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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凌离开已是下午,日光刺眼,廊下的云柔被光线刺的眯了眯,再睁眼,瞧见盛凌扭头看过来,微皱着眉,表情意味深长。
她看不懂。
她也不想懂,反正她跟盛凌接触的少,话都说不上几句,何必在意。
只是过了没一会,秦策安就过来找她,进她的房间,顺便把门也带上。
“你干嘛?”
青天白日关门,肯定想行不轨之事,以为她不知道。
云柔立马就要把门打开,可惜被人扯了回来,断了想法。
她转头看,瞧见秦策安冷着一张脸,跟以往有些不同,不禁心里打鼓。
不会出什么事吧?
“有事?”
“嗯。”
秦策安点头,把她放在自己腿上,从怀里拿出一串铃铛,声音清脆,是金的。
“送你。”
云柔接过,满心欢喜,金铃铛耶,她喜欢,值钱的玩意。
“怎么送这个?”
秦策安没直接回答她,默了须臾,开口说:“我看你在宫中实在无聊,不如出宫住,过段时日再回来。”
云柔愿意出宫,也高兴出宫,但秦策安忽然提出宫,她不免瞎猜。
手里把玩铃铛,云柔随后问:“为什么?”
她心眼不多,可也不傻,秦策安知道她会多想,于是换了个招。
“就是看你无聊,让你出去透透气。”
他捏着发丝缠绕,说话的语气似威胁,“你不愿意也罢,那就待在这里,哪儿都别去,免得撞见嘉和郡主,尴尬。”
“哦,你还不知道,杨贵妃把她接来宫中暂住,后日进宫。”
云柔震惊的从他身上跳下来,又被他捞回去,“什么?”
要真是那样,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日日来找她,确实尴尬。
思忖半刻,云柔做了决定,“你说的对,还是出宫住段时间好。”
她的面上急切,乌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手上的铃铛也不玩了,没心情。
“明日送你出宫。”
“嗯嗯。”她重重点头。
*
她的东西不多,换洗的衣物,几两银子,还把他送的铃铛带上,一会的功夫就收拾好。
云柔朝窗外看,等人来送她,秦策安去了陛下那,还没回来。
她等了一个时辰,有点着急,看见去御膳房的宫女,便跟着一起去,打发时间,想着等会回来的时候绕个路。
从陛下的宫殿回来,顺便打听下秦策安,要是运气好,就能和他一起回来。
云柔跟两个小宫女分开走,她们去了御膳房,云柔则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她想了想,还是不去御膳房,免得秦策安出来找不到她。
她在宫中走动少,旁人看她眼生,也就没注意她。
“我听贵妃宫里的人说,陛下要为太子赐婚。”
前面两个宫女不知是谁宫里的,见着此处人少,就小声说起了听到的密事。
“我也听说了,是陛下身边的公公说的,这总错不了。”
“好像是嘉和郡主。”
另一个宫女点头,“贵妃又不傻,好事当然留着给自己人。”
“哎,还是郡主命好啊…”
后面两人说了什么,云柔没听清,僵在原地,脑袋嗡嗡的,看不清听不见。
嫣红的唇白了几分,眸光暗淡,失了往日的神采。
半晌,她回过神来,忽然明白秦策安为何要她出宫住了,原来是要腾地方,怕兰铃生气。
知道真相的云柔匆忙转头,急急忙跑回未央宫,她的快,上气不接下气,到了未央宫来不及喘息,就进了他的书房。
原本是想等他回来,却看见秦策安已安静坐在那。
云柔深吸下,尽量心平气和,“你告诉我实话,为什么要我出宫?”
男人抬眸,温柔的笑凝固,察觉到了她的怒意,心口慌乱的跳了两下。
“阿柔,你不信我?”
骗子,骗子,这个时候还装无辜。
云柔咬牙,脸憋得通红,“你撒谎,我都知道了。”
她立马跑回房,把婚书拿出来,要还给他。
第二十一章
未央宫的宫女太监多, 稍微有点动静就惊动其他人,此时听见动静,纷纷站在廊下和院子中看。
胆大的更是在议论,小声说着发生了何事?
姚春芳立在不远处看, 摇头叹息, 随即, 她抬手一挥,语气严肃,“都下去干活, 站在这里做什么?”
姚春芳是未央宫的管事嬷嬷,之前在先皇后身份伺候, 后来跟在太子身边, 是宫里的老人, 宫中娘娘见了都要给三分薄面,更别说太监宫女了。
被她这么厉声一说,旁人不敢多待,眨眼的功夫人就都跑了。
姚春芳喟叹, 看了眼跑进跑出的云柔,有些无奈。
她和秦策安的事, 让他们自己说清楚,此刻旁人不便插手, 等两人缓缓再去劝解,兴许能听进去。
姚春芳把人支走,自己也跟着离开,把地方空出来, 随两人闹腾去。
这边,云柔听说了赐婚的事, 气得翻江倒海,心情难以平复,有种被人背叛的感觉,朝秦策安吼了几声,立马跑回房间把婚书拿出来,准备还给他。
她可不是死缠烂打,想着攀高枝的人,她不会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还给你。”脸上无泪,眼眶却红了,豆大的眼珠在眼眶中,欲坠不坠,楚楚可怜,瞧得人心疼。
秦策安低头看,没接,俊朗的眉间夹着几丝烦躁,“不听我解释吗?”
云柔强忍着,既然他不接,那便放在桌面上,不管。
她低头不语,咬着唇瓣,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不想质问,更不想哭,不想把自己的脆弱摆在他勉强。
他不是说要解释吗?那便听听。
秦策安见她快要哭了,越发烦躁,平日的克制理性在此刻都不好使,但想到她会误会,他就深吸下,打算把事情说清楚。
上前拉过她的手,被云柔甩开,又拉,又甩开,如此几次,云柔烦了,便顺着他,将手放在炙热的掌心。
但是眼睛没看他,淡淡的撇过,盯着一旁的柱子瞧。
“我年岁到了,一直没娶太子妃,臣子着急,早朝提出来父皇也是顺水推舟,至于太子妃的人选,杨贵妃从中吹了不少枕头风,所以你想,杨贵妃为何撮合我和郡主了。”
云柔沉默,眼眶的泪低落,她快速抹了把,对于秦策安的话半知半解,早知道他会娶太子妃,只是没想到会是兰铃。
她对姐妹共侍一夫没什么兴趣。再说杨贵妃,她怎么知道贵妃的用意?
大概是觉得只有郡主才配得上太子吧。
想到这,云柔心情复杂,身份是无法选择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瞧她不说话,眉头还是皱着,秦策安就知她没懂其中利害。
男人耷下眼睫,藏住眼底戾气,温柔开口:“杨贵妃育有五皇子,又有昌国公做靠山,不出意外,将来五皇子登基的胜算很大。可是现在我回来了,他的胜算就少了,把嘉和郡主塞给我是明智的选择,将来不管是五皇子登基,还是我登基,他们都不亏,现在懂了吗?”
云柔昂头看他,杏眸荡漾,闪着水光,无辜茫然的娇态,似懂非懂。
她抽了下鼻子,掩饰难受的情绪,“哦,懂了。”
“你懂什么了?”
嘴上说懂了,心里还在怀疑他。
秦策安觉得,他要说的更明白点,“我答应赐婚,但不会娶她。”
“我是利用她。”
他说的直白,就是利用。
云柔微微震惊,启着唇没说出话来,半晌合上唇,动了动,还是没说。
男人面无表情,只有在看她的时候露出些许笑意,秦策安承认,方才她知道的时候自己是心慌了,怕她生气,怕她不理他。
以前他对云柔的喜欢,没有那么纯粹,可是现在,他的心满是她。
一日不见,便想念得紧,是他自己无法言说的想念和渴望。
是的,就是渴望,他渴望得到她。
“我说的都是真话。”
从前说的是,现在说的也是。
可是对云柔来说,真话假话都不要紧,而是今天的事让她充分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两人的差距。
她配不上他。
云柔吞咽下,为此事感到遗憾,语气苦涩,“我懂了。”
不是懂他,是懂了尊卑。
“陛下赐婚很好,郡主也很好,只是,兰铃终究没做错事,别说利用她这种话。”
兰铃有些心机,但罪不至此。利用她这话,不大妥当。
“你怎知她没做错事?”
云柔看过来,疑惑问:“她做错了什么?”
她做错的事不能说,秦策安自然不会告诉她。
“以后告诉你。”
男人抱住她,手摩挲她的后颈,感受血管的跳动与滑腻,秦策安深吸下,闻到了舒心的香味,用无辜的语气说道:“要是娶了她,我可就被她糟蹋了,你忍心?”
“我要是被糟蹋了,你可怎么办?”
云柔不说话,察觉他的手不老实,迅速的抓住男人手腕,推开他。
“殿下,婚书还给你,之前的话就当没听过,奴婢出去了。”
她说的认真,绵软的语调说出最客气的话,秦策安恼火。
他明白她的意思。
男人骤然起身,眉间蕴着几分暴躁,他把婚书塞进她怀里,语气不容拒绝,“我说过的话作数。”
房门紧闭许久,没有风进来,有几分窒息感。
云柔大口呼吸,深深看了他一眼,“殿下不是要送奴婢出宫吗?时辰不早了,该走了。”
送她出宫的事也没解释,罢了,现在看来都不重要,反正就那么回事。
怕她知道他和兰铃赐婚的事罢了。
秦策安发现她态度转变太快,隐隐不安,“不出宫,就在未央宫待着。”
待在他身边最安全,别一个不留神,人跑了,他上哪找去。
云柔点头,不出宫就不出宫,眼下话说明白了,相处起来也方便。
“是,奴婢知道了。”
出门前,云柔把婚书重新放在桌面上,随他处置。
门一开,光线明亮刺眼,暖风拂过脸颊,夹着沉闷的气息。
桌上的纸张被吹起,随后轻飘飘落在地上。
秦策安望着倔强的背影,又低头看看婚书,一时之间心绪不宁。
他蹲下身子,刚捡起纸张,便感觉胸口抽痛,持续不断的疼,额间瞬间冒汗,手用力到泛白,平整的纸被捏得微皱。
一手捂住胸口,缓缓起身,连呼吸都是疼的。
这下他不用装疼了,是真的疼。
但是,她生气了。
*
云柔躺在软榻上,望着头顶许久,想了很多,但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忽略了什么。
现在心里太烦,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她翻个身,不想了,什么时候想起来再说吧。
从窗口望,瞧见清冷月光,朦胧似纱帐,看不清树影。
云柔按住胸前,决定了一件事,还是当秦策安的侍女吧,月钱不少,过得也好,该知足了。
这般想着,她的心情缓和,阖上眸,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次日醒来已是上午,过了早膳的时辰,这一觉,她睡得很久。
云柔穿好衣裳,整理床铺时看见了压在枕头底下的纸张,是婚书。
昨日还给秦策安了,过了一晚,又到了她手里。
她回头看窗,暗骂一声,那厮定然是翻窗进来的,真可恶。
早膳来不及吃,云柔就去找秦策安,她想问问,他到底是何用意?
门口站着他的贴身太监小李公公,云柔注视紧闭的房门,问:“殿下在吗?”
小李为难,迟疑几息回她:“云柔姑娘,殿下这几日太忙,在休息,不见人。”
不见人?
她颦眉,怎么又跟之前似的?白日休息不出门,难道晚上出去?
云柔不信,他要上朝,要和朝臣议事,不可能白日休息的。
“是吗?我在这等着。”
别是躲着她。
云柔有时候很倔,决定的事情,一定要做。
就如此刻,她想见秦策安,就一定要见到他。
小李为难,看了眼房门,继而转头继续守着,至于云柔要在这里等,那便等,殿下今日是铁定不会见她的。
等了很久,云柔腿都酸了,里边依旧没动静。姚春芳看不下去,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过来,婆婆有话说。”
云柔移动脚,酸的打不了弯,慢吞吞跟在姚春芳身后,“婆婆。”
到了无人的地方,姚春芳回头看她,“昨日殿下犯病了,疼了半宿,现在还起不来。”
闻言,云柔怔了怔,表情担忧,“现在好了吗?请御医了吗?”
姚春芳摇头,“殿下的病旁人不知晓,更不敢让旁人知晓,被他人抓住把柄,多生事端,所以没请御医,”
“殿下自回宫就没犯过病,昨日犯病来势汹汹,可殿下愣是一声不吭的扛过去,不知道多疼。”
别说他疼,云柔听了都心疼,可他是怎么有力气爬窗进来送婚书的?
姚春芳瞅着她,眼神恳求,“你把药端给殿下,你们两的事,等病好了再说。”
她见过秦策安犯病的模样,眸子猩红的吓人,疼起来把自己的胸口抓出一道道血痕,不知昨晚他是怎么熬过去的。
云柔点头,不等姚春芳把药给她,便进了他的房间。
这次小李没拦她,让她随意进去,等她进去后立马把门带上,屋内独留两人。
男人躺在榻上,侧脸轮廓立体,俊朗不凡,只是面色苍白,病弱得很。
他在睡,呼吸是轻的,云柔靠近,坐在床边,上下扫了眼,目光停留在胸口。
她记得他胸口有旧的伤痕,是他自己抓的,那么昨晚,他抓了没?
云柔抿唇,顾不上羞耻,抬手缓慢解开系带,剥开里衣,还没看清楚,便见男人动了动。
嘴里下意识唤她的名字,“阿柔,阿柔。”
第二十二章
云柔第一次做这么羞耻的事, 小脸红的滴血,眼睛无处安放,莹白的手指轻颤,胆战心惊。
她忍着热意, 手指拉开细带, 谁知床上的人忽然动了动, 嘴里呼唤她的名字,使云柔愣住。
她转过头来,发现秦策安没醒, 是在做梦,云柔深呼下, 继续手中的动作。
衣裳敞开, 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 微微起伏,顾不上羞赧,云柔被几道猩红的血痕吸引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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