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被你爹看见,还有,晚上动静小点。”
无意中听见别人的床笫上的事,脸都红了。秦策安瞥了眼,更想阿柔了。
“这…殿下晚上别来找我。”盛凌心虚,私密的事被主子听见,确实不大好,但同为男人,太子殿下应该能明白的。
这么一想,盛凌霎时就不心虚了。
-
翌日。
陛下狩猎兴致大增,命人放了猛兽进去,直言:谁要是猎到猛兽,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止文武官员跃跃欲试,就连五皇子也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
秦策安瞧了一圈,兴致缺缺,一副懒散的神态,不打在意赏赐。他朝后边看看,给盛凌使了个眼色,盛凌会意,轻轻点头。
狩猎一开始,秦策安和盛凌便落了下风,跑在后边,最后看见所有人都进了密林,两人干脆下马,不打猎了。
在林中晃晃悠悠,清闲得很。
盛凌扫视一圈,道:“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陛下可等着您收拾那头猛虎。”
秦策安靠在树干上,朝阴森的林中睨了眼,要说他父皇胆子够大,居然放了猛虎和黑熊进去,只能祝他们好运。
“给五皇子一个表现机会,他不是很殷勤吗?”
两人意味深长的对视眼,接着轻笑,心照不宣。
猛虎和黑熊够他们忙活的,既然五皇子想表现,那就给他机会,看他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树木林立,杂草丛生,脚下的泥土未干,带着潮湿的气息,行走困难。
男人衣袍有了微微的湿意,些许水渍晕开,显出深浅的颜色来。秋风透过衣裳拂过肌肤,凉凉的,湿漉漉的不舒服。
秦策安低头看眼自己的衣袍,略感无奈,脏了不说,湿哒哒的不干爽。
就这么走了一会,隐隐不对劲。
两人余光撞到一起,纷纷停下脚步,手拨开眼前的树枝,没看见人,只听见一阵马蹄声靠近,听着声音,似乎很急切。
莫非是陛下他们遇到猛兽,去找人救驾?
“听见打斗了吗?”秦策安问。
盛凌摇头,他没听见,要是有打斗声,不会这么风平浪静,“没有,兴许是路过的侍卫。”
路过的侍卫,秦策安勾唇,不信有巧合的事。
两人走出去,站在稍微平整的地方,等着那人过来。
马蹄声逐渐靠近,人影稍微清晰,注视的两人双眼一眯,觉得熟悉。
待人靠近后,秦策安眉目舒展,原来是自己人,他身边的侍卫。
“参见殿下,见过盛将军。”
来人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跪在秦策安身前,低头大喘一口气,偷偷抹额头的汗。
“起吧,找我何事?”
侍卫吞咽下,睨了他一眼,胆战心惊道:“宫,宫内传来消息,云,云柔姑娘…走了。”
秦策安紧锁眉头,眸光微凝,“去哪了?”
“不是。”
侍卫知道他误会意思了,不得不大着胆子解释,“是,去世了。”
久久的沉默,忽然胸口痛了一下,有了窒息感。
“胡说八道,你敢咒她死。”
“属下不敢。”
秦策安的唇一下失了血色,苍白吓人,他捂住胸口,脑袋嗡嗡的响,仿佛方才的话是骗他的。
他弯下身子,被盛凌扶住,“殿下…”
盛凌面色同样不好看。
他忽然全身没了力气,脚下是软的,站不住,用尽最后的理智,从牙缝吐出两个字。
“回…宫。”
言罢,高大的身躯应声而倒,只听见盛凌急切的担忧声回荡在树林。
-
入秋后小雨不断,时不时就下雨,一下就是两三天。
今日放晴,空气好了不少天空湛蓝,姚春芳把门窗打开,透透气。
太子殿下自秋猎回来,生了许久的病,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内,不出门,也不见人。
期间陛下来看望过两次,都因太子在昏睡,叹了口气便走了。
那日从围场匆忙回宫,秦策安发疯一般的回未央宫,没看见他想看的人,只听见令他难过的消息。
人被扔去了乱葬岗。
他又跑去找杨贵妃,满眼戾气的质问她,为何多管闲事?把他的人带走。
杨贵妃有理有据,轻飘飘的回他:“陛下皇后不在宫中,宫女病死理应由本宫做主,再则,等殿下回来处置,人早臭了。”
贵妃的话很难听,说完冷笑声,没注意秦策安的脸色变了。
他忍着杀意去了乱葬岗,找了一天一夜,全身布满脏污和臭气,依旧没找着人。
自己倒是犯病了,疼了一夜,喝药都压制不了毒性。
好在最后挺过来了。
午时,盛凌过来,进门轻手轻脚,怕打扰他。
“殿下可好些了。”
无人应他,盛凌低眸,看见一旁凉掉的药,知晓秦策安又没喝,任由剧毒侵蚀。
或许疼痛能让他暂时忘掉吧。
可他一直如此,也无济于事,还有好多事等着他去做呢。
“微臣斗胆劝殿下,暂时忘了云姑娘,打消册她为太子妃的想法,若殿下执意如此,怕是太子之位不保。”
盛凌怕他不听劝,又道:“群臣守在陛下寝宫,要求废太子。”
床上的人动了动,侧头过来看他,半晌,牵起嘴角冷笑,“他们想废了我?”
盛凌颔首,册立死去的人为太子妃,况且这人还是个卑贱的宫女,就这事,足够招人话柄。
也正是此事,才让杨贵妃等人钻了空子,竟然联合臣子,要求废太子。
秦策安慢慢从床上爬起来,阴森森笑着,仿佛地狱的恶魔,嗓音魅惑。
“那就都杀了吧。”
他端起药,一口喝完,“特别是杨贵妃,哦,对了,让她儿子死在她前面,最好是在她跟前死。”
盛凌面无表情,毫不吃惊,成王败寇,他们早晚要死。
“微臣知道了。”
盛凌起身,目不转睛的注视他,想了半刻,开口道:“殿下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
“一切太过巧合,就好像事先预谋好的一样。”
他这么一提醒,秦策安是有这种感觉,不管是云柔生病,还是杨贵妃不去秋猎,留在宫中。
听小梅说,她还遇到过杨贵妃身边的宫女,所以,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第二十九章
景福宫, 杨贵妃宫殿。
最近贵妃心情好,连带着人容光焕发,精神色比之前好了不少,瞧着年轻了十岁。
隔着几道门, 都能听见杨贵妃开怀的笑声, 畅快, 还有得意。
殿内只留下信得过的宫女嬷嬷,至于其他人,都被杨贵妃支开了, 她倚靠在软榻上,眼波婉转, 眉目间蕴着娇媚。
捏着一块点心放进嘴里, 表情享受。她低头看向兰铃, 得意的笑了笑。
“眼下障碍已除,你该放心了。”这话是对兰铃说的。
“此事要多谢娘娘。”
兰铃抬头瞥了眼,无法掩饰的欢喜,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 云柔和当初一样好骗,她说帮忙, 就认为自己一定会帮忙,根本想不到, 她们不过是顺水推舟,要除掉她而已。
毕竟,她是最清楚自己身世的人。
对于云柔的死,兰铃没有后悔和愧疚, 要怪,就怪她自己, 她不该来盛京,更不该进宫。
点心有些腻,杨贵妃喝了口茶压压,接着又道:“知道你身世的人死了,现在,你该履行承诺了。”
兰铃脸色微变,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回她:“自然,娘娘尽管吩咐。”
她的嗓音飘进杨贵妃耳里,令她很满意,她要谢谢盛凌,给她找了个这么听话的“侄女”回来。
若是把真的侄女找回来,不定有这么听话。
杨贵妃用帕子擦拭嘴角,坐直身子,凝视她,“眼下群臣逼陛下废太子,你有何想法?”
兰铃与太子有婚约,是未来的太子妃,要是太子被废,她也就当不了太子妃了。
眼下杨贵妃问她,是试探她的态度。
兰铃心慌了一下,很快镇定,“我如今的身份是娘娘给的,当然,娘娘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
不管杨贵妃要做什么,兰铃只有听话的份,以她如今的势力,反抗不了,只有听话的份,不然,死的就是她。
兰铃看得很明白。
杨贵妃听完,哈哈大笑,笑她聪明,更让她畅快的是,自己的权势。她享受旁人在她面前畏缩的模样,喜欢权势给自己带来的快感。
她很喜欢。
“那便好,放心,本宫不会亏待你。”
兰铃点头说了句是,眼中压着不甘和恼怒。
-
景福宫内热闹,欢笑声不止,一直到傍晚时分才打破。
一位宫人急慌慌的跑进来,等不及通传,就跪到了杨贵妃跟前,面如白纸,抖着唇说道:“娘,娘娘,出大事了。”
杨贵妃不耐烦的收起笑意,出言呵斥他,“慌什么?慢慢说。”
宫人抹了把汗,一五一十说来,“有人告密,说五皇子私藏龙袍,这会,陛下派人去搜查了。”
“什么?”
贵妃惊的起身,又害怕的坐下,满脸恐惧,她不知自己儿子有没有私藏,这种事,就算没有,也会搜出别的东西。
就怕有人陷害,把那龙袍放在五皇子府中,到时候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宫人小心翼翼打量她,观察她的神色,在杨贵妃沉思的神色中,又道:“陛下还派人去昌国公的府邸,说五皇子结党营私,两人密谋造反。”
“啪…”的一声,茶盏落地,摔成碎片,锋利的碎片能扎人,更能杀人。
兰铃低头看了眼,比杨贵妃的惊慌只多不少,要是五皇子和昌国公倒台,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别说当太子妃,连活命都是奢望。
秦策安不会放过她的,兰铃确定。
她看向贵妃,“娘娘,眼下该如何是好?”
殿内噤若寒蝉,气氛压抑的窒息,令人恐惧心慌。
须臾,杨贵妃缓过神来,在嬷嬷的搀扶下勉强站直身体,嗓音颤抖,强装镇定,“走,去见陛下。”
杨贵妃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兰铃的神态立即变了,她问身边的宫女:“身上带了多少银票?”
小宫女瑟瑟发抖,如实回答:“一百两。”
然后又忐忑不安问:“郡主,咱们怎么办?”
兰铃把银票放自己身上,面无表情看了小宫女一眼,沉默。
能怎么办?要是情况不对,她要跑路,她可不想留下来等死。和杨贵妃不过是互相利用,要是被她们连累,那可就冤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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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涛汹涌的皇宫,暗藏杀机的夜晚,整整热闹了一晚,方才风平浪静。
秦策安刚醒,从床上爬起来,捏着眉心看紧闭的门,此时门板上有个阴影,是有人站在门口。
他冷笑着,早起的嗓音略显沙哑,“进来。”
话落,门被推开,盛凌一身铠甲进来,杀意腾腾,“殿下,现在要去审问吗?”
秦策安慢条斯理的穿好衣裳,问:“我父皇什么态度?”
损失一个儿子一位大臣,和枕边人,他舍得吗?
盛凌抓住腰间的剑,道:“陛下说,按律处置。”
秦策安笑了,好一个按律处置,也对,他的父皇最会审时度势,知道自己年老,大权旁落,也就由他去了。
既如此,那就不客气了。
“那就别等了,今日审完,今日处死。”
秦策安的唇色略白,昨晚犯病的缘故,现在胸口还是疼的,可他跟没痛觉一样,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处死杨贵妃,可以为母后报仇了。
“兰铃呢?”
“跑了。”
她倒跑得快,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脱,她想错了,不管逃到何处,秦策安都要找到她。
“抓回来,不用客气,不听话就直接杀了。”
盛凌抬眸,点头道:“是。”
兰铃,一开始是盛凌找回来的,因为杨贵妃和昌国公的命令。盛凌看中兰铃,不过是瞧准了她是个一心想高攀的女子。
有野心的女子,能更好达成共识,至于她是不是昌国公亲生的,无人在意。
他们想要的,只是这样一个女子,好掌控,至于是谁,无所谓。
而昌国公真正的女儿,盛凌早就找到了,也把她藏好了。
“等会。”
走到门口,秦策安忽然叫住他,神态凝重,“仔细问问阿柔的事。”
盛凌没回头,秦策安不吩咐,他也会问的。
盛凌一走,秦策安整个人落寞伤感,过了这么些时日,直到今日,秦策安才真切感受到孤寂,阿柔走了。
不回来了。
“嗯…嘶。”
胸口抽痛,比犯病时还难以忍受,秦策安按住胸口,躬着背大口喘气。
从来不知道,原来有的痛,比犯病更让他恐惧。
秦策安一步步走去云柔房内,坐在她睡过的床边,手指轻轻抚摸,他深吸下,没有她的气息。
人走了,气息也没留下。
男人喉咙哽咽,苍白的脸绷在一起,极力隐忍着什么,半晌,他的眼眶微红,按住胸口狂喘气。
秦策安缓了许久,疼痛稍稍好些,他抬头,余光瞥见镜台前的匣子,便慢慢走过去。
他记得,以往她的镜台前,是没有匣子的。
秦策安伸手微抖,手指不安的缩了缩,可想到里面或许有她留下的物品,又忍不住好奇,打开看了看。
看见里面东西的第一眼,秦策安就控制不住的难受,原来她一直不信他。
对他说的那些话和笑颜,都是骗他的,为的是离开他。
“阿柔,你骗我。”
撕碎的婚书,不要的铃铛,都说明云柔从未信过他的话。
霎时,秦策安感到一阵钻心的痛,袭遍全身,令他痛苦不堪。
“啊…啊…”
胸口的衣裳被自己扯开,尖锐的指甲留下几道血痕,惨不忍睹。
桌面的物品被他一扫而空,发出沉闷的声响,巨大的动静引来姚春芳的主意,她赶忙跑进来,扶起他。
“殿下殿下,又犯病了,您怎么就不听劝呢。”
把药喝了多好,不必忍受撕心的痛苦。
“啊。”
“快,把药端来。”
小李公公不敢耽搁,飞快的跑进跑出,把太子的药拿来。可还没近身,就被秦策安一手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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