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有谁会阻止阿七出现的话,那么他爹绝对稳坐头把交椅,甚至比半路抢劫的盗匪更迫切。
毕竟盗匪只是劫财,而他爹不仅劫财,还要劫人(特指阿七)。
“那我这封信只能走驿站了。”
“信?寄给谁的?我看看,老三?那家伙不是在苦读圣贤书吗?你找他?”
“嗯,让他帮忙弄几本考学秘籍。”
“你要考学秘籍做什么?你又不用考学。”松雪道人奇道。
“你的问题未免太多了吧。”无为道人一把抢回信件。
“呵呵,我是关心师兄你。”
“你要是关心我就把观里的事情办好。”
“我做得还不够多吗?公务是我的活没错,堂主可是你的活,你倒好跑出去潇洒自在,我都帮你干了一个月了,你还想怎么样?”
“不就是登记一下然后收钱就完事了吗?有什么可累的?”
“你说得倒是轻松,自从上回那事之后,观里三天两头就要监察,监察来监察去的,烦死人。这个活,师兄还是领回去吧。”
“你要是不想干的话,直接撂担子就行了,不用跟我报备。”
“什么?咱们好不容易才捞上的职位,你说扔就扔了?”松雪道人立刻瞪大眼睛。
“那师弟喜欢的话,就继续干好了,我无所谓啊。”无为道人双手一摊。
松雪道人真是被自家师兄的无耻给震惊到了,合计师兄完全是不想干活只想领钱呢。
那堂主一职还是有些油水的,每挂一单都能抽成,在阿七出现之前,他还真的有点舍不得扔了这个赚钱的活。
师兄可以恬不知耻地白吃白喝,他脸皮可没那么厚,但是白白替师兄干活,他又心有不甘,真是气人。
眼见师兄又要走人,松雪道人立马叫住无为道人:“师兄、师兄,你又要去哪里?”
“办正事。”
“什么正事?”
无为道人停住脚步,字正腔圆地说道:“命定之宝的事。”
松雪道人眼睛一亮,连忙追问:“有线索了?”
“快了快了。”无为道人敷衍道。
“真的?是什么?快告诉我。”松雪道人兴奋得差点趴到师兄身上。
无为道人一手顶开松雪道人:“六爻的卦,现在还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你好好干活,别给我添麻烦就行。”
“好、好,观里的活就交给我了,师兄,你尽管放心去吧,早去早回哈。”
松雪道人点头哈腰,内心直叫太棒了、太棒了,回家指日可待啊,哈哈,兴奋得差点原地飞升。
“对了,”无为道人走了一半又回头,“你现在手头上有多少钱?”
“你要干吗?”松雪道人立即回过神来,警惕万分。
“办事不要钱的吗?都拿来。”
“什么,统共就十两银子,你要全部拿走?”
“才十两?”
“怎么,你还看不起十两,这可是单钱加抽成才得这么多呢。”
“每人十两?”
“想美得!咱们两个加起来总共十两,你要的话,只能给你五两。”
“五两能办什么事,你天天待在观里,根本不需要银子,先给我用了。”无为道人手段强硬,愣是把十两银子都抢走,丢下欲哭无泪的松雪道人,扬长而去。
永嘉十五年闰二月十九日,风和日丽,宜出行、宜求学。
一大早,闻道兄妹就起床拾掇,闻道换了一身白色的细领道袍,闻香则穿了一套鹅黄色的窄袖襦裙,两人都把自己打扮得焕然一新。
第130章 立章书院
两人带上行李和书箱,雄赳赳气昂昂地往立章书院而去,却在书院的大门前与无为道人意外相遇。
“道长?”两人异口同声惊呼。
“好久不见,两位还好吗?”无为道人笑道。
“道长,你怎么会在这里?”闻道惊讶万分。
“我去了闻家村,隔壁家说你进城念书了,我就猜到你们是去立章书院了。”
再次见到无为道人,闻香已经没有抵触之意,相反还有点高兴,她有点嗔怪道:“道长,上次你怎么不辞而别?”
无为道人立刻面露歉意:“抱歉,我有急事赶回长青观了,没来得及和两位告别。”
“道长何须歉意,上次小生重病,多亏了道长照顾,我才没事,我们兄妹一直想要好好感谢道长,却没机会。”
闻道生病那段时间虽然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清醒之后,闻香就把无为道人鼎力相助的事情告知他。
他知道雪中送炭的宝贵,更知道孤立无援的时候,有人伸出援助之手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闻兄弟,相逢即是缘,你什么都不必说,我送你进去。”
无为道人直接把闻道升格为兄弟,还要送他一程,可把闻道感动坏了,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道长,谢谢您!”
患难见真情,闻道兄妹俩对无为道人都是发自真心的感谢。
三人首先拜见的是院务,周院务是立章书院的老人,专门负责打理书院一切后勤事务,这是一个肥缺。
闻道恭恭敬敬地递上“入学通知书”和束脩,以及见面礼一份。
周院务扫了一眼通知书上面的名字,立刻认出这是自己派给徐荣的单子,这家伙原来走的是自己的路线啊,啧啧,还挺会来事的。
他仔细打量一下来人,对闻道的穿着打扮和礼仪表现都很满意,不过令他奇怪的是,后面怎么跟着一名道士?
“这位道长是?”
“贫道无为来自三清山,闻道居士与本道颇有渊源,故此前来送行。”
“哦,道长好,鄙人周胜学。”周院务额首应着,一时想不明白这所谓的渊源是什么渊源,不过三清山的大名他是懂的。
接下来,周院务表现得客客气气,亲自带领闻道拜见院长和外舍一的陈讲师。
闻道又分别给院长和陈讲师都呈上了豪华的拜师礼(闻香准备的一两银子红包、一罐包装精美的闻香牙膏)。
对于闻道的懂规矩,院长和陈讲师都很满意,双方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气氛友好、场面和谐。
最后,周院务详细介绍了书院的历史和规章制度,并给闻道安排了一间单间宿舍,一应书籍笔墨也发放到位。
还叫来一位同学,令其带领闻道熟悉书院的一干情况和各种规定等。
总之,周院务的接待十分周到、无可挑剔,闻香也十分满意。
一切手续都办妥后,闻香拜别大哥,就像是第一次送娃娃上学的老娘一样,千叮万嘱,生怕大哥有什么不妥当。
闻道本来还有点担心闻香自己一个人在家,虽然有大伯照看,但他还是担心族长和保长。
现在有无为道人在,他就放心多了,于是再三拜托无为道长,帮忙照看闻香。
这正合无为道人之意,也是他回来的目的,他当即爽快接下闻道的拜托。
闻香一步三回头地与大哥依依惜别,直到再也看不见对方的身影。
与朝夕相处两年的大哥分开,仿佛自己又成了独身一人,闻香不由得有点闷闷不乐。
但转念一想,这求学可是关系到人生前途命运的大事,分别是为了更美好的生活,便又想开了。
再说,没有大哥在身边监督,自己可以更加随心所欲(肆意妄为)实施自己的新计划啦,哈哈。
既出了立章书院的大门,闻香便直奔郑伯的小店,手头上银子太多也是一种负担,还是快点用出去的好。
“闻姑娘又要买铺子?”
无怪乎郑伯惊讶,普通人家哪可能连二连三地置办房产嘛。
“其实我想买那种前头是铺面,后头又能居住的房子。”
“那就是和东林巷的铺子一样了?”
“嗯。”
“位置最好能在百花巷。”
“唉,早就和你说了,百花巷没有铺子出售。”
“没有的话,附近热门的巷子也行。”
“好铺子都是十分抢手的,我看最近没什么旺铺出售,姑且先帮你留意着吧。”
“如此就拜托郑伯了,这是一两银子定金,麻烦您多帮我留意着,若能事成,这酬劳必少不了您。”
有钱能使鬼推磨。
一看见有定金,郑伯的声音明显热情了不少:“呵呵,好说、好说,这事交给我,你就放心吧,肯定给姑娘办好。”
郑伯笑容满面地掂量着手中的碎银子,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把事情办妥。
“只是,还不知道姑娘家住哪里?这万一有消息也不知道该如何通知姑娘。”
“小女不在城南县居住,我大概五日来一趟听消息,便不劳郑伯跑腿了。”
“那也行,若有好铺子定给姑娘留着。”
“谢谢郑伯。”
“不客气、不客气,姑娘慢走哈。”郑伯笑呵呵地送闻香出门。
无为道人没有跟着闻香进门,只是在附近瞎溜达,等郑伯进去后,他才慢腾腾地走过来:“你找牙人干吗?”
“买铺子啊。”
“你有钱买铺子?”
“那当然。”自从那个雨夜过后,闻香在无为道人面前也开始放开自我了。
作为一个全身上下只有十两银子的穷鬼,无为道人眼红了,于是嘴巴就开始犯贱:“你一个村姑买什么商铺?我劝你悠着点,你哥读书还要花不少钱呢。”
他还不知道闻香已经买了一个铺子,要是知道的话准得吐血。
“我喜欢,你管得着吗?又不花你家的银子。”虽然很感激无为道人,但这并不妨碍闻香立刻怼了回去。
这个话说得十分在理,噎得囊中羞涩的无为道人无话可说且面黑如锅底。
作为一个穷鬼,无为道人一脸的不开心。
第131章 春儿的心思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无为道人吃瘪,闻香的心情就倍儿爽,她一脸春风得意地去太平记买了十几个精致的小礼盒。
又去药店买各种石斛、陈皮、白芨、侧柏叶等药材,以及一整套的研磨工具。
接着又买一些石榴、寿字、云纹、荷花、蝙蝠的各式各样模子,还有熏香炉等物件。
当然这些东西统统都交给了跟班---无为道人提着。
一开始,无为道人还以为闻香只是买一些姑娘家用的东西,等到自己大包小包地提着的时候就不能忍了:“你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
“哪里乱七八糟了嘛?都是有用的。”
“你又没生病,买药材干吗?”
“可以理气消食啊。”
无为道人扶额叹息:“那这些模子是干什么的?”
“可以做年糕、米饼什么的。”
“那这堆盒子呢?”
“装年糕和米饼啊。”
无为道人吐血:你这个吃货,除了吃,你还会点别的什么吗?
想到这里,他又举起熏香炉,阴恻恻地道:“那这个呢?你是打算熏香还是熏肉啊?”
“瞧您说的,熏香炉当然是用来熏香啦,咋能熏肉?”
“哦,原来你也知道这个是熏香用的,你说你又没香料,买它干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闻香笑嘻嘻的。
“那你有吗?”
“没有。”
“没有,你买个屁啊。”无为道人生气道。
“没有,我可以自己做啊,咋了,难道我就不配熏香吗?”闻香很不服气。
无为道人无语,赏了闻香一记白眼:是的,你不配!村姑不能熏香,风格不搭,你不知道吗?再说了,自己做?
“怎么,你会做熏香?”
“哼,本姑娘天姿聪颖、心灵手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就自己做,怎么?不行吗?犯法吗?”闻香叉着腰、理直气壮地回道。
无为道人绝倒:香料是你想做就能做的吗?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当无为道人跟着闻香回到闻家村的时候,族长再次上门邀请道长到他家去清修。
无为道人“十分感谢”然后拒绝了:“闻道居士再三拜托贫道照顾他的小妹,只能辜负族长的美意了。”
族长万般惋惜,无奈无为道人郎心如铁,只能黯然离开:看来和闻道他们的关系还是要尽快修复的好,还有保长这个家伙也得敲打敲打。
对于闻道的离开,村民们议论纷纷一阵子就过去了,唯有一人一直耿耿于怀、思绪万千。
这人就是春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从闻道回家务农之后,春儿对闻道逐渐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认可他为人老实本分、赞赏他助人为乐、喜欢他性格温顺、佩服他能力出众。
春儿对闻道的钦佩之意慢慢转化为无法言表的女儿家之意。
如果说,闻道继续务农,春儿的心意有可能得到响应,但现在闻道继续求学,那么未来无法预料。
春儿站在自家院子里,目光越过墙头痴痴地望着隔壁的院子:
按理说,闻大哥考学,自己应该祝福他能顺利进学,但如果他真的高中,自己又只能望洋兴叹。
唉,人生为什么要做这么痛苦的选择呢?
“春儿!干吗呢?”
谢大娘冷不丁的声音唬了春儿一跳,她连忙低头、转身开始收拾院子:“没、没干吗,我正要收拾院子呢。”
谢大娘看着春儿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慌里慌张地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出门了。
其实,谢大娘对自己女儿的心思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个主意,她也想打。
大家虽然是同姓,但已出六服,完全不影响双方婚配,在闻家村,同姓婚配也是有的。
闻道,虽然是落魄子弟,屡试不第,但他的家底不差,三间大屋子、四亩地,这在闻家村来说算得上是中等人家。
更不要说,这两年来,他在村里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虽然被族长抢了“攒典”的职位,但族长也拿出“社长”来补偿了,可惜他居然没要。
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他家上头还没有公婆要伺候。
这个香饽饽,不仅她想要,村里不少妇人也动了心思,不过因为闻道还在服丧期间,大家不便轻举妄动。
如今,闻道居然又进城考学,可见他们家底十分丰厚,绝对是未来可期、前途无量的青年才俊。
谢大娘觉得她要是再不行动的话,她这个“乘龙快婿”绝对是要飞了。
因此,她也顾不上什么颜面和礼仪了,干脆直接上门旁敲侧击。
“闻香、闻香,你在家吗?”谢大娘站在门口探头探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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