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聿停下来,眉毛往上抬了两分,“我不够格,谁够?”
安弥闷声道:“一个很烦人的家伙。”
陈聿刚刚语气本来透着些不爽,这会儿却斜着嘴角笑起来,“意思是,你没那么烦我?”
安弥一愣。
其实,许彦洲和陈聿,这俩都难缠,陈聿的难缠程度比起许彦洲似乎还要多得多,但她的确……并不烦他。
以往她烦,都烦的是自己,烦自己怎么就那么轻易会为他心动。
大概这就是,喜欢与不喜欢的区别。
但对于许彦洲,她曾经也是喜欢过的。
看来,喜欢也需要时间去论证。
她想。
“你要继续缠着我,”安弥瞥他一眼,“比起那个人,我会更烦你。”
陈聿笑而不语。
安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懒得去猜他的心思,继续冲水。
陈聿也过来跟她一起冲。
安弥先完事儿,关掉水泵后,她忽然想起什么,将手伸进裤兜里摸半天,最后只摸出个进水的手机和打火机。
靠,卡呢?
没卡她怎么取钱,怎么买衣服,怎么回去?
“卡丢了?”陈聿问她。
估计冲海里了。
安弥先没吭声,盯了陈聿一会儿后,她问他,“你身上带钱了吗?”
“没有。”
她就知道,这年头谁出门带钱,本来她想把这人撇下,让他知道人心险恶,然后少来招惹她,结果这下两人都惨了。
“你想去买衣服?”陈聿问。
“废话,”安弥抱住两只胳膊,“我要冷死了。”
陈聿环顾了下四周,然后把水关了,指着前面一栋小屋跟安弥说,“你站那后面等我会儿。”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他走出一段距离,安弥实在冷得受不了了,紧抱着自己去了那栋小屋后面,她其实挺抗冻的,只是现在身上有水,海风又大。
大约七八分钟,耳旁响起脚步声。
安弥侧目,视野里,一件衣服抛过来,她下意识接住。
“穿上。”
手里是一件女款针织外套,不防风,但很暖。
“哪儿来的?”安弥问。
“反正不是偷的,”陈聿说,“赶紧穿上走了。”
“去哪儿?”
“带你去买衣服。”
安弥疑惑,“你不是没带钱?”
“现在有种支付方式叫刷脸。”陈聿跟她科普,眼里透笑。
安弥:……
“那为什么不直接去?”
“这里到最近的步行街至少要半个小时,这不是怕你冷?”
他语气淡淡,不是故意撩人的那种腔调,但就是……蛮撩人的。
安弥眨了眨眼,将衣服穿上,“走吧。”
陈聿侧头,“这边。”
“这一带你很熟?”
“有段时间经常来。”
陈聿说着,将上身仅剩的一件黑背心脱了。
安弥不是第一次见他脱衣服,但神经还是紧绷了一瞬,面上倒是什么表情也没有,平静地问他:“你不冷吗?”
“湿衣服穿着才冷。”陈聿眼神看过来,像不理解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怎么说,大概是脑子卡壳了。
安弥强行挽尊,“我是说,你这样不冷吗?”
“还好。”陈聿把衣服拧干拿在手里,没再穿上。
男人不穿上衣,给人的感觉要么油腻,要么很装,这二者陈聿都不是,大概是因为他身材好又没有故意秀肌肉,够随意。
他身材是真的顶,安弥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那玩意儿是真控制不住,安弥索性把头扭到另一边,说话也扭着头,“步行街那边有卖手机的吗?”
“好像没有。”
“那这附近总有吧。”
陈聿看了眼时间,“现在十点了,有估计也关门了。”
没手机可咋整,她今天出来没带公寓和家里的钥匙,这周安远山出差去了,夏姨也不在,家里回不了,这会儿都十点了,等回学校的时候寝室早关门了。
她只能盼着回去还不算太晚,她跟宿管阿姨有点交情,可以喊她开门,要太晚,那就完蛋。
她想走快点,但鞋里进了水,贼不舒服,而且海水里的盐分经过摩擦后会变滑,难抓地,根本走不快。
路过一个垃圾桶时,她索性把鞋脱下来给扔了。
“光脚容易受伤。”陈聿提醒她。
安弥回:“我会看着路。”
然而,刚说完这句话,她脚落下去就踩到了一颗碎石子。
她疼得倒吸了口凉气,忙忙将脚抬起来看——
出血了……
看见血渗出来,她第一反应是抬头看向陈聿,“你乌鸦嘴?”
陈聿很难不笑,“怪我。”
“你还笑?”安弥瞪他。
“问题不大,但你不能再走路了。”说着,他俯身,径直将安弥横抱起来。
碍于脚上的伤,安弥不好直接跟他来硬的,冲他喊道,“放我下去!”
陈聿没这打算,还颠了她一下,“你准备不穿鞋蹦过去?”
安弥语塞,要是不赶时间,蹦过去不是不行,偏偏她赶时间。
她忍不住想爆粗口,今天也太倒霉了。
她自个儿恼着,闷头不说话。
陈聿垂眸看她,抬手将她的头摁到自己胸膛上,“头别梗着,你也不嫌累。”
安弥烦躁心绪一滞,没有执拗地把脖子梗回去,抱都抱了,不缺这靠一下,路还长着,她没必要给自己找罪受。
这么想着,她甚至主动调整姿势,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男人身上的肌肉在没有绷起时是软的,靠着很舒服。
安弥是这时候才发现,陈聿身上的味道不是香水味,也不是他衣服上的气味,竟是他的体香。
带着慵懒气息的烟草,混合雪松般清清冷冷的调,有种疏离感,却叫人难以自抑地沉溺。
他身上的味道大概是被升高的体温烘焙,才如此清晰的进入她鼻腔。
因为靠着他,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针织衫抵达她的皮肤,很暖。
她身上还穿着湿冷贴身的衣物,可这样被他抱着,一点都不冷。
陈聿抱着她走在海边,目光不时落下,带着笑。
本该半个小时到的路程,大概是某个人藏有私心,时间已不早,距离却还远着。
伴着夜晚的海风,陈聿像抱着安弥在散步。
安弥不知道时间具体过了多少分钟,只觉得似乎已经过了很久。
“还有多久到啊?”她问陈聿。
“十来分钟吧。”
“还有十来分钟?”
“嗯。”
“现在什么时间了?”
“十一点。”
“都十一点了!”安弥声音拔高了些。
“你赶时间?”
“我得在宿管阿姨睡着前赶回去。”
安弥抬头,略显迟疑地说:“你……能不能快一点?”
她这一开口,陈聿脚下忽的一顿。
“怎么?”
“没什么,”陈聿继续走,“我快一点。”
不知是不是错觉,安弥感觉他声音有种压抑着什么的喑哑。
于是,她回想了下刚刚自己的话:
能不能快一点……
配上像难以言喻般迟疑的语气……
靠!
陈聿该不会想那方面去了吧。
论,少说一个字的危害性。
真是,思想不干净的人听什么都脏。
嗯,她说她自己。
希望陈聿思想能干净点。
不过他怎么想都没关系,成年人了,没必要对这方面大惊小怪。
安弥脸不红心不跳的这么想着。
呃……脸不红是真的,心不跳是假的,跳得挺快。
无他,此刻抱着她的陈聿可是个半裸.男,出于荷尔蒙与多巴胺的混合作用,正常,正常。
陈聿的确走得快了些,不多时,眼前出现一片夜市。
夜市里多是海鲜大排档和烧烤摊,步行街在后面,但都已经这个点儿,好多铺子都关门了,就一家卖睡衣的还没关。
睡衣也成,暖和,还能买内衣内裤。
睡衣店旁边还有家药店,陈聿先带安弥去包扎了下脚。
睡衣店里除了一名店员守店,老板也在,老板看他俩浑身湿透了,还让他们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下,店里有内衣专用消毒柜,新买的内衣内裤消完毒可以立马上身穿。
安弥先去洗,于是陈聿拿了套跟她是情侣款的睡衣。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看着他身上跟自己同款的睡衣,安弥倒是没说什么,毕竟花的他的钱,衣服都已经摘了吊牌,她没有立场叫人再买一套。
打车没法刷脸,陈聿让老板帮他们叫了个车。
车来得挺快,晚上也不堵车,只用了不到半小时就抵达校门口。
已经半夜,非登记车辆不可进校,而从校门口走到香樟又至少要二十分钟时间。
到寝室门口已经十二点多,值班室内的灯已经熄了。
值班室往里才是宿管阿姨的寝室,隔着一间房要把宿管阿姨叫醒得发出很大声响,这会儿大多数人都睡了,搞出动静实属不道德。
完蛋。
“还有地方可以去吗?”陈聿问。
“没了。”
“去我那儿住一晚?”
闻言,安弥表情微滞,看着他有一会儿没说话。
“去不去?”陈聿再问。
“去。”这次,她没有半点迟疑。
陈聿略显吃惊,“这么干脆?”
“不然?”
陈聿笑,“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安弥双手抱胸看着他,“你长得还行,我不亏,但事后我会拿刀剐了你。”
陈聿漆黑的瞳孔深处掠起不知名的意味,唇角荡笑。
“我就喜欢你这样,”他微仰头,喉结轻滚,“够带劲。”
安弥睨他一眼:“有病。”
这人继续笑,笑声沉沉。
作者有话要说:
陈聿:是有病,不然你猜“病娇”两个字里为什么有个病?
下章当然就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剧情啦
ps:因为明天要上夹子,所以明天的更新挪到晚上9点,以后也都晚9点更新了哦
第17章 失火
安弥伤到的是前脚掌, 只用后脚跟还是能做做支撑,这会儿不赶时间了, 安弥不肯再让陈聿抱着她,硬是用后跟走到了陈聿校外的住处。
陈聿住的这小区跟她校外的公寓离得很近,难怪之前大半夜还能在烧烤摊那儿遇见。
他家是密码锁,经过这遭,安弥决定明天就去给公寓换把密码锁。
门还没打开,里头传出两声猫叫。
陈聿开了灯后,安弥看见两只猫站在玄关柜上, 很同步地歪着头,在看他们。
一只孟加拉豹猫,一只狸花猫。
陈聿这只不是原始色的孟加拉豹猫, 是白色品种, 雪白皮毛缀上渐变色豹纹,像一只高贵又神秘的雪豹,跟陈聿的气质很搭。
另一只狸花猫如他所说,被他养得很好,很大一只,眼神挺犀利的, 像猫中大佬。
“小五呢?”安弥问。
陈聿冲屋子里喊,“小五。”
很快,一只小猫从里头跑出来。
小五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毛长出来了一些。
陈聿俯身将它抱起来, 递给安弥, “要抱吗?”
安弥伸手接过, 小五很轻,抱着也不妨碍走路。
陈聿这里也是两层的复式公寓, 安弥环顾一周,感觉这儿空间比她的公寓大一些,她本以陈聿的住处会是那种极简冷调的装修,结果出乎意料的温馨,大概是因为一楼有很多猫爬架和一些可爱的猫咪玩具。
一瘸一拐地走了这么久的路,安弥累得慌,看到沙发忙忙坐下去。
除了手里的小五,剩下两只猫也一点儿不怕生,不仅跟了过来,狸花猫还主动蹭了蹭安弥的腿。
“它们名字叫什么?”
“这只雪豹叫迪迦,狸花叫赛文。”
安弥以为陈聿并不算幼稚,结果竟也是相信光的男人。
不过问题来了——
“它俩都用奥特曼名字取的名,那小五为什么叫小五?”安弥问他。
陈聿眼皮跳了下,唇边挂起一道弧度,笑着开口:“因为,捡到它的那天,是我们遇见的第五天。”
他说这话时,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有光或明或暗地晃动着,格外意味深长。
那目光,那低低沉沉的嗓音,透过十月的夜色,让安弥心里骤然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安弥怔怔地望着他,等大脑空白过这几秒,思绪慢慢回拢,她忽的意识到,早在那时候,陈聿就已经对她动了确切的心思。
但他现在才告诉她,他喜欢她。
他就像一个狡猾的猎人,锁定猎物后,不是立马进行追逐,而是布置好陷阱,让你深陷其中,无法逃脱,然后再告诉你,你逃不掉。
安弥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察觉到了其实她也很心动,所以才选择不继续蛰伏,主动出击。
两人的视线还在半空中交汇着,直到一阵突兀的咕噜声响起——
安弥肚子叫了。
“饿了?”陈聿目光划向她腹部。
安弥下意识抬手捂住肚子,头顺势低下来,“有点。”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安弥挺吃惊,“你会做饭?”
陈聿:“还用问?”
安弥实话实说,“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做饭的人。”
“那你说,我看起来像什么人?”
他既然问,安弥就说:“看起来像个喜欢玩弄女人,不学无术,需要人伺候,骄奢淫逸,不知人间疾苦的富二代。”
“错,全错。”
“全错?”安弥不信。
陈聿俯身,直视着安弥开口:“我要喜欢玩弄女人就不会到现在只抱过你一个。”
安弥冷哼,“鬼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
“骗你我一辈子不举。”
闻言,安弥眉头一抬。
够狠啊。
“行,那你接着说。”
“不学无术还要跟你解释吗?”
“我说得是看起来,我知道你是学霸。”
陈聿接着说:“我不需要人伺候,骄奢淫逸这四个字,也就骄奢跟我沾点边,至于不知人间疾苦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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