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了!
“走吧,吃夜宵去。”他松开她站起来,没给她继续加价的机会,像之前在家里把她按地上那次一样,向她伸出手。
安弥也像那一次一样,自个儿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还是绷着情绪。
“陈聿?”
一道声音突然从后方传来,语气明显带着疑问。
陈聿转身,安弥循着声音向门口看去。
来的人是个女生,黄头发,鹅蛋脸,长得够漂亮,身材高挑且纤细,一看就像舞蹈系的人,也一看就是照片上那个人。
“你在这儿干嘛?”女生问他。
“来跟人解释一下,”陈聿徐徐开口,“我只是来找你说了两句话,让你加个人进校啦啦队,没干过别的事。”
听他这么说,女生表情似乎有些不悦,瞥向安弥的眼神是个人都能看出并不友善。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见着人了。”她语气丝毫不友好。
“介绍一下,”陈聿看向安弥,“这是校啦啦队队长,孟雨裳。”
“你好,安弥。”
安弥语气也算不上热情,她对陌生人向来挺冷淡,要是陌生的异性,她态度更冷。
孟雨裳似暗嘁了声。
“明晚八点来这儿排练,别迟到。”说完,孟雨裳走到一课桌前,从桌柜里拿了个什么便走了,想来是落了东西才在这时候折返。
安弥看得出来孟雨裳不喜欢她,但她无所谓,每个人都有讨厌另一个人的权例,她不会因此对孟雨裳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陈聿自然也看得出来两人的磁场明显不对付,但他一点不担心这俩会掐起来,在他看来,反正安弥不可能是会吃亏的那一方,要不是先天的力量优势,他觉得他都不一定能在安弥那儿讨着好,更别说其他人。
等孟雨裳走出教室,陈聿问安弥:“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安弥冷着脸回:“我不饿。”
“那你陪我。”说着,陈聿朝外走。
安弥盯了他背影两秒,然后跟上。
这边离正门近,陈聿带安弥来到门口一家烧烤店坐下。
安弥不吃,陈聿自个儿点菜,等菜点得差不多,他抬眼望向安弥,“来几瓶酒?”
安弥思考一秒,“可以。”
酒比烧烤先上桌,陈聿给安弥开了瓶,自己再开一瓶。
两人直接拿瓶子碰,酒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后,两人同时仰头喝酒。
安弥喝酒的姿势相当豪迈,一点儿不矫情。
陈聿边喝酒边看着她,不紧不慢地吞咽着,喉结上下滚动,目光却没有随着吞咽有一丝的晃动,始终定定落在她身上。
时间在他的注视下像过得很慢,又像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两个人就这么干喝了半瓶酒,而且放下酒瓶还是因为两个人的手机同时震动了两下。
这当然不是巧合,周望舒把他俩同时拉进了个群,发了个定位,让他俩周六下午到那儿去试伴郎伴娘的礼服。
陈聿应该是才知道安弥是周望舒伴娘,表情有片刻的错愕,接着,他唇畔荡开一抹笑。
那笑容颇为意味深长,带着痞。
安弥只是瞟一眼便匆匆将视线别开,但心跳还是控制不住的加快。
他笑起来,真的很要命,尤其是这样的笑。
“在游艇上那晚我就该想到的,你跟周望舒不会是普通朋友。”他说。
“我以为你会叫她嫂子,或者望舒姐,”安弥朝他投去一个略带敌意的眼神,“怎么?你也跟你哥一样,对她有意见?”
安弥就这样,护短得要命,对妹妹是,对朋友也是。
“我对她没意见,他俩感情上的恩怨跟我又无关。”陈聿说。
安弥看着他思量了一会儿,问他:“你觉得,他俩会重修旧好吗?”
“说不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底线,周望舒偏偏就那么不凑巧,精准踩在了陈迟俞的底线上。”
他连他哥都直呼其名,怪不得不叫周望舒嫂子。
听他这么说,安弥似乎想到了别的什么,眼神不再硬邦邦的,泛出了几分兴致,问他:“你底线是什么?”
陈聿眸色暗了暗,眼神打量着她,似在揣测她的意图,也不知有没有看穿她的心思,反正他很快开了口:“被抛弃。”
说出这三个字时,他嗓音有些沉,不是故作深沉压出来的那种语气,而是被这三个字背后那些或沉重或悲痛的经历自然而然带出来的情绪,他眼神也一并变得漆深了些。
在这双眼的注视下,对于接下来要说的话,安弥有犹豫,但她还是说了:“那是不是,我答应跟你谈,再甩了你,你就不喜欢我了。”
像猜到了她会这么说,他表情很平静,可太过平静了,他的双眼就像夏夜暴风雨来临前的深海,你不会知道那片看似平静的海底有着怎样汹涌的暗流,也不知道一旦暴风雨来临,那里会掀起怎样骇人的惊涛巨浪。
他沉默的注视着安弥,而后,他似叹息了一声,再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安弥,谁都可以抛弃我,但你不行。”
他的目光深沉,却又无比灼热,安弥心头似被烫了一下,有些疼,有些热。
陈聿的神情不再是往日那般像永远胜券在握,永远游刃有余,在他脸上此刻找不到一丝散漫与戏谑,他在很认真,很郑重地告诉她:“如果你决定跟我在一起,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必须爱我,永远爱我。”
“你如果不要我了,我会彻彻底底的疯掉。”
听他说这些话,安弥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心也跟着收缩,像在害怕,至于害怕什么……
不是害怕他的病态偏执,是害怕自己有一天真的跟他在一起了,却又做不到永远爱他,毕竟她曾经对许彦洲就是说不喜欢便不喜欢了。
她深吸一口气,也难得地将心里真实想法告诉他:“可是陈聿,你这样,我就算喜欢你,也不会敢跟你在一起。”
“没关系,”陈聿淡淡一笑,“那我追你一辈子。”
他往后靠,脸上又恢复往日那副恣意散漫的样子。
接着,他又说了一句,“你可以不相信你自己,但你可以相信我,我能让你爱上我一天,就能让你往后每一天,都爱我。”
他尾音带着一点上扬的腔调,势在必得的意味,无法言说的撩拨。
安弥也恢复往日神情,白他一眼,嘲道:“自恋。”
“我这个人是自恋,”这人像并不觉得自恋是个贬义词,还反问她,“一个人要是自己都看不上自己,还怎么让别人看上?”
安弥才懒得跟他扯,拿起酒瓶把脸别到一边喝酒。
刚好,这时候烧烤端了上来。
安弥放下酒瓶,命令般跟陈聿说:“现在都十点了,赶紧吃,少跟我搭话。”
陈聿没吭声,拿起一串烧烤不紧不慢地吃。
他没点多少串,吃得慢应该也来得及回宿舍,但她其实不打算回宿舍了,这儿离公寓近,回宿舍得走大半天。
等陈聿吃得没剩多少的时候,安弥正想催他赶紧把这最后几根吃了,外面突然响起雨声。
安弥扭头朝外面看去,只见被路灯映成橙色的地面很快被密密麻麻的雨点浇湿,雨势一点不比夏天的暴雨小,而且看起来不像一时半会儿能停的样子。
安弥正发着愁,旁边传来陈聿风轻云淡的声音:“看来你又要跟我淋场雨了。”
安弥表示:“我才不想淋雨,我刚洗了头发。”
陈聿笑笑,“放心,不会让你头发淋湿。”
“你知道哪儿有买伞的?”
陈聿摇头,放下最后一根烧烤签子,慢悠悠抽出两张纸插嘴,最后靠着椅子将外套拉链往下一拉,半仰头说:“这件是防雨面料。”
说着,他把衣服脱下来,起身,将衣服罩到头顶,对安弥朝旁边偏了下头,“进来。”
安弥看着他,面色迟疑。
“还是你想淋雨?”
安弥没回答,依旧怔怔看着他。
“反正,你要淋雨,我也陪你。”
外面下着大雨,安弥却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她的大脑不受控制地想起他们一起淋过的第一个雨,也就是那场雨中,她第一次为他心跳失控。
“来不来?”陈聿再问她。
安弥慌张眨了眨眼,表情有些紧涩的站起来,默不作声的站到他身边。
陈聿扬唇,将高举过她头顶的手臂压下来,几乎是将安弥完全圈在了臂弯里。
安弥猝不及防紧紧贴到了她身上,她倒也没说什么,站稳身子后只提醒他道:“你遮到我眼睛了。”
陈聿却说:“雨是斜的,你想头发不被淋湿就得遮住眼睛。”
“那我怎么看路?”
“还看什么路,看我。”
安弥心头莫名一跳。
“你要怕摔就抱住我腰。”
安弥当然不会去抱他的腰,只拽了点他的衣服。
陈聿偏头看她一眼,嘴角掀起一点弧度,“贴紧我,走了。”
两人就这么跑进了雨里。
陈聿将安弥护得严严实实,她根本看不到前面的路,一片漆黑里,只左侧透进一点光。
情不自禁地,她侧眸,眼底映入一张被雨淋湿的脸。
像重回第一次为他心动的那个雨夜,大雨滂沱,他淋湿在她身侧,她心跳剧烈。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脸上带着笑。
他笑起来总能轻易让人悸动。
心跳不知不觉,又加快了一些。
忽的,她想起他刚刚说的话:
“我能让你爱上我一天,就能让你往后每一天,都爱我。”
嗯。
作者有话要说:
聿哥这样的男人谁能不爱到死
第30章 失火
深秋的雨, 潮湿而冰凉,夜里的秋雨更是尤其。
可是, 安弥感觉自己置身在夏天,身上是发烫的,呼出的空气是潮热的,陈聿将她护得很好,肩膀以上几乎是没沾到一滴雨。
雨夜的空气总是伴着泥土与树叶的气息,但在陈聿为她围起的这个小小空间里,她只闻得见他身上的味道。
浸在他身上那股冷冷的调里, 明明没怎么淋到雨,她却仿佛溺在了这场雨中。
“小心脚下台阶。”穿过马路上人行道时,陈聿跟安弥提醒了一声。
安弥是真的像溺水失了知觉, 全然未听见, 而陈聿不仅提醒了,还减慢了速度,下一秒她还是被绊倒。
好在陈聿反应快,接住了她,稳稳地。
他一手将她整个人圈进了怀里,一手拖住她手肘, 失去支撑的衣服盖在他们头顶,像婚礼上新娘的头纱。
又像……两个人一起躲进了被子里。
安弥下意识抬头,在咫尺的距离里撞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那一瞬间, 她心脏狠狠颤动了一下, 再持续剧烈跳动。
在这个狭小, 昏暗,与外界隔绝的空间里, 暧昧被无限放大。
耳边已经分不清是雨声还是心跳声,也分不清,谁更心动一些。
两人就这样在雨中不知对视多久后,终于,一道声音响起,低沉中带着微微的喑哑。
“别这么看着我,会想亲你。”
安弥脸上倏地一烫,忙忙站直身子,挣开了陈聿的手。
陈聿似乎笑了声,接着,他抓住安弥一直手放在自己腰上,“抓好。”
他重新将衣服撑起来,“走了。”
安弥没有将手收回来,就搭在他腰上,继续和他在雨中奔跑。
不时,她还会侧眸偷偷看他一眼,看他被雨浸湿的长睫,看他在夜色里透光的双眼,看他唇角始终上扬的弧度……
她想,往后的每一个雨夜,她一定,都会想起他。
……
安弥的公寓离这儿不远,两个人并没有跑太久,但给人的感觉却像一同奔跑过了一个世纪。
两个人一起进了小区,陈聿将安弥送到了她单元楼下的大堂。
停下来后,两个都在喘气,也不知道是因为累,还是因为心绪难平。
交织的喘气声在这样一个潮湿的雨夜里难免显得暧昧。
比路灯明亮一些的光线下,能看清安弥的脸上浮着些淡淡的红晕。
安弥自己也能感觉到,脸很烫。
出于想赶紧逃离这暧昧的氛围,安弥先开了口:“我上去给你拿把伞?”
“不用,”陈聿说,“反正都湿了。”
“你上去吧,”他开始往后倒退着走,“我走了。”
他没有再拿衣服遮在头顶,直接走进了雨幕里。
走下大堂前的一段楼梯后,他转身,看向她,眸光在夜色里或明或暗地晃动着,视线却定定落在她身上。
他就这样看着她,无视这场大雨,单手抓着衣服在雨里倒退着走,头半仰,唇边荡笑,浑身上下都透着恣意的少年感。
倒退了好几步后,他才移了视线跑开。
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夜里。
看着外面只剩漆黑的夜色,安弥心里仍有些悸动,在原地站了会儿才上楼。
这天夜里,安弥靠着阳台半敞开的落地窗,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等半包烟都抽没了,雨也停了,她脑海还全是陈聿的影子。
要命。
翌日,安弥直接从公寓去的教室,东西让苏芷伊她们帮她拿。
今天白天是满课,就晚上能休息,然而晚上安弥却要去啦啦队练舞。
想到这事儿安弥就头疼。
她晚上出去的时候只说有事儿,没跟苏芷伊她们说她答应了加入啦啦队去给陈聿加油,她们肯定没事儿就跑来看她练舞,虽然估摸着也瞒不了多久,但能瞒多久是多久。
安弥踩着点儿去的六教,啦啦队里的人她都不认识,去早一分钟尴尬一分钟。
自然,她是最后一个到的。
“雨裳,人来了。”看见她进来的人提醒背对着门口的孟雨裳。
孟雨裳转身,低头看了眼时间,接着哼笑一声,“还真是准时。”
她抬眸,双手拿起来环在胸口,“安弥大美女,我们等你很久了,还以为你会早点来。”
安弥没准备回呛她,只冷淡说了声:“抱歉。”
孟雨裳暗暗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身后的人,“人就不用跟大家介绍了吧,安弥大美女谁不认识。”
“来,欢迎安弥大美女加入我们校啦啦队。”她带头鼓掌。
听她这一口一个怪声怪调的“大美女”,安弥生理不适地微蹙眉心,出声提醒:“叫我安弥就行。”
孟雨裳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安弥大……啊,”她纠正,“安弥,昨天忘了告诉你,我们新人入队前要先跳一支舞展示下自己,你应该没准备,但跳一小段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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