楚。
从来都不敢仔细去理清,明知道她不爱自己,只当自己是个玩物,还庇护陷害自己家族的沈家,可是,他仍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忍不住去想她。
他把这件复杂的事情放在一边,刻意不去想,仿佛只要他不想,便可以刻意遗忘这件事。
可是即便是这样,还是制止不了对她的思念。
想她明艳的笑,想她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的喜怒而揪心。
其实醒来见的第一面,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想到这里,他苦笑着,没有说话。
桑溪道,“虽说你们之间不止有感情这么复杂,可是我想,还是应该对你说一说。”
“青离告诉我。她当初之所以包庇国舅家,是有苦衷的,幼弟登基,形势不稳,虎狼环伺,他们需要借助国舅的力量保住地位,即便知道国舅一家干了很多缺德事,也不能跟他们决裂。”
“后来两年之间,等到他们站稳了脚跟,才扳倒国舅一家,为你们平反。”
“罪魁祸首虽然不是她,但是她也很愧疚,形势所迫,没有办法,还有当时你听到的那些话,也是她说给国舅安排的眼线听的。”
“长公主的势力在京城手眼通天,你当真以为自己死遁就能逃得出去吗,若是没有她的推动,你当时得了血毒,连命都保不住,怎么还有命活到现在?”
桑溪越说,谢礼表面上维持的冷静就越下沉,最后,他皱着眉,嘴唇微颤,道,“真的?”
“她真是这么和你说的?”
桑溪点点头,“是。”
“她为何从来没说过这些?”
桑溪道,“我只说了这些,至于你对她的感情,还是在你自己。”
说完,她继续浇起了花,留下一脸形神俱灭样子的谢礼独自坐在石凳上愣神。
青离虽然每次吵架都会跑出去,但最多停留在神医谷内的某处鲜花丛中,不一会儿就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回来,又拿自己热脸去贴冷屁股。
桑溪也不担心了。
等到青离回来,正巧就在树下的阴影之中,看到了坐在石凳上愣神的谢礼,她好像完全忘记自己方才是眼角带泪哭着跑出去的,这会儿已经气消,便走到谢礼面前,道,“你怎么坐在这里,受了风得了风寒怎么办?”
若是以往,她通常得到的都是没有回答,或者是“无需你管”,然而,今日,却有些不同。
谢礼看到她,忽然站起身,将她揽入怀中。
青离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带着些冷意的怀抱让她眷恋,那是她等待了两年后来不敢肖想的,带着些檀香味的温暖怀抱。
“你……”
“桑娘子都告诉我了。”
青离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而后,呆了一会儿,她不确定地道,“所以,你还是喜欢我的,对吗?”
谢礼眼睛通红,道,“一直都喜欢。”
青离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你不怪我包庇你的杀父仇人了?”
谢礼道,“不是你,是沈家。”
青离只是没有揭露沈家的恶行,在谢家被抄家被行刑的时候,她才知道了谢家是无辜的。当时沈家已经找了谢家作为替罪羔羊,抄家已经抄家,流放的已经流放,后来她为谢家平反,已经做的很好了。
第199章 神医谢惮
青离热泪盈眶,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能得到过他的原谅,杀父之仇,会成为他们之间的天堑,她曾经以为这辈子,或许会求而不得,会绝望至死。
可没有想到,他有朝一日,会抱住她,说一句喜欢。
桑溪在二楼的窗边,看到石桌旁相拥的两个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我忽然想起了柳识香,一开始我把她当做坏人,可到了最后发现,世界上的人并没有纯粹的坏,也没有纯粹的好,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立场,有的明知不可而为之不过是有难言之隐。所以,如果没有参与他的过去,就没有资格去轻易给他的现在下定论。”
顾怀山在她身后,眼神深远,沉默不语。
半个月过后,神医谢惮终于从他的配药室出来,彷如痴癫一般,披头散发,身上的衣衫充满了血污脏污,发丝凌乱,若不是那张憔悴的脸还有曾经的样子,否则真的会被当成疯子。
出来的时候,桑溪正在下面给他那堆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浇水。
“砰”的一声,门打开,谢惮疯疯癫癫从里面出来,手中拿着一张纸。
桑溪见状里面过去,道,“神医,有解药了?”
谢惮眼底都是红血丝,见状点点头,又摇摇头,叫人摸不清楚。
桑溪道,“神医这是何意?”
谢惮出口,声音有些沙哑,“有一个方法,但是需要他们两个都是童子身。”
这时,其他三个人都已经站定,将谢惮团团围住。
看到四个人面色不自然,谢惮面色有些愤然,道,“别不好意思了,人命观天的大事,只要是没有与女子有过肌肤之亲就可以。”
谢惮看向顾怀山,顾怀山点点头。
谢礼神色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若不是呢?”
青离早就把脸低了下去,即便是平日里行事干净利落的女孩子,面对这种事情,终究还是不好意思的。
四个人脸上都带着不自然地红色,只有谢惮听到这话,啧了一声,脸色有些不太好。
“不是?”谢惮皱了皱眉,“有一个更加凶险的办法。”
“换血。”
光是听名字,便知道其中惊险万分。
因为这个问题而掀起的那点风花雪月的心思瞬间变得低沉下来,就像是巨石怦然落地,谢礼道,“换血?”
谢惮道,“对,简单来说就是,需要别人的血替换到你身上,只有换血这个办法能救你,那个人可能以为失血过多而死,你想清楚。”
青离立马站了出来,“我来。”
谢礼皱眉地看着她,“不需要你。”
桑溪担忧地看着谢惮,“只有这个办法吗?”
谢惮点点头,“只有这一个生门,现在还能通过换血来救,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魂都要换个身子了。”
桑溪想了想,道,“只能是一个人的血吗,若是四个人呢?”
谢惮看了她一眼,“没试过,不过,我觉得可以试一试,小丫头,你这话里的四个人,把我也包括进去了?”
桑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毕竟这里只有我们四个活人,我是愿意帮忙的,现在去外面找人,还来得及吗?”
谢惮摇了摇头,“最多再有半个月,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
谢惮招了招手,桑溪过去,他小声在桑溪耳边道,“不过,我应当是被下了禁制,不能离开神医谷,你要是找人,只能带进这里。”
带进神医谷,需要途经那重重的瘴雾,她当时要不是靠着那一碗碗的灵泉水,根本就难以保持清醒,只是,非亲非故的,谁又愿意来冒着风险以自己的性命去换别人的性命呢?
而且换血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恐怕到时候换完血,谢礼会被当做是怪物。
她是一个现代人,这件事还可以当成是献血,顾怀山会跟着她一起,青离自然不会说什么,谢惮医者仁心,也会加入进来,但若是不知情的•别人呢,恐怕不会这么想。
或许,他们会把这当成是某种诡异的仪式,吸人精血的那种。
恐怕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找不到人来。
所以,大概只有在场四个人了。
谢惮在桑溪耳边小声道,“不过,你要是答应等我治好他们就帮我回去的话,我倒是可以把所有血都换给他。”
“反正到时候,我这把身躯,也将迎来真正的安息。”
桑溪道,“将所有血都换给他,真的吗?”
谢惮笑眯眯地,“说实话,在当医生之前,我还是一个顽劣的不学无术的大学生,这种舍己为人的做法,可不是我的风格。”
“只是,一是我马上就可以回去得了,心情好,二是当了这么多年医生,多少也学会了舍生取义。”
“当我的血流尽的时候,我需要你将你从现代带来的某样东西放在我的胸口处,什么都行,当然如果是利器最好,我倒时候一命呜呼,也算是一种安乐的死法。”
桑溪点了点头,第一次有人这么期待死亡,“我会帮你的,你也知道我有一个空间吧,到时候,我会用前世买的最好一把瑞士军刀插在你的胸口,一定能如你所愿。”
谢惮欣慰的点点头,“还是老乡懂我。”
“不过你和你相公,我还以为你们早就……没想到还没有,唉,我是不是也算是帮了你们一把?”
桑溪嗔了他一眼。
谢惮哈哈一笑,余光瞥到顾怀山那不动声色表情下的危险,骤然一抖。
“你们两个还算是简单,神医谷东面,有一个热汤池,汤池周围四季长春,你们都吃下药丸,手中割开口子。记住,手心相对,药丸一个时辰吃一次。血液交换,等到明日鸡鸣,便可以结束了。”
谢惮从怀中拿出两个瓷瓶,每个瓷瓶中都有五颗药,掀开盖子,浓郁的药草味袭来。
谢惮转向谢礼两个人,“谢礼是吧?”
谢礼点点头,“你的病已经太久,先泡几天药汤,将你的毒都从脏腑中逼出来,等到七天之后,再换血,不过这个过程会很痛苦,你要忍着,保持清醒,否则将要从头来过,记住了,只有这一次机会。”
谢礼点了点头。
谢惮安排好所有人,便带着谢礼进了配药室,青离跟了过去。
桑溪拿着药瓶走到顾怀山面前,“走吧。”
顾怀山牵起她的手,“真……真的吗?”
桑溪回头,看向他紧张无措,脸颊通红的样子,笑了一声,“自然是真的,不然你的病怎么好?”
“快走吧,天色已经不早了。”
顾怀山脚步虚浮的被她牵着一路到了谢惮所说的热汤池边。
这边草长莺飞,就像是温泉一般,周围飘着热气,仙气飘飘,大雾弥漫,若是在汤池中间,恐怕没有人能从外面看到。
桑溪蹲在池边,试了试水的温度,很温热,刚刚好的温度。
她转过看向身后的顾怀山,“快来试试。”
顾怀山同手同脚地走了过去,蹲下来,将手伸进去,不料一旁的桑溪忽然将手中的水泼到了他身上。
顾怀山脸上的桃粉色未退,就被泼得愣神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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